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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在丝路上

2015-02-22撰文何晓玲

浙江林业 2015年3期
关键词:经幡西夏莫高窟

□撰文/何晓玲

行走在丝路上

□撰文/何晓玲

随着“一带一路”国际合作建设设想的实施和一条跨越国界的丝绸之路被列入世界文化遗产,“丝路”的话题,无疑再次成为当下的热点。的确,它那气势恢弘的大漠遗迹,神秘隽永的石刻长卷,绵延不绝的千年驼铃,异风交汇的重镇驿站……无不把人带进历史的长河,去遥想丝绸古道昔日的繁荣、辉煌、雄霸和沉寂。

悉数那页页场景,大多也是到过的。它们用历史的年轮作经线,用地域的跨度当纬线,构成了一个庞大的坐标系。于是,我便想用一个现代普通游客手中的鼠标,去点击曾经标注过的方位,把那些记忆中的片段拾掇起来,连成一条自我描绘的“丝路之线”。

向佛祈福

到过青海的人,没有不去塔尔寺的。它不仅是青海的标志之一,更是藏传佛教的圣地。这座建于明代的宏大寺院,依山而就,错落而建,共有1000多个院落,4500多间殿宇,是汉藏文化建筑风格交融的典范。

走近寺区,气势恢弘的建筑群被高原特有的阳光普照着,一片金光,透射出至高的神韵。四周佛塔林立,塔身洁白,青砖砌底,腰饰经文,面镶佛龛,内藏梵书。极具藏族风格的屋舍,色彩艳丽,木制窗框镶嵌在色泽浓重的草泥墙面上,格外醒目。这里曾经是几代教主倾注了毕生精力的地方。

进入每一处院落,几乎都有排列整齐的长长的转经筒,铜制鎏金,彩绘饰纹,里面藏有经卷,分量不轻。据说每转动一次,就等于诵读了一遍经文,也就多了一份好运。所以,每一个走过这里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去用力转动,尤其是教民们,仿佛是在转着天,转着地,转着自己一生的平安。

在大殿的门口,看到一位虔诚的朝拜者,双手向心,双膝跪地,把头埋进怀里,然后整个身子伏贴到地面,缓缓地把双手伸过头顶,向神圣的远方迎去……像是要把全身心的祈愿都传递给佛主,再把佛主赐予的福祉小心地迎接回来。这样反复地迎送,据说每个信徒一生必须做完10万次才能真正得到佛的保佑。此情此景,让我豁然顿悟,什么才叫“五体投地”!人对自身命运的把握和驾驭,是否总是有些羸弱和力不从心,而对外力的祈求和信念却显得如此的坚定和不容置疑。

走进殿堂,气氛威严,富丽堂皇。殿宇内酥油灯长明,透着神秘的橙光;堂内佛团垫铺地,诵经声浑圆;绚烂的壁画,用天然矿石染料绘成;华贵的堆绣,图案细腻生动;精致的唐卡,显现出独特的藏艺文化;殿柱上包裹的藏毯,龙凤呈祥;还有五色的幡帏、鎏金的佛像、银质的佛器,无不都是地位的象征。

听说塔尔寺平日里就有活佛居住,我们便循声而去,向佛祈福。

见活佛有一套完整的程序,先要有人引领,然后根据指导,每人选一条上好的哈达。哈达分黄、白两种,黄色的一般献给较尊贵的客人,我们自然只配享用白色的了。在门口排好队,脱掉帽子,摘下围巾,一脸虔诚地等候活佛的召唤。引导者告诉我们,活佛可以为客人们的随身饰物开光、赐福,于是每人遍寻上下,取下戒指、项链、手镯、耳环……让它们替主人去沾点”佛”气。

终于可以进屋见活佛了,我们每人先挨个献上洁白的哈达,再由活佛回赠给我们,并摸顶赐福。大家围坐在活佛的周围,听活佛为我们诵经,并用象征丰收和吉祥的米粒遍洒那些凡间的饰物,以带上一生的祝福。

走出佛地,似乎每个人都增添了一份自信,仿佛好运已经降临,也许心理暗示的效力正在发挥作用。

圣地经幡

走过高原,走进藏区,常常会在蓝天接连的山头,白云飘落的隘口,碧波涟涟的湖边,鲜花盛开的坡地,与那些迎风飞舞的五色经幡不期而遇。

最初只是新奇,满怀神秘感。之后见了多了,也就细究起来。原来经幡的设置并非我先前想象的那样随意而仅是一种简单的象征意味。据说设置一处经幡的讲究绝不亚于建造一座神庙,必须经过严格的勘查和程序,只有称得上是“圣地”的地方才能设置。

经幡分为3种:第一种是印有佛陀教言和鸟兽图案的蓝白红绿黄五色方块布一块紧接一块地缝在长绳上的;第二种是一条三五米长的狭长布条,颜色单一,非红即白;第三种是由五块五彩的星火无字幡条和一块主幡方块布组成,常系挂在柳枝上。

