驳“钓鱼岛之名源于一山一宁的驻留”
2015-02-25陈平平
○ 陈平平
(南京晓庄学院 生命科学系,江苏 南京 210017)
一、《钓鱼岛史料三则》不一般的《摘要》
《郑和研究》2013年第2期《钓鱼岛史料三则》〔1〕《摘要》是:“文章以三则新发现的史料,整合成文,并以实例来证实‘钓鱼岛’历史的真实名称及主权归属,具有较高的学术价值”。《摘要》通常系作者自己撰写,鲜有作者会自称其文“具有较高的学术价值”。然而,若果真能举出三则新发现的可靠史料,将之整合成文;若果真能以实例来证实“钓鱼岛”历史的真实名称及主权归属;若果真能具有较高的学术价值,这样写也未尝不可。但是从文体上看,它却不大像《摘要》,更像是评审鉴定后对该文给出的肯定性评价,和向读者介绍该文的推荐之语。中日两国关于钓鱼列岛主权归属的争端,中外瞩目。国内关注者,对“具有较高学术价值”的《钓鱼岛史料三则》一文理应关注。
二、《钓鱼岛史料三则·钓鱼岛之名源于一山一宁的驻留》引人注目的“学术价值”是什么
钓鱼列岛问题由来已久。中国海峡两岸多次声明钓鱼列岛是中国的固有领土。日本也多次宣称其是“日本的固有领土”,斗争激烈。事实——证据——法理,是我国维权决胜的道义基础。必须继续关注、研究和补充。
长期以来,日本在钓鱼列岛问题上,不断制造事端。2012年9月10日,日本政府宣布“购买”钓鱼岛及附属的南小岛、北小岛,实施所谓“国有化”,这是对中国领土主权的严重侵犯,是对历史事实和国际法理的严重践踏。2012年9月25日,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新闻办公室发表了《钓鱼岛是中国的固有领土》白皮书,〔2〕阐述了钓鱼列岛是中国固有领土的历史事实证据和国际法理依据;表明了中国维护钓鱼列岛主权属我的明确立场、坚定意志和捍卫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成果的决心。
在《钓鱼岛是中国的固有领土》白皮书中有关的历史证据的时代上限是明代。白皮书中述及:“目前所见最早记载钓鱼岛、赤尾屿等地名的史籍,是成书于1403年(明永乐元年)的《顺风相送》。这表明,早在十四、十五世纪中国就已经发现并命名了钓鱼岛”。“明朝册封使陈侃所著《使琉球录》(1534年)明确记载‘过钓鱼屿,过黄毛屿,过赤屿,……见古米山,乃属琉球者’;明朝册封使郭汝霖所著《使琉球录》(1562年)记载,‘赤屿者,界琉球地方山也’”;“以上史料清楚记载着钓鱼岛,赤尾屿属于中国,久米岛属于琉球,分界线在赤尾屿和久米岛之间的黑水沟(今冲绳海槽)”。“1561年(明嘉靖四十年),明朝驻防东南沿海的最高将领胡宗宪主持,郑若曾编纂的《筹海图编》一书,明确将钓鱼岛等岛屿编入‘沿海山沙图’,纳入明朝的海防范围内”。
还述及:“钓鱼岛海域是中国的传统渔场,中国渔民世世代代在该海域从事渔业生产活动。钓鱼岛作为航海标志,在历史上被中国东南沿海民众广泛利用”。没有说明具体时代。
对照《钓鱼岛是中国的固有领土》白皮书,《钓鱼岛之名源于一山一宁的驻留》引人注目的“学术价值”是什么?似乎是:
1.“将钓鱼岛被发现、驻留、利用、得名的时间上限前移至元代元仁宗时期”
