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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遍新疆人未老,风景这边独好”*
——浅析王蒙小说《这边风景》中的少数民族同胞形象

2015-02-28袁文卓

西昌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 2015年3期
关键词:王蒙同胞风景

袁文卓

(喀什大学人文学院,新疆喀什844008)

“踏遍新疆人未老,风景这边独好”*
——浅析王蒙小说《这边风景》中的少数民族同胞形象

袁文卓

(喀什大学人文学院,新疆喀什844008)

王蒙从上世纪70年代中旬开始创作《这边风景》,直至2012年重读校阅之后才于2013年正式出版。这部尘封之作填补了作者70年代长篇创作的空白,自此其近一个甲子的文学历程得以完整。虽为旧作,但该作中对人物形象的雕塑生动细腻,究竟应该如何认识文中的少数民族同胞形象,本文论述之。

王蒙;这边风景;文学创作;人物形象

王蒙的长篇小说《这边风景》中不仅对北疆伊犁的风景、气候、作物以及民俗文化给予了广泛的关注,而且将很大的笔墨对准了形形色色的边疆少数民族同胞。经过作者的妙笔,他们的真诚、淳朴、善良、可爱便一一呈现在读者面前。新疆少数民族同胞的形象共同构建了王蒙新疆叙事作品中的艺术神庙。全方位、多层面的展现这群可爱善良的同胞形象亦为王蒙新疆叙事作品增添了一份别样的灵动和色彩。正如打开了一扇窗,透过窗门,让我们于伤痕文学和改革文学之外看到了一个迥异于文革惨淡世相的世界。

一、对少数民族同胞中干部形象的描绘

王蒙尤其擅长描写人物,特别是那些具有典型性格且个性鲜明的人物。如《在伊犁》系列小说中,我们可以很快列出诸如买买提处长、大小依斯麻尔以及铁木耳等一批少数民族干部。同样在《这边风景》中,王蒙笔下的少数民族同胞形象生动传神。如跃进公社爱国大队七生产队队长伊力哈穆。在小说的第一章便对伊力哈穆重返故土流露的感情进行了描摹:

“汽车过绥定了,伊力哈穆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跳,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车窗外的一草一木,像久别了的儿子寻望着自己的母亲,三年前离开这里的时候新植下的小树苗,现在已经洒下了大片的绿荫……三年前,二十七岁的伊力哈穆,不顾自己年龄已经偏大,根据公社党委的安排,作为新招收的青年工人的带队者,离开伊犁,到乌鲁木齐一个机床厂学习镗工。他决心做一个产业工人,为祖国的工业化贡献自己的热汗和心血。”[1]5

用王蒙的话来说,伊力哈穆应该属于相信的一代。他在27岁的时候就决心做一位产业工人,并且坚信自己可以为新疆工业化贡献一份力量,另外从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故乡的一街一景,游子思乡拳拳之情跃然纸上。

伊力哈穆刚回到家就遇到了赫鲁晓夫全盘否定斯大林、中苏交恶的大背景。从社会主义的老大哥到中苏关系的恶化,剑拔弩张的国际形势使刚入党的伊力哈穆迷惑不已。而党委一、二把手的谈话貌似高屋建瓴,但似乎与实际不着调。伊力哈穆毕竟还没有达到一接触社论就联系家乡的工作水平。正如一提到伊犁,他便下意识地联想到了故乡的绿洲、水果、奶牛而非明枪暗箭、到处是国内外政治角斗的前沿杀场。

接着,伊力哈穆回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家中,只见80岁的外祖母巧帕汗①失声哭泣。在维吾尔人看来,哭泣的并非是离别,而是相聚。正是因为老祖母心存感激,感谢胡大②能够让自己在有生之年与久别的亲人再次团聚。这也印证了维吾尔人的朴实信念:“真主的恩典才能使阔别的亲人在有生之年获得重逢的好运,所有的感情和感激都表达在哭声里。”[1]13伊力哈穆无疑也为这样简单的“欢迎”仪式感动不已,他也切身体会到了本民族的质朴的信念以及故乡老者对自己无私的爱护和期许,正如伊犁的母亲河流经久不息、意绵悠长。

