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辗转入戏

2015-02-05叶无双

家庭生活指南 2015年7期
关键词:洗手间深圳

文◎叶无双

辗转入戏

文◎叶无双

生活不易,全靠演技。把角色演成自己,把自己演到失忆。

不镇定也得镇定

小媚终于答应了。任语狂跳不已的心这才稍为安定了一些。

从火车站出来后,任语便驾车马不停蹄地往小媚家赶,把大腹便便的小媚像鸭子一样赶上车后,任语苍白的脸才有了一丝血色。

小媚靠在座位上,双手抚摸着滚圆的肚子,止不住地嘲讽:“出事了吧?知道要付出代价了吧?”

“少废话,待会儿小心说话,我说啥你配合啥。”任语发动车子。

回到自家小区,竟不见薛运晁的黑色卡宴。

任语泊好车,坐在座位上,深呼吸许多遍,才拨通了薛运晁的号码。她力图使自己的声音保持平日的愉悦:“老公,我和小媚从火车站回到咱家楼下了,她老公在单位加班,她懒得做饭,我带她回来蹭吃……你回来的时候顺便在路口带只烧鹅吧!”

薛运晁冷冷的声音仿佛从天外传来:“你们自己搞定吧,我去钓鱼了。”说罢挂了电话。

小媚看着任语红一阵白一阵的脸,递给她一张纸巾:“啊,男主角不在家?那这场大龙凤还要不要演?”

“要。”任语接过纸巾把脸蛋儿和手心都抹得干干净净,然后领着小媚走进了电梯。

任语的手冰冷苍白,小媚握着她的手,倒不忍心再讥讽了:“好了,镇定点儿,不是有我呢嘛,没事儿的。”

任语心头一暖。到底是十几年的闺蜜,不论错错对对,她总会站在自己的身边。

任语的公婆在家。他们一起轻松地共进了晚餐,任语和小媚一唱一和,把旅途的见闻当作趣料一样跟大家分享。

饭毕离桌时,任语和小媚的眼神交会,心照不宣——这场大龙凤做得非常成功。送小媚回家时,任语望向她的眼神充满了感激——这场戏,不单是做给了家人看,更是做给了自己看。

要镇定。不镇定也得镇定。

在戏里太久

任语在被窝里辗转反侧。她时而想起某个久远的、熟悉的面孔,时而闻见枕边薛运晁留下的若隐若现的烟草味道。干脆,她走进洗手间淋了一把冷水,然后有种强烈的想哭的冲动,却一滴眼泪也流不下来。

夜里两点,薛运晁打开了房间门和洗手间的灯。

他回来了。一直在被窝里翻腾的任语,心突然猛地往下沉了沉,她的手脚更冰冷了。她努力控制住自己微颤的身体,从被窝里探出头来,和着满屋子的风油精味道,仿佛大梦初醒:“老公,你回来了?”

薛运晁冷冷地应了一声“嗯”,然后径直走进了洗手间。半个小时后,他才出来,却是一言不发地躺到床上,背对着任语,抱着抱枕独自睡去。

任语也转了个身,背对着他,黑暗中盯着月光照得发白的窗棂,五味杂陈,只觉浑身冰凉,尤其是心。

如此,两人相敬如“冰”地过了几天,周末的中午,任语约小媚吃饭,慌张地表达着这两天的不安。

一个人在戏里太久,倘若没有渠道发泄,是会崩溃的。

昨晚,任语和薛运晁一同出席亲戚家孩子的满月宴——即使在亲友面前,薛运晁对她也是不甚给面子,表现非常冷淡。任语一整晚就拿着热脸去贴他的冷屁股。离开的时候,薛运晁借故约了朋友去喝酒,将卡宴开走了,硬生生地把她晾在饭店里。当时下着大雨,她很艰难地才拦到的士回家,心里不是不难过的。

可不管怎样,她终究是心虚。

她甚至有一丁点儿懊恼,为何那个周末去了深圳。

“真的是你从深圳回来之后他才这样子的?他什么都没问过你?”小媚问。

“没问,我也没主动说,省得撞枪口上。我装出平时那副没心没肺、毫不介意的样子,装作他就算很冷淡我也不放在心上……”

“唉……夫妻俩这样子也太不正常了。要不你在夜里两个人独处的时候问问他,问他最近为啥这么冷谈?”嘲讽完,不屑完,鄙视完,小媚还是说了一些话让她安心,“别想太多。你得不断催眠你自己,深圳之行,你是全程和我在一起。”

一个非常重要的讯息

任语在忐忑中又过了两天。薛运晁就是不开口,她到底也没主动问。她编好并记得滚瓜烂熟的一大套谎话也就没下水道泄出。

但任语已经渐渐从慌慌张张的心理中抽离出来。

自我催眠,是一个实用的东东。何况,她每天还是那副大大咧咧没事儿的神态,跟以往没有区别,薛运晁不会没看在眼里。

这晚,任语头上顶着一条干毛巾,包着滴水的头发,从卫生间里走出来。她瞥了一眼放在床头充电的手机。薛运晁正坐在电脑旁打着游戏,可表情明显较之前放松。从手机原摆放的右倾30度到现在的左倾5度,任语确认薛运晁在她不在场时曾经拿起手机看过。

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讯息。任语想要传达给薛运晁的,那晚在深圳和小媚的同场证据正在里面。

手机里面有深圳的夜景,有小媚和任语各自的单人照,有她们在商城里共进晚餐的合影,还有一句两句在广场失散时的微信交谈:

“大姐你拉完没?你自己说你一早上去了多少遍厕所?”

