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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教育哲学老师

2015-02-13张东娇

中国教师 2015年2期
关键词:风骨山东哲学

张东娇

黄济先生已驾鹤西去,教育界的悲伤层层叠叠。心中酸楚,几次提笔,放下,怀念涌动。这篇小字,写得不易。面对一个高山仰止的学者,一个普通平凡的晚辈,究竟怎样的文字才是合适的呀?

我不是先生的入室弟子,但算是他的学生,尽管他不一定记得我。但我和所有的84级教育系同学一样,想起来心中便泛起骄傲和幸运。大二的时候,教育系学校教育专业的90多名学生,在北师大教七203教室,迎来了我们共同的教育哲学老师——黄济教授,我们的黄老师。30年前,我们是一群十八九岁的孩子,老师也不过才60出头。如今我已半百,时间都去哪儿了?面对教育哲学,我们是一群彻头彻尾的小菜鸟儿。哲学的伟大来自它的抽象和对秩序与安全的不懈思索,至今我对它仍然敬畏有加。老师鼎鼎大名,第一节课我早早到了203教室,坐在第一排正中间的位置上,静静等待老师的到来。第一节课上完后,我彻底懵了,老师很亲切,可我一句没听懂。我是学俄语的,我心急地问旁边的同学说:“黄老师是在用英语讲课吗?”“不是英语,是山东话,很地道的山东话。”山东籍的同学说得很自豪。的确地道,这成为黄老师个性标识的一部分。尽管如此,我每次还是坐在第一排,盼着老师的到来。现在想来,音容笑貌依旧生动浮现,温暖,珍贵。

那时,黄老师住在北师大四合院。夏天的时候,喜欢穿一件黄色的衬衫,春秋喜欢穿灰色的中山装——这习惯保留终生。我们时常远远地看见,老师提着水瓶去热水房打水,有时一手提一个,有时每只手提两个。这光景可以判断出先生身体极好,微驼着背,提着注满水的四只热水瓶,脚底生风,健步如飞。那时,同学们都说,黄老师至少活过百岁——如今,怎么就去了呢?

北师大有许多风景,最惹人的风景还不是提水的黄老师,而是骑三轮车的黄老师。地球人都知道,黄老师有一辆三轮平板车,有事的时候便骑出来。就是90多高龄的时候,我还见他骑过。这风景,羡煞人也。老伴儿坐在车上,安静;先生用力蹬车,潇洒。怎样的情,怎样的景啊。每次见到,心生刻骨铭心的暖意。见到的人都驻足目送,一幅美的别致的画面,平实,独有。一如先生的山东话,刻在你的心里,不忘。

与先生的生活交集不多,仅有的两次是共同参加研讨会。因为年长,黄老师总是第一个发言。他第一句必说:“我是来学习的。”每次听到,这般虚怀,带给你的都是一种忠心耿耿的感动。不仅谦虚,有风骨,有情怀。先生的一本书,名字是《雪泥鸿爪》。年近90高龄时,为教育家书院题词:“一曰学而不厌,二曰诲人不倦,三曰不敢为天下先。学而不厌,智也;诲人不倦,仁也;不敢为天下先,故能成器长。”《论语》上说:“君子之德风,小人之德草,草上之风,必偃。”先生的风骨和情怀就是这如风之德吧。

学术纯粹,道德优美。在人间如此纯粹和优美的灵魂,在天国也一定是微笑和淡然的,包括那辆三轮车。

写完,收笔。因为北师大教育学部校长培训学院的安排,明天要出差,无法参加先生的告别仪式了。但我去的是山东,也许是冥冥之中的安排吧。以此小文记我们共同的教育哲学老师,爱他,念他,永远。

(作者系北京师范大学教育学部教授、博士生导师)

(责任编辑:林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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