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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泽克意识形态理论的欲望逻辑

2015-02-13曾庆娣广州中医药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广东广州510006

探求 2015年4期
关键词:齐泽克阿尔都塞拉康

□曾庆娣(广州中医药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广东广州510006)

齐泽克意识形态理论的欲望逻辑

□曾庆娣(广州中医药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广东广州510006)

欲望逻辑是齐泽克建构意识形态理论的基础性逻辑。依据这一逻辑,齐泽克一方面判定当代意识形态的本质属性是“无意识幻象”,另一方面揭示了当代意识形态运行的神秘机制。通过充分挖掘拉康无意识欲望概念的意识形态内涵,齐泽克的意识形态理论既超越了阿尔都塞和各种后阿尔都塞主义的理论主张,又为解决长期困扰意识形态研究的理论难题提供了新的方向。

意识形态;无意识;欲望

作为当今欧洲最为活跃的激进左翼理论旗手,齐泽克最引人关注的学术动向是从后马克思主义的视角推进意识形态理论的研究。欲望逻辑是齐泽克建构意识形态理论的基础性逻辑,本文试图论证“欲望逻辑”的引入在意识形态研究史上的意义,并从中说明齐泽克意识形态理论的本性,以期澄清后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理论研究的贡献,进一步推进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理论研究。

一、无意识幻象:从拉康欲望理论视角对意识形态本质属性的界定

从《意识形态的崇高客体》(1989年)这一重要文本的写作背景来看,齐泽克面临三个艰难的任务:一是在西方意识形态终结论思潮再度复兴和高涨的现实背景下,证明意识形态终结的不可能性;二是面对“阿尔都塞学派的突然衰亡”,[1]为意识形态研究提供一个更令人信服的替代方案,从而对意识形态的当代变种——犬儒主义作出合理的解释;三是以意识形态为核心议题挑战新自由主义,勾勒一种激进的反对全球资本主义的批判理论。

在齐泽克看来,西方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研究的思考架构已经不能胜任这三个任务提出的要求。这个思考架构主要指的是主观形式的认识论传统和客观形式的实践论传统:认识论传统以卢卡奇的物象化理论为起点,一直延续到法兰克福学派的异化论,它的理论取向是把意识形态看作是一种“观念复合体”的存在,[2]这种观念复合体可以表现为理论、信念或虚假意识;实践论传统发端于葛兰西的霸权理论,后来在阿尔都塞的意识形态国家机器理论中得到集中的体现,它把意识形态看作是一种“物质性”的存在,[3]认为意识形态具有权力实践的功能,把个体建构(质询)为主体。传统图景中的这两种论述架构各有其缺陷:认识论传统不能解释当代犬儒理性的悖论,即人们在观念层面很清楚那个虚假性,知道新自由主义意识形态的“普适性下面掩盖着特定的利益”,但他们在行为上却“拒不与之断绝关系”;[4]实践论传统也没能回答这样一个重要的实践问题,即在一个“声称以自由和平等为理想”的社会中,主体如何抵制和拒绝权威(意识形态)的压迫?[5]

鉴于此,齐泽克勾勒出意识形态的第三种概念,它既不以意识的形式存在,也不以物质的形式存在,而是表现为一种“无意识幻象”。[6]这是以精神分析概念的注入来重建意识形态理论的尝试,实际上一种对无意识欲望进行哲学—政治学分析的阐释路线。在拉康精神分析学的诸多概念中,欲望概念占据着拉康思想的核心。这除了遵循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学传统之外,另一重要原因是拉康吸收了斯宾诺莎的观点,主张“欲望是人的本质”。[7]但是拉康没有完全延续传统的分析思路,而是对传统理论作了两个向度的深刻改造:一是摆脱了对无意识概念进行生物学主义的思考模式,采用了语言学的进路把无意识定位在语言与符号秩序中;二是认为人的欲望主要表现为无意识欲望,从而把人的欲望当作语言结构来分析。按照拉康的说法,无意识欲望“如同语言般结构化”。[8]齐泽克依据这一前提进行了三个重要的理论推演:其一,当代资本主义的意识形态例如新自由主义的各种主张和原则,不再需要通过意识得到确认,而是以无意识的方式发挥作用,因此,当代人总是以“意识形态的普遍性”为“面具”掩盖个体的“特定利益”,从而表现为犬儒主义阴奉阳违的知行不一。[9]其二,意识形态既然是无意识的,那么它一定蕴含在语言与符号秩序中。众所周知,语言与符号秩序是人类存在的永恒前提,因此,意识形态也是人类永恒存在的前提条件。其三,意识形态处于语言与符号秩序中,因而它并不处于个体的内部,但是无意识总给人感觉是处于个体内部的,这是个体想象的效应,是一种幻象,因此,意识形态是社会现实,也是心理幻象。显然,齐泽克的这三个推演,不仅从理论上反击了意识形态终结论,而且为透视现实中所呈现的犬儒主义现象提供了一个独特的视角。

