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顶屋檐下

■王明新

同一顶屋檐下

■王明新

雨虹至今依然记得罗铜第一次带她到这所房子时的情景，之前罗铜给她介绍说，房子是他与人合租的，然后说与他合租的是个女生。说完，罗铜瞟了雨虹一眼，想看看雨虹的反应。雨虹好像没什么反应，只是说你与那个女生住在一起多久了？罗铜说什么叫住在一起？合租好不好？两年多快三年了。雨虹说日久生情，你们之间不会有什么事吧？罗铜说，别胡说，男生与女生合租根本就不是稀罕事。雨虹说，你怎么不选择与男生合租呢？罗铜说男女搭配，合租不累。说完，哈哈大笑，雨虹居然也笑了。

开始雨虹真的没在乎，大学刚毕业，大家生存都不易，相互取暖在情理之中。

是个星期天，那个女生没出去，穿了一件很薄的白色丝织吊带裙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翻杂志，不仅裙子短，两根白白的长腿暴露无余，乳沟也露了出来，两只圆圆的乳房更是若隐若现，大概是嫌热，里头没戴罩杯。罗铜忙着为她们介绍，那个女孩笑着说，我叫幽幽，说着伸出一只手，雨虹笑得有些勉强，但因为是第一次见面，还是伸出手与幽幽握了握。但第一次见面，的确让雨虹不愉快，虽然时代不同了，虽然是21世纪的今天了，但毕竟男女有别，住在同一顶屋檐下，怎么能这么随便呢？这让雨虹超常的想象力有了极大的发挥空间：孤男寡女，生活在一顶屋檐下，卫生间里方便的声音、洗澡的声音、床上翻身的声音，都会让另一方产生联想；夜深了，灯熄了，漫漫长夜，在荷尔蒙的作用下，谁敢说他们能做到守身如玉？雨虹不敢往下想了。

无奈的是，那时候雨虹大学刚毕业，工作没有着落，吃的住的都成问题，跟家里要不好意思张口，再说家里也不富裕，把她供到大学毕业，已经让父母焦头烂额了，因此当罗铜说让她搬到自己那里去住时，雨虹答应了，甚至有点小庆幸。雨虹与罗铜是在网上认识的，用QQ交流了几天后见了面，都觉得对方还能接受，就确定了恋爱关系。谁知道会面对这样一个让人尴尬的局面呢？雨虹想劝罗铜搬出去两个人另找地方，但雨虹自己没有收入，要罗铜搬出去，肯定要多付一份房租，雨虹就忍了没说。

接下来的日子，罗铜与幽幽上班下班，雨虹一个人上网发简历找工作，收拾房间，去市场买菜做给罗铜吃，有时候碰巧罗铜与幽幽前后脚进门，罗铜邀请幽幽一块吃，幽幽也不客气，抄起筷子来就吃。偶尔，幽幽会买来几瓶啤酒放在冰箱里，吃饭的时候拿出来三个人一起喝，算是对雨虹的补偿。开始雨虹觉得别扭，拒绝喝幽幽买来的啤酒，但是天热，经不住冒着凉气的啤酒诱惑，后来就顺水推舟了。

第一次冲突是这样发生的：幽幽有个习惯，每天晚上都要冲个澡，那时候多半是罗铜与雨虹在客厅里看电视，两个人都喜欢看央视的《今日关注》，张召忠、杜文龙、徐光裕、李莉、尹卓、房兵、王晓鹏等一大批军事、海疆、国际关系专家，对天下大势的分析不仅让人眼界大开，还丰富了历史、军事、地理等方面的知识。在雨虹看来，幽幽是故意挑选这个时间去洗澡的。幽幽洗完澡裹着浴巾从卫生间里出来，从上到下水淋淋的，浑身散发着浓郁的洗发香波的味道，半截白白的肩膀甚至是胸脯炫耀似的展示在两个人面前。从卫生间出来后，幽幽还不马上回自己房间，而是在客厅里溜达来溜达去。雨虹胸小，在这方面有点自卑，看到幽幽势不可挡的胸在自己男朋友面前显摆特别来气。但是，当着男朋友的面，雨虹不好意思张口，她跟到幽幽的房间，关上门后才小声对幽幽说，往后你注意点好不好，穿好衣服再出来不行吗？谁知道幽幽说，房钱我没少出一分，我这是在自己家里，要管就去管你男朋友的眼，别让他乱看。说完往床上一躺，打开ipad听起音乐来。雨虹只好放下明知没用的“你下次注意点”这句话，气鼓鼓地退出来。当幽幽再次这样做的时候，雨虹终于忍无可忍，从沙发上跳起来，指着幽幽的鼻子说，你还要不要脸？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幽幽冷冷地说，请你把手放下，不然我不客气了。两个人就要扭打到一起的时候，见事不妙，罗铜急忙上来劝架，好歹把两个人分开。两个人分开的时候还骂骂咧咧。

