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国庆:马拉松征程上的创业之路
2015-02-19王奕摄影张佳斌
文|本刊记者 王奕 摄影|张佳斌
赵国庆:马拉松征程上的创业之路
文|本刊记者王奕摄影|张佳斌
编者按
他资历夺目,曾是京东副董事长,刘强东的亲密伙伴;他深谙商道、人脉甚广,甫一去职京东,即受邀入渝创办“马上消费金融股份有限公司”(下称马上金融),后者有望成为互联网金融领域中的“京东”;他热爱运动,视跑步为信仰,尤钟情马拉松,是中欧商学院戈壁挑战赛的双料冠军,东京、台北、香港及内地众多此类赛事中常可见他挥汗冲刺的身影,。
他是赵国庆,一位独具个性但又颇为低调的互联网创业者。
进退京东
赵国庆的办公室,空空荡荡,布置简陋。红木办公桌上,除一台电脑外,再无其他,气势磅礴的万马奔腾壁画,居然就斜斜地靠在墙上。事实上,搬到新的办公地点已快一个月了,但赵国庆一直忙得不可开交,不过,与其说他没有时间打理,不如说他根本不在意此事。截至本文发稿时,我们获悉,他的办公室干脆布置上了桌椅板凳,变成了公司的大会议室。
可能是高高的发际线的缘故,赵国庆给人的第一印象极为老成。稳稳地坐在办公桌前,样子像极了一个国企干部。当然,实际年龄要小得多的赵国庆对上述错觉心知肚明但不以为意,甚至乐在其中。他常在朋友圈上传照片,且偶尔会自嘲一句“头发对不起观众”。但这只是表面。他坚称自己是个标准的“激进派”,与主流互联网创业者并无二至,甚至比他们都更具大胆创新的基因,在他的字典里没有“不可能”一词,很多时候又是个偏执的完美主义者。
2009年,赵国庆与刘强东相识于中欧国际工商学院。
彼时的赵国庆,尚在华贸中心任职执行董
事、副总裁,人生闲适平稳,颇具幸福感。作为同班同学,刘、赵二人私交甚笃。
在赵国庆看来,刘强东并不强悍,绝非想象中的互联网枭雄,他更多表现出来的是果断、刚毅、仗义,甚至斯文。刘强东对赵国庆亦颇为欣赏,多次邀约他加盟京东。据赵讲述,当时的京东,营收还未突破100亿元,远非现在的如日中天。对他来说,放弃已然十分优越的工作环境和前途,选择一个还不明朗的未来,也许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但刘、赵二人的中欧同学们在此事上做了催化剂,他们纷纷鼓励赵国庆勇敢迈出这一步。在他们看来,刘赵二人互补性极强,属“天作之合”。
赵国庆在自己的办公室布置上了桌椅板凳,变成了公司的大会议室。
2012年,赵国庆在香港出差。刘强东从三亚打来电话,再次邀他一聚。恰好已忙完手头工作,赵直飞三亚。在面朝大海的大饭店酒吧,刘强东开玩笑说:“兄弟来京东吧,你优先。”
当晚,契约就此达成。不日,赵离开华贸中心,走马赴任京东首席战略官(CSO)。
事后证明,这一决定足以改变赵国庆的人生走向。对此,他一直谦称,加入京东,实在是自己运气不错。“当然,从决策角度看,有偶然性,
从情感角度看,有必然性。”赵称。
很多京东内部人员认为刘强东是一个强势的创始人,极难配合。对此,曾在国企、外企摸爬滚打多年,待人处事圆熟柔和的赵国庆有不同看法。他认为,刘强东其实是一个“柔情脉脉”的人,只要你把工作做到极致并及时沟通,他就会对你充分信任,简单直接。
在赵国庆看来,人生就像马拉松,每一阶段,都可从中寻得对应,他每一次跑马拉松都像是集中体验一次人生况味。
2012年6月18日入职,2012年底提拔为京东副董事长,2013年6月升任京东联席董事长,短短一年内,赵国庆实现了三级跳。
在朋友们看来,加入京东后的赵国庆好像变了一个人,从极富热情陡然变得傲慢自大了。赵对此颇感无奈。他解释称,在京东,时间紧张,工作外的电话经常不方便接听,短信息也经常忙得没时间回复,至于此前常有的聚会请客更是因此而越来越少了。尽管如此,赵国庆并不讳言,他对任职京东时期自己的工作状态是满意和享受的。
