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念念》的意象、魔幻与自我救赎

权 倩

（作者单位：陕西师范大学）

电影《念念》的意象、魔幻与自我救赎

权 倩

（作者单位：陕西师范大学）

《念念》是导演张艾嘉睽违银幕七年之作，2015年4月30日于内地上映。斥资8000万新台币（约合人民币1630万）的《念念》，在内地五一黄金档期公映后却成绩惨淡。票房虽不尽人意，但导演张艾嘉在电影《念念》的影像表意、魔幻表达与人性伦理的自我救赎等方面的笔墨却可圈可点、尽如人意。

1　突出的影像表意

张艾嘉说“我很少有讲不出来的故事，但《念念》却不知道怎么用语言表达。”比起故事的完整建构来说，电影以求在感官上引起受众共鸣，注重情绪与生命的表达。电影节奏舒缓，其情节表现与起承转合的推进除去对白的点缀外，近由风格浓烈的影像、关乎情绪的镜头运动来表达。电影将父母与子女之间的代际矛盾作为叙述中心，采用多视角、多时空交错的复杂叙事方式，往生的父母，破碎的家庭，平淡生活下的暗潮涌动。碎片式、非线性的个人回忆不断影响着主人公在现实生活中的重大抉择，如女性独立艺术家的生育（育美）、眼疾拳击手的比赛（阿翔）、乡土化游子的归乡（育男）等。

电影是隐喻与象征的艺术，张艾嘉在《念念》中试图通过自然景观映射人物的心理变化，依靠自然景观的情节推进，使得电影的表意氛围融洽，既表明了电影的时空范围，又将人物的情感起伏置于其中。

影片的开头梁洛施站在一栋高楼楼顶上，仰望台北云层斑驳的天空，阳光透过云层洒在育美纤细苍白的手指上，她仿佛在思考什么，在回忆什么。蔚蓝的海水中，像蝌蚪找妈妈似的一群小鱼入境，妈妈的那条美人鱼的故事娓娓道来，故事展开。事实上，电影《念念》并没有着重静态“反映”特定的、为主题所必需的某一事件。而是通过逻辑层面的关系建构来表达影片的终极主题。使观众从情绪和心理上感受电影表达的要素。如：影片中反复组合出现的或平静、或汹涌的海洋，淅沥的小雨、疯狂的暴雨均是“水”的不同形式的出现，使生命的流动贯穿全片的始终。正如张艾嘉所说，人最开始在母体里，在羊水中，这是生命的最初起源，人生也在不停的前滚，一直在前进。对于育美及育男来说，海洋是对母亲的意象表达。童年时育美、育男听母亲讲美人鱼的故事，海底平静美好，母亲在海中优雅地潜泳，她要和那条同样逃离“鱼宫”的美人鱼一样“走出去，再也不回来”；母亲因难产而逝的画面中，海底同样归于平静，母亲在对育男的愧意中闭上眼睛，一切都尘归尘、土归土；育美被母亲带离绿岛时，海水在风雨的呼号下翻卷，与船只玻璃的互相碰撞，起伏不定，这是育美内心的恐惧，是母亲愧疚育男、面对未来的心里预知；育男的成年形象的首次出现是其带领游客回绿岛游览，这时海面微有起伏，与之后育男思念母亲时灰暗、汹涌的大海形成对比；对于阿翔的来说，影片中反复出现的大船作为其父亲的意象。阿翔的父亲是船员，常年漂泊在海上，童年的阿翔在拳击馆练拳的某日，直觉的“撞破了”父亲与教练的谈话，此后，父亲就像画面中驶出港口的大船一样，永远的离开了阿翔的现实生活，这是父亲在育男生命中离席的始点。多年后，当阿翔在堤坝上与幻想中父亲攀谈时，两艘一大一小的轮船行驶在海上，呼应了逐渐缓和关系，并在此后于精神上携手共进的阿翔父子。此时海天一色，光影斑驳，逝去的不快岁月就像目及的海面一样处于常态。

《念念》对每一个人物赋予了不同却又适合其特质的色彩表达，紫红色是育美出场的标配、服装、道具、空间均是其压抑内心的表达。阿翔是暗红，育男是温暖的黄色。影片中的色彩是对人物现有状态的诠释，是对童年累积的安全感匮乏的体现。

2　魔幻色彩与自我救赎

《念念》的三位主人公在成长过程中是各怀心事的。美人鱼这一西方童话故事中魔幻意向的出现，全程贯穿影片的始终，这是母亲对自由渴望的凝结，是兄妹二人对母亲的移情与借代。育美遇见的“没有影子的男人”，和把育男搭计程车的男子是同一个。捡起育美画的人与育男在酒吧中遇见的大叔又是同一个。兄妹在现实时空中的错置，却被张艾嘉以非现实主义的手法建构了联系，张艾嘉运用了奇幻的处理方式，使母子和父子在虚拟空间中重聚，魔幻意义上的连接是导演对人物现实创伤的安慰和积极补偿。

影片之所以起名为《念念》，与三位主人公的童年经历有很大关联，人物的自然成长过程被突发事件强制性禁止或打断。目睹母亲抛夫弃子、难产而死、心怀“怨念”的育美困扰于母亲出走的真正原因，母亲对自由的追寻与母亲在婚内的不忠产生了重合，这使育美在心里上对母亲的产生了质疑，而起初育美对腹中胎儿的不确定，很大程度上来源于其对母亲“遗留”的孩子与限制自由之间的矛盾关系。但在突如其来的车祸之后，育美亲眼见证了生命的诞生，坚定了自身对新生命的渴望，从而放下心里包袱，承担起作为母亲的身份职责；被母亲抛弃，久不成婚，略有自闭倾向的育男，在对母亲的思念中，在雨天昏黄烛光的面店中，通过与母亲的虚拟场景完成了拥有与妹妹同等母爱的心理安慰；父亲出海一去不复返，怀有“执念”的阿翔将赢得拳击比赛与父亲的认同进行了绑定，也可以说这是用自己的成绩对父亲的一种交代，用“倒下”的父亲治愈了自身的童年创伤，完成了对自我即将到来的父亲形象的肯定。

影片结尾处，归于平静的三人在书店中相遇，或许这并不是现实生活的偶然，而是经历童年创伤，完成自我救赎的三人于放下执念之后的必然。正如某影评写道，“所有的不愉快，念一念也就过去了。”

［1］中商情报网.《念念》的票房最新统计（截至5月8日）［EB/OL］.（2015-05-09）［2015-05-09］http：//www.askci. com/ent/2015/05/09/9472734zd.shtml.

［2］吴琼.《念念》意象、视点、性别政治态度与伦理观念【J】.