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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美生态学马克思主义的资本主义批判理论

2015-02-26薛勇民

学术论坛 2015年11期
关键词:奥康纳福斯特异化

贾 婕,薛勇民

马克思主义的社会批判理论揭示了现代资本主义的基本矛盾与社会危机,其中隐含着生态危机的意蕴。 生态问题逐渐成为一个重大的社会现实问题与学术热点问题,引起了学术界的重视,出现了众多的研究成果。 北美生态学马克思主义在借鉴马克思主义资本主义批判理论的基础上深入考察了生态危机背后的根源及其表象,他们没有将生态危机仅仅视为一种生态问题,而是与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紧密结合起来进行考察,并将生态危机理解为当代资本主义社会总体性危机的凸现。 本·阿格尔、奥康纳、福斯特等北美生态学马克思主义的代表性学者从不同的视角考察资本主义生态危机的生成及其根源,分别从“异化消费”、资本的“第二重矛盾”“物质变换裂缝”论等不同的理论维度对当代资本主义社会进行了系统的批判分析,确证着当代资本主义社会的“反生态”本质,从中提出了一系列独特而深邃的见解。 生态学马克思主义研究的积极成果对于深入认识当今世界的生态环境问题具有积极的意义,对于我们建设生态文明也有一定的有益启示。

一、阿格尔:“异化消费”与生态危机

加拿大学者本·阿格尔直面当代资本主义社会普遍存在的“异化消费”现实,从马克思的异化劳动和经济危机理论出发,重点探讨了“异化消费”与生态危机的内在关联,揭示了生态危机的资本主义雇佣劳动制度根源,主张通过激进的社会主义变革克服异化消费及其生态危机。

(一)异化劳动导致“异化消费”

阿格尔明确指出,在当代资本主义条件下,根源于异化劳动的异化消费是引发生态危机的直接原因。 在阿格尔看来,建立在大规模技术基础上的现代资本主义生产体系借助于先进的机器生产系统控制了广大劳动者,劳动者成为资本主义现代化生产体系中的一个组成部分, 属于一种生产要素,作为生产主体的他们只是大机器生产的一个环节、一个部件,处于被支配的地位,是异于自身劳动产品的“他者”,劳动者和自身的劳动产品之间丧失了本真的生命关联,他们在生产过程中遭受磨难和剥削,体验不到“创造性的劳动”带来的自由与愉悦,反而感受的是束缚、压抑与痛苦,经历着非人的存在,人的主体性被消解。 劳动的生产活动或劳动不再是人们实现自身幸福和价值的自由自觉的活动,而异化为一种压迫人、奴役人的痛苦的活动形式。既然在劳动过程中体验不到快乐,人们只好选择在劳动时间与空间之外去寻求幸福,即在消费活动中满足自身的生理与心理需求。阿格尔发现了一种现象:在生产劳动中,人们得不到自由与幸福,那么他们就会在生产过程之外,尤其是在消费中来确证自身的自由与幸福,将消费误认为自身存在方式,也就是说异化劳动导致了异化消费。 在这种异化消费的现实语境中,人们的本质存在不再是生产性实践活动,而成为了消费性的活动,人们的身体成为了消费的载体,消费成为了人们存在的主要形式与目的。 如此一来,广大劳动人民更加束缚于资本主义商品意识形态之中,人的异化更加严重化了。

(二)“异化消费”造成生态危机

资本主义社会中,“人们只能通过个人的高消费来寻求内心的满足感和幸福感”[1](P493)。这种消费,阿格尔称之为“异化消费”。这是一种偏离了人类本真需求、受制于资本主义意识形态的“虚假需求”,脱离了人的本质需要。 在这种情形下,消费自由只是一种幻象,正如鲍德里亚所言,“承认消费者的自由和主权只是个骗局。这种把个体满足和选择维护得严严实实的神秘主义,就是工业体系的意识本身”[2](P62)。 这种意识形态具有很大的欺骗性,在当代发达资本主义社会,身处于消费领域中的人们,如同在生产领域中一样,依然是不自由的。 消费活动体现为一种异化活动,这种异化消费不仅刺激人们根据自身的欲望非理性地获取商品,满足“个我”的无限感性欲求,而且将满足寄托于造成了庞大的商品堆积的资本主义社会。 由此,资本主义商品与商品消费意识成为当代资本主义及其意识形态进行社会控制的重要手段。