但是,仅仅只是对当代意识形态的本质属性列举这三种形式的证明,这对齐泽克来说是远远不够的。关键的是要提供细节的论证,阐明作为“无意识幻象”的意识形态如何以欲望逻辑的运作方式建构社会和主体。拉康在《讲座第五册》(1958—1959)及《主体的颠覆与欲望的辩证》(1960)一文中提出并建立了欲望逻辑运作的四个图式。在齐泽克看来,个体的欲望逻辑就是意识形态的运行逻辑,因而把这四个欲望图式看作是不证自明的前提直接运用于意识形态分析。

二、“$◇a”:欲望逻辑在意识形态中的运作方式

从总体上看来,齐泽克对欲望逻辑的运作方式的分析步骤包含着三个递进的环节。

首先,他认为意识形态斗争就是把社会领域中流行的众多“原型意识形态因素”例如民主论、女权主义、生态主义及和平运动等“缝合”成一个统一的领域。[10]例如“阶级斗争”就是这样一个“纽结点”,把民主构建为与资产阶级民主相对立的形式,把女性压迫构建为阶级条件下劳动分工的结果,把生态主义破坏构建为资本主义生产的逻辑结果,把和平的主要威胁构建为帝国主义,通过这样的方式,“阶级斗争”就可以“缝合”统一的共产主义意识形态领域。齐泽克指出,对于意识形态研究来说,至关重要的理论难题不是辨认出哪一个因素可以成为“缝合”的“纽结点”,而在于具体分析主体对“缝合”效果的认同机制。以可口可乐为例,意识形态斗争的关键不是指认出可口可乐暗含了美国的某种意识形态景观,而是要阐明主体是如何认同了“处于可乐中而非可乐”的“美国精神”。[11]按照齐泽克我们可以这样理解,在“意识形态终结论”思潮的强势背景下重建一种真正有效的意识形态批判话语,就必须回答时代提出的这样一个根本性的问题:全球化资本主义(新自由主义)意识形态为什么能够以及如何能够有效运转?简要说来,齐泽克意识形态学说的任务就在于找到现时代中具有普遍意义的意识形态认同机制,这个机制的特征在于它能够极大地激发社会中每个成员的欲望从而让意识形态有效运转。

其次,齐泽克通过两个处于低层面的欲望图式,论证主体如何认同意识形态的“缝合”效果。由于篇幅的限制,在这里不具体展示拉康的欲望图式,但可以归纳出齐泽克在这个论证步骤中所要表达的主要思想:意识形态作为一种寄存于语言和符号内部的秩序法则,是先于主体而存在的一种结构性力量;以生物性存在的个体要想成为社会人即主体,必须认同意识形态建构的秩序法则,认同意识形态的过程也就是主体建构的过程。从表面看来,齐泽克的理论主张与阿尔都塞的意识形态国家机器理论具有相似性,两者都指明了个体的主体化是一种意识形态的缝合效果。但实质上两者之间存在着较大的差异:阿尔都塞没有详细阐明意识形态国家机器与意识形态质询二者之间具体的关联方式,只是以基督教意识形态为类比简单说明了质询功能,认为意识形态国家机器把个人质询为主体,就像基督教意识形态奉“上帝”之名把所有个人都质询为主体,而无数的信徒通过对上帝(国家机器)的臣服或效忠获得臣民(主体)的身份,但是,意识形态国家机器自身是如何“内在化”的,它是如何制造出意识形态信仰这种结果的,又是如何制造出主体化的效果?这一系列需要得到澄明的问题在阿尔都塞那里都没有得到解决,而它们在齐泽克那里通过两个低层面的欲望图式得到了详细的阐明。总体说来,齐泽克的基本观点是:作为“无意识幻象”的意识形态“经常被设想为可以实现主体欲望的场景”,它为主体的欲望提供坐标即提供客体,通过“引导主体如何去欲望”从而达到运行的目的。[12]