文中的伊力哈穆虽是干部,但是骨子里却和伊犁的大众农民一样。正因生于斯,长于斯,一代一代都受惠于这片生养他们的热土。只见:“伊力哈穆喂了奶山羊,关了鸡舍,顺手捡了两个鸡蛋,尽管是如此细琐的小事,伊力哈穆仍然干的很起劲,因为这些事对于他是这样新鲜而又这样熟悉,干了这些事,他的农民的灵魂重新回到了他的伊犁人的躯壳,他的身心当真又回到了自己的家园自己的房舍。”[1]15

伊力哈穆怀着及其感恩的心情完成了自己不在家中外祖母和妻子米琪儿每天都要干的农活,他打心里感激亲人将一切安排的如此有序。

在汉维关系的问题上,伊力哈穆立场坚定。一次当七生产队马夫泰外库控斥汉族社员老包的恶行,伊力哈穆并没有因包庭贵的劣行而迁怒于所有的汉族同志。为此,他还列举了诸多汉族好同志的典型,从而使得泰外库无比信服。这在很大程度上也为民族之间关系的稳定做出了表率,不仅在当时,且对我们现今的民族关系也有着很深的启发和借鉴意义。

王蒙早期的文学作品里,政治和青春叙事几乎贯穿始终,布尔什维克式人物随处可见。这群青春洋溢的年轻人怀着对建设新中国的伟大憧憬和期许,奋力投身于社会主义建设革命的洪流之中。如《组织部来了个青年人》中着力刻画的组织部的新干部——林震以及在王蒙的第一部长篇小说《青春万岁》中塑造的袁新枝等新青年,他们那一代是怀着对新中国的无比赤诚和对美好未来有着无限展望和希冀的新一代。而经过新疆十六年的历练和感悟,维吾尔文化为主体的少数民族文化的侵染“使得王蒙的文学创作笔下的人物形象由布尔什维克式的转为芸芸众生。”[2]究其原因,这与他和当地边疆百姓实行“三同”密切相关。正是由于边疆的生存体验,才使得这位少共情节浓烈的作家笔锋一转,对准了以往被文学忽视却又具有着广阔的刻画潜力的可爱淳朴的边疆人们。透过他的妙笔,边疆百姓的真实生存状态便活灵活现地呈现在读者眼前。

二、对少数民族同胞中女性形象的雕琢

除了对少数民族干部的细心描摹之外,王蒙的《这边风景》中对新疆少数民族女性同胞也着墨颇多。早在《你好,新疆》中,王蒙便刻画了一系列的女性形象:如勇敢追求婚姻和爱情幸福的维吾尔族爱弥拉姑娘;为了改变命运决心走出大山、选择求学北京并即将远赴澳大利亚留学的哈萨克族姑娘哈丽黛;还有在《虚掩的土屋小院》中嗜茶如命的房东阿依穆罕大娘等。同样,王蒙在《这边风景》中也为我们刻画了近20位女性形象,这些勤劳智慧的边疆女性中有维吾尔族、有哈萨克族、有俄罗斯族,也有回族、柯尔克孜族和锡伯族。这些生动形象的塑造,在很大程度上为我们呈现出一个丰富多彩的生活画卷,这副精彩的画卷中为我们描摹了少数民族同胞的物质和精神生活,从而也进一步沟通和促进了汉族和少数民族同胞的感情。

