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终结的感觉》中的记忆与身份问题
2015-02-20张迎迎
张迎迎
(南开大学 外国语学院,天津 300071)
《终结的感觉》(The Sense of an Ending,2011)是英国作家朱利安·巴恩斯(Julian Barnes,1946—)的第十一部小说,一面世就好评如潮,获得了当年的曼布克奖。小说主人公托尼退休后,回忆起了自己躁动不安的中学和大学时代,恋爱、分手、好友的背叛和自杀都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四十年后,他与前女友再次联系,发现他的记忆充满了漏洞和偏差,真相颠覆了他一直以来的认知。目前关于这部小说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叙事结构和作者对记忆、历史、道德等主题的表达,如罗伯森认为,小说的“主要着眼点与《福楼拜的鹦鹉》相去不远:过去是披着议会报告外衣的自传小说”[1];我国学者毛卫强从叙事者的道德选择和小说的叙事结构方面加以论述。《终结的感觉》的确对记忆和历史的不确定性进行了大量探讨,但笔者认为,巴恩斯在对记忆的探讨中,融入了他对记忆与身份的关系的思考、对身份建构和自我认同的洞见,正如布克奖评委会主席雷明顿对该书的评价:“小说的责任之一是探讨人类。我们没有人真正了解自己,我们只是以各种方式展示自己,而这些方式可能并不是我们真正的样子。”[2]
记忆与身份之间存在着密不可分的联系。许多研究者指出,个人身份很大程度上是由记忆建构的。在诠释学家保罗·利科提出的“叙事性身份”概念下,人类通过叙事的中介作用获得身份认同[3]。这里的叙事并非“讲故事”那样简单,它远不是对某种文学体裁或话语方式的厘定,而更多的是从理解力模式上而言的。我们对生命和自己等混沌之物的理解,需通过“叙事”这一司空见惯的方式才得以展开[4]88。就理解力模式而言,记忆显然是人类的一种重要“叙事”。人们在记忆中不断讲述着关于自己的故事,回答“我是谁”、“从何而来”、“到何处去”等问题。然而,记忆具有虚构性和不确定性,人们可能因为不同原因改写记忆,记忆与现实总是存在差异。因而,建立在记忆基础之上的身份也时刻面临分崩离析的威胁,记忆具有了解构身份的可能。《终结的感觉》一书中,托尼通过对四十年来人生的回忆,建构出自己、好友艾德里安、前女友维罗妮卡及其家人的身份。四十年后,随着不同人物和证据的出现,托尼的记忆不断被推翻,建立在此之上的人物身份也不断被解构又重构。
一、记忆与身份建构
人们通过记忆,不停地给自己讲述关于自己的故事。在这一过程中,记忆主体不断审视自我,反思自我,个人身份逐渐明确[5]。《终结的感觉》一书中,托尼向读者叙述了他四十年来生活的记忆,向读者展示出他是如何建构出自己和他人的身份,又建构了怎样的身份。在托尼的回忆中,他是一个温和、胆怯的普通人。虽有过自命不凡的青春年华,与朋友一起针砭时弊,探讨哲学、历史和性的问题,“脑海中充斥着各种冒险的画面……长大后会过着小说主人公的生活”,然而,不到三十岁时他就承认“我的冒险精神早已消失,我永远不会做青春期时幻想的那些事”[6]93。他不善与人交流,大学时与女孩子聊天总是“拘谨”和“紧张”[6]19,最简单的搭讪方式也需鼓起“从不具有的勇气和自信”,因此很不容易才交到维罗妮卡这个“不会回避我”的女朋友[6]920。他不介意没有性关系的恋爱,但维罗妮卡却一直“控制”他,她的父亲“轻视”他,她的哥哥杰克“傲慢地审视”他,只有她的母亲似乎喜欢他[6]64。后来托尼收到好友艾德里安的来信,询问是否可以与他的前女友维罗妮卡在一起时,托尼回忆自己当时虽不甘、震惊,对维罗妮卡这一行为感到恼怒,却仍旧“故作大度”地表明自己“一点也不介意”,并在冷静后又“写了一封恰当的回信”[6]142。在托尼的记忆中,四十年前,他是这一系列事件的受害者,但仍旧宽容大度地接受了这一切。