经幡的五种颜色代表着大自然的五种“元素”:蓝天、白云、火焰、绿水、黄土。而且上下排列层次不能颠倒,就像天地乾坤不能错位一样。这些经幡上都印有经文,据说经幡每飘动一下,就等于诵经一遍,也就等于不停地向神传达着人们的祈求。所以经幡所在也就意味着神灵所在,这分明就是一座联结人与神的桥梁。

现在我们终于明白了,经幡的意味该是怎样的神圣,经幡的置地该是需要聚集怎样的灵气,面对经幡的人又该抱有怎样的虔诚。我们也终于明白,高原的天何以这样蓝,高原的云何以这样白,高原的阳光何以这样灿烂,高原的湖水何以这样清丽,高原的黄土何以这样丰美。那是因为有遍地的经幡,有心存感念的信众,有永不泯灭的信念。云有知,天有灵;水有知,地有灵,人与自然原本就是息息相通的大一统。

解读了经幡的含义,当再一次与它相遇的时候,就会收敛起玩味的心情,真真实实地向神灵祈一次福,洒一把希冀。

除了经幡,还有一种常见的刻着佛教经文或六字真言的大大小小的石块堆成的玛尼堆,这些石块就称玛尼石。它们像一件件大自然的艺术品,庄严地静立在路边、隘口、湖旁、水中。去青海湖的那天,既领受了五彩经幡的赐福,又荣遇了玛尼堆的祥运。看来这青海湖边该是真正的圣地灵境了。

藏毯

如果说我们现在所描写的地域上的风物是对丝路的记忆和重塑的话,那么藏毯的产生、发展、贸易就应该是丝路盛景的再现和延续了。

走进青海,随处可见精美的藏毯。塔尔寺的佛堂内,清真寺的大殿里,藏民家的毡墙上,工艺店的橱窗中,你的目光常常会被那些编织考究的藏毯所吸引,而且都是手工制作。色彩华丽的图案,手感松软的品质,编织精良的工艺,凝练鲜明的主题,无不让人感觉到藏文化的独特民族背景和无穷魅力。在一家工艺品店里,徜徉在琳琅满目的各式挂毯、壁毯、地毯之中,像是在读一首韵味十足的历史长诗,听一曲余音袅袅的藏歌古乐,看一幅绚烂多姿的绘画长卷,真想选几块带回家去。无奈行程尚远,负担太重,有点力不从心,只好留着以后有机会再来专程选购了。

来青海之前并不知道藏毯的发源地在青海,也不了解它的历史背景有多远,它的文化内涵有多深,它在丝绸古道上的地位有多高。也许,只有置身其间,你才能体味到它真正的价值。自古以来,藏毯就是一种具有代表性和象征意味的珍贵礼品,用于国际间的交往。如今,它已经名副其实地成为青海的一张名片。

据考证,3000多年前,藏族先民就用牛羊毛编织帐房、衣服、被褥、卡垫来御寒保暖或装饰,这种被考古界称为“毛席”的织品,藏语里叫“溜”。20世纪中期,青海省都兰县的诺木洪古墓群中,出土了一批“毛席”残片,产于青铜时期,即是今天藏毯的原始雏形。19世纪,藏毯还引起了英、美、德等西方国家的关注,并在西宁等地设立商行大量收购。可以想见,藏毯应是当年丝绸古道上的重要交易物品。公元18、19世纪,随着藏传佛教文化的进一步弘扬和清朝政府与藏族高僧喇嘛的亲密往来,藏毯作为高贵礼物进入内地。

如今,原始、古朴、粗犷、自然的青海藏毯,从两千年的青铜时代一路走来,挟卷着远古的风,又凝聚了现代工业的文明,越发显现出它的魅力和光彩,吸引着世界的目光。每年的青海国际藏毯展览会,不正是这个“藏毯之都”开辟的一条新的“丝绸之路”吗?

消失的党项族

一直以为中国的民族是56个,56个民族56支花,歌里都这么唱。

直到去了宁夏,见了那个“东方金字搭”,解读了一段西夏之谜,才知道中国历史上曾经辉煌过一个不算太短的王朝,也有过第57个民族——党项族。

走近金字塔式的西夏黄陵,绕场一周,细细揣摩,会对那些远去的历史产生遐想:厚土之上,黄冢之下,究竟藏匿着怎样一个曾统治了近200年,历经十代帝王,“东抵黄河,西至玉门,南接萧关,北控大漠,地方十万余里”的封建王国,从鼎盛走向消亡的神秘故事。

提到西夏,不得不从西夏文说起。当我们在西夏博物馆

里第一次与那些笔画繁多的方块形表象字相遇的时候,简直就是在读一部“天书”。

据介绍,就在一个多世纪前,人们对西夏文还一无所知,甚至根本不知道它的存在。这种死去的文字存世极少,偶有发现也无人能破译。直到近些年,随着国内外对西夏文研究的逐步深入,尤其是黑水城遗址的考古发现,这个曾经风光无限的王朝,连同它的文字一起蒸发了几千年,神秘面纱才被渐渐掀开。