最后,齐泽克通过两个处于高层面的欲望图式,证明主体如何超越对意识形态“缝合”效果的认同。我们可以用一个简化的公式来表示两个高层面欲望图式的核心理念:“$◇a”。$表示分裂的主体(即无意识的主体),◇表示由无意识幻象所建构出来的社会现实(实质是心理现实),a也称为对象a,是引发主体欲望的成因(注意:对象a不是欲望的具体对象)。在拉康那里,这个公式可以理解为:一方面,自我意识的完整呈现是不可能的事,主体必须接受语言和符号秩序(无意识)的阉割因而处于分裂的状态;另一方面,由于欲望能够被语言(或言词)所表达的程度是有限度的,“语言与欲望之间有一种根本的不相容性”,[13]因而语言无法说出欲望的全部真相,总是有剩余。拉康就用对象a来表示这个剩余,对象a代表主体永远无法获得的对象,因而是促成欲望的成因。在齐泽克看来,拉康的“$◇a”公式蕴含着强大的理论力量,它可以表达这样一种意识形态批判纲领:全球资本主义和新自由主义的意识形态作为一种话语或符号秩序,可以通过缝合的功能让主体对它产生暂时的认同,但实质上它永远无法满足主体的欲望,对象a的存在说明主体内部有一种力量可以超越意识形态认同。齐泽克指出,自阿尔都塞的质询理论以来,在意识形态理论中,迄今为止的“(后)结构主义”存在着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总把意识形态限制在拉康欲望图式的较低层面,只是通过认同机制来把握意识形态的功效。齐泽克认为意识形态国家机器行使其权力,只能通过为人体验的方式,但是这种体验方式即内化“并不是总能成功的”。[14]对象a才是主体的真正内核,它是主体对自己的深层欲望的竭斯底里式的执着,它阻碍主体对意识形态命令的完全屈从。

上述只是对欲望逻辑的简要概括,它集中显示了齐泽克意识形态理论的两个重要特征:其一,相比较于阿尔都塞的理论主张,齐泽克在意识形态领域更为彻底地坚持了拉康精神分析的基本信条,把欲望逻辑“视为一切人类思想和行为的组织原则”,[15]为解决一个长期困扰意识形态研究的理论难题提供了新的方向。

三、欲望逻辑在意识形态理论研究中的建构意义

众所周知,自从法国感觉论哲学家特拉西提出“意识形态”一词以来,关于社会意识形态的探索都是以理性意识为基础的。尤其是经历了马克思和恩格斯的理论塑造,意识形态被普遍认为是一种“虚假意识”或“观念上层建筑”。这种“虚假意识”或“观念上层建筑”不仅构成了个体的特殊的思维图式,而且构成了个体与社会之间进行联系的中介,但是长期以来,经典马克思主义的研究进路一直没有对此展开具体的论证,即意识形态如何能够既是个体的特殊思维图式又是个体与社会进行联系的中介?要证明这一点,关键在于证明外在于社会的意识形态与内在于个体的思维图式具有同构性。源起于20世纪30年代的“弗洛伊德的马克思主义”流派首先尝试了这一论证,他们的重要贡献在于通过无意识欲望概念清晰地显示出社会经济状况如何“通过人的驱动力转化为意识形态”,[16]他们的缺陷在于对“驱动力”(即无意识欲望)这个沟通个体与社会的中介作了弗洛伊德式的泛性主义和生物学主义的解释,因而最终无法将意识形态与现实生活合理地连结起来。

拉康的精神分析理论能够纠正弗洛伊德式的泛性主义和生物学主义倾向。从思想史来看,阿尔都塞首次挖掘了拉康精神分析理论的意识形态内涵,但是正如德国著名学者弗里兹·霍格所指出的,阿尔都塞陷入了这样一个理论上的困境:[17]一方面,他遵循多元决定论的社会理论逻辑,强调经济基础对意识形态起着最终的决定作用;另一方面,他又遵循精神分析的欲望逻辑,认为意识形态是个体对其所处的社会结构的想象性再现,那么究竟何者才是决定性的因素?是基于经济基础的资本逻辑?还是基于个体的欲望逻辑?显然,阿尔都塞陷入了二元论的冲突之中。依据这种理论原则,我们很难断定意识形态领域的根本性对抗和矛盾到底根源于社会的经济结构领域还是个体的精神结构领域?齐泽克非常明确地解答了阿尔都塞的难题,他把拉康的无意识欲望逻辑贯彻到底,并把它与资本逻辑交织起来。齐泽克指出,通过马克思的政治经济学批判理论,我们可以知道资本逻辑对社会实施的统治,结合拉康的精神分析理论我们可以进一步知道资本逻辑是如何通过主体的欲望逻辑实现对社会的统治。