随后,他结婚、生子、离婚、退休,过着正常普通的生活。通过自己的记忆,托尼建构出了自己的身份:一个温和、宽容、胆怯的普通人,顺从地接受生活,年轻时虽受到恋人和朋友的伤害,却从没有伤害他人之心。与此相对,托尼记忆中的维罗妮卡则是放荡、势利的女人。他们的唯一一次性关系是在分手后,整个过程维罗妮卡极其主动,似乎经验丰富。她对托尼十分挑剔,“与家人一起审问”[6]28他。与托尼分手后,维罗妮卡与艾德里安交往,因为艾德里安是托尼“最聪明的朋友……像哥哥杰克一样的剑桥学生”,她“攀上了更好的人”[6]41。四十年来,托尼对由自己的记忆构造出的人物身份坚信不疑。
然而,记忆具有虚构性。正如弗雷德里克·巴特莱特所说:“回忆不是重新激发无数固定的、无生命的、碎片式的记忆痕迹。这是一个富有想象力的再创造或创造过程……因此,它几乎从不准确。”[7]记忆不是对世界的完整复制,而是人们基于自己的情感、心理定势如先入之见和信仰、知识等因素对能回忆起的碎片进行整合,并赋予这些碎片意义。托尼也意识到这一点。在小说的开始,托尼列出六项“我记忆中的事物”,明确指出:“最后一项并非我亲眼所见,但是你记住的并不总是你见证的”[6]1。在回忆中学时代时,托尼表示:“如果我无法确定这些事件的真实性,我至少可以保证这些事实留给我的印象是这样的”[6]4。关于他在维罗妮卡家度过的痛苦的周末,托尼回忆到,“当时我十分局促不安,整个周末都处于便秘的状态:这是我最主要的事实记忆。剩下的只有模糊的印象和含糊的记忆”[6]27。在虚构记忆的过程中,托尼对真实事件进行删除、添加、篡改、扭曲,加入大量自己的诠释。他向自己和他人展示的记忆多是由印象发展而成。建立在这样虚构的记忆上的身份也具有虚构性,温和胆怯的托尼和放荡势利的维罗妮卡都是只存在于托尼头脑世界中的幻象。因此,四十年后,随着维罗妮卡和艾德里安日记、托尼自己的信件等证据的出现,托尼的记忆不断被颠覆,四十年来他通过自己的记忆向自己和他人建构的身份瞬间被摧毁。
托尼为什么要虚构记忆呢?首先,情感、心理定势和知识等因素一定程度上造成了托尼记忆的不可靠性。记忆不仅是一个受感官输入影响的自下而上的系统,也是受心理定势(先入之见、成见、信仰、态度和想法)影响的自上而下的系统[8]。托尼就是带着对阶级区别的偏见接触和记忆维罗妮卡一家的。在托尼的心中,“阶级的细微差别比年龄的差别更能抵抗时间的侵蚀。四十年前,福特一家就比韦伯斯特一家更接近上流社会”[6]73。于是,托尼在维罗妮卡家时十分自卑和敏感。维罗妮卡的父亲热情地指出卫生间的位置,托尼认为这是把他当作“下层社会令人讨厌的人”来对待[6]27;维罗妮卡家人询问托尼家庭与学业情况,托尼感觉自己正在接受“调查委员会的审讯”[6]28;第二天早上维罗妮卡的父亲和哥哥礼貌问候托尼昨晚休息得如何,托尼惊觉“他们已经厌倦我”[6]29。由于托尼对社会身份尤其是阶级的认同,产生了“外群体偏见”[9],女友家人的这些礼貌问候和正常交流在托尼的记忆中都成为了羞辱他的利器,他也就成为了默默受人欺负的可怜人。同时,得知维罗妮卡与好友艾德里安在一起后,托尼十分恼怒和自卑,这些强烈的情感使得托尼在审视自己的过去时,有意无意忽略维罗妮卡美好的一面,过滤掉他们之间温馨的回忆,对维罗妮卡的种种行为进行重新解读。四十年后,托尼与维罗妮卡再次联系上后对她产生了新的好感,希望能与她重温旧情,这时被遗忘了四十年的温馨片段便涌上心头,在跳舞和观潮等被托尼再次记起的回忆中,维罗妮卡的形象便多了一丝体贴和温柔。由此可见,托尼的情感始终是左右他的回忆和身份建构的重要因素。