该文述及:“元成宗大德二年(1298年)夏,一山一宁和随从五人,搭乘整饬如新的日本商船从庆元港开洋,先抵琉求,翌年抵达日本博多”。“据木宫泰彦《日中文化交流史》载录,一山一宁抵达日本的时间是正安元年(1299年)三月”。“但由于,两国尚处于敌对状态,执政官北条贞时先将一山一宁安置在伊豆岛上的修善寺。而后,日本众僧钦慕他的品德高风,把他接到鎌仓的建长寺。住山讲经三年,乃请至圆觉寺,又请入净智寺弘法。终于,后宇多上皇将倾慕已久的一山一宁邀请入关东王地南禅寺,拜为国师。于是,后宇多上皇一再向一山一宁问询法要,而一山一宁乘机向后宇多上皇宣讲中日两国‘一衣带水’,友好睦邻的至理要义。到这一时刻,一山一宁才如释重负,向后宇多上皇递呈了珍藏多年的‘国书’。任务完成,一山一宁屡请回国,未获准许。遂在他的两位随从西涧土昙和石粱仁恭掩护下,搭乘民间商船欲‘潜逃回越州(今浙江绍兴)’。而后,西涧土昙向后宇多上皇谎称大师圆寂于海上‘钓鱼岛’。实际上,钓鱼岛是一山一宁潜逃途中的一处隐居点。在此隐居时,一山一宁不得不靠钓鱼为食,维持生命。于是钓鱼岛的名称应运而生”。“后宇多上皇闻悉,殊为痛惜,乃亲自为一山一宁画像题制赞偈云:‘宋地万人杰,本朝一国师’”。查后宇多上皇(1267-1324)于正和元年(1312)下诏,延请一山一宁入京都,任南禅寺住持;为其画像题制赞偈的时间约在文保元年(1317)。而元仁宗在位的时间是1311-1320年。似乎“钓鱼岛早在元代元仁宗时期已被发现、驻留、利用、得名”。
2.“以此实例证实‘钓鱼岛’历史的真实名称及主权早在元代已归属于中国”
该文述及:“一山一宁(1247-1317年),俗姓胡,浙江临海城西白茅村人。自幼出家,先拜鸿福寺师事无等慧融为师,学临济宗禅法,授法名‘一山’。后辗转四明天童寺,阿育王寺,最后落脚普陀山,举为普陀山住持。大德二年(1298年),元成宗敕宣慰使阿达刺至普陀寺,赐一山金襕袈裟一袭,‘妙慈弘济大师’称号、升任为‘江浙释教总统’,并命出使日本”。表明:一山一宁为元代中国人,为元代中国之高僧。后驻留日本多年,乃是日本华侨。
《钓鱼岛之名源于一山一宁的驻留》表明:“早在元仁宗时期,钓鱼岛作为无人岛,已被一山一宁等发现;作为无主岛已被一山一宁等先占、驻留,管理,成为有主岛,为一山一宁等的隐居点;钓鱼岛及其周围海域已作为一山一宁等赖以为生的渔场被利用;‘钓鱼为食,维持生命’;并因而得名,‘于是钓鱼岛的名称应运而生’”。从而似乎“以此实例证实‘钓鱼岛’历史的真实名称及主权早在元代已归属于中国”。
可是,并非如此!
三、《钓鱼岛之名源于一山一宁的驻留》“证实‘钓鱼岛’历史的真实名称及主权归属,并非中国,而是日本”
1.一山一宁等所“搭乘民间商船”为日本船
前已述及该文写道元成宗大德二年(1298)夏,一山一宁等是乘日本商船,从中国庆元去日本博多的。一山一宁在他的两位随从掩护下,从日本搭乘民间商船“潜逃回越州(今浙江绍兴)”的当然也是日本船。其船长、船员,商人当然也都是日本人。
2.一山一宁、西涧士昙、石粱仁恭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
从名字上看,不像是中国人,而像是日本人。
(1)一山一宁是日本国师
前已述及该文写道“后宇多上皇将仰慕已久的一山一宁,邀请入住关东王地南禅寺,拜为国师”;“后宇多上皇闻悉,殊为痛惜,乃亲自为一山一宁画像题制赞偈云:‘宋地万人杰,本朝一国师’”。
(2)一山一宁被日本认定是元入日本国籍僧人