“再等等会死呀?不是帮你啃了昨晚你点多了的碗仔翅,我会拉肚子?!”

任语装作没事儿地靠在床背上,用欢快和俏皮的语气,试探性地问他:“老公,委任书真的下了?真没戏了?”

“没了。”薛运晁还是简单地回答她,可态度少了一点儿冷冰冰。

安全着陆

次日是湿漉漉的周五,任语很早就醒了。昨晚睡前,任语故意把手机握在掌心,睡后缓缓松开。今早她发现手机电量由睡前的92%下降到71%,很明显,薛运晁在她睡后又细细地翻了一遍她的手机。这让她的心更安定了几分。明天可能就要来大姨妈了。今天必须亲热一次,用身体来彻底解决这件事。

一个已婚女人,为了达到目的,先令自己有feel,再挑逗另一半,不是一件太难的事。何况,他们真的很久没做了。

薛运晁背对着她,任语挑逗他,他开始是拒绝的。但任语不依不饶,用尽浑身解数。到了火候差不多时,任语一个翻身,坐在上面。薛运晁终于开口问她:“去深圳时跟哪个男人在一起了?”任语头发丝丝缕缕垂下,撩拨着薛运晁的胸口,她嫣然一笑:“和小媚一起玩3P去了。”

薛运晁用手托起她的尖下巴:“我是问你真的。”

任语直视着他的眼睛,嘴角含春:“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他继续问:“那天一大早打给你,你吞吞吐吐说在地铁,后来又说在厕所,如果不是和男人在一起,要怎么解释?”

任语直挺挺地让他进去了,她花枝乱颤地说:“哦……原来、有人怀疑我出墙了……难怪一个礼拜不理人……你好好完成任务,完了我告诉你……”

“好,待会儿从实招来。”薛运晁翻了一个身,把任语压在身下。

快冲刺的时候,薛运晁伏在她耳边细声低吼:“真没做对不起我的事?”

任语娇喘连连:“嗯哪……真没……”任语用一双白皙修长的长腿紧紧地嵌住薛运晁。

最后两人都气喘吁吁地躺在床上。薛运晁很尽兴。

任语盯着他潮红的脸,暗暗把这段时间内心郁结的气也随着此刻的喘气舒走。

稍息片刻,任语看了看闹钟,立马起床了。她一边收拾,一边对薛运晁说:“那天你打给我的时候,是八点多,不叫一大早了好吧?那时我在广场的简易厕所拉肚子,厕所只有两个蹲位,外面很多人排队……我在拉耙耙,厕所门隔音效果不大好,总不能蹲在里面和你聊这聊那吧,况且耙耙有味道,尴尬着呢……所以就随便编了一个理由说在地铁,谁知道就被你……哼!”任语嗔怪地白了他一眼。

“那你语气干嘛慌慌张张?”

“我慌慌张张?语气像不像我平时半夜打给你催你回家时你的语气呀?”

薛运晁靠在床上,看着任语凌乱而俏皮的样子,笑了。

这是这一个礼拜以来任语看见他对自己绽放的第一个笑容。她相信,这回算是真正释疑了。

为了确认一下,任语就说bra的扣子扣不上,叫他帮忙。如果放在昨天,他肯定还是不干。可他此刻肯了。

任语吻吻他:“你再睡一会儿吧。我要早点儿出门,上午要去城东分局开会。”

任语穿好了衣服,走进了洗手间。一阵彻骨的寒气从背后汩汩涌起,任语浑身打颤。挤牙膏的时候,手都虚脱得打颤了。

好惊险。回顾自己刚才全程的表现,生理和心理都没有露出破绽。有小媚这人证,有微信里几句伪造的对话记录,有美图秀秀帮忙合成的两人在深圳的合照,全程情绪没流露过不安与失措,理由也没有破绽,别的不需留的痕迹已经处理得干干净净。

所以,安全着陆。

人生如戏

“终于搞定了。精神都要虚脱了。”任语在电脑上打字。

“嗯,这种事是让人身心俱疲。没事了,都过去了。”

“我们以后都只能是这样子?”

“这也是没办法之中的办法呀。”

“我们继续下去有什么意义,夫妻不是夫妻,恋人不是恋人,就是两个偷偷摸摸的烂人!”

“因为相爱啊,这个理由还不够继续走下去?”

“可是我不喜欢这种感觉。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我们都是不能正正常常在一起的两个烂人!我想哭……”

“这一刻你要坚强,我不在你的身边。”

“你,忘了我吧。”

合上电脑,任语去洗手间洗了一把脸。

哗啦啦的水灌满了整个洗手盆,如影画戏里重现她和谭季同相互失去音讯又各自思念的这些年。

那趟深圳之行,小媚只是幌子,她压根没去。任语其实是去见谭季同了。

不想那天清晨,任语突然接到薛运晁的电话,然后她慌乱地称自己在地铁的时候,谭季同正拉着她的手……

生活不易,全靠演技。她如果要和谭季同跳脱当中九年的空白,继续走下去,就要把戏永远演下去。而她,经此一役便已身心俱疲了。

对谭季同,这个找了她九年至今单身的痴情男人,她只能辜负,只能叹一句“向来缘浅,奈何情深”。因为她清楚地知道,她不想失去薛运晁。所以,她自导自演了一出戏,把角色演成自己,把自己演到失忆。

说一个谎,就要用一千个谎言来圆满。就如当年一个转身的错过,就要用一生的时间弥补。

她和谭季同,也许将来会再见,也可能不会;也许会在岁月的长河中各自遗忘,也可能会因为这个遗憾而更加对彼此念念不忘。

将来的事,谁又能说得清呢?

编辑/魏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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