如文中的雪林姑丽便是一个善良美丽的女子。对其性格的描写,在文章中的第十七章展现得尤为深刻。当时雪林姑丽和乌尔汗作为食堂的炊事员,负责为劳动的同志们打头蹄杂碎汤,平均每人一碗。但尼牙孜却厚颜多喝了好几碗(汉族农民包廷贵由于不吃牛杂而将自己和妻子的那份让给了他),结果导致最后来的艾拜杜拉没有喝到半碗牛杂汤,而只能以一个次品馕加一碗凉水来果腹。这让炊事员雪林姑丽无比自责和伤心,文章中写道:“‘对不起……’她低声说,她一阵心疼,眼角上沁出了泪花。为什么世界上有那么缺德的家伙,又偏偏有艾拜杜拉这样的好人,结果好人就是吃亏……”其实当时雪林姑丽自己也没有吃得上牛杂汤,而是给自己剩下了半碗稀饭,雪林姑丽不在乎自己的半点委屈,只是深感为大家伙办点事情也真是不容易。之所以哭泣是因为善良的艾拜杜拉大哥为生产出了那么多力,却没有东西可以填饱肚子,尼牙孜游手好闲却喝了好几碗。雪林姑丽为好人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而哭泣,这正好形象地体现了她善良的性格。

再如文中对伊力哈穆妻子米琪儿婉的描述也颇具匠心:“妻子米琪儿婉靠着室内的柱子,这个哪怕是在发怒的时候脸上的两个深深的酒窝里也总是浮现着笑意的米琪儿婉,这个在送伊力哈穆上路的时候用日常的平静的声调叮嘱他‘好好干!做毛主席的一个好党员!’的米琪儿婉,只是在听到了巧帕汗的哭声的时候,她才悄悄擦了下眼睛。伊力哈穆的脚步声离近了,她连忙抑制住自己。……米琪儿婉低声向丈夫问好,然后,像家里来了客人,她急急忙忙地抱柴火,去烧茶,去摆桌子和铺餐单。她的表情和动作洋溢着那样多的快乐,尽管她放缓了脚步又低下了头,仍然遮掩不住,她提起铜壶给伊力哈穆洗手洗脸,又摆出了大馕和小馕,茯茶和方糖。”[1]13-14

王蒙善于刻画人物形象,寥寥数语便把一个美丽善良的维吾尔族女性呈现在读者面前,上述这段对伊力哈穆将要到家的时候,米琪儿婉的心理描写和动作描写颇具匠心,一方面可以看出作为妻子的米琪儿婉对丈夫的思念之情,另一方面也可以看出米琪儿婉处处尽到了一位妻子的职责,如支持并鼓励丈夫赴乌鲁木齐参加学习,争取成为一名合格的党员和接班人。以及在遇到多月不见的丈夫,先是低声问好,然后连忙去布置一切。她那愉悦和欢快的动作溢于言表,好妻子形象呼之欲出。

再如一段写到:“伊力哈穆睡的正甜,发出了轻轻的均匀的鼾声,额头上挂着一圈细碎的汗珠,生活充实且目标明确的人都是这样,他们工作的时候从不感到疲劳,睡眠的时候也从不辗转反侧,此时小小的窗户已经发亮,米琪儿婉醒了。”[1]154文章接着写她怜爱地看了丈夫,怕惊动他,便躺在那一动不动。但想了想,又怕自己动作慢了耽误给丈夫做早饭,于是便眼一睁,急急忙忙地投入工作。她动作轻灵,生怕惊扰了伊力哈穆。

以上这两处对米琪儿婉的心理和细节动作的描写,处处体现出他对丈夫的关心和支持,夫妻恩爱是美好生活的基础和保证。上文中提到的大馕和小馕是维吾尔人生活中一种十分重要的食物,同时也是爱情的见证。“据悉,在维吾尔族婚礼仪式中的一项重要环节便是由一位姑娘端出一碗盐水,里面泡有两块小馕,新郎和新娘会当众吃下用盐水泡过的小馕。”[3]260正因为维吾尔人把盐视为珍品,而馕又是生活中的重要食物之一,于是将二者放在一起便有了象征着夫妻同甘共苦、永不分离的美好寓意。从这个角度来看,也似乎让读者明白了维吾尔人朴素而又美好的婚姻观。