在阿格尔这里,异化消费就是一种精神鸦片,通过满足人们对商品的非理性欲求而使人获得一种自我价值实现的心理满足,这种满足消解了人们的反抗意识,以此消解资本主义生产制度下的异化劳动给人们带来的压抑与痛苦,麻醉人们的自由精神。 在此意义上,异化消费与异化劳动共同维护着资本主义生产。 此外,异化消费不仅使人类产生的排泄物、废弃物难以遏制地累积,大大污染了人类赖以生存的自然环境与社会环境,并严重影响了人们的精神心态。 同时,这种不计后果的消费方式推动了资本主义生产的进一步发展,因而加深了人们的异化劳动与异化消费程度,其后果就是造成自然资源和能源更大的消耗与浪费,生态环境进一步恶化。 正如阿格尔所言,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与消费方式是生态危机的重要的推手。 不难看出,当代资本主义社会中,异化劳动与异化消费的相互成就形成的持续性恶性循环,给人类社会和自然带来了严重后果,这一后果的现实的具体的体现就是生态危机不断加深与恶化。

(三)“期望破灭了的辩证法”要求激进的社会主义变革

异化消费所引发的生态危机源于资本主义物质生产, 同时反作用于资本主义物质生产体系,使得这种生产体系由于自然资源的减少而导致生产规模的缩小和生产速度的减缓,源源不断的商品供应遭遇瓶颈,在物质丰裕时期竟出现了商品供应危机的局面。这种资本主义供应危机打破了西方社会商品生产的神话,原来的那种资本主义可以无限生产与消费的幻想破灭了,人们不得不抛弃旧的思维方式,重新思考生产、消费与自然资源的关系,进一步反思人们存在的价值和意义,形成了新的价值观念和生活方式, 进而产生了新的期望及其满足方式,并将推动社会进行变革与发展。 阿格尔将这一过程称为“期望破灭了的辩证法”。

阿格尔进一步强调,消除异化消费及其生态危机的有效途径在于通过“期望破灭了的辩证法”进行激进的社会主义变革。 这一变革体现在两个层面:其一是文化价值观层面的变革。 阿格尔基于马克思的资本主义生产本质的观点,认为人的需求与商品相互作用的过程是受有限的生态系统的确定过程,这就需要确立与之相应的需求观、消费观和幸福观。 具体来说,首先要调整人的需求结构和需求方式,坚持“更好”(生活得更好)与“更少”(生产得更少)相结合的原则,改变人们将幸福与消费相等同的观念,重新定义作为满足人们基本需要手段的消费的本质规定,消除消费异化。 其二是制度层面的变革。 资本主义生产制度与生态危机具有天然的联系,在一定意义上说,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与资本主义制度是生态危机的元凶。 消灭生态危机、 异化劳动与异化消费的前提就是要改变资本主义生产结构。 而要作出改变,就需要更新资本主义社会的运行逻辑,即需要遵从生态命令来代替资本命令,放弃集中化管理的大规模生产方式,通过实行小规模技术和工人管理使劳动者作为主体重新回归生产领域,在创造性的生产劳动中破除资本的逻辑与控制,实现人的自由与解放,解决生态危机。

二、奥康纳:资本的“第二重矛盾”与生态危机的爆发

詹姆斯·奥康纳的生态学理论具有自己的特色,他在深入反思资本主义生态危机的基础上,通过反思资本主义的社会矛盾及其根源,提出了当代西方发达资本主义社会发展过程中的双重矛盾理论,并重点分析了资本的“第二重矛盾”与生态危机的内在关联,进一步揭示了生态危机的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根源,主张通过生态社会主义运动克服资本的“第二重矛盾”及其生态危机。

(一)“生产条件”的重构

资本的“第二重矛盾”理论较充分地反映了奥康纳生态学马克思主义理论的本质特征。奥康纳是在重构马克思的“生产条件”概念过程中,发现这一矛盾并依此展开对当代资本主义的生态批判。