在京东,赵国庆先后主管人力资源部、法务部、研究院、战略部及其下辖投资并购事务,也包括公共事务部、物流地产事业部、行政办公室、全国招标中心等多个“花钱”部门。这些部门每年共计数十亿元的预算,基本都掌握在赵国庆的手上。为此,赵国庆曾和刘强东笑称自己“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也即,他负责的业务既包括顶层设计,又包括实际操作。
上市前的京东,执行董事仅刘强东、赵国庆两位,二人配合极为默契。
2012年底,刘强东出国游学。此后,被外界戏称为“刘强东影子”的赵国庆一度代表京东
完成了很多重大项目,并有机会参与了部分金融业务。正是从此时开始,赵国庆注意到还有一片蓝海尚待开拓,那就是基于互联网的个人金融服务。
终于,随着互联网金融创新的愿望越发强烈,效力两年后,赵国庆正式出走京东。
消费金融再起
回看过往人生轨迹可以发现,赵国庆一直是一个极具自知且自我规划性极强的人。
接受《创业家》记者采访时,赵回忆称,早在小学3年级的时候,曾有一个篮球教练看中了他,并称可培养他成为第二个“穆铁柱”,但早就确定努力读书上大学的他,坚定地予以了拒绝。对于这件事,他甚至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和父母提起。
中考前夕,因家庭条件并不富裕,父母希望赵国庆读中专,以尽早工作养家。他却偷偷改了父母帮他填报的志愿,成功考入当地高中。直至后来报考南开大学的国际经济系,再到弃文从理,选择管理科学与工程专业读到博士,赵国庆一直非常坚定地按照自己的见解选择未来。
一个值得追问但赵国庆多次拒绝回答的问题是,他何以在京东即将上市前突然宣布辞职,这不大合乎常理。对此,坊间捕风捉影猜测已不下数种,难于判定真伪。而赵国庆对记者笑称“答案还未到揭秘之时”。
但一切显非仓促之举。正如赵国庆自陈,他是一位沉稳的理性决策者,迄今他的每一个重大决定,事前都深思熟虑过。
在离职京东前,赵国庆与重庆市市长黄奇帆曾有过一段看似无心的交流。黄问,如从京东离职后你打算做什么。赵答,消费金融。黄称,做金融,必须走正道,金融业务的核心是信用、风险、杠杆,你可以尝试下有牌照的消费金融公司。
黄奇帆意有所指。
2013年9月27日,银监会宣布,拟新增沈阳、南京、杭州、合肥、泉州、武汉、广州、重庆、西安、青岛等10个城市参与消费金融公司试点工作。同年11月14日,银监会发布《消费金融公司
试点管理办法》修订版。本版内容较2009版更为积极,比如增加了主要出资人类型、放开了营业地域限制等,以鼓励更多具有消费金融优势资源和分销渠道的民间资本进入该领域。
黄、赵交流时,作为试点城市之一的重庆市已握有一张消费金融公司牌照,而此牌照重要性不言而喻。出于对赵综合实力的认可,黄盛邀赵做第一个吃此螃蟹的人。
2014年6月,包括消费金融在内,再度创业的千百种可能在赵国庆脑中盘旋。他飞赴深圳大梅沙,在那里安静地待了一个月。利用这段时间,他对“未来做什么”再度进行了通盘思考。
“那是我人生中比较美好的一个月”,赵称。
每天早上7点,赵国庆都要顺着沿海栈道跑上两个小时,思路在跑动中逐步成熟。每次跑步结束回到酒店,他都会拿出本子将此行思考所得记录下来。
在赵国庆看来,人生就像马拉松,每一阶段,都可从中寻得对应,他每一次跑马拉松都像是集中体验一次人生况味。
“起步阶段,从0到1,从静止到运动,呼吸变得急促,会产生很多放弃的念头,这一过程最痛苦;10公里的时候,身体开始慢慢适应;15到20公里,会觉得兴奋、自信,身体机能被激发,变得很有成就感;20公里到30公里,进入平台期和瓶颈期,人变得麻木机械,所有的动作都是自然摆动,没有拼搏的感觉;30公里到38公里,体能消耗得差不多了,全身疼痛,非常痛苦,只能靠意志力去坚持,此时既有绝望,又有希望;38公里到42公里,即将到达终点,是希望和光明在引导最后的冲刺。”
