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动生命——影片《黑暗中的舞者》视听元素分析
2015-02-28崔翔
作者简介:崔翔(1991—),男,山西大同人,中国艺术研究院广播电视艺术学专业硕士,研究方向:电视电影。
摘 要:影片《黑暗中的舞者》(Dancer in the Dark)是一部剧情歌舞型电影,它通过将美好的歌舞与悲惨的境遇双重交织在女主人公身上的手法完成对资本主义社会的无情鞭挞,影片一悲到底,让观众心情沉痛、压抑。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4-8883(2015)17-0053-01
《黑暗中的舞者》是丹麦导演拉斯·冯·提尔2000年的作品,由冰岛歌手比约克主演。故事的主人公塞尔玛是一位单身母亲,她患有遗传性眼病且即将失明,她死守这一秘密不为人所知,遗憾的是她儿子吉恩同样患有这一眼病。为了吉恩日后可以看到自己的儿子也就是她的孙子,塞尔玛夜以继日地工作为儿子赚取医疗费,她是如此的卖命以至于她最好的朋友都责怪她不对自己和吉恩负责。塞尔玛唯一的生活乐趣就是表演音乐剧,她对音乐剧的迷恋如痴如醉,即便是在工厂的嘈杂声中她都能翩翩起舞,每当此时她脸上都会挂起甜美而单纯的笑容。可惜世道艰难,塞尔玛的房东比尔有一个整天无所事事、贪图享乐的妻子,她毫无节制地挥霍着比尔的财产使比尔濒临崩溃,万般无奈之下比尔偷走了已经失明的塞尔玛的全部积蓄,最后逼得塞尔玛将他打死,塞尔玛因此入狱。为了给死去的比尔留下最后一丝尊严,塞尔玛没有在法庭上说出实情并最终被判绞刑。刑场上的塞尔玛极度恐惧,失声痛哭,然而当她得知儿子吉恩已经成功接受手术时,她唱响了生命中最后一首乐曲,了无牵挂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影片采用单线叙事的结构方式,围绕塞尔玛奋斗过程中遇到的各色人物来设置矛盾冲突,情节跌宕起伏,催人泪下。但是《黑暗中的舞者》最独到的并不是它的叙事手法而是视听语言的巧妙运用。
一、镜头
影片开始,镜头一直在做不规律地摇移并不停地晃动,这样的镜头运用显得十分业余,可以说毫无艺术感可言。然而随着故事推进,观众发现这看似拙劣的技巧实则具有高超的艺术表现力。
让我们回到故事本身,上文已经说到塞尔玛的悲剧命运是由她身边的各色人等造成的,就拿比尔夫妇举例。比尔作为一个男性角色,完全不具备男性的责任和担当,面对妻子的步步紧逼不加以阻止反而低声下气地向塞尔玛借钱,在遭到拒绝后竟然采取卑鄙的偷盗手段,并且编造出塞尔玛勾引他的谎言来搪塞妻子。就是这样一个“窝囊废”将塞尔玛送上刑场,而他妻子更愚蠢之极,在低劣的谎言下没有丝毫判断能力,浅显地认为塞尔玛忘恩负义,害死了自己丈夫。和比尔夫妇同属一丘之貉的还有塞尔玛的音乐剧老师、原告律师、工厂负责人等,这些人的所作所为如一把把锋利的刀子,将善良的塞尔玛刺得体无完肤,让我们见识到了美国底层社会的冷酷无情。
主题一旦明确,就可以领会导演这样安排镜头的用意了,无规律晃动的镜头不就代表了资本主义社会麻木、冷漠的视角么?影片让观众透过摄影机这只麻木、冷漠的眼睛完成对塞尔玛的关注,造成心灵与视野的完全背离,从而折射出强劲的情感穿透力,加深了观众对塞尔玛的认同感,也表达出作者对资本主义社会人性的批判。
除此之外,影片还包含了两种时空,现在时空和虚拟时空,现在时空描述的是塞尔玛的真实生活,虚拟时空则是塞尔玛在遭遇困境时以音乐剧的方式在脑海中形成的主观臆想。现在时空以特写、近景为主,尤其是推镜头的运用,屡次透过塞尔玛的眼睛(眼镜)来观察外部环境,试图让观众体会塞尔玛的内心世界。而虚拟时空则较多的出现中景、远景,让观众看到电影的表现手法,它是一种夸张的、戏剧化的呈现方式,将塞尔玛的音乐舞蹈世界描绘得完美无瑕,这种强烈反差无疑是对现实社会的一种批判和讽刺。
二、色彩
电影的色彩分为整体色调和局部色相,首先说整体色调,《黑暗中的舞者》以橘黄色为主要色调,只有在虚拟时空里才凸显出炫目的彩色。橘黄色给人以真实感和凝重感,营造出一种纪录片的氛围,将故事演绎出了“老照片”的陈旧,唤起了观众内心深处对人性本真的美好追忆,无形中将塞尔玛的悲惨境遇升华。整部影片的色彩有着阶段性、显著性的变化,从开始的血红到暗红到紫红再到蓝直到消失,暗示着塞尔玛人生各个不同的阶段,从满怀希望到生命的终结,其实就是一条暗示塞尔玛人生悲剧的线索,于无形之中主导了观众的观赏情绪。
再来看局部色相,以塞尔玛的服装举例,现实时空中的塞尔玛总是穿着灰色、黄色、黑色的衣服,这是世俗的颜色,是比尔夫妇等人的颜色,单纯善良的塞尔玛被包裹在这些世俗外衣下,其奋斗过程的不易再次得到凸显。但在现实时空中有一次例外,塞尔玛穿上了鲜艳的绿色服装,就是她从比尔手里夺回给儿子看病的钱去医院预约医生的时候,这一抹绿色是塞尔玛的全部希望,是吉恩的全部希望,也是银幕外观众寄予塞尔玛可以脱困的全部希望,不幸的是这一抹绿色无比短暂,转瞬即逝。
三、声音
电影中的声音包括音乐、语言和音响。影片开头就是一段极为低沉的压抑音乐,这就为整部影片奠定了悲剧的基调。到了中期,欢快的歌舞交响乐开始响起,这是一种呐喊,一种企图挣脱命运的枷锁、主导自己人生的呐喊。到最后,音乐开始收敛,成为悲剧和牺牲的显著符号,与色彩交互谱写了塞尔玛对于现实世界的无奈,对于生命的渴望,以及对儿子的挂念。
细心的观众可以捕捉到一个细节,那就是在塞尔玛的身边总是出现一些工业元素,如嘈杂的工厂、运作的机器、行进中的火车,这些钢铁构成的庞然大物始终伴随着塞尔玛,轰鸣的声响表达了现实对理想的逼迫和碾压。
值得一提的是,在塞尔玛临刑前最后一刻,她在现实中第一次唱出了虚拟时空中才有的美妙歌声,这是一次超然的飞跃,是一次人格的升华,她完成了对自己的承诺。她仿佛看到了儿子吉恩明亮的双眼,尽管她在舞台上不是一个好的舞者,但她却用伟大的母爱跳出了最美的生命之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