托尼试图利用回忆虚构个人身份的另一个原因是为了美化自己的形象,获得他人的认同。托尼的老师曾提醒他,历史不仅是“胜利者的谎言”,还是“失败者的自我欺骗”[6]16。生活中的“失败者”不仅试图利用叙述个人历史的回忆为自己创造新的身份,满足自尊心的需要,也希望通过这种新身份获得他人的认可和尊重。托尼在回忆中反复强调自己是一个“温和”的人,希望借此粉饰自己的种种懦弱行为。为了逃避与维罗妮卡发生关系的责任,托尼把维罗妮卡塑造为一个放荡的女人,主动的一方,涉嫌蓄意扭曲维罗妮卡以美化自我道德[10]。托尼后来承认向妻子讲述自己的历史时,他曾有意删去了与维罗妮卡有关的回忆,之后又在自己的记忆之上添油加醋,让妻子对维罗妮卡产生误会,因为这个经历是“一个失败”,让托尼感到自卑恼怒[6]69。这种因个人身份建构的需求虚构记忆的情况在其他文学作品中也常常出现,最突出的例子之一就是品特戏剧中的许多人物“因为他们在现实生活中大多是受人冷落轻视的失败者和边缘人,无力改变残酷现状的他们只能求助于过去。但这种过去……是他们根据需要杜撰出来的”[11]。然而,建立在这些虚构记忆之上的新身份只是缥缈的幻象,不仅经不起人证物证的考验,被识破后徒增尴尬,也与建构者的真实身份形成了鲜明对比,其内心的怯懦和自卑更是一目了然。
时间也是造成记忆与现实差距的不可忽视的因素之一。时间作为一种对记忆具有破坏性的因素,其效力不可抗拒。随着时间距离的增加,感知事实和记忆之间的差距会逐渐加深,甚至导致混乱或不确定性[4]84。经过了四十年的时间,托尼早已忘记大部分事实细节,记忆只是“一些零星的碎片”[6]105。这种情况下,托尼时常根据自己的印象来反推当年的细节,编造篡改不可避免。
记忆和人物身份的虚构性和神秘性正是《终结的感觉》一书的部分魅力所在。书中托尼的记忆不只经过了一次虚构,四十年后,托尼再次接触到维罗妮卡,见到艾德里安的儿子,读到多年前的日记和通信,在这段时间内,他不断对四十年前的回忆进行修改,建构的人物身份也几经变化,四十年前的事件和人物因此充满了神秘性和不确定性,真真假假,难以辨别,为读者的多种解读提供了可能,作品给读者带来了不同凡响的阅读体验。小说的结尾,真相似乎浮出水面,但由于托尼的记忆总是充满不可靠性,对人物和事件的解读也多次错误,使读者不禁怀疑这次的“真相”和建立在此之上的人物身份是否可信,或依旧只是由叙述者虚构记忆搭起的瞬间便可分崩离析的幻象。
二、记忆与身份解构
记忆具有虚构性和不确定性,似乎给了记忆主体无限发挥的空间,但不管记忆主体如何努力地虚构记忆,一遍遍向自己和他人讲述这样的记忆,试图证明自己的过去和身份的“真实性”,经过改动的回忆总是存在漏洞和矛盾,建立在此之上的身份很难获得统一性和一致性,也因此有了被解构的可能。不仅客观世界中的事物能够证实记忆和身份的真伪,记忆本身也是解构身份的利器,托尼辛苦建构的身份就在自己和他人的记忆中被解构。
托尼自己的记忆对于身份的解构主要在于他记忆的矛盾性。在建构新身份时,托尼势必要修改自己的记忆,但在此过程中,托尼无法完全摆脱现实世界的影响,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真实过去总是干扰限制着他,这样一来,经托尼修改后的记忆漏洞百出,许多事件相互矛盾,托尼真实的自我和虚构的身份无法在他的记忆中统一,这些矛盾和分裂不断解构着托尼试图建构的新身份。托尼不断强调自己是一个温和、无伤人之心的人,他十分珍惜艾德里安这位朋友,常常给他写信,最终却被他们的友情所伤。但是,托尼也回忆到,他和其他几位朋友虽明知艾德里安的母亲离家出走,家庭残破不全,仍一直追问原因,用词直白,不堪入耳,“你妈妈是不是有了其他的男人?你爸爸戴绿帽子了吗?或者你爸爸有了情妇?”[6]15这些残忍的话语和行为使托尼一直以来标榜的温和和对友情的珍重显得滑稽可笑,回忆中的矛盾瞬间摧毁了托尼“善良好友”的身份。关于维罗妮卡的回忆更是疑点重重。一方面,托尼回忆中的维罗妮卡在性方面十分开放,托尼一直被蒙在鼓中,他曾自嘲道:“我对于大部分事情的理解都是错误的。比如,我竟然一直认为她是处女”[6]26,后来托尼和维罗妮卡发生关系时,维罗妮卡十分主动,经验丰富,令托尼震惊。另一方面,托尼有时认为“也许她确实是处女”[6]37,在得知艾德里安和维罗妮卡的关系后十分担心她是否会告诉好友“他夺走了我的贞洁后立刻甩了我”[6]42。为了避免道德声讨,托尼试图使回忆中的维罗妮卡显得放荡不堪,让自己披上受害者的外衣,然而这些前后矛盾又使维罗妮卡和托尼的身份破绽百出、令人怀疑。
