1986年法国《高等教育改革法案》的价值及启示

杨晓静

（淮北师范大学教育学院，安徽淮北235000）



1986年法国《高等教育改革法案》的价值及启示

杨晓静

（淮北师范大学教育学院，安徽淮北235000）

[摘要]1986年法国颁布的《高等教育改革法案》(又称《德瓦凯法案》，以下简称为《法案》)是1984年《萨瓦里法案》的完善和补充，该法案以大学自治和民主公平管理为主线，通过对公共高等教育内部结构、财务制度、教师和学生、教学与文凭、大学章程的制定以及过渡性与最终性条款六个方面的调整，彰显法国自由、民主、公平的高等教育，为我国高等教育改革提供了借鉴。

[关键词]法国；民主；自由；《高等教育改革法案》

1　《德瓦凯高等教育法案》的背景和历程

法国历经两次世界大战的洗礼，它的政治格局、生活方式以及教育管理，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在戴高乐总统的领导之下，各项法案的出台使法国出现了短暂的安宁。但是，在高等教育方面，不得不颁布新的法案。1968 年5月，从巴黎大学生而始的“五月风暴”运动使法国高等教育出现了危机。学生们呼唤自由、渴望民主、追求现代化。于是，在这种形势的推动下，还来不及考虑新的改革是否符合教育规律，1968年《高等教育方向指导法》（又称《富尔法案》）产生了。这次高等教育改革形成了二战后法国大学内部管理结构的雏形，设立两大内部机构:大学理事会和教学与研究单位理事会。由于《富尔法案》的出台过于匆忙，执行过程中暴露出与教育规律不相符合的种种矛盾，人们的抵触情绪也不断高涨。因此，法国教育部于1984年1月26日颁布了新的高等教育法案，并确立了法国大学内部统一的管理结构。至此，法国大学内部管理结构基本成形。但是，这次改革自开始酝酿的那天起，就遭到了右翼各派的激烈反对。当《萨瓦里法案》提交给国民议会时，曾经进行了旷日持久的辩论，反对派对法案先后提出了2204条修正案，法案本身几乎被否决。1984年1月，《萨瓦里法案》颁布之后，不少大学仍然进行了抵制[1]。

1986年3月，法国右翼在立法选举中获得了胜利，并组成了以希拉克为总理的新政府，从而出现了法国第五共和国“左右共治”的新局面。新政府上台后，多次表示要对高等教育再次进行改革，要尽快起草一个新法案以取代《萨瓦里法案》。在此背景下，新政府于1986年7月12日批准了由国民教育部负责大学与科研的部长德瓦凯提出的高等教育法草案(故此法案亦称《德瓦凯法案》)，并决定将法案提交国民议会讨论通过[2]。《德瓦凯法案》刚一提出，就遭到左翼各派的强烈反对。法案中关于“大学有权确定录取新生的条件和大学有权通过提高注册费解决资金来源”的规定直接触及了广大学生的利益，引起了全国大中学生的强烈反响和抗议。1986年12月，在种种因素的促成下，几十万大中学生，包括从外省来的学生，聚集巴黎街头，连续数日游行示威，强烈要求政府撤销德瓦凯高等教育改革法案。12月5日深夜，示威者和维持治安的警察之间发生冲突中，一名22岁的巴黎学生被打伤，最后不治身亡。这一流血事件使抗议活动更趋炽烈，学生们决定用撤销高等教育改革法案来悼念这位年轻的牺牲者。学生收到受左翼党派支持的法国总工会和其它几个工会的大力支持。形势进一步恶化，并危及新政府存在的危险。为此，希拉克总理不得不于12月8日在法国电视一台宣布撤销德瓦凯法案。至此，这次改革以失败告终[3]。

2　《德瓦凯高等教育法案》的特点

2.1高等教育机构内部实施民主管理

每一个公共高等教育机构都有两大核心机构——行政管理委员会和科学委员会，两者权责分明，参与成分多样，进一步健全高校的管理制度，共同维护高等教育机构的和谐发展。

《德瓦凯高等教育法案》中公共高等教育机构成员比例[4]

