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终奖里话贫富

周人杰

与往年的年会不同，今年抢风头、拉仇恨的，不再是“度娘”，而是员工们的年终奖。据报道，百度拿出历史上最大额度的年终奖，其中一位员工的相当于其50个月的工资。不少互联网企业的高福利，在网上引发一片“羡慕嫉妒恨”。另一边，一些体制内的职工吐槽，“发了50年的米面油没了”。似乎鸿沟拉大、争议增多，究竟应当怎么看？

马克思经济学认为，生产决定分配。一定的分配关系、分配制度，不是空中楼阁，说到底得从生产方式来分析。那么，当下分配的多或寡，公平或效率，须以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规矩加以判别。

逻辑上看，规矩有三。一是市场的规矩，市场经济是竞争经济，优胜劣汰，工资、福利的多寡与经营状况正相关，与风险承受成正比。二是法治的规矩，市场经济又是法治经济，合法财产不受侵犯，非法收入必须取缔。三是公平的逻辑，“社会主义”写在“市场经济”的前边，就是要強调按劳分配为主体，多劳多得、少劳少得、不劳不得。

先看第一层的规矩。百度也好，腾讯也罢，均是行业的大佬，企业盈利丰厚，更多是商场打拼的结果。人们看到的是高薪、高福利的光鲜一面，看不到的还有巨大成本与风险。多少研发人员寒窗数十载，多少创意设计斥资上千万，多少销售公关风里来雨里去，纵然如此，也往往会遭遇市场的“不可抗力”，一夜之间，灰飞烟灭，倒闭破产。

不相信眼泪，此乃市场的法则。初次分配环节，首先要给私营企业以盈利的机会，给个人奋斗以成功的可能。相反，党政机关、国有企事业单位，虽然工作也很辛苦，非常多的岗位讲求默默奉献，可毕竟风险系数低很多，少有下岗失业的隐患，一定程度上存在旱涝保收。所以，与风险相匹配的薪资福利，达到社会平均水平，并逐步建立常态化增长，属于正常机制，没理由眼红他人。

再看第二层的规矩。市场的本质是一组“契约束”，是靠法治关系维系起来的商品交换关系。因此，无论市场主体的企业，还是监管主体的政府，无论国有企业、混合所有制企业，还是民营企业、外资企业，守法经营，法治制约下的分配，都必不可少。这意味着，有钱可以“任性”，但不能任性地逾越法律的底线。

对“公家”单位来说，滥发福利，滥花公帑，滥用垄断地位，需依法叫停。一分一厘的财政收入，花到哪、怎么花、花完了谁来审计督查，全列在阳光底下。对“私家”企业来说，高收入者要依法纳税，要防范天价年终奖被“合理避税”。还有，动辄数十万、上百万福利的，毕竟是少数。更多的民企面临的是：农民工的工资有没有被拖欠？最低工资标准有没有落实好？收入协商机制有没有建立起？这些才是法治中国的底线要求。

最后看第三层的规矩。当初将“社会主义”写在奋斗的旗帜上，最为朴素的想法就在社会财富的均衡化。统计数据显示，表征贫富差距的基尼系数在去年为0.469，尽管“六连降”，可仍远超国际警戒线。对此政府部门要有所作为，既让资本、技术、个人奋斗收获应有的酬劳，也要通过二次分配，把幸福转移支付给弱势群体、退休人员、都市边缘客。

更要看到，数倍的公积金、数十倍的年终奖，劳动者之间的收入差距，还是第二位的，拉开社会群体福祉最大的，当属资本与劳动的对立。比如阿里巴巴的30位合伙人，共持有上市后的14%股份，价值超过210亿美元。怎样在法治的轨道下，和缓劳资对立，发挥好公有制的优越性，输出更多公平与正义，让全民共享改革发展的红利，共享年终大红包的欣悦，堪称一道时代的考题。

“有钱没钱，回家过年。”年终福利，承载一年满满的希望，最容易感情用事，也最需要理性分析。竞争的逻辑、法治的逻辑、公平的逻辑，延展开的有市场经济的规矩，更有渐行渐近的中国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