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耐特与泰勒承认理论之比较
2015-02-25张路杨
张路杨
(黑龙江大学哲学学院,哈尔滨 150080;哈尔滨理工大学电气学院,哈尔滨 150080)
外国哲学研究
霍耐特与泰勒承认理论之比较
张路杨
(黑龙江大学哲学学院,哈尔滨 150080;哈尔滨理工大学电气学院,哈尔滨 150080)
承认概念在黑格尔那里得以全面阐释,在对黑格尔承认理论的研究中比较引人注目的,当属德国社会理论家霍耐特的社会承认理论和加拿大当代著名政治哲学家泰勒的文化承认理论,两者的理论在出场语境、理论来源、理论视角、理论底蕴、理论特征等方面具有共同之处,但由于致思理路、理论诉求、理论特色及理论目标的不同,两者理论又具有很大的差异性。分析和比较两者理论的异同,有助于更好地理解和把握承认理论的发展及意义,对我国构建和谐社会、坚定“三个自信”、健全和构建社会主义协商民主制度、规范社会道德秩序、实现中国梦等具有重要启示。
霍耐特;查尔斯·泰勒;承认理论
一、承认理论的前史
作为人类共同体存在的核心追求之一的“承认”思想,有着久远的历史渊源,在不同的历史时期有着广泛而又不同的表述方式和存在方式。从古希腊哲学蕴含交互性的互助与互爱的友谊理念开始,承认理论就一直以“形而上学”的方式作为哲学的命题伴随和贯彻人类文明发展史的始终。在一定意义上,基督教开启了人类关于平等承认的先河,它关于人之平等的诉说、上帝对世俗的人类的接纳本质上便是反映了人类对承认的追求;启蒙时期社会契约论的出现让人类因“自我持存”而“甘愿”地结束“斗争”,去构建相互承认的平等的对彼此有益无害的存在方式,在契约中,人们之间的关系由原来互不相关的“我”、“你”和“他”的自然人变成了联合的“我们”,这一过程本身蕴含的是一种对彼此人格、尊严、地位、安全、公平等的承认;黑格尔在吸收霍布斯有关“斗争”的思想以及费希特对“承认”的思想阐述的基础上,以自我意识为起点,在《精神现象学》中通过“主奴辩证法”的叙述,系统地阐释了承认在人类自我意识完善过程中所起的作用,逐渐构建了以承认范畴为核心的哲学框架和政治理论,描绘了一幅以“相互承认”为特征的社会发展的历史画卷,以此奠定了黑格尔承认概念的哲学意义;马克思在黑格尔“主奴辩证法”的启发下,提出了“劳动”“异化”“阶级斗争”等理论,他通过对“斗争”和“解放”的论述,从“现实的个人”出发,以唯物史观为逻辑线条,以人与物的生产活动关系和人与人之间交往活动的双重实践的统一,正确地处理了个人和共同体的辩证关系,揭示了人类必将在“自由人联合体”中实现相互的和真正的承认。以上都可以看做承认理论在不同的历史时期的不同体现和发展。在当代,随着现代性的发展及其在全球范围内的扩张,文化多元异质时代的降临,承认问题成为政治哲学研究的重要理论课题,也呈现出不同的理论形态,显示出了不同的理论特色,开拓了承认理论的新视野。在西方思想界,与马克思对黑格尔理论的继承不同,在黑格尔承认理论的源流下,还发展出比较引人注目且有影响的两种承认理论形态:一种是德国社会理论家霍耐特的社会承认理论,另一种是加拿大著名政治哲学家、共同体主义(也译作社群主义)的主将查尔斯·泰勒(以下简称为泰勒)基于从认同转向承认逻辑的承认理论。而国内的研究更多的是对他们各自承认理论的系统阐述和研究,而对他们两者承认理论的比较研究相对较少。鉴于此,我们试图从两者承认理论的来源、出场语境、内涵、致思理路、理论诉求及目标进行分析比较,从而更好地理解他们的思想和理论建树,同时挖掘两者的理论价值和实践价值,为我国现代化建设和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提供文化软实力与精神资源。
二、霍耐特承认理论和泰勒承认理论的共同点