身份不仅在托尼自己的回忆中被解构,他人的回忆也时时威胁着托尼回忆中的自我。正如麦金太尔所说:“我是他们的故事的一部分,正如他们是我的故事的一部分一样。任何一种身份的叙述是相互连结的一组叙述的一部分”[12]。托尼在自己的回忆中建构着自己和他人的身份,同时他人也在回忆中建构着托尼的身份,当他人记忆中的托尼与托尼记忆中的自我产生矛盾冲突时,托尼的虚构身份就面临着被解构的风险。小说中维罗妮卡的记忆对托尼身份的解构作用最为明显。在维罗妮卡看来,托尼是懦弱自私的,不敢探求真相,畏惧承担责任,“你不明白。你之前不明白,以后也不会”[6]126。她手中握着托尼寄给艾德里安的信,这封在托尼回忆中“恰当的回信”事实上却充斥着辱骂性的语言和最恶毒的诅咒,托尼最终意识到写出这封信的自己显然是“憎恨,嫉妒,满口中伤言语”[6]97,自己在维罗妮卡的记忆中一定备受鄙夷。维罗妮卡的回忆直接将托尼通过记忆建构的自我形象摧毁,托尼不得不承认道,“现在这些不受欢迎的情况都证实了我曾经是什么样的人,或者说我一直是什么样的人”[6]98。在此过程中,托尼记忆中的其他人物身份也纷纷被解构,托尼印象中“温柔善良”的维罗妮卡妈妈不仅和女儿的男朋友私通,还为他生下了孩子,而“道德楷模”艾德里安则与女友的妈妈走在了一起。
自我身份被解构后,托尼的一系列反应和思考引人深思。在身份解构之初,托尼惊慌失措,“年轻时的我震惊了现在的我”[6]98,面对着与记忆中截然不同的愤恨尖酸的形象,托尼自我唾弃,“我一生一事无成”[6]100。一段时间后,托尼开始逃避,试图否定这样不堪的自我,拒绝找年少时的好友求证,希望得到维罗妮卡的肯定,希望她“告诉大家你曾喜欢我,爱过我,我一点也不坏。尽管,这些可能都不是真的”[6]100。经过与维罗妮卡的进一步接触,托尼忆起了更多遗失的回忆,慢慢开始接受新的身份,鼓起勇气寻求真相,得知“真相”竟是维罗妮卡和艾德里安曾生下一个有身体障碍的孩子后,托尼真正开始反思自己曾经给他们带来的伤害,为自己的冷漠和刻薄感到“悔恨”和“痛苦”[6]142,他理解了维罗妮卡的行为,感到同情和歉意,最终写信向维罗妮卡道歉。于此同时,他开始感恩,回忆年少时维罗妮卡给自己带来的快乐,四十年后仍愿意与自己见面的幸运,和自己女儿能健康成长的不易,书中前半部分托尼叙述中随处而见的愤恨不平在新的心境下被消解。记忆、个人历史和身份的多变和不确定并不是小说的终点,如何面对这些变化和差异带来的迷茫和震惊,如何认识自我才是巴恩斯希望读者思考的。每个人的记忆和身份都或多或少带有虚构的成分,托尼复杂漫长的身份建构和解构的经历中有着所有读者的影子,然而在解构和颠覆中反思自我,重新认识自我,改变自我,进而以平和的心态接受自我也许才是巴恩斯对读者的希冀。
三、结语
《终结的感觉》一书中,巴恩斯将记忆与身份联系在一起,在对记忆不确定性的反思中结合了他对如何在纷繁复杂的世界中认识自我和接受自我的洞见。托尼复杂的身份建构和解构的经历具有普遍意义,人们都会因为自我身份构建的需求不同程度地改写记忆,情感、心理定势和时间等因素也会带来记忆与现实的差异,这一切都造成了记忆的虚构性和不确定性,建立在此之上的身份也会在自己和他人的记忆中同时被解构。由于记忆的虚构性,身份解构或多或少不可避免,但在颠覆的同时也提供了新生的机会,个体在身份解构的过程中重新审视自我,改变自我,进而平和地接受自我,就能实现身份的重构。巴恩斯对个体精神生活的关照,对记忆和身份关系的反思,体现出他深切的人文关怀,这也正是《终结的感觉》一书的魅力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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