〔日〕木宫泰彦《日中文化交流史》在《唐人的入籍和对日本文化的影响》中述及:“随着遣唐使的往来,很多唐人、印度人、西域人移居日本”“当遣唐使回国时,唐朝出于外交上的礼貌,随时派遣送使伴送,他们完成使命后,理应立即回国,但其中也有不少人因为失去渡海机会,竟入日本国籍的”“入籍后取得赐姓、叙位、官职”。在《入籍元僧和文化的移植》之《一、元僧的来日》中述及:“随着日元之间交通日趋频繁,渡日元僧陆续不绝”。列出了《入籍元僧一览表》,一山一宁名列其首。字(号)、名:一山一宁。谥号:特赐妙慈弘济大师。师僧:顽极行满。来日年月:正安元年(1299年)3月。住山:建长、圆觉、净智、南禅。死去年月日:文保元年(1317年)10月25日。在其之《二、一山一宁和文化的影响》中述及:“入籍元僧中最先来到日本的是元朝庆元府普陀山僧人一山一宁”。可见,一山一宁被日本认定是元入日本国籍僧人。
(3)西涧士昙被日本认定是元入日本国籍僧人
西涧士昙在上述《入籍元僧一览表》中名列第二。字(号)名:西涧士昙。谥号:敕谥大通禅师。师僧:石帆惟衍。来日年月:正安元年(1299年)3月。住山:圆觉、建长。死去年月日:德治元年(1306年)10月28日。西涧士昙曾于1271年来到日本,时年二十三岁,逗留在京都、鎌仓凡七年,到1278年回国。经过二十余年后,到1299年又随一山一宁再度来日。
(4)石粱仁恭被日本认定是元入日本国籍僧人
石粱仁恭在上述《入籍元僧一览表》中名列第三。字(号)名:石粱仁恭。谥号:敕谥慈照慧灯禅师。师僧:一山一宁。来日年月:正安元年(1299年)3月。住山:慈云(信浓)、圣福、建仁、寿福。死去年月日:建武元年(1334年)12月18日。
如此岂不是《钓鱼岛之名源于一山一宁的驻留》所“证实的‘钓鱼岛’历史的真实名称及主权归属,并非是中国,而是日本”。这样的“学术价值”令人深思,应予核查考析。
四、该文所据三种日本著作有无《钓鱼岛之名源于一山一宁的驻留》记载的核查
从该文可知其用以为据的是三种日本著作。首为“据木宫泰彦《日中文化交流史》载录”。还有:“以上记载,出自一山一宁弟子虎关师炼所撰《一山国师妙慈弘济大师行状》一文,及侍者了真和尚所编,后由嵩山居中所辑《一山国师语录》两卷文本,至今犹存,收存于《续群书类从》卷二二九中”。依次核查于下。
1.〔日〕木宫泰彦《日中文化交流史》〔3〕的核查
该书有800页。通读全书,细读有关一山一宁的章节。核查结果是:该书并无《钓鱼岛之名源于一山一宁的驻留》的记载。
2.侍者了真等撰《一山国师妙慈弘济大师语录》〔4〕的核查
该书上卷有:序(灵芝石)祖印语、宝陀语建长语、兼住圆觉语再住建长语、净智语南禅语、小参法语、拈古颂古。下卷有:偈颂佛祖赞、自赞小佛事、行记、宸书国师号宸书赞、宸书札应制祭文(源有房公)、大师号宣命跋(茂古林)、跋(明东生)、跋(本中峰)。通读全文,核查结果,该书并无《钓鱼岛之名源于一山一宁的驻留》的记载。
3.〔日〕虎关师炼撰《一山国师妙慈弘济大师行记(或状)》〔5〕的核查。
一山一宁东渡到日本后,其日本弟子虎关师炼,根据其事迹撰写了2400余字的《一山国师行记(或状)》,附录于《一山国师语录》中。通读全文,核查结果,其中并无《钓鱼岛之名源于一山一宁的驻留》的记载。
五、《钓鱼岛之名源于一山一宁的驻留》有关论述的考析证误
1.关于“潜逃回越州”
该文称:“任务完成,一山一宁屡请回国,未获准许,遂在他的两位随从西涧土(应为士)昙和石粱仁恭掩护下,搭乘民间商船‘欲潜逃回越州(今浙江绍兴)’”。
《日中文化交流史》称一山一宁:“后来因老且病,屡请退隐,未获准许,遂潜逃到越州,上皇特下宸书慰抚,谕令返回”。
《一山国师行记》称一山一宁:“然老病侵夺。懒于捶拂。数上表解院事。太上皇眷遇复渥不允。以故一再潜去其遁越州也。宸书慰谕促回”。
(1)西涧士昙和石粱仁恭掩护之不可能
西涧士昙,前已述及:他死于德治元年(1306)10月28日。怎么能够死而复活,来掩护一山一宁“潜逃回越州(今浙江绍兴)”。