首先,从理论的来源看,两者都是从黑格尔承认理论中汲取精华继承发展而来。其次,从理论的出场语境看,两者的理论都具有明显的现实处境意识,都是源于对现实的眷顾和回答,在一定程度上,它们都是对多元文化主义时代社会冲突的一种理论回应和实践探索,反映了当代资本主义社会中存在的矛盾和诉求。即,“从对每个时代的个人的现实生活过程和活动的研究中产生”[1]74。再次,从生存论的维度看,它们都关注现实资本主义社会人类的生存方式和生活境遇,特别是关注弱势群体、边缘群体、特殊群体的自由、尊严、权利等的实现。复次,从理论特色上看,两者都是基于哲学人类学这一前提;都具有理论的高度性、深刻性和形而上学的抽象性;都具有尊重多元、包容差异、承认他者的理论特质;在理论内容上都出现了“物”的维度的阙如,和经济无关,远离了物质生活,这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理论的实用价值。针对霍耐特的承认理论,雅各布·赫尔德(Jacob M.Held)就曾指出,若以此构建马克思主义的人道主义理论和发展前景,则是有瑕疵和冒险性的,需谨慎对待。而对泰勒的承认理论而言,也存在这样的问题,但这不代表他忽视“物”的维度的重要性,因为在他看来经济是构成社会想象的西方现代性的第一个维度。我们可以在他的《自我的根源》中捕捉到他为此所遭受垢病与指责所作的辩解和回应:“我几乎未提及标志着这个时期的政治结构、经济实践和军事与官僚机构的巨大变革。没有这些变革,现代认同无疑是不可思议的。或许我提供着‘唯心主义的’论述,这种论述把所有制度和结构的变革贬低到次要的角色上了,它们只是遵循和附和思想与道德观的时代性变化?这一定是疯了。”[2]284最后,从理论底蕴上看,两者都蕴含着丰富的“共同体”思想。在一定程度上,它们都是对资本主义的自由主义传统的缺陷所作出的理论弥补、矫正和探索。泰勒的共同体思想更多的是通过以主体间的对话和交往为路径的承认理论来拯救由“现代性的隐忧”所带来的社会“碎片化”,为现代人的认同、人的生命意义的探寻以及个人的自由和自我实现寻找处境,是对回归人的本真性的生存状态的呼唤和吁求。而霍耐特则直接提出了“后现代共同体”这一概念。其理论旨趣在于对全球化时代语境下的西方“破碎的社会世界”的时代诊断和醒思诉求,更在于对个人在一个不受束缚和压迫的目标下去积极实现自我价值的共同体的仰望。
三、霍耐特承认理论和泰勒承认理论的差异
首先,两者理论的来源不同。霍耐特承认理论更多的是从黑格尔的《伦理体系》《思辨哲学体系》《耶拿实在哲学》等“前精神现象学”著作,米德的社会心理学、福柯的权力分析社会理论以及法兰克福学派社会批判理论(更多的是哈贝马斯的交往理论)中吸取理论资源和精华。而泰勒的承认理论更多的是从亚里士多德、黑格尔《精神现象学》、赫尔德和海德格尔等的语言哲学理论、托克维尔的社会民主政治思想中汲取精神养分。
其次,两者理论的出场语境不同。全球化导致的“现代性悖论”和社会主义发展处于历史性的低谷是霍耐特承认理论的直接现实背景。现代性所带来的物质“丰盈”和精神“匮乏”以及由两者的张力所引发的社会“不公”“分裂”和人的精神痛苦与伤害,导致人们对社会公平正义的竞争和冲突不再仅局限于经济层面,而是转向了诸如制度、文化、尊严、生活方式的承认等非经济因素,更多地体现在人的精神层面的不同文化价值观的分歧与冲突,这些分歧与冲突在利益的促使下扩展到不同阶层和群体。于是,“新近的解放运动,主要不再为经济平等或物质再分配而斗争,但是为对那些特性的尊重而斗争,他们通过这种尊重把他们自己在文化上凝结在一起。”[3]85。而泰勒的承认理论提出的直接社会背景是加拿大魁北克分离运动中由语言以及文化所引发的承认问题以及文化多元主义时代对承认的需要。“对于承认(recognition)的需要,有时候是对承认的要求,已经成为当今政治的一个热门话题。……尤其是所谓‘文化多元主义’政治的中心议题”[4]290。
再次,两者理论的视角、特征及致思理路不同。霍耐特主要是从社会伦理和政治伦理的视角建构了一个主体间基于爱、法律和团结的一元道德观的相互承认模式,它体现在个人、社会和政治三个领域,分别体现出情感的关怀、法律的承认和社会的尊重的思想意蕴,展现出了人类追求人的完整性和实现“美好社会”的理想。其中,爱的承认模式揭示的是“在他者中的自我存在”,它实现了自我和他者的辩证互动,“他者得到自由的同时,也在情感上维系于爱的主体”[5]114,奉行的是需要原则。法律的承认模式揭示的是主体在“普遍化他者”中的存在,它塑造、规范和调节主体的生活,使主体能够“真正地”去承担责任,去从事一种对自己的行为和他人负责的有意义的道德实践。在这里,主体在法律和道德的结合下成为了一个完整的、真正的和被社会所承认的存在,奉行的是平等的原则。