作为每个公共高等教育机构的行政执行部门——行政管理委员会，最多由60人组成，名额分配为教授占40%；副教授和其他教学和科研人员占25%，他们之间的具体名额分配比例根据各机构的章程确定；学生占15%；根据本人能力所遴选的校外知名人士占15%。应有三分之二的多数在职委员参加讨论本机构的章程。两大机构成员的人数是相同的，科学委员会委员可以同时兼任行政管理委员会委员，名额分配也与行政管理委员会有很大相似之处。科学委员会中教授所占比例亦为40%，与行政管理委员会中教授所占比例相同，且占比例明显最大，这说明教授在两大核心组织中的地位是最重要的。教授拥有广博深厚的学术功蕴，充分体现高等教育机构重视学术力量，优异的学术思想和成就是高校强有力的支撑力量和未来发展的保障。表格显示，行政管理委员会中学生人数占总人数的15%，而科学委员会中第三阶段的学生数占总数的10%，说明行政管理委员会更加民主，学生参与力度更大一些。表格中显示：科学委员会中校外知名人士所占比例为30%，而行政管理委员会中校外知名人士只占总人数的15%，虽然科学委员会较行政管理委员会更加注重校外知名人士的参与和决策，但是两核心机构都把教育资源公开、公平地向社会做一个展示，并力争社会权威来共同维护高等教育的稳固发展。另外，表格中所显示的教职工和学生代表均是公平合理地通过直接选举产生的，充分体现调动教师和学生的民主管理意识，积极投身到高等教育机构的建设中。

法案第二十六条涉及对教授、其它教学人员以及大学生的惩戒权。当制裁机构处理教授案件时，该机构成员则应一律由同等职位即教授组成。当制裁机构在处理普通教学人员案件时，该机构则应由教授和职称与被处理者等同的其他教学人员组成，这两类人员的人数各占一半。在处理大学生案件时，处理方式与上述相同。这充分体现了教学人员和大学生享有民主话语权，体现高等教育机构的民主管理。

大学也拥有财务方面的自主权。法案第十七条规定：公共高等教育机构拥有国家直接调配的设备、人员和资金。每年的行政经费以及研究经费以一揽子包干的方式拨给。

2.2法国高校采取中央集权制的办学形式

法国是悠久的中央集权制国家，是由国家长久以来的制度和历史文化所影响和形成。法案第九条显示：综合大学校长及其他公共高等教育机构负责人，由行政管理委员会和科学委员会共同参与，每四年从法国籍的教授中选举一次。若科学委员会的委员同时是行政管理委员会的委员，则可按高等教育部长的部令中所规定的条件，另外指定一位代替人。综合大学机构负责人的候选资格必须是法国籍的教授，这里显示选举的局限性。

2.3法国高等教育尊重学术、提倡自由

法案第二十五条明确规定：在教授的使命中，主要的是领导科研中心，准备教学计划，对大学生进行指导，组织教学小组，以及执行上款所列的职责。教授是一个高等教育机构的学术引领者，从教授的主要使命中，我们可以看出科研处于首位，充分体现了高等教育机构尊重学术，优异的学术成是高等教育机构的发展的支撑力量。

法案第三章<高等教育的教学人员和大学生>第二十一条规定：根据大学的传统，高等教育的教学人员除了应受宽容和客观原则约束之外，在其履行自身教学职责和从事研究活动时，享有完全独立和充分发表意见的自由。

2.4高校内部实行财务监督、信息资源公开

国家对公共高等教育机构进行强有力的财政支持，适度公开预算和开支，并公开学校部分信息。法案第二章<财务制度>第四条规定：行政管理委员会协商应在被选出的多数委员会参加下进行，其结果按本机构章程规定的条件公布于众。第十七条明确显示：公共高等教育机构拥有国家直接调配的设备、人员和资金。每年的行政经费以及研究经费以“一揽子包干”的方式拨给。公共高等教育机构有以下权利：签订在限定的期限内为其提供公共的或私人赞助的契约；可参加投资或开设分公司，以其作为高校的资金支持，等等。第十八条规定：每个公共高等教育机构的行政管理委员会投票表决其年度预算，年度预算要做到实际平衡，并以适当形式予以公布。