石粱仁恭,前已述及,他死于建武元年(1334)12月18日,人虽健在,但住山与一山一宁不同,也并未掩护他“潜逃回越州(今浙江绍兴)”。
(2)“越州”并非中国绍兴,而是日本福井
《一山国师行记》说得明白:“以故一再潜去其遁越州也。宸书慰谕促回”。表明“越州”离其住山南禅寺所在京都,并不太远。
《一山国师语录》卷下,有一篇后宇多上皇的宸书,其内容如下:
亲书特告南禅长老一山禅师。朕闻师之道价久矣。所以下诏关东。以官差请来也。一得会晤。宛如获司南之车也。慕德钦风。三阅青黄。而闻有心退席。而数数理行装也。去年亲诣宝刹为勾之也。近者亦听打拼行李。书以慰谕。公乃屈蒲轮。来诺许朕意。不料暗里出城远涉山川矣。若得回来再相见。必许随自便养病庵中。追于怀琏之古风也。何须更归东关矣。直饶燕居南禅东堂。使小师等如元安着。有何不可。宁又有魔贼之扰乎。大都公长化此方。广结四众之缘。则朕所愿者也。宜快归来也。千万切要面话。不备。
由此宸书,可见“越州”是在日本境内“东关”。查日本的历史地理,有越前国(えちぜん)(Echi-Zen):古代日本令制国之一,属北陆道,又称越州。其领域大约为现在福井县的岭北地方及敦贺市。《日本地名词典》〔6〕称:越,指福井县的足羽、吉田两郡一带;越前,旧国名,今福井县敦贺市以东北。
该文失察,将日本的越州(今福井)视为中国的越州(今绍兴),这是关键性的认知错误之一。
2.关于卒年卒地
该文称:“而后西涧土昙后宇多上皇谎称大师圆寂于海上‘钓鱼岛’”,“后宇多上皇闻悉,殊为痛惜”。
《日中文化交流史》称:“文保元年(1317年)秋患病后,上皇一再临幸寺中亲自问病”。语焉不详。前已述及西涧士昙早已不在人世,不可能向后宇多上皇谎称大师圆寂于海上。
在《一山国师行记》中对其卒年卒地有清楚的记载:“文保元年秋。恙瘵弥留。十月益革。太上皇幸寺。跸龟山庙塔。时时问疾。二十四晓。手染遗表曰(某)顿首。法皇陛下。圣驾幸本山。寔缁门观光也。(某)不幸卧疾数日。百体举而不仁。不能再瞻望龙颜。大变时至。幻质将摧。僣摅忠情。入无生三昧耳。年月日臣僧(某)顿首。表献于庙塔。又书偈日。横行一世。佛祖饮气。箭既离弦。虚空落地。置笔而化。寿七十一。太上皇得表。苍皇幸寝室。趺坐俨然。宛如生也”。
在《一山国师语录》卷下收录有一篇文保元年十月二十五日的太上皇宸书:
朕曾闻师道风,思欲一觌德仪。顷年下诏请来。补先皇圣迹南禅。遂获酬夙志。神交道契。顿增法味。有得于中矣。师告以衰暮。屡乞归休。朕叹祖道微运。固留止焉。五载于今兹。法体违和。疾至弥留。临期告别。唱寂于本山。
可见一山一宁卒年为文保元年(1317)十月二十五日。卒于本山,即卒地为日本京都之南禅寺。可见一山一宁潜遁越州(日本福井)后,应上皇之谕回到京都南禅寺,病死于兹。患病期间上皇曾多次亲往探问。显然,一山一宁留驻钓鱼岛,并谎称其圆寂于海上“钓鱼岛”等,纯属子虚乌有。这也是关键性认知错误之一。
3.关于拜为国师
该文称:“终于,后宇多上皇将仰慕已久的一山一宁,邀请入住关东王地南禅寺,拜为国师”。说其在生前已被拜为国师。
《日中文化交流史》称:“死后赐以国师封号”。《一山国师行记》称:“君臣嗟悼。太上皇便赐宸奎。赠国师之号”。
《一山国师语录》卷下,收录有《宸书札应制祭文(源有房公)》称:“维大日本国。文保改元十月二十七旦。敕特进前御史大夫源有房。昭告于一山国师大和尚之尊灵日”“赐谥国师。以名副实。”而前已述及的文保元年十月二十五日宸书中也述及:“称以国师。欲报老师直示之的旨。旌鹫岭附属之金言云尔”。表明于死后“赐谥国师”。
4.关于葬地
该文没有记述。