彻底坚持拉康的欲望逻辑使得齐泽克的理论构思弥补了经典马克思主义宏大叙事的理论缺陷,从微观层面上揭示了意识形态的具体运作方式。齐泽克能够完成这一重要突破,归功于他挖掘了被阿尔都塞所忽视的拉康无意识欲望概念的离密性,所谓离密性(extimité),是拉康造出的新字。他把ex放在法文intimité(亲密)之前,表示内与外、容器与内容之物之间的对立化。它表示无意识既是内在的“支配着人类心灵运作的普遍法则”[18],又是外在的“自我与他者之间的中介术语”。[19]依照这个概念,它就能回答前面所提出的关于意识形态“为什么既能是个体的特殊思维图式又是个体与社会进行联系的中介”的问题,可见,齐泽克意识形态理论的超越性是奠基于拉康独特的无意识欲望概念之上的。

相比较于各种后阿尔都塞主义的理论主张,齐泽克在意识形态领域为阶级斗争保留了更充足的理论空间。一般认为,阿尔都塞学派解体后产生了三条有代表性的探究路线:[20]以米歇尔·佩舒为代表的左翼路线坚持唯物主义的意识形态话语理论;以拉克劳和斯图亚特·霍尔为代表的中间路线选择了新葛兰西主义的意识形态话语理论;第三种是后结构主义的阿尔都塞主义路线,他们完全抛弃了意识形态的问题域而转向非政治的文化和身份认同问题。这三者之间共同的理论策略是淡化阶级斗争(左翼路线),甚至是彻底抛弃阶级斗争(中间路线和后结构主义)。通过接下来的论证我们可以看到,在阶级斗争问题上,齐泽克的理论架构比后阿尔都塞主义更接近阿尔都塞,但又超越了阿尔都塞。

我们知道,阿尔都塞生前已经受到众多指责,批评他的意识形态国家机器理论误读拉康从而导致政治悲观主义。针对这种质疑阿尔都塞做出强烈的辩护,他于1976年为德文版的《意识形态和意识形态国家机器》作了一个补充说明,这是理解阿尔都塞意识形态理论的一个非常重要的文献,但一直没有受到学界的重视。阿尔都塞在这篇文献中提出了两条至关重要的理论原则[21]:第一,不能从结构(功能)主义而是要从阶级斗争的观点出发才有可能正确解读意识形态国家机器理论;第二,相对于意识形态国家机器的质询功能,阶级斗争具有优先性。依照这两条原则,如果仅仅立足于结构主义的观点来解释意识形态国家机器的质询功能,就会导致在深层逻辑上排除一切阶级斗争的可能性,在阿尔都塞看来这是对意识形态国家机器理论的误解。如果我们接受阿尔都塞的理论辩护,认为尽管个体被意识形态质询为主体从而处于屈从的地位,但这并不排除阶级斗争的可能性。那么我们就要接受这样一个理论假设:在阶级社会根本不存在主体间的直接对抗,就社会统治来说,阶级社会的阶级斗争表现为各种意识形态之间的直接对抗。显然这一理论假设与社会现实不符,因为现实社会的阶级斗争首先来自于主体间的直接对抗。

鉴于阿尔都塞理论遗产的暧昧不明,加上受到现实情境的影响,各种后阿尔都塞主义纷纷抛弃了阶级斗争的主张。20世纪80年代末以后,有三个关键的因素直接削弱了阶级斗争理论的现实解释力:一是苏联解体及东欧事件;二是新自由主义占据主导位置及强势的右翼政治气候;三是传统意义上的工业无产阶级的逐渐消失。作为对这一现实情境的理论反应,各种后阿尔都塞主义普遍认为从阶级斗争的原动力中不再能够提炼一种反对资本主义的理论共识。毋庸置疑,这种观点确实捕捉到了时代的气息,应该承认全球性政治发展的一个重要趋势就是阶级政治的逐渐式微。但因此而放弃阶级范畴的概念图式,进而在意识形态领域彻底抛弃“经济基础/上层建筑”的地形学类比,却让各种后阿尔都塞主义很难找到一个有效的入口实际地介入现实的政治主题。