西夏王朝是宋朝时期中国西北部的一个重要王朝,自称大夏国,以少数民族党项羌为主体民族。前期与北宋、辽抗衡,后期与南宋、金鼎立,可见势力之强大。西夏文则随着西夏王朝的强盛而逐渐成熟并被广泛使用。西夏文为元昊时期所创,后尊为国字。据文献表明,它的使用有过黄金时代,上至法律条令、官署文书,下至买卖契据、印章钱币,种类之多,应用范围之广,令人惊诧。而且西夏文的使用在西夏国从未间断过,甚至在其灭亡之后仍流行了相当的时间,可见影响力之大。

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这样一个叱咤风云的民族和王朝又是怎样连同它那影响深远的文字一起被湮没和尘封了几千年呢?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力量能将其摧毁得无影无踪?这就会提到一个人们并不陌生的名字——成吉思汗。这位曾经征服过东欧和阿拉伯地区,横扫广袤草原大漠的民族英雄,面对近在咫尺的西夏王朝却显得束手无策、力不从心,最终葬身于西夏军的毒箭之下,饮恨六盘山的清水河畔,西夏之强悍可见一斑。然而,也正是由于这一战绩注定了西夏的灭亡。能把成吉思汗的铁蹄拒之门外的西夏,却没能挡住元兵复仇的烈焰,遭至火烧连营几十天的灭顶之灾,而且还被消灭得那样彻底,不留片言只语!真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可以想见,人一旦心存芥蒂,复仇之举将威力无穷。

一代天骄,挥金戈铁马,却没能跨进“邻家”的门槛;西夏盛气,令英雄饮恨,却引来腥风血雨的惨烈;灭国焚书,意泯族掩史,却依然摆脱不了重见天日的结局……这也许就是佛家所讲的世事轮回吧。

与莫高窟的初恋

惊叹的同时,也让敦煌流泪;日本探险队的吉川小一郎,非法低价换取469卷写本和精美唐代彩塑,视为本国的财富;俄国人鄂登堡更是率团大批进入,席卷经文;美国哈佛大学所谓的艺术主任华尔纳,尽管姗姗来迟,却用涂有粘胶的粘布剥取26方壁画,留下了永远无法弥补的伤痕……难怪有人惊呼:“他们挖取的是中华民族身上的血与肉!”莫高窟简直成了全世界的“美食”。

如果说一种有历史的文化才是真正的文化,一段有文化的历史才是不朽的历史,那么莫高窟便是这种真正不朽的文化与历史了。打开任何一个有影响的网站,输入“莫高窟”进行搜索,几乎都能搜到一大串关于它的壁画、它的雕塑、它的艺术、它的经文、它的传说、它的屈辱、它的眼泪等等的文字。所以,如果再来对它作一番写实的描述,似乎会变得苍白和多余。只是每个人亲近它的视角有所不同,所以感受也就不同。

莫高窟的精彩不仅在于它的名气、它的艺术、它的神秘,还在于它的分量、它的厚度、它的独特。当你置身于那些只有几平方米的洞窟之中,却被周围铺天盖地的色流卷拥的时候,简直就无法思想、无法回到现实中。而且那种朝代的不断更替和重叠,让你无法按照时间的顺序去一一梳理。这种一股脑儿扑面而来的视觉冲击,像是要让你的思绪拥堵、窒息、晕眩、凝固。

可以说,莫高窟的动人之处和它可以孤傲群芳的地方,并不在于它的流派有多众,画风有多丽,造姿有多俏,塑像有多精,雕工有多细,作品有多浩,气势有多宏。而在于世界上恐怕找不到第二个这样的地方,能让历朝历代的工匠艺人们前赴后继、锲而不舍地在全长仅1600米、735个洞窟、4.5万平方米的山壁上做跨越百年、千年的艺术传承,让如此众多朝代的文化在每一个几平方米的洞窟中相会、交融、聚集、喷涌、堆积,绵延千年而不绝,从北凉、北魏,直到唐宋元明清。透过那些草泥覆盖的断壁,甚至可以看到朝代与朝代之间的层层叠交与相拥。可以想见,如果能把那些层层叠叠的壁画剥离下来,铺展开来,就会还有另一个莫高窟!

在莫高窟的几百个洞窟中,几乎可以找到从前秦建元二年(366)创建以来每一个朝代的绘画、造像、色流和生活场景。环顾四周,随机撷取一个片断,就有了“飞天”、有了“反弹琵琶”、有了“千手观音”;有了北魏时期红底赭壁上色调明快、婉丽动人的天宫伎乐;有了西魏窟里褒衣缚带、足登饬头履的平民生活场景;有了隋朝规模宏大、技艺精湛的壁画和彩塑;有了唐代艺术顶峰中脚踏彩云、横空飘悠的双双飞天……以至于你可以毫不费力地与每一个朝代相遇,与每一段历史会合,与每一种艺术交流。仿佛千年的隔阂已不再存在,朝代的更替已不再悲凉,时间的距离已不再遥远。于是,历史被浓缩了,情感却被绽放了。

与莫高窟的“初恋”感动而深刻,终于了却了心中的一个宿愿,但同时又重新扣上了一个重重的心结——相思之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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