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往春天的大巴

郭述军

女孩站在凛冽（lǐn liè）的寒风中，眼睛始终没离开过公路。她在等开往省城的班车，车已经晚点半小时了。

就在女孩快被寒冷摧垮的时候，大巴终于出现了。

上了车，车内的温度让女孩长舒了一口凉气。当她的目光移到最后一排时，感觉一个人有几分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

大约过了20分钟，大巴停了下来。司机看着满座的乘客说：“今天耽误了时间，咱们走高速，能快点到省城。每人再交十块钱的高速费。”

他说得有道理，大家爽快地把钱交给售票员。女孩迟疑道：“要走高速怎么不早点说，早说我就不坐了。”她的语气里满是哀求和委屈。

售票员瞪起眼睛说：“早说啥？不是刚刚想起来嘛，你磨蹭啥！”

女孩把手伸进衣兜，却没拿出钱来，她说：“今天能不走高速吗？”售票员一听，急了：“不想交钱就下车，别耽误大伙。”说着甩给女孩25块钱，“下车，半小时后有从县城来的车，不跑高速，车票25。”

女孩下车前，用乞求的眼神望了一下司机和售票员，他们的脸上没有同情……

在寒风中，女孩忍不住想起家里的困境：父亲病重，这个节骨眼儿上，又来了个讨债的表舅。去年她考上中学时向人家借了3000块钱，妈妈只得卖了猪崽还给表舅。最后，妈把仅有的50块钱塞到了她的手里……

女孩猛然想起车上那张熟悉的面孔，不就是表舅吗？“什么表舅啊？能那么逼着妈还钱！”女孩自言自语道。就在这时，她发现开走的大巴车又倒了回来。售票员拉开车门说：“上车吧，不走高速了。快上来，外面冷。”她一把把女孩拽上了车。

这一次上车，女孩有种别样的感觉。她感觉每个人都在看着她。

售票员说：“妹子，刚才是我不好，那个人对大家讲了。”售票员指指最后一排的那个人，正是表舅，然后把一大把钱塞给女孩，“这点钱你拿着，大伙说了，就当今天跑高速了。”女孩的眼睛一下子蓄满了泪水。她说：“谢谢大家，这钱我不要。”她给全车人鞠了个躬。

售票员靠近她，拉住她的手，她感觉有股暖流从指尖儿传遍全身。“你知道今天是什么节气吗？是冬至。冬天已经到头了，离春天就不远了。”

女孩明白了她的话，一下子拥抱住她。那个瞬间，似乎已经不再是凛冽的寒冬。大巴车满载着车厢内融融的春意，向着太阳的方向行进。

（选自《学生阅读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