王蒙笔下的人物形象之所以刻画得如此逼真和生动,这与作者的文学观察力密切相关。他曾在1982年12月的一次文学座谈会上具体谈到过关于塑造典型人物的观点。当时,王蒙以鲁迅先生文学作品中塑造出来的阿Q、孔乙己以及涓生等诸多经典形象为例,认为:“在鲁迅的这一批小说里,人物的深度也就是作品的深度,人物的魅力也就是作品的魅力,人物的典型性也就是作品的认识价值,典型人物是鲁迅的这一批小说的灵魂,没有典型人物也就没有鲁迅的这一批小说。”[4]370正是因为对鲁迅先生小说中典型人物刻画的高度认同,王蒙在继承的基础上进行符合自身文学表达具体要求的创造性重组,并在通过对典型事件描写的基础之上,对相关的人物性格和特征进行全方位展示和剖析以及对比性描写。作者对伊力哈穆、雪林姑丽和米琪儿婉的典型事件中的典型性格刻画正符合王蒙这方面的文艺创作思想。

三、对少数民族同胞中农民形象的刻画

通读全篇,《这边风景》中对少数民族农民形象的描摹着墨颇多,如三代贫农尼牙孜。在文中的尼牙孜是作为一位反面形象来刻画,给读者印象最深的莫过于他多喝了好几碗牛杂碎汤,而使最后到的艾拜杜拉无汤可喝、炊事员雪林姑丽姑娘伤心自责。文中对尼牙孜的描写颇具匠心。丰收期间的田间食堂起着凝聚人心、促进出工、联系感情和增添热闹的作用。只见:“尼牙孜端了一个特大号的搪瓷盆子,先到乌尔汗面前,一边递过盆子,一边说:‘多给盛一点吧,大妹子!’由于他的盆子太大,盛上额定的两勺显得不太好看,乌尔汗又给他多添了半勺杂碎一勺汤,他端走巨盆牛杂汤,没有五分钟又端起腾空了的盆子混入了雪林姑丽前的另外一堆人当中,把盆子递给雪林姑丽,说道:‘我的甜甜的好女儿,多给我打一点吧!’”[1]191

此段可看出尼牙孜为了多喝牛杂碎汤的“良苦用心”,但正是由于他的啰嗦加之烫手并且挂着油的盆子引起了雪林姑丽的注意。而旁边人的笑声也让尼牙孜的谎话被彻底揭穿,涨红了脸的尼牙孜一把抓过雪林姑丽的勺柄,辩解的声称这份是自己为其妻子库瓦汗打的。见雪林姑丽毫无动作,他随即想到了另一份证据:“再说,刚才乌尔汗给我盛的那一碗,全是稀汤子,光知道拍干部和积极分子的马屁,我不是积极分子,就欺负人!”文章写到这里,读者不禁佩服尼牙孜的巧言令色和强词夺理,眼看自己的目的还没有达到,尼牙孜索性豁出去喊道:“我需要的不是牛肝,是人的心肝!我需要的是公平、公正和公道,我不能受欺负,我是三代贫农……”尼牙孜一把鼻涕一把泪,让人动情,他那夹杂着哭腔的悲声吸引了众多人,穆萨队长见状下令给他再盛一碗。可人们议论纷纷抱怨不公,雪林姑丽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就在此时,包廷贵伸过头来愿意把自己和妻子的那一份让给尼牙孜,这样此时方得以告一段落。