《日中文化交流史》称:“令前权大纳言源有房撰文致祭,并敕令在龟山庙侧建塔,特赐‘法雨’”的匾额。上皇还亲撰象赞,说“宋地万人杰,本朝一国师(原文——译者)”。
《一山大师行记》称:“又宣仆射源有房公(时门下侍郎)作文祭之。又敕龟庙侧。削一塔。书法雨额。赐之。又赞其像曰:宋地万人杰,本朝一国师”。“门弟子分塔于玉云”。
可见其葬塔建于日本京都龟山法皇庙侧。之后,一山一宁的弟子又分塔于日本鎌仓建长寺的玉云庵。
5.关于抵日后,生前是否离开过日本
该文称:“据木宫泰彦《日中文化交流史》载录,一山一宁抵达日本的时间是‘正安元年(1299年)三月’。但由于,两国尚处敌对状态,执政官北条贞时先将一山一宁安置在伊豆岛上的修善寺。而后,日本众僧钦慕他的品德高风,把他接到镰(应为鎌)仓的建长寺。住山讲经三年,乃请至圆觉寺,又请入净智寺弘法。终于,后宇多上皇将仰慕已久的一山一宁,邀请入住关东王地南禅寺,拜为国师”。“向后宇多上皇递呈了珍藏多年的‘国书’。任务完成,……遂在他的两位随从西涧土(应为士)昙和石粱仁恭掩护下,搭乘民间商船欲‘潜逃回越州(今浙江绍兴)’”。说于生前离开日本。
《日中文化交流史》称:“一山一宁于正安元年(1299年)搭乘当时恰好到达庆元府的日本商船来到日本,他带领曾经来过日本的西涧士昙和外甥石粱仁恭等先到博多,经过京都,转去关东”。“因为一山一宁是携带敌国的使命来到日本的,所以执政北条贞时把它编置在伊豆的修善寺。后来听说是个有道的僧人,便把他接到鎌仓来住在建长寺。他住山三年,于正安四年(1302年)十月迁至圆觉寺。在职二年,又返回建长寺,后又移至净智寺。后宇多上皇遥慕他的高风,特下诏关东,邀他住在南禅寺,一再向他们问询法要。后来因老且病,屡请退隐,未获准许,遂潜逃到越州,上皇特下宸书慰抚,谕令返回。文保元年(1317年)秋患病后,上皇一再临幸寺中亲自问病。死后赐以国师封号”。
《一山国师行记》称:“飘簸而著于博多。本朝郑安元年也”;“先编置豆州修禅寺”。“主福山大道场”。“会昙西涧谢鹿山寺。府命令师权之。两山一矩。众望翼如也。已而辞建长。独正圆觉席。又四岁。偶以昏眩疾。退居寿藏。府帖再领建长”。“病魔荐孽。退休保养。府命以鹿峰寿塔其地狭隘。移于巨福右掖杉谷。庵成名王云”。“无何又起领净智寺者四凉燠矣”。“正和二年……召师补南禅之缺”。“然老病侵夺……,以故一再潜去其遁越州也。宸书慰谕促回。文保元年秋。恙瘵弥留。十月益革”。“置笔而化。寿七十一”。
前已述及,越州乃日本福井,而非中国绍兴。可见,一山一宁1299年到达日本后,1317年逝于日本。其间一直驻留日本,未曾回国。驻留钓鱼岛之说,没有可能性,乃系无中生有。
6.关于出使日本途中是否曾驻留钓鱼岛
该文称:“元成宗大德二年(1298年)夏,一山一宁和随从五人,搭乘整饬如新的日本商船从庆元港开洋,先抵琉求,翌年抵达日本博多。一山一宁自庆元港(即今宁波)东赴日本的航海路线,是中日航海经常选用的航线。这条航线往往会从庆元港出海后,横跨东海直驶琉求群岛,但往往会顺洋流而偏向西南;从而先驶抵彭佳屿、钓鱼岛和赤尾屿,再北上琉求诸岛”。似乎有经过并驻留于钓鱼岛的可能。
《日中文化交流史》称:“一山一宁于正安元年(1299年)搭乘当时恰好到达庆元府的日本商船来到日本。……先到博多”。没有述及途中所经何地。