就这样,在大梅沙,规划就此确定。
在重庆市政府的大力支持下,2014年12月31日,即上报仅28天后,马上金融正式拿到银监会批复。后续工作渐次展开。
锤炼团队
2015年2月1日,马上金融还没有任何一名正式员工报到。信心满满的赵国庆站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默默为自己扣响了创业马拉松的发令枪。
终点在哪里?赵国庆称,他希望将马上金融打造成为金融业的京东,并使之发展成为全球最值得信赖的金融服务商,对标公司则是美国五大银行之一Capital One。
目标宏大,且以十年为限,压力可以想见。
而架构敲定后的首要任务便是组建团队。当时国内在消费金融领域做得最好的企业是捷信。赵国庆对捷信的财务和风控团队颇为欣赏。
据赵国庆讲述,早在供职京东时,他就曾以中关村互联网金融协会会长的身份到捷信调研过,彼时该公司一众高管陪同参观、座谈。
于是,这一积累派上了用场。马上金融成立不久,捷信创始人、首席财务官、捷信中国区首席风险官,悉数被赵国庆招至麾下。其后,原Capital One统计分析部资深总监、大数据专家刘志军也加入进来。
为吸引业界高手加盟,赵国庆费尽了心思,他只选最好、最对的人。
量化派CEO周灏是赵国庆好友。他认为,口才和同理心是赵能够赢得人才的关键因素。
周对《创业家》记者回忆称,他曾陪赵去找过捷信中国区首席风险官Tomas。见面后,赵迅即用他蹩脚的英文展开游说,居然当场打动了对方。
面谈结束后,赵国庆发现,Tomas仍心存顾虑。他对周灏坦言,日后需邀请Tomas到北京再叙,赵的口气胸有成竹。其实在赵国庆心中,已经决议说服这个在消费金融行业具备多年经验的老外,方法包括妥善安排他的家人。果然,下次周再见到赵时,Tomas的身份已经是马上消费金融的首席风控官。
以此类推,一个超豪华的团队很快组建完成。
时下,在马上金融内部,赵国庆就像一个扛着大旗一路往前冲的领跑者,团队其他成员要想不掉队,至少应保持同等速度。这对普通员工来说,略显残酷。从第一期封闭式开发时,“7×16小时”工作制,到后来的“996”工作制,即每天早上9点上班,晚上9点下班,一周工作6天,奇怪的是员工们竟然多无怨言。
“我问员工怎么样,他们说,总比‘997’好吧。”赵笑称。
但据了解其工作情况的人称,其实赵国庆经常对普通员工以兄弟相称,也对刚入职的还胆战心惊的90后小弟随口开各种玩笑。在马上金融的价值观里面,更是把“团队”摆到了非常重要的位置上。
相比来讲,他对自己的严苛却是毫不含糊的。
每天凌晨两三点,在查收最后一封电子邮件并认真回复后,赵国庆才算结束一天的工作。他的原则是,无特殊情况,员工每封邮件都要“秒回”。
如今每天只睡4个小时的赵国庆称,他每天都在经历一种“痛苦的幸福”:早上起床是最痛的事,但一想到兄弟姐妹们在办公室等他,他就立刻觉得幸福起来,于是翻身下床。
他也在经历一种“幸福的痛苦”:在工作压力较大时,凌晨两点睡觉,但很快就会醒来,一看表,才三四点,很幸福,还能再睡一两个小时,但压力之大又让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客观讲,离开京东后的赵国庆,终于有机会按照自己对“金融服务”的理解和“普惠大众”的理想打造一家公司了。正因格外珍惜和重视,他希望将公司发展层面的每一细节都牢牢把控并竭力将其做到极致。
创业维艰,前路漫漫。唯有明辨方向且奋力不辍,才有拿下未来的希望。对于赵国庆来说,一场消费金融马拉松大赛刚刚起跑,更大的考验还在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