3　法国1986年高等教育改革对目前我国高校改革的启示

3.1政府要保障高等教育和学术的独立自由发展

我国教育独立、教育自由之论说影响深远。在我国古老的大学里，教授治校、学生自治的高校建设理念已根深蒂固。随着近代中国知识分子对自身价值和现实使命的自觉，西方教育成功的重要一点是“教育独立”，此观念深入人心，博得大众共识，成为近代中国教育进步最主要的推动力。清朝末年，章炳麟在《代议然否论》中已提出设想：“学校者，使人知识精明，道行坚厉，不当隶政府，惟小学与海陆军学校属之，其他学校皆独立。”[5]其目的在摆脱政府对中等以上学校的干预，保证教育、学术的自由发展。1920年，陈独秀接到陈炯明的邀请去广州办教育。陈独秀提出任教育委员长的三个条件，第一条便是：“教育独立，不受行政干涉。”高等教育界中独立自由的呐喊声仍在空中荡漾之际，2014年10月8日，我国教育部发布消息：清华大学和北京大学等8所高校出台新的大学章程。清华大学和北京大学的《章程》都彰显以人为本的办学宗旨，其中最敏感的一项是教育与政治的关系，强调大学的学术机构一般由权威专家所组成。清华大学在政教分离这方面开了先河，《清华大学章程》中第二十七条显示：学术委员会由学校教授代表组成，成员包括各院系等教学研究机构按教授比例推荐选举的委员、校长直接聘任的委员（不超过委员总人数的十分之一）和职务委员（两名）。校长不担任学术委员会委员。委员实行任期制，任期一般为五年，连续任职一般不超过两届。我国在学术独立自由的发展上迈出了一大步，这将成为我国高等教育界的先锋，我国教育界将迎来新一轮的民主改革。

3.2高校应展现民主、科学的学生管理风采

与西方发达国家相比，我国高校学生权力明显偏小，参与学校管理的途径、方式非常少，对学校管理的影响力弱，更不要说参与学校决策了，应适当扩大学生权力。2014年9月3日我国教育部正式核准、生效的《北京大学章程》中第二十七条显示：学校设学术委员会。学校学术委员会实行定额席位制，由选举产生的教授委员、学生委员以及校长与校长委派的委员组成。校长与校长委派的委员不超过委员总数的15%。另外，第三十条显示：学校设监察委员会，由校纪委委员代表、民主党派代表、教职工代表、学生代表组成。这是北京大学首次将学生纳入到学术委员会和监察委员会中。彰显我国高校学生民主管理的实施有了新一步的突破，这一理念会广泛渗透到全国各个高校建设中，真正地实现“以人为本”的宗旨。

3.3高等教育应摆脱工具性

自古至今，我国教育也始终带有明显的工具性，教育在每个朝代的更替中呈现着不同程度的支撑作用。只有掌握了教育的领导权，才能使教育根据统治阶级的利益要求，培养出本阶级所需要的人才。统治阶级利用他们在政治、经济等方面的统治地位，千方百计地将教育的领导权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统治阶级为完善自己的统治，将浓厚的政治目的强加于教育。我国古代社会的“明人伦”、“学而优则仕”就是使教育者“修己以治人”。统治阶级把教育当做实行他们“德治”和“仁政”的工具，把子弟培养成为统治阶级劳动人民的官吏和士君子。教育无形中带有不纯粹的性质，导致教育失去原有的目的和展望。众所周知，政治、经济、文化对教育有着极其重要的影响，但是教育不能被任何一项超乎自身以外的因素所改变它原有的性质和目的。蔡元培曾提倡“教育独立性”，其中一条为教育要独立于政治。为使教育不失去原有的色彩，我们也许应该继续深思蔡元培先生的这一重要理论了。

参考文献：

[1]高迎爽.法国现代大学制度的成长路径[J].高教探索，2012 （1）：36-37.

[2]高如峰.评法国最近两次高等教育改革[J].西欧研究，1987 （5）：55-56.

[3]楠竹译.86年特大学潮备忘录：震撼法兰西的二十四天[J].法国研究，1987（2）：94-95.

[4]吕达，周满生.当代外国教育改革著名文献——德国、法国卷[M].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2004：305-324.

[5]杨天宏.章太炎<代依然否论>平议[J].四川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1988（2）：41-44.

[责任编辑：束仁龙]

作者简介：杨晓静（1987-），女，河南舞阳人，淮北师范大学比较教育专业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中外教育政策。

收稿日期：2015-03-13

DOI:10.13420/j.cnki.jczu.2015.05.035

[中图分类号]G64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4-1102(2015)05-0135-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