就是这次冲突，让雨虹下决心向罗铜提出了搬出去住的要求。罗铜却不同意，理由是在这里住了这么久，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环境，上班特别近，并且能省下一笔房租。雨虹虽然生气，但也无可奈何，因为罗铜说的不无道理，但雨虹并没放弃搬出去的打算。

雨虹是音乐学院毕业的，不久找到一份在幼儿园教钢琴的工作，并领到了第一个月的工资，虽然不多，但还是给了她些许底气，她下决心要与男朋友一起搬出去。一天晚上，雨虹提前一会下了班，去市场买了罗铜喜欢吃的花蛤，买了肉和两样青菜，还买了啤酒。碰巧那天吃饭的时候幽幽没回来，等两个人喝光两瓶啤酒的时候，雨虹说出了搬出去住的想法，并且说现在我有了工资，可以分担一部分房租，还说了自己看好的一套房子，房子的租金虽然比这里贵了点，但是环境也比这里好。刚才还有说有笑心情大好的罗铜，突然变得不开心起来，口气坚定地说不搬，甚至还说了幽幽许多优点，让雨虹多检讨自己。当雨虹两行热泪滚滚而下的时候，罗铜才换了一种口气说，亲爱的，我不是不想搬，我们现在正处于创业阶段，总不能一辈子都租房住，我是想把钱省下来，放在余额宝里，现在货币基金要比存银行利息高得多，等我们有了钱交个首付，买一套属于我们自己的房子。相信我，我是个男人，也许现在你觉得委屈，但我会给你一生的幸福。

女人就是这样一种动物，耳根子软，经不住男人三句好话。就在雨虹打算多看看幽幽的优点、改善与幽幽的关系时，仿佛是专门与雨虹作对，雨虹有早起上卫生间的习惯，现在要按分按点上班了，雨虹更是不敢怠慢，但是每天早晨雨虹去卫生间的时候，里面都被插死了，幽幽已经先占住了。雨虹只好等，但左等右等，就是不见幽幽出来，雨虹只好改变自己的生活习惯，先做饭，饭做了一半，她看见幽幽手里捧着一本小说从卫生间里慢悠悠地走出来。雨虹气不过说，三个人一个卫生间，你怎么能在里面看小说？知不知道别人着急？你也太自私啦！幽幽看都不看雨虹说，我看小说怎么了？我看小说还有罪啊？雨虹说我没说你有罪，但大家住在一起，总得相互照应，公用设施用起来这么随心所欲，不考虑别人的感受。幽幽说，没办法，这是生活习惯，我从上小学就这样，这辈子是没法改了。雨虹还想与幽幽理论几句，无奈内急，迫不及待，方便完了还要赶去上班，只得放下幽幽去卫生间。

好在雨虹喜欢与孩子在一起，看见孩子们天真的笑脸，像在风中摇曳的一朵朵葵花，听到孩子们稚嫩的童音，天籁一样纯净，这些都让她心情愉快。因此，尽管回到家常常生一肚子气，但只要上了班，不快瞬间就会烟消云散。这时候她就会去憧憬罗铜展示给她的美好未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她握起拳头想，坚持吧，坚持，坚持就是胜利。

