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彩墨大师黄中泰墨韵原缘 心性灵合
2015-02-18作者丨欣书
作者丨欣书
撇开错综复杂各有立场的政治议题,大家对于台湾的认识可以说是千人千面,姿态各异。因为岛上四季如春,物产丰富,且山清水秀,有“美丽的岛屿”之称。香甜多汁的水果、幽静深邃的日月潭、鬼斧神工的太鲁阁、巍峨壮丽的玉山……都是远近驰名的风光名胜。借由东方的水墨,西洋的油画,精巧的木雕,拙朴的石刻,无数杰出的艺术家纷纷据此创作,将天宝物华的倩影捕捉下来,各抒情怀。另一方面,也有人以为,“人”才是台湾最最美好的风景,是充满人情味的台湾人,使宝岛更加友善热情,活泼多彩。
我们或许可以从老人辗转曲折的故事里听闻它的传奇,从教科书的字里行间知道它的过往,从脍炙人口的流行歌曲中熟悉它的面貌,但唯有通过直观细腻、七彩绚烂的画作,方能深深地感受它姣好纤细的内在。其中,彩墨画大师黄中泰更是将其表达到极致。
原缘
一般提起水墨画,大众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云雾缭绕的深山、气势磅礡的巨川、淡雅怡人的翠竹、奔腾豪放的烈马,乃至惟肖灵动的活虾。而透过趣味盎然的观察和色彩的敏锐,黄中泰不拘一格地以台湾少数民族人物作为描绘主题,可以说是别开生面。这在以山川花卉为大宗的水墨画坛可谓奇峰突起。
事实上,在远溯求学研究所的时期,黄中泰就与台湾少数民族结下了不解之缘。当他初次接触部落文化,立即为那粹净单纯、毫无造作的感觉着迷沉醉。相对于汉人的谦恭谨慎,少数民族更加大方直接、热情洋溢。举凡天籁美声的张惠妹,温柔可爱的徐若瑄,舞艺惊艳的罗志祥,球技出群的曹锦辉,纵横政坛的高金素梅,都让人印象深刻。除此之外,山里是现世的“桃花源”,不存在急促紧张的步调,拥挤喧扰的车辆,有的只是“热情小伙子的青春张力,无邪幼儿的天真笑容,纯情少女的含蓄酒窝”。
《丰收─邹人》
于是他花了10年的时间,走访宝岛各地的部落,与少数民族朋友们相处往返,同乐共苦,体会个中悠然自得的人文风景,并成功地将他们自由的灵魂铭镌纸上,创作出一幅幅和暖自然的彩墨佳作。
墨韵
黄中泰的彩墨人物画不只题材独树一帜,技法同样别具匠心。自9岁起便学习绘画梅兰竹菊四“君子”,奠定了良好的国画基础。略有心得后上穷临摹前人任伯年、黄冑诸名家,下寻求教当世欧豪年、孙家勤、李奇茂等良师,并且掌握西方学院素描的窍门,恰当地融合了中国水墨传统的线性艺术精华与欧美的透视理论,创造出入古出新、造型准确的个人风格。也因此,黄中泰下笔法度沉厚,着色清婉瑰丽,画作整体温润和谐,具有浓浓的人文关怀思想。
《风来了─排湾人》
台湾美展水墨类金奖作品《流浪记》流露出无止的乡愁与哀伤。一位台湾少数民族妇女身穿保守的传统服饰端坐在画作中间,黯淡的眼神,绷紧的双足,加上微微卷曲的双手正不安地玩弄着随身饰物,直白的描绘着她当下彷徨紧张的心情。她身后,却是一群截然不同的同族姐妹围绕四周。她们早已离开荒远的家乡,进入繁华的都市,穿戴最流行的春装,大胆地秀出修长的玉腿,脸上带着或微笑、或轻松、或骄傲、或自信的神情。