《一山国师行记》称:“大德二年夏,我商舶薄明州”,“皇帝圣旨。下省府赐师金襴衣。及妙慈弘济大师号。泛溟波到日本。通二国之好”。“寻燕参政公来。持国主诏旨。及省部文书。宣读了。急请登舟。归宝陀。宿一日。行官吏。差三船剧送附日本舶。于是乎风浪鼓荡。樯折柁摧。修补仅成。进驰三四日。到高丽绝徼。又速奔一日。出没涛山浪岳间。飘簸而著于博多。本朝正安元年也”。明确说明了大德三年(1299)三月,一山一宁携带元成宗诏书,从庆元搭乘日本商船,是经高丽前往日本博多,不是经琉求往日本博多。从而排除了经过并驻留于钓鱼岛的可能性。
7.关于回国
一山一宁圆寂于元仁宗延祐四年(1317年,日本文保元年)。元仁宗延祐六年(1319年,日本后醍醐天皇元应元年),即一山一宁逝世后二年,日本东光寺僧月山友桂背着一山一宁的灵位牌,供奉于中国浙江宁波阿育王山。民国十四年(1925年),中国太虚法师、道阶法师、王一亭居士等二十二人,于去日本参加东亚佛教大会时,为一山一宁建立了纪念碑。〔7〕
2004年4月,中国普陀山方丈戒忍与日本南禅寺派中村文峰管长双方商定:在日本京都南禅寺树立《普陀一山一宁祖显彰碑》,在中国普陀山普济寺创设“一山一宁国师纪念堂”,两地同立一山一宁国师灵塔;并由日本南禅寺僧众护送将一山国师的部分灵骨送归中国普陀山,以慰一山国师在天之灵。2004年10月7日,一山一宁国师纪念堂和灵塔落成法会,在中国普陀山普济寺隆重举行。普陀山各寺僧众和以日本京都临济宗南禅寺派管长中村文峰长老为首的日本宗教友好代表团一行24人,参加了法会。〔8〕
一山一宁逝世之后,其灵位牌和部分灵骨回到中国的事实,表明了他在1299年抵日本博多后,至1317年圆寂于日本京都南禅寺,其间并未离开日本;生前并未回到中国。这证实一山一宁生前并未潜逃回越州(中国浙江绍兴),没有驻留钓鱼岛之事,也没有《钓鱼岛之名源于一山一宁的驻留》之事。
佛教源自印度,汉代传入中国,发扬光大,至今生命力未衰,成为中国当代信众最多的宗教。佛教不仅跨越了时代,也超越了国界。一山一宁不仅是南宋和元代的高僧,也是中日两国共同认可的高僧。一山一宁在传播佛教文化的同时,还传播程朱理学,开日本“程朱理学”与“五山文学”之先河。一山一宁对禅宗以及宋学在日本的传播影响深远,为促进中日两国佛教文化的交流做出了重要的贡献。
六、《钓鱼岛之名源于一山一宁的驻留》系无中生有,应予批驳,消除其负面影响
《钓鱼岛之名源于一山一宁的驻留》系无据之伪说。经核查,该文举出为依据的《日中文化交流史》、《一山国师语录》、《一山国师行记》三种日本著作,无一有“一山一宁曾驻留钓鱼岛”的记载;《钓鱼岛之名源于一山一宁的驻留》系无中生有。
《钓鱼岛之名源于一山一宁的驻留》完全违背了相关的历史事实。《日中文化交流史》载有:“一山一宁,带着元朝的使命渡日,便留在日本了”。《一山国师行记》说及一山一宁于文保元年十月二十五日病逝于京都南禅寺。三种日本著作均述及一山一宁,1313-1315年间曾一再潜逃越州;一山一宁为日本国师。《日中文化交流史》还明确记有,一山一宁、西涧士昙、石粱仁恭为元入日本国籍僧人;西涧士昙早在德治元年(1306年)已经死去。该文,将日本的越州(福井县)错认为是中国的越州(浙江绍兴),不顾上述诸种事实,宣称:“一山一宁在西涧士昙(已死去多年)和石粱仁恭掩护下,三位元入日本国籍僧人,搭乘日本民间商船,欲潜逃回中国越州(今浙江绍兴),而后西涧士昙(已死)向后宇多上皇谎称一山一宁圆寂于海上‘钓鱼岛’。实际上,钓鱼岛是一山一宁潜逃途中的一处隐居点。在此隐居时,一山一宁不得不靠钓鱼为食,维持生命,于是,钓鱼岛的名称应运而生”。显然,不符合有关的客观事实,乃系无中生有。