日子就这样过去一天又一天，一个月又一个月。一天夜里，雨虹从梦中惊醒，睁开朦胧的睡眼，看见客厅里灯光通明，她听见幽幽的呻吟声和男友罗铜的安慰声。雨虹从床上爬起来，看见罗铜背着幽幽从幽幽的卧室里出来。雨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偷窥别人虽然不光彩，但雨虹还是忍不住要看个究竟。夜深人静，加上幽幽不停地呻吟，罗铜和幽幽没注意到雨虹。罗铜背着幽幽下了楼，出了小区打了一辆车，雨虹听见罗铜对司机说去人民医院，然后扶幽幽上了车，当车门关上的一刹那，雨虹看见罗铜把幽幽揽进了怀里，幽幽也没有任何抗拒的举动。这时正好另一辆出租车开过来，雨虹也上了车，去人民医院。雨虹对司机说。在医院急诊室门前下了车，罗铜把幽幽背进急诊室，过了一会又去收费的地方交了钱。雨虹不想再看下去了，一个人打车回了家。天快亮的时候，罗铜才回来，雨虹回来后倒在床上根本无法入睡，罗铜一回来，雨虹就质问他去了哪里？罗铜说，幽幽得了急性阑尾炎，我把她送进了医院，抽空我们一起去看看她，毕竟在同一屋生活。雨虹说，幽幽是女生，生病为什么不叫我而叫你？罗铜说，三更半夜的，你觉得是你合适还是我更合适？雨虹说这也说得过去，但是她住院为什么要你交钱，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罗铜说，你跟踪我？雨虹说我跟踪你怎么了？请回答我。罗铜说，她没带钱我替她交住院押金有什么不妥吗？她又不是不还我。雨虹说，这也说得过去，但是在车上你为什么把她揽进怀里？而她竟也心安理得。罗铜有些气急败坏说，你不要胡搅蛮缠好不好？你没住进来的时候，我们一直相安无事。雨虹说，那好，是我破坏了你们平静幸福的生活，我走。说着就去收拾自己的行李。罗铜从身后抱住了雨虹，雨虹挣扎了几下没挣开。罗铜说，亲爱的我说错了对不起，请你原谅，我和幽幽真的没有什么。幽幽生了病我把她送进医院，就像有时候幽幽做了饭邀请我们一起吃，或者你做了饭邀请幽幽一起吃一样，这很正常。至于在车里……她是个病人，你怎么能与病人计较呢？

雨虹发现自己怀孕了，去医院检查已经三个多月了。雨虹把孕检单让罗铜看，罗铜看了后高兴地喊：我有了后代啦！我要做爸爸啦！神态完全像个孩子，雨虹看出罗铜是真的开心，心里也得到许多安慰，想起因为幽幽与罗铜的一次次争吵，心里有些懊悔，也许真的是自己错怪了罗铜，雨虹想。

既然已经怀孕，罗铜与雨虹就把结婚的事提上了议事日程。罗铜还答应，亲自去做幽幽的工作，让她尽早找个房子搬出去。就像连绵的秋雨一直下一直下，不仅淋湿了天地万物，也淋湿了人的心情，突然云开日出，阳光灿烂，雨虹觉得自己终于熬出头了。