其实尼牙孜虽然一无所长,但厚颜能搅合添乱的本事也是一绝,作者对人性的刻画和描摹令人惊叹。当然这里丝毫没有贬低维吾尔族同胞之意,正如形形色色的人,我们不可能让每一个人都是高尚和积极的一样,这也好比社会中既有勤劳的人也会有懒惰的人一样,他们都是作为实实在在的人而存在,相反,既有对少数民族同胞中好的人和事的赞扬,也有对所谓丑恶嘴脸的审美关照,这样的作品才能够让读者读到生活的韵味,不至于失去生活原本的真实。

除了对尼牙孜的描写,对七生产队管委会委员阿不都热合曼的描摹也颇具匠心,虽然阿不都热合曼在《这边风景》中是以一名管委会干部的身份出现,但是他毕竟也是千千万万个伊犁农民百姓中的一员,王蒙在其《在伊犁》系列的小说中,也曾花大量篇幅给读者介绍过这位具有极深智慧的维吾尔老者。如他在老王失意的时候对老王的安抚和肯定,认为一个国家是不可能没有“诗人”的,老王现在的困境只是暂时,很快便可以回到其“诗人”的岗位。在维吾尔人心中“诗人”的地位极为崇高。而且在“文革”中,以阿不都热合曼为首的边疆百姓极力保护王蒙,使诗人在那段艰辛的岁月中还能够安然自若,过着体面和有尊严的生活。同样在《这边风景》里,热合曼的出场在文章的第二章:“‘伊里哈穆江!’一声拉长了调的、清亮的叫喊打断了米琪儿婉的话,伊力哈穆马上起身去迎接,当然,这是阿不都热合曼,生产队管理委员会的委员。他六十多岁,身材矮小,花白的胡须微微撅起……他们满面笑容地相互热烈地问好,又握手,又摸脸,又捋胡子,热合曼虽然又增加了额头的皱纹,但仍然红光满面,像外皮洒了牛奶、刚出炉的窝窝馕,他走起路来一跳一跳,说起话来又急又快,嗓门又大,似乎是这几个人当中最年轻的一个。”[1]18

老王与阿不都热合曼一起生活了近6年多,对其外貌和声音的描述自然是精准和恰当。再如对生产队事务高度的责任和使命感使热合曼一见到伊力哈穆便开始介绍队里的四月夜间发生的盗窃大案。与《在伊犁》系列小说中的穆敏老爹一样,文中的阿不都热合曼依然是维护民族团结和祖国统一的坚定一员,他极力地宣传要热爱毛主席、热爱党、忠于祖国的思想,因此在队里威信颇高。

同时作者没有因为同情或是感激,而刻意的抹去阿不都热合曼身上的缺点。如在《爱弥拉姑娘的爱情》一文中,当爱弥拉执意要远嫁天山公社,离开与她相依为命多年的图尔拉罕的时候,作者写道:“就连看透一切、富有哲人风度的穆敏老爹也对爱弥拉的爱情不能够原谅,他不多说什么,只是不住地长吁短叹,深深皱着眉头。偶尔他只说一句:‘要记住这个教训,女孩子一到十八岁,一定要嫁出去!’”[5]146以及后来图尔拉罕去世,爱弥拉与她的哥哥穆萨阿洪以及姨妈阿依穆罕的争吵等,作者不愿意写这些争吵或者不愉快的事情,因为在王蒙看来,他们都是好人、善良的人、作者深深爱着的人。

王蒙从29岁来到新疆,45岁离开新疆[6]。在新疆的十六年岁月中,他有近七年的时间是与当地边疆百姓一起劳动和生活的。和谐的民族关系、浓郁的边疆少数民族风情以及祖国的大好河山,大大宽慰了王蒙那颗不安现状的文学心灵。也正是带着这一份对文学创作梦想的坚守和与新疆少数民族同胞的互爱互戴,使得王蒙在最美好的青春年华里读到了生活这本伟大的无字之书。在刻画少数民族形象的同时,王蒙也没有因为同情而忽略对维吾尔人身上缺点和不足的描写,正如司马义·艾买提在王蒙的《你好,新疆》的序言部分指出的那样:“王蒙先生非常真实、生动、优美的书写了这些人物的民族属性、个性特点和精神面貌,描绘了维吾尔人民的美好一面;同时,并没有掩盖和粉饰他们身上的缺点,这些作品问世以来,没有一位来自新疆的文学家或者读者对此不满,反而从内心里佩服和感激王蒙先生能够立足现实,正确并客观地观察和理解维吾尔族人民的内心世界以及生活现状。”[7]3