该文的错误还在于:“以新发现的史料,整合成文,并以此实例来证实钓鱼岛早在元仁宗时期,已被日本民间商船,装载着的日本船长、船员、商人,元入日本国籍僧人一山一宁,西涧士昙(已死)、石粱仁恭等日本人,所发现、驻留、利用、得名”。从而将其历史的真实名称及主权,不是归属于中国,而是归属于日本。这是对《钓鱼岛是中国的固有领土》白皮书(2012)所述中国首先发现、命名、利用、管辖钓鱼岛的否定。该文由于对相关历史认知错误,无中生有的所谓《钓鱼岛之名源于一山一宁的驻留》,反为日本政府宣称的“钓鱼岛是日本的固有领土”的主张,提供了伪证。因而理应予以批驳,消除其负面影响。
七、钓鱼列岛问题的研究及其评介,必须实事求是,不得妄言
钓鱼列岛问题,特别是其主权的归属问题,是涉及国家领土和主权的完整,关系国家和民族核心利益的重大问题。中国、日本对钓鱼列岛均宣称拥有主权,矛盾尖锐,斗争激烈。事实——证据——法理,是确立钓鱼列岛主权归属的道义基础。历史证据的收集整理至关重要。这不仅仅是学术研究,而且是严肃的政治斗争。2012年9月中国政府发布了《钓鱼岛是中国的固有领土》白皮书,此后,日本政府不断加强其文宣武备,多次宣称:“不存在争议”,“钓鱼岛是日本的固有领土”。面对现实,中国也需采取对应措施,包括加强研究力度,继续做搜证、论证、补证、印证的艰苦细致的工作。必须做到与日本对质于国际世界时,铁证如山,必胜无疑。因而,对钓鱼列岛问题的研究工作及其评介必须实事求是,严谨慎重。作为立说根据的史料必须确凿、可靠可信。杜绝无中生有的杜撰,不得妄言。
日本早就组织众多人员收集主张领有钓鱼列岛的历史证据。在主张无人岛有效先占方面,声称钓鱼岛是日本福冈人古贺辰四郎于1884年首先发现的。而《钓鱼岛史料三则·钓鱼岛之名源于一山一宁的驻留》,居然无据立说,无中生有的“将钓鱼岛被日本人包括元入日本的国籍僧人,发现、驻留、利用、得名的时间,前移至元仁宗时期”,为日本“钓鱼岛是日本的固有领土”提供了伪证;《钓鱼岛史料三则·钓鱼岛毗邻琉求群岛,隶属于琉求王国》,居然无据立说,无中生有的将中国的领土钓鱼岛的主权,归属于琉求王国。〔9〕这是对《钓鱼岛是中国的固有领土》白皮书的公然否定。显然,《钓鱼岛史料三则》,严重违背了客观事实,存在重大错误;向读者推荐其“具有较高的学术价值”是错误的。对该文,应予以严正的批驳,消除其负面影响。钓鱼列岛是中国的领土,中国对其拥有无可争辩的主权,这一事实不容歪曲、否定。
注释:
〔1〕吕宁:《钓鱼岛史料三则》,《郑和研究》2013年第2期,第58-60页。
〔2〕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新闻办公室:《钓鱼岛是中国的固有领土白皮书》,北京:新华社,2012年9月25日。
〔3〕〔日〕木宫泰彦:《日中文化交流史》,胡锡年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80年,第407-413、1-800页。
〔4〕侍者了真等编:《一山国师妙慈弘济大师语录(卷上、卷下)》,佛教书籍网,大正藏第80卷NO:2553,第1-48 页。
〔5〕〔日〕虎关师炼记:《一山国师妙慈弘济大师行记》,佛教书籍网,大正藏第80卷NO:2553,第44-46页。
〔6〕陈达夫等:《日本地名辞典》,北京:商务印书馆,1983年,第1031、122页。
〔7〕〔8〕周琦:《一山国师行记:元代恢复中日邦交的历史文献》,佛缘网,2010年12月25日。
〔9〕陈平平:《驳“钓鱼岛毗邻琉求群岛,隶属琉求王国”》,《郑和研究》2014年第2期,第4-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