奥康纳以他的生态学马克思主义历史观为基础,运用文化——自然分析方法,重新阐释了马克思的“生产条件”概念。 他所谓的生产条件,指的是包括外部自然界(或环境)、劳动力、城市的基础设施和空间等自然条件在内的各种自然与社会因素,它“既是文化的又是自然的”[3](P63-64)。 他指出,对生产条件的考察,就应当在资本、文化意识形态、经济政治体制和国家机构以及自然的内在关系中进行讨论。 而作为资本与自然之中介的国家直接影响着资本及其生产条件的生产和再生产,也必然直接影响着生产条件的生产性能力。 这意味着一旦生产条件的生产性能力遭到破坏,后果非常严重,不仅会引发经济危机、生态危机,而且也会出现国家的立法危机或政府的政治危机。 奥康纳指出,资本的扩张本性使其注重于低成本、短周期的投资,而放弃可持续的投资方式,因而,资本的运行必然漠视须加大成本才能予以解决的长期性的环境问题,从而忽视自身的生产条件与生产方式之间的矛盾,这种矛盾得不到有效的解决,必然会带来生态矛盾与环境危机。 生态矛盾的恶化将会进一步“强化业已存在的经济危机、政治危机以至于人的生存危机,最终导致资本主义的自我否定”[4](P105)。这意味着,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与生产条件之间的矛盾凸显着社会总体性矛盾,如果不能解决这一矛盾,将会导致整个资本主义的社会危机,严重威胁到西方资本主义社会的合法性。

(二)资本的“第二重矛盾”引发生态危机

奥康纳所言的资本的“第二重矛盾”是相对于他的第一重矛盾(即资本的生产力与生产关系之间的矛盾)而言的,奥康纳明确指出,资本的“第二重矛盾”发生的直接原因在于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对自身生产条件“自我摧残性”的利用和使用,而这种使用方式源于资本的本性。无限追求利润的资本由于在经济的维度上没有严格的限制性,其运作必然导致对自然的非理性的开发和无原则的利用。 一方面,持续不断的经济增长将会需要越来越多的原材料,为了满足这种需求以获取更大的利润,资本必然要求加大自然资源的开采、加工和消费;另一方面,现代科技的进步导致生产规模的越来越大,消耗的资源也越来越多,导致对自然资源消耗总量的增加。以上两个方面大大破坏了资本主义社会的生产条件,导致严重的生态危机与生产危机。

可见,资本的逻辑即对最大化利润诉求的本性最终带来的是资源枯竭和环境污染,破坏着资本自身的生产条件,破坏了人与自然的和谐,使资本主义社会不可持续。 这意味着资本的“第二重矛盾”与“第一重矛盾”一样,是内在于资本和资本主义的本质规定之中的。 由此奥康纳指出,“依其本性, 资本是拙于对事物的保护的……利润只存在于以较低的成本对或新或旧的产品进行扩张、积累以及市场开拓”[3](P503-504)。 以资本为主导的资本主义国家及其意识形态也只能是在短期内有限地调节资本及其生产条件之间的紧张关系,而无法从根本上加以消解。 因为自然界所能提供的资源在一定的时期内是有限的,不能按照资本的无限需求而源源不断地供应。 这样,自然生态系统的有限性规制着资本及其生产条件,资本的扩张逻辑和资本主义的本性势必与自然界自身有限性发生冲突,资本的生产条件遭到破坏,由此的必然结局是生态矛盾的激化及其生态危机的发生。 而生态危机又会引发资本运作各要素成本的提高,影响着生产的总量而造成生产不足的经济危机,这就造成了经济危机与生态危机共存并且互相促进的恶性循环。 这既表达着全球化时代资本主义经济危机的深刻性和复杂性,也深入说明了生态危机与经济危机的共生性。

由于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本身与资本的逻辑导致了资本的“第二重矛盾”及其生态危机,因此,这一矛盾和危机不能再从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之内得到彻底的解决,只能是得到某种程度的缓解。 要想从根本上解决资本的“第二重矛盾”与生态危机,就必须改变资本主义生产方式。 为此,奥康纳主张通过生态社会主义运动变革资本主义,使人类最终走出生态困境。

(三)“生产性正义”指向生态社会主义运动

奥康纳所指认的“生态社会主义”是一种对当代资本主义危机批判与超越的社会形式,是未来社会发展的方向。 它是这样一种理论与实践:它主要提倡“生产性正义”,反对资本主义生产过程中的非正义性,即只追求剩余价值的最大化,而不考虑人类的现实需要,从而使得人类的价值依附于资本的价值。 与此相反,“生产性正义”则要求建立起一种能够协调生态问题的全球性民主政治形式, 促进当代资本主义高度集中的权力关系的民主化与人性化,从人的真正需求出发,消灭剥削,消灭异化劳动,实现生产过程的正义性。 可见,生态社会主义运动的实际目的是创造出解决生态危机的良好的社会条件与制度因素,以理性的保护和重构资本及其生产条件。 在这一点上,奥康纳特别注重的是国家管理职能问题,“国家……将会成为重建自然界,以及重建我们人类与自然界之间关系的基础”[3](P247-248)。 而这种国家必须脱离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控制,成为保护人类的有效组织。 奥康纳强调通过建立“生产性正义”把生态运动引向一种可以实现国家民主和改革现实生产条件的政治革命,以实现人与自然的和谐发展。