与此不同,在齐泽克的理论规划中,“阶级斗争”以一种激进的方式继续充当政治概念,但同时又具有不同于经典马克思主义概念的意义。它不再具有基于经济的某种“先验的社会地位”,[22]而仅仅是一个联合的力量,能够“缝合”多元主义的各种政治主张。最关键的是,阶级斗争仅仅“存在于它的效果”之中,而这些效果背后没有任何客观的原因。[23]显然,齐泽克是依据欲望逻辑的基本叙事框架来建构“阶级斗争”概念的,它的基础不在于经济学领域,而在于精神分析意义上的快感领域。按照对象a概念的理论假设,对象a作为主体的欲望成因,它是意识形态结构化主体失败过程中产生的一种“剩余快感”,是内在于主体的一种永恒的快感驱力。接受这一理论假设,就必须承认,在意识形态中始终存在着一些超越质询的领域,这种永恒存在的对抗性的力量正是来自于主体对a的欲望。单独个体的对抗性潜能要转化为统一的革命力量,就依赖于“阶级斗争”这个作为意识形态纽结点的范畴,可见,相比较于各种后阿尔都塞主义,齐泽克的理论规划具有明显的优势:一方面它在微观的理论视野中清晰显示个体的解放政治欲望;另一方面它又能从宏观的阶级视角将个体力量联合起来,因而是一种既根植于现代性的启蒙理想,又能适应后现代图景中多元政治秩序的斗争逻辑。

四、小结

在普遍怀疑各种宏大叙事的文化环境中,齐泽克选择欲望逻辑为根基构建当代意识形态理论,它的创新主要是通过——把精神分析概念转译成意识形态现象的范畴分析工具——的方式来实现其理论旨趣的,但是,我们可以看到,当代意识形态研究仍然没有超出传统马克思主义的基本理论视域,从精神分析视野出发建构意识形态理论所面临巨大的困难,就是如何融合精神分析学说与传统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研究的理论架构。精神分析学说把意识形态抗争根植于心理结构,认为个体的无意识欲望是一种因匮乏而产生的解放性力量;传统马克思主义把意识形态抗争根植于社会经济结构,认为阶级意识的确立是解放力量的来源。这里的关键在于,欲望逻辑只是主观心理的逻辑,一旦进入社会历史领域,精神分析意义上的欲望逻辑就不够了。对于当代意识形态理论建构来说,需要揭示的是欲望逻辑在全球资本主义这个特定历史阶段的存在方式及其作用方式,这就意味着需要依赖新的逻辑来揭示意识形态的构成及其运行机制,而这新的逻辑就是德国古典哲学意义上的反思逻辑及激进左翼解放政治学意义上的对抗性逻辑。

[1][4][6][9][10][11][14][斯洛文尼亚]斯拉沃热·齐泽克.意识形态的崇高客体[M].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02.2.40.45.41.122.122.61.

[2][3][斯洛文尼亚]斯拉沃热·齐泽克.图绘意识形态[M].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06.1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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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斯洛文尼亚]斯拉沃热·齐泽克.斜目而视:通过通俗文化看拉康[M].杭州:浙江大学出版社,2011.9.

[13]Jacques Lacan,Ecrits:A Selection[M].trans.Alan Sheridan,London:Tavistock,1977: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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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JanRehmann,IdeologyTheory[J],Historical Materialism,15(4):211-239(2007).

[18][19][法]弗朗索瓦·多斯.从结构到解构——法国20世纪思想主潮(上卷)[M].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10.158.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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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法]阿尔都塞.关于意识形态国家机器(AIE)的说明[A].《美术馆》(总第十二期)[C].上海:上海书店出版社,2008.90.

[22][斯洛文尼亚]斯拉沃热·齐泽克.[英]格里·戴利.与齐泽克对话[M].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05.154.

[23]Slavoj Zizek,The Sublime Object of Ideology[M]. London and New York:Verso,1989:164.

□责任编辑:周权雄

B81

A

1003—8744(2015)04—0097—07

*本文系教育部人文社科基金青年项目《齐泽克意识形态理论研究》(编号:12YJC710079)及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重大资助项目《西方左翼学者的马克思主义观》(编号:12JJD710003)的阶段性成果。

2015—3—8

曾庆娣(1980—),女,法学博士,广州中医药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讲师,主要研究方向为国外马克思主义和意识形态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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