团结的承认模式激发主体间秉持开放包容的态度,尊重差异,承认独特性,包容着不同的价值观点、制度文化、风俗习惯、生活态度以及生活方式,共享共同的价值追求,从而在个人与他者、个人与共同体间形成一种开放、和谐、共融的关系,进而实现共同体的团结、发展和目标。这一团结的承认模式奉行的是成就原则。上述可见,霍耐特的承认理论由承认的领域、形式和原则三个方面构架。主体从中形成了分别对应自信、自尊和自重的三种承认。后来,霍耐特又从承认与再分配、后传统道德、正义三个方面拓展了承认理论的研究。该理论具有以下特征:1)承认关系的立足点和重心在人的社会化进程中,表征了一种人的关系性的社会化存在。这种存在通过个体之间、个体与社会、个体与共同体三者间的互动和发展来获得承认,三者间建构了以承认为中心的规范一元论,也是道德本位的一元论。2)承认理论以道德心理学为基础,从伦理的角度来阐释承认,建构的是承认伦理学,承认的完成以斗争为发展逻辑,力图在社会冲突中重建道德规范。3)承认注重人的完整性的形成。4)承认不同的价值立场,暗含尊重差异性,强调共同体的团结。其实,正是这些规范的框架和特征导致个体在遵从道德原则的同时将自己独特的或本真的文化、价值、潜能遮蔽或取消了,最终扼杀了差异性。
与霍耐特承认理论相比,泰勒的承认理论是建立在认同的基础上,其逻辑是从认同转向承认。他以自己所在的加拿大魁北克省为例,指出全球化和文化多元时代,僵化的程序自由主义漠视差异,仅能给不同的群体提供有限的承认,这致使后自由主义的西方政治转向对“承认”的迫切需求,他在考察承认话语的形成、承认在私人领域和公共领域的两种类型、公共领域内普遍主义政治和差异政治的不足三个方面的基础上,提出了更具建构性和更富张力的“承认的政治”(politics of recognition)来应对文化多元主义的挑战。首先,从承认和认同的内在关联出发,探讨了认同与承认话语的缘起与形成,揭示了承认对人类精神生活和日常生活的至关重要性。“认同(identity)表征一个人对于他是谁以及他作为人的本质特征的理解。……若得不到承认,或得到他者的错误承认(misrecognition)将会对人的认同造成显著的影响,甚至是伤害,进而成为一种压迫形式把人囚禁在虚假的、扭曲的和贬损的存在方式之中。”[6]25泰勒认为,前现代社会的认同很大程度上由人的社会地位、角色和行为决定,认同内在地包含着承认。现代人对认同和承认的重视根源在于以荣誉(honor)为基础的社会等级制度的崩溃和18世纪末“本真性”理想的产生。对于前者,荣誉和不平等有内在的关联,而在现代民主社会,它让位于体现平等且人人享有的具有普遍意义的尊严(dignity)概念,最初来自卢梭所提出的“‘我’是忠诚于我且独一无二的存在”这一关于个人认同的新见解。同时卢梭还阐释了另一个与此思想相关的泰勒称为自决的自由(self-determining freedom)的观念,该观念主张:我自己想决定什么与我有关,不受外界环境的影响和他人的干涉。我的自由体现在做我任何想做的事。可见,自决的自由要求自我打破所有外界藩篱的禁锢,独自作出决定。这种新的本真性伦理学在赫尔德那里得到了发展。他认为:每个人都有他或她自己的“尺度”。“我的尺度”的观念让自我忠实于自已而不是模仿别人,正是这种人与人之间的独一无二的差异性让“我”忠于自我并进而去实现自我的意义。赫德尔认为这种理想不仅适用于个人,也适用于不同的民族。正是这种本真性理想召唤人们去追寻本真的自我存在方式,颠覆了传统社会的认同方式。它内在地要求人们以语言为载体,通过“有意义的他者”(significant others)的对话式的交往与互动获得和实现对自我认同的建构。“人类生活的本质特征在于其根本的对话性。正是人类丰富的语言表达方式让人成为主体,让我们能够彼此理解,从而建构我们的认同”[6]32。尽管有些认同看似是个人反思的结果,但实质上是对话式的。因此,“认同是通过与他者半是公开,半是内心的对话协商而形成”[4]298。可见,人的承认的获得要通过主体间对话式的交往来获得,不管这种获取承认的努力能否成功。但在这里我们发现了承认的重要性。泰勒指出,西方社会矛盾的焦点和文化多元主义的争论大多与追求承认有关。于是,平等承认的政治成为了健康的民主社会的一个必然要求和显课题。而认同和本真性的理解无疑为平等的政治开启了新的维度和视野。接下来,泰勒区分了平等承认的两种类型。