但这样的好心情没持续多久，又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第一件事是，有一天下班回来，幽幽带回来一只大白猫。雨虹看过相关资料，说猫是一种叫做弓形体病的传染源，孕妇与猫过多接触就有可能传染上这种病菌，而影响婴儿发育。因此当雨虹看见那只猫时，就像老鼠看见了猫，兔子看见了鹰，本能地感到恐惧。她甚至觉得幽幽是故意在跟自己作对。好在当雨虹告诉幽幽自己怀孕了时，幽幽说这是她的同事出差了临时寄存在这里的，最多一个星期就领回去，雨虹这才略略放了心。不过在这一个星期里，雨虹如临大敌，不仅自己房间的门关得严严的，还让幽幽把她房间的门关严，时刻提防着猫从幽幽房间里跑出来。值得庆幸的是这样的事情一次也没发生，一个星期后幽幽果然把猫带走了。可是过了没几天，雨虹下班的时候看见楼下停了一辆商场的送货车，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正把一个大衣橱从车上卸下来，幽幽站在车下，一副指挥若定的样子，指挥那几个小伙子往楼上抬。雨虹一看就知道衣橱是板材做的，不管是实木颗粒板还是高密度板，都是人工合成的，而在合成的过程中，都离不开一种叫做甲醛的东西，而甲醛可以致癌已经为世界所公认。雨虹首先想到的是自己肚里的小宝宝，小宝宝这么弱小，怎么经得起甲醛的危害？当场就翻了脸，雨虹让那几个小伙子停下来，冲着幽幽说，如果你不知道也就罢了，明明知道我怀孕了还把这种东西往屋里搬，这不是故意害人吗？幽幽被雨虹气急败坏的样子弄得有点蒙，当弄明白怎么回事时，也不客气地说，难道说你怀孕了，别人就不过日子了吗？我买衣橱放在自己房间里，又不放在你房间里，碍你什么事啊？结果两个人大吵一场，罗铜正好出差不在家，雨虹又制止不了幽幽指挥那几个小伙子继续往楼上抬就报了警。

不一会110民警来了，面对这样的事他们也束手无策，只好两边劝。他们劝幽幽放弃这个衣橱，因为衣橱的确对孕妇不好，但幽幽坚决不同意，她说买衣橱很久就在自己的计划之内了，只是手头不宽裕才没买，与雨虹怀不怀孕毫无关系。还强调说衣橱放在自己房间里，就是有毒也是毒害自己。他们只好再去劝雨虹，说平时多开开窗，再买几盆吊兰之类的植物放在房间里，可以吸收甲醛等有害气体。雨虹说幽幽就是与自己作对，知道自己怀孕了才买衣橱的，如果自己生了个有缺陷的孩子怎么办？说完哇哇大哭。而在民警做双方的工作时，衣橱已经被抬进了幽幽的房间。目的达到，幽幽不再吵，自顾上了楼。雨虹在民警的劝慰下，哭了一会也往楼上走去。

夜里躺在床上，雨虹给出差在外的罗铜打电话，一边哭一边声讨幽幽。罗铜却轻描淡写，说问题没雨虹想象的那么严重，还说，不就是一个衣橱吗，人家卖家具的卖油漆的搞装修的，天天与甲醛打交道，还不是照样活？不等罗铜把话说完，雨虹就摔了电话，她觉得罗铜处处向着幽幽，好像罗铜不是她的男朋友而是幽幽的男朋友。

关了灯，雨虹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楼下隔着一道砖墙就是夜市，小贩叫卖的声音、葱花爆锅的声音、喝酒划拳的声音，不时从老旧而密封不严的铁窗中飘进来，烤羊肉串的香味、烤臭豆腐令人作呕的气味，也从窗户里挤进来，让雨虹烦躁不已。天快亮的时候雨虹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时光一晃就到了预产期，雨虹光着身子躺在产床上，生下一个小宝宝。雨虹正要叫罗铜来看，幽幽不知从哪里钻出来，抱起自己的小宝宝就走。雨虹喊还我小宝宝！还我小宝宝！可任自己怎么努力就是发不出声音。她想爬起来去追幽幽，身子也动弹不得，眼看着幽幽渐渐远去。就在这时雨虹看见罗铜与幽幽肩并肩一起走，然后打了一辆出租车远去了，原来他们是同谋。雨虹大叫一声醒过来，原来是南柯一梦。雨虹的心还在扑通扑通跳，她用手按压住自己的胸口，发现自己浑身冷汗淋漓。

这时候天已经亮了，雨虹觉得内急，便爬起来去了卫生间。谁知卫生间又被幽幽占住了，雨虹只好等，孕妇的内急比平常人好像更甚，有一种强烈的压迫感。等了一会，不见幽幽出来，实在忍无可忍，雨虹在外面大喊，里头却毫无反应。别无选择，雨虹只好去楼下的公厕，公厕就在夜市上，经过酒足饭饱的人一夜使用，里头的糟糕景况可想而知，只要一想雨虹就会有一种恶心呕吐的感觉。但雨虹还是匆忙穿好衣服和鞋子，就在雨虹穿衣服和鞋子的时候还抱有希望，希望幽幽从卫生间里出来，但雨虹穿戴好了，卫生间里仍然毫无动静，雨虹忍不住在卫生间门上踹了两脚这才蹒跚下楼。