王蒙后来在《漫谈小说创作》一文中提到的:“文学是对生活的一种发现和文学是对生活的一种发展。”[8]310-314前者揭示了文学来自于生活,作家往往都具有着敏锐的生活洞察力;除此之外,文学作品还应该源于生活且高于生活。毕竟作家对文学作品的加工、改造以及提炼和上升才使得文学作品拥有更好的文学性和传播性。

四、结语

在王蒙的《这边风景》中,无论是对少数民族干部形象的塑造、对少数民族女性形象的描摹还是对少数民族农民形象的雕琢,都充分反应了作家对生活观察的敏锐力,而对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形象的精彩诠释亦为其文学作品增色不少。

《这边风景》的意义不仅在于它填补了王蒙上世纪70年代长篇创作的空白,其深远意义在于作者全方位刻画和揭示了民族团结、民族友好,并且展现了边疆儿女扎根边疆的豪情与壮志的宏大主题。作者笔下的少数民族干部形象、女性形象以及农民形象之所以深入人心,根本原因是因为作者真正地深入底层生活,做到了与当地百姓同吃、同住、同劳动。他以一颗平等尊重的心态去真实、生动地展现了民族之间的水乳交融之情。文中处处体现出的那种汉族和少数民族同胞齐心协力从事生产劳作,一起建设美好家园的工作方法和精神态度,不单是一笔宝贵的精神财富,而且对新时期的民族关系以及工作方法也具有很强的指导意义。

注释及参考文献:

①巧帕汗:伊力哈穆的外祖母。名字意为启明星。

②胡大:波斯语Khudai的音译,意为“自在者”。通用波斯语的穆斯林对安拉的称呼。中国西北地区的穆斯林也沿用此称呼。

[1]王蒙.这边风景(上卷)[M].广州:花城出版社,2013:5,13,15,13-14,154,191,18.

[2]袁文卓.浅析新疆经历对王蒙后期文学创作的影响[J].西安:西安石油大学学报,2015(3).

[3]王勇,高敬编著.西域文化[M].北京:时事出版社,2011:260.

[4]王蒙.关于塑造典型人物,王蒙讲稿[M].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2001:370.

[5]王蒙.你好,新疆[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11:146.

[6]袁文卓.王蒙的文学创作与在新疆十六年[J].南方论刊,2015(1).

[7]王蒙.你好,新疆[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11:3.

[8]王蒙.漫谈小说创作,王蒙讲稿[M].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2001:310-314.

“Travels in Xinjiang Were Not Old,the Scenery Here Is Good”:Analysis of the NovelsView Herein the Minority Compatriots Image

YUAN Wen-zhuo
(College of Humanities,Kashgi University,Kashi,Xinjiang 844008)

From the mid-70s of the last century,Wang Meng began writingView Here.Which novels was officially published in 2013 after reread in the year of 2012.The work of this dusty fill the creation of long gaps 1970s,since his literary journey of nearly one cycle to complete.Although the old crop,but as the characters in the image of the sculpture vivid detail,how should recognize the text in the image of minority compatriots,the article discusses.

Wang Meng;View Here;literature;characters

I207.425

A

1673-1883(2015)03-0035-04

(责任编辑:周锦鹤)

2015-05-22

本文系喀什长学研究生创新课题“王蒙小说中的新疆民俗文化书写研究”(项目编号:2015wr01)的系列成果。

袁文卓(1989-),男,汉族,湖北荆州人,在读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文学、新媒体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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