平等承认政治主要体现在两种政治样态:一是“普遍主义政治”(politics of universalism);二是要求承认独特性和差异性的“差异政治”(politics of difference)。这两种政治模式都脱胎于平等这一原则,但本质上却是相互对立的:前者要求平等,无视差异,而后者要求承认差异和独特性。前者指责后者违背了非歧视性原则,后者则指责前者的同质性,否定了他们独特的认同,实际上是一种高度歧视和文化霸权。针对“普遍主义政治”关于平等价值的不可靠、同质性和“差异政治”具备的追求独特性,涉有固步自封的特权意识的指责,泰勒在这两者间寻求出路,那就是承认政治。他提出了一个假设作为理论的逻辑起点,即承认不同文化具有平等的价值。它要求我们以假设某种文化有价值的态度来研究不同文化,却要求我们无权对任何文化作出高低的价值判断。这样的一种具有比较文化研究的开放意愿和态度,将我们带入了伽达默尔所说的“视域融合”的广阔视野。在这种视野下,我们通过对话、交往和比较的方式去了解不同文化价值之所在并作出实质性判断,从而实现不同文化的融会贯通。这样才不至于扭曲其他文化。在这个意义上,先验的拒绝承认假设本身就是一种偏见或对平等的漠视。泰勒认为,做出文化价值平等这一假设和前提是承认的政治的唯一切实可行的办法,他将多元文化价值的承认问题归结为道德问题,认为所有的文化差不多都包含某些值得赞叹和尊重的东西,它们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为人类建构了善、神圣和美的东西,提供了意义的视界,开创了一个五彩缤纷、丰富多样的世界,尽管有些是我们厌恶和拒斥的东西。因此,我们在对其他文化达不到一目了然和了如指掌的判断时,应以“视域融合”的开放和包容意愿去推进个体或群体的承认。泰勒的承认理论具有以下特征:一是在实现人的价值和意义的基础上寻求了普遍与特殊的最佳结合,既关注特殊性又体现普遍性;二是尊重差异,追求平等;三是倡导多元,承认他者;四是主张对话和交往。
复次,理论诉求的不同。众所周知,法兰克福学派的理论旨趣在于社会理论批判,在霍耐特看来,法兰克福学派第一代代表人物霍克海默和阿多诺的理论“囿于一种总体化的自然统治模式”[7]以及由此产生的否定性历史哲学导致了“社会性的缺失”。他指出:“批判理论的发展中有一种令人担忧的倾向,那就是对社会层面的研究不断被边缘化。而批判理论真正应该做的是对‘社会性’进行描述。”[8]41第二代代表人物哈贝马斯的语言交往行为理论尽管回到了“对社会性的重新发现”,但交往和商谈等消解了斗争的维度。鉴于此,他提出了“既不是从规范的制度理论意图出发,也不只是为了从主体间性理论的角度建立一种更普泛的道德概念,而是要把它与具有规范内容的社会理论联系起来”[5]72的承认理论,以示对前两代理论家思想的继承、反思、发展和创新,其理论诉求和目标是在社会冲突和斗争中重建社会批判理论的规范基础,推进批判理论的发展。
最后,理论特色的不同。我们不难发现,霍耐特承认理论在强调理解、协商和共识的同时更注重斗争,斗争的维度是其理论的重要特征,它构成了社会发展和进步的动力机制和内在逻辑。途径是“通过斗争达到和谐”,其目标是实现“美好生活”以及人的发展和完整性这一“同一性”。可以说,其承认是为“同一”的规范而战。尽管霍耐特在后期将其理论扩展到群体与群体之间,但其理论更多的是关注和强调个体间的承认。而泰勒是站在共同体主义的立场,其承认理论虽然也包含斗争这一维度,但他更多的是强调在尊重差异、提倡多元、倡导对话的理论特征中以“追求和谐的角度去斗争”并实现承认,其理论目标是回应共同体主义和自由主义之间的论争,批判自由主义以及由其带来的社会“碎片化”,为自由寻找处境。与霍耐特关注和强调个体间的承认相比,泰勒更多地是侧重群体与群体间的承认,其承认是为了“差异”而战。还有,在霍耐特那里,文化是斗争的根源,但在泰勒这里文化则是实现承认的前提和根源。此外,霍耐特的承认理论表面上看披着文化主义的外衣,但实际上他只是引入了文化主义的维度,并非标准意义上的文化,本质上他的承认是哲学概念上的道德承认,不是文化承认;而泰勒的承认直接面对的是基于多元文化主义的相互冲突的文化和价值观念,尽管他将其归结为“一个道德问题”[6]73,但本质上是一种政治理念,是文化承认。
四、结论与启示