三、福斯特:“物质变换裂缝”理论与生态危机

美国学者约翰·贝拉米·福斯特可以说是当代生态学马克思主义研究领域中有着持久而广泛影响力的最著名学者。他直面当代生态危机的严酷性和对人类生存的“灾难性”影响,在借鉴马克思主义异化理论的基础上,通过自己深入思考人与自然之间的互动关系,提出了“物质变换裂缝”理论,以这一理论为基点,福斯特主张通过变革资本主义制度及其生产方式和建构未来的生态社会主义社会为核心的“生态革命”,并通过这种途径构建和维护良好的生态环境,实现人与自然的和谐共存。

(一)“物质变换”概念的内涵

“物质变换”概念是福斯特生态学马克思主义的核心范畴,通过对这一范畴的重新解读,福斯特找到了马克思思想与当代生态问题的契合点,将马克思主义的资本主义批判与当代生态危机有机结合起来,揭示了资本主义不仅是反人性的,而是是反生态的。

德国农业化学家尤斯图斯·冯·李比希早在1840 年就通过自己的研究得出结论:“要维持地力就必须全部归还从土壤中拿走的东西。 如果拿走的东西不全部归还的话,那么不可能指望再收到那么高的产量”[5](P6)。 这说明了土地生产的重要规律,因为土壤中存在着物质变换与物质归还的特有规律。 而工业化下的资本主义农业破坏着土壤中的一些基本营养元素,从而造成了土地肥力危机,这源于物质变换过程的被破坏,最终会破坏自然资源的功能。 马克思在研究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时,吸纳了李比希的“物质变换”概念,并将他对劳动、生产的理解植根于其中,使这一概念成为他的整个资本主义政治经济学“分析系统的中心”。 对于马克思来说,人与自然之间的物质变换体现于生产劳动之中,劳动过程连接着人类社会与自然界,“是人和自然之间的过程,是人以自身的活动来中介、调整和控制人和自然之间的物质变换的过程”[6](P201)。 由此出发,福斯特赋予马克思的“物质变换”概念新的理论内涵。 这一新的内涵包括两个层面的意思:第一是物质变换的自然内涵,主要指的是客观性的“自然的物质变换”,主要由自然界自身的物质变换和人类社会与自然界之间的物质变换构成,是人类社会存在与发展的重要基础。 马克思主要强调的是后者,并将人类劳动作为物质变换的中介和重要条件。 第二是物质变换的社会内涵,即“社会的物质变换”,福斯特认为,这种物质变换“是人类在劳动过程中形成的各种具体需要和关系的具体综合体。 人类社会在这个具体综合体内进行劳动产品的分配、交换和消费。 现实的人类社会同自然界间的物质变换就是通过这个具体的现实的综合体得以实现的”[7]。 福斯特强调物质变换的社会内涵与自然内涵是相互作用、相互规制的,二者的有机结合就能够表达人与自然的辩证关系,使这一关系处于动态的有序的和谐之中。 二者的背离将导致人与自然关系的异化进而导致自然生态危机。

(二)“物质变换裂缝”催生了生态危机

根据福斯特的“物质变换”理论,“物质变换裂缝”源于物质变换过程中归还规律的中断,这种中断使得自然资源发生了异化,“自然的生命规律要求土壤营养成分的‘系统归还’,然而社会的物质变换却掠夺了土壤的营养构成要素,使之不能‘系统归还’,而是导致了‘土壤构成要素的异化’”[8](P156)。可以说,使得自然资源尤其是土壤越来越贫瘠化,逐渐产生生态危机。