兴许是心情不好，楼道里的灯也坏了很久，这个时刻楼道里还十分昏暗，雨虹下楼的时候不知怎么脚下一滑，摔倒在楼梯上。顿时，肚子里一阵剧疼，立刻感到下体有液体流出来。雨虹倒在楼梯上，一动也不敢动，但她知道这里是顶楼，对门住的是一对老年夫妻，两个人耳朵都背，平时也很少出门，因此没有谁会来救自己，现在能救自己的只有幽幽。

雨虹正犹豫着喊不喊幽幽，幽幽已经来到了跟前，二话没说，半扶半搀与雨虹一起下了楼，打了一辆车直奔医院。

雨虹流产了。

幽幽请了假，一直陪着雨虹。幽幽曾给出差在外的罗铜打电话，不知道是手机充电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打了几次，罗铜都关机。刚刚做完手术的雨虹躺在病床上，一直在流泪，无论幽幽怎么安慰都没用。幽幽决定把实情告诉雨虹，也许雨虹知道了实情才有可能原谅自己。

想到这里，幽幽努力让自己与雨虹的脸靠得更近些，说早就想对你说了，可是罗铜不让，我觉得还是告诉你比较好，但是你要有心理准备，不要太激动。雨虹点了点头。幽幽又沉吟了好一会，终于脱口而出：罗铜是我前夫。

雨虹像是一下子没听明白，过了十多秒钟才睁大眼睛，依然疑惑地看着幽幽。

幽幽接着说，我们结婚4年一直没孩子，去医院检查过，没查出问题，罗铜的父母不愿意了，怕他们没后，逼着罗铜与我离婚，还天天上门来闹。其实我们感情没有任何问题，罗铜就是不想让他父母生气才与我离婚的。因此，虽然我们离了婚，在罗铜与你结婚之前，我们一直住在一起。这套房子也不是租来的，是当初结婚的时候，我们两家父母各出了10万块钱交的首付，我们又贷款30万买下的，现在我们还一起还贷款。

雨虹终于相信了这个残酷的事实，一边歇斯底里地大哭一边咬牙切齿说，罗铜你这个大骗子！罗铜你这个大骗子！

幽幽不停地劝慰着雨虹，让她冷静点，因为她刚刚做完手术。

等雨虹终于平静下来后，幽幽继续说，你与罗铜结婚的时候，罗铜也想像个男人那样，净身出户，把这套房子给我，但是这样一来，两个人还贷就成了我一个人还贷，我月工资只有3000块多点，如果每个月还2000多块钱贷款，根本没法生活。再说，当初你还没有工作，靠罗铜一个人的工资租房子也不现实。我也想过自己搬出去住，但我搬出去后势必让罗铜自己还贷，他同样负担不起，再说还多了个人吃饭。为这事我们商量过很多次，但都没有结果，这就是我们谁也没有搬出去的原因。如果说还有别的原因，就是我们离婚本来就不是情愿的，所以，我对罗铜并没死心。你以为我处处与你作对，但是你想过我的感受吗？看到自己曾经的爱人并且现在还爱着的男人天天与另外一个女人在一起，我心里什么滋味？你们刚结婚的那段时间，我夜里根本睡不着，每天都熊猫一样带着两个黑眼圈去上班。我们之间的矛盾有的时候是你误会了我，有的时候的确是我想气气你，其实我不想那样做，但就是说服不了自己。这样做的结果是，罗铜左右为难，你们结婚不到半年他瘦了整整5斤。

说到这里，幽幽趴在雨虹的床头上，泣不成声。

之后，两个女人都没说话。不知过了多久，幽幽终于抬起头来说，我想好了，搬出去，为了我爱的人，也为自己。现在你有了工作，你们可以一起还贷。我搬出去后，再找个合伙人一起租房，我们再也不用互相伤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