霍耐特和泰勒的包含道德哲学和政治分析框架的承认理论,以“承认”的视角回应了现代性所带来的“融化的图景下”,多元文化时代的焦点问题与现实需要,两者的政治理论和主张所蕴含的公平正义、倡导多元、尊重差异、承认他者、包容开放的道德力量和寻求拯救与破解现代性所体现的精神、勇气、希望和努力,让我们“重新感受到我们时代的现代之根”,开启了政治哲学研究的多维视角。尽管两者的理论都没有深刻抵达马克思所指出的资本主义的资本逻辑和实践逻辑而略显学术化和抽象化,但在现实实践上它还是切中了西方社会现实的命门。哲学不仅要解释世界,更重要的是改变世界,对于前者而言,两者的理论的确为我们这样一个历经改革开放30多年,且处于社会转型期的多民族现代国家提供了一个道德和心理意义上的认识论视野,对我国提出的弘扬平等互信、包容互鉴、合作共赢精神和反对霸权主义,构建“和谐世界”,对三个自信(理论自信、道路自信、制度自信)的认同,对社会主义协商民主制度的健全和构建,对社会道德秩序的规范,对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培育等,提供了理论支撑和精神资源。对于后者而言,我们还是应该回到马克思主义理论上来,正是马克思从唯物史观的视域提出了“人的本质是人的真正的共同体”的思想,才真正解决了承认作为人的本质的解读。这种承认既彰显了人的生存论哲学的意蕴,也体现了人的精神意义境域的探求,也正是遵循着马克思共同体的深邃内在价值底蕴,党中央提出了具有时代精神、民族精神以及人民意愿的新的坐标蓝图——中国梦,这既是对马克思“彼岸性”共产主义社会的“此岸性”的社会主义共同体思想的时代表达,也是马克思“自由人的联合体”的实践旨归和应有之义。或许,这也是两者的理论给予我们的实践启示与收获。
[1]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2][加]查尔斯·泰勒.自我的根源:现代认同的形成[M].韩震,等,译.南京:译林出版社,2012.
[3][美]南茜·弗雷泽,[德]阿克塞尔·霍耐特.再分配,还是承认?——一个政治哲学对话[M].周穗明,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9.
[4][加]查尔斯·泰勒.承认的政治[M]//汪晖,陈燕谷.文化与公共性.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5.
[5][德]霍耐特.为承认而斗争[M].胡继华,译.上海:上海世纪出版集团,2005.
[6]Charles Taylor.The Politics of Recognition[C]//in Multiculturalism and The Politics of Recognition.New Jersey: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1992.
[7]Axel Honneth.The Critique of Power:Reflective Stage in Critical Social Theory[M].Cambridge:The MIT Press,1991:xii.
[8]凌海衡.走向承认斗争的批判理论——法兰克福学派第三代领导人阿克塞尔·霍内特理论解析[J].国外理论动态,2004,(5).
〔责任编辑:常延廷 黄 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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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0-8284(2015)06-0032-05
2015-03-06
国家哲学社会科学基金项目“马克思‘真正的共同体思想’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实践研究”(13BKS002)
张路杨(1982-),男,黑龙江哈尔滨人,博士研究生,讲师,从事马克思主义哲学、思想政治教育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