《原美─屏东大武乡排湾人》
《原美─屏东县泰武乡武潭村排湾人》
《城市漫游─鲁凯人》
《流浪记》
在外界的猛烈冲击下,她的同胞们似乎忘记了原来孕育自身的土壤,抛弃了祖先传承千年的习俗。她们陷入物欲横流的社会,眼神不再纯真,黄中泰用单调的黑白二色勾勒着命运已定的现状。相反的是,待在部落里的女子仍然留有朴实,她的未来还有着无限的可能,故而黄中泰选择鲜艳动人的朱红色彩赋予她生命。哀愁伴彩色,欣喜配黑白,两者之间对比强烈,发人省思。
作品《迎战神——邹人特富野部落》则描绘该族群一年一度的战祭典礼的盛况。仪式庄严肃穆,从预备、正典、歌舞到闭幕无不一丝不苟,慎重其事。主祭目前分由特富野跟达邦两部落轮任。正典的第一次高潮以5位勇士爬上神树砍除树枝肇始,象征迎接军神下凡为其开路,同时也寓意生命的交替更新。最后只遗下3枝枝叶,期待神灵降福。
画中族群战士们果毅勇敢,头插鸟羽身披戎装,踏着充盈力与美的舞蹈,使着苍茫浑厚的嗓音大声地欢唱源自上古的歌谣。烟雾跟着风儿四处飘荡,既渲染神秘圣洁的氛围,又凸显邹人打从心底对超自然力量的敬意。近景色彩鲜明清晰,随着镜头逐渐拉远影像朦胧掩映,墨色浓淡的转换写实精准地表达战祭的那一瞬息,观者尤是身历其境。
作品《巴冷公主》的构思来自于鲁凯族群的凄美悲伤的传说。在很久以前,阿巴柳思家族有个聪明美丽的小公主巴冷,她的脸圆圆的似满月,歌声甜甜的像黄莺。有一天,刚满16岁的巴冷在山里迷了路,被一阵神秘的笛声吸引到鬼湖边,邂逅了斯文英俊的百步蛇祖灵阿达礼欧。他们很快地坠入情网,历经险阻,论及嫁娶。结婚那天,巴冷的姐妹为她插上百合花,父母村人送上诚挚的祝福。黄昏时,迎亲的队伍来到了目的地,家人依依不舍地与巴冷告别,目送新人缓缓进入鬼湖。直至今天,鲁凯族群少女依旧会头簪百合花,纪念长久守护着族群的公主和阿达礼欧。
黄中泰借着这一个感人肺腑的故事描画出他心中理想的少女形象,他的巴冷是那么的纤细苗条,眼角含笑,身上的嫁衣是这样的华丽唯美,头顶的冠饰是如此的光彩照人。我们也许可以假设画面是停顿在鬼湖边与亲友分别的剎那,即使以浓墨泼洒出株株劲松所营造出的肃杀背景,也还是掩盖不住公主幸福满满的初嫁喜气。诚如诗经有云:“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为绚兮。”古老的神话在此省去了哀怨惆怅的结尾,在黄中泰的妙笔下还原浪漫永恒的时刻。
未了
黄中泰是少有专心执着于艺术,沉浸同一题材多年的画家。他有股求知、求变的欲望及谦逊,使他每每突破瓶颈,超越自我,看得更远,在思想、画艺上精益求精。虽然不是少数民族,可各部落都有其踏过的足迹。他探索其文化,共享其信仰,体验其生活,师法自然,以人为本,在创作中呈现传统被世俗的侵蚀,山村和城市的差距,不但横跨写实浪漫间的分野,更穿过性别的隔阂。
黄中泰对彩墨的痴迷将近半甲子,与少数民族朋友的交往持续十余载,相信接下来的日子里,依旧不会轻易改变。正是:
“缱绻原缘仍未了,期许墨韵再相约。”
《迎战神─邹人特富野部落》
《巴冷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