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来袭?
2015-02-26郗旺
郗旺
也许是“末世情结”太重,或是“居安思危”,人们总是对“人类的毁灭”这一话题津津乐道。这不,在好莱坞电影中,太阳大爆发、彗星撞地球、外星人入侵等桥段,把地球和人类虐了一遍又一遍。
不过,在可预期的现实中,太阳在未来几十亿年里还能稳定地照耀地球,彗星和小行星们也大多只是和地球擦肩而过,“亲密接触”的概率还不如随手一枪就击中几十公里外的头发丝,而外星人则更是连影儿都没有出现。
当然,人类是不会就此打消“毁灭人类”的想象的,毕竟,还存在一种“经济”又现实的策略,那就是疾病和瘟疫。人气游戏《生化危机》和前段时间大热的《僵尸世界大战》中那种能将人类变为僵尸的神奇病毒,就将病毒的感染性和杀伤力表现得淋漓尽致。
现实当中,肯定不会有哪种病毒能把人变成力大无穷难以杀死的僵尸,但高传染性、高致死性的病毒的确是存在的。例如,欧洲几次黑死病的大流行摧毁了东罗马帝国,改变了欧洲的社会结构;1918年席卷全球的西班牙流感,致死人数超过“一战”战死人数;而最近在西非地区肆虐的埃博拉病毒,到我写下这行字时为止,已经造成超过5000人死亡——虽然死亡人数尚不及黑死病和西班牙流感致死人数的零头,但高达70%的死亡率仍让人不寒而栗。与过去相比,现在国际交通发达得多,城市人口也密集得多,不论任何地区出现瘟疫和疾病,都不啻于扔下了一颗定时炸弹。
那么,这些可怕的疾病还会重演中世纪黑死病和1918年流感大流行的惨状吗?人类社会真的可能被瘟疫摧毁吗?这一切,都取决于疾病内部以及疾病和人类之间的平衡。
病原们要想击溃人类社会,当然要引起人类的重大伤亡才好。不过,一种杀伤力奇高无比的病原真能做到这一点吗?不能。如果一种病原体太过“凶残”,杀伤性太高,那么很可能会“出师未捷身先死”。道理很简单,病原体们需要人类的身体作为自身生存和繁殖的“殖民地”,并且依靠人群之间的接触进行传播。如果病人一旦感染很快就死掉了,那么病原就被困在死者体内,无法传播出去,只能和死者同归于尽了。这也就是为什么本世纪六七十年代几次高死亡率的埃博拉病毒疫情没有严重扩散的原因。同样是致死率高达100%的狂犬病毒,由于过高的死亡率,导致其只能在极小的范围内传播,世界上很多地方已经看不到狂犬病的踪迹。所以,“一炮打响”并不是病原消灭人类的理想选择。
另一方面,如果一种病原很易于扩散,但太过温和,那么它们也无法对人类社会造成威胁,甚至会成为人类的一部分。比如人类疱疹病毒第四型,简称EB病毒,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EB病毒通过人和人的接触传播,并潜入人体细胞的细胞核中。感染EB病毒只会引起部分人出现起疹子等病症,而且很快就会消退。由于实行“静悄悄战略”,EB病毒可谓是世界上扩散面积最大的病毒——全世界有超过95%的人携带EB病毒。值得庆幸的是,EB病毒甘于“寄人篱下”,并不兴风作浪,颇有“乐不思蜀”的味道。看来,这病毒还真是深谙低调中庸的处世之道呢。
当然,大部分的病原既不像狂犬病毒和埃博拉病毒那样“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也不像EB病毒那样“明哲保身”,而是合理地调配自己的杀伤力和传播性,以期取得最好的效果。例如14世纪欧洲爆发的黑死病,死亡率在30%左右,但由于鼠疫杆菌能随着鼠类、跳蚤等传播,因此有超过10亿人感染,造成的死亡人数也就相当惊人了。1918年西班牙流感的死亡率更是低于5%,但因为世界大战造成的人口大规模流动,还是让数千万人丢掉了性命。
当然,作为守势的人类,也并非坐以待毙。人类自身的免疫系统经过自然界千万年的选择,已经日趋成熟,以对抗随时准备入侵的病原。人类每一次接受瘟疫的洗礼,都会在幸存的人体内留下病原的印迹,并能将“见招拆招”的本领遗传给后代。因此,如果病原们只采用“一招鲜”的攻击策略,那么只会越来越难以攻克人类的免疫系统,进而被人类消灭。
病原们也有对策,那就是“变”。它们短小精悍的基因组很容易发生突变,基因组一变,它们传播和进攻的方式也产生了变化,从而得以绕开免疫系统已经建立的防线。流感病毒就是依靠自身多变的基因组,发展出了数百种不同的流感株系,让人类的免疫系统疲于应对。据科学家们推测,1918年的西班牙流感就是一种来源于鸟类和另一种人类低致病性的流感病毒交换了遗传物质而产生的。
当人体自身免疫系统不能执行抗击病原的任务时,医学的发展给予了人类新的希望。现代医学的进步,让人们能在短时期内分析出病原的本质,进而开发出抵抗疾病的药物。如今,天花等疾病已经被人类扑灭;流感、鼠疫等疾病虽然依旧存在,但人类已经能将其控制在极小的范围内。这在一百年前是难以想象的。
那么,人类终于摆脱了被瘟疫所摧毁的恐慌吗?或许现实并不那么乐观。病原们自身改变带来的风险并未消除;而人类的一些做法也促进了病原体的进化。比如,人类滥用抗生素,使细菌的抗性不断增强,越来越多的细菌对抗生素不再畏惧。而以艾滋病为代表的免疫缺乏病,则霸气地以人类的免疫细胞为攻击对象,直接解除人类抵抗病原的能力——悲哀的是,人类至今对艾滋病束手无策,只能以鸡尾酒疗法延缓病毒的攻击。更令人担忧的是,由于全球变暖,科学家们相信很多被深埋在极地冻土层中的病原,会由于冻土的融化而释放出来。这些病原可能是在百万年前人类尚未诞生之时就被封存在地下的,因此人类的免疫系统对这些病原一无所知。这样的病原一旦出现,将会对人类社会造成极大的威胁。
人类和病原之间的战争,还远没有分出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