从属于“资本的逻辑”的资本主义生产是人类有史以来最为复杂的具体劳动过程,它把包括人自身、自然物、生产关系、各种需要和交往关系等在内的一切都卷入了资本的生产和再生产过程中。 资本的本性天然的排斥没有直接生产利润性的因素,因为人与自然的物质变换过程不能直接带来剩余价值,反而会造成资本的消耗。 因此,资本主义生产方式通过隔断人类消费的物质元素向自然界的回还,从而造成了“物质变换裂缝”。 此外,还通过将化肥、农药等工业产品应用到自然环境中,导致了自然资源尤其是土地肥力的下降,从而 “破坏城市工人的身体健康和农村工人的精神生活”,造成对“人类的自然力”的破坏。 最终结局是“一切财富的源泉——土地和工人”[9](P579-580)均遭到破坏。 马克思在《资本论》中一针见血地指出:“工业和商业则为农业提供各种手段,使土地日益贫瘠。 ”[10](P916-917)而造成这一切的社会历史根源在于资本主义的所有制下资本贪婪的本性,这就是资本主义的私有制和生产方式的现实,既有对自然资源、环境等人的外在自然的侵夺与破坏,又有对工人自身内在自然的剥夺。 在福斯特看来,这一现实意味着资本主义制度和生产方式是导致人类社会与自然之间物质变换裂缝的本质原因,它在人与自然的“物质变换”过程中制造了“一个无法弥补的裂缝”[10](P926),带来严重的社会与生态后果。 可见,生态与资本主义在本质上是对抗的,而且这一对抗是“作为一个整体表现在两者之间的相互作用之中”[11](P1)。

(三)“生态革命”呼唤未来的生态社会主义社会

由于资本主义制度的“反生态”本质,所以生态危机不可能在资本主义制度内得到根本解决。为此,福斯特主张通过变革资本主义制度和通过“生态革命”来解决生态问题。 他认为这是一场诉求“社会生态正义”(ecology of social justice)的革命运动。 这场运动要想获得成功,必须要有一种系统性的思维方式,实现社会运动与环境运动的结盟。具体来说:一方面,要消除资本主义生态危机产生的社会历史根源——也是经济危机的根源——生产资料私有制和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另一方面要创造出满足人民的真正需要和保证社会可持续发展的力量,这种力量将致力于人类、社会与自然的解放和发展。 福斯特在反思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基础上,重新思考了社会主义的可能性,提出了“实现社会主义复兴”的社会理想。 而要实现这一伟大理想, 必须实现人类社会与自然之间物质变换关系的合理协调即人与自然关系的和谐,其载体是建立在公正和可持续发展基础上的“未来的社会主义”社会,而这种社会形态不再是资本统治一切的时代,而是“社区、自然地位高于资本积累,到处充满平等、正义和民主”[11](P76)。

四、结 语

总之,北美生态学马克思主义者结合当代资本主义的现实,以马克思主义为理论基础,从经济、政治和文化意识形态等维度对当代资本主义的反生态本质进行了系统批判分析。 其中,对资本主义制度及其生产方式是生态危机的本质根源的剖析,对克服生态危机所提供的“生态社会主义”的根本性制度变革的主张(尽管这些主张由于置于观念领域而无法在资本主义社会成为一种实践原则), 不仅积极推动了全球生态危机的反思,而且对于建构当代中国生态学马克思主义的历史与思想语境有着不可或缺的借鉴意义。 关注民生的社会主义国家,要立足当下中国现实,切实地制定出可以从根本上解决生态危机的实践战略, 进而为恰当地阐释、有效地解决人类所共同面临的生态危机提供可能的同时,为社会主义制度的合理性作出具有普遍意义的论证。这也就是马克思所说的为了实际的目的用实际的手段所要做的最实际的工作。

[1] 本·阿格尔.西方马克思主义概论[M].慎之,等,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1.

[2] 让·鲍德里亚.消费社会[M].刘成富,全志钢,译.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01.

[3] 詹姆斯·奥康纳.自然的理由——生态学马克思主义研究[M].唐正东,藏佩洪,译.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03.

[4] 王雨辰.生态批判与绿色乌托邦[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5] 尤斯图斯·冯·李比希.农业化学[M].刘更另,译.北京:农业出版社,1983.

[6]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3 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1.

[7] 郭剑仁. 评福斯特对马克思的物质变换裂缝理论的建构及其当代意义[ J].武汉大学学报,2006,(2).

[8] 约翰·福斯特.马克思主义的生态学:唯物主义和自然[M].刘仁胜,肖峰,译.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6.

[9]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4 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1.

[10]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5 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4.

[11] 约翰·福斯特.生态危机与资本主义[ M ].耿建新,宋兴无,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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