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译理论视角下的汉英文化意象研究——奥斯卡电影片名为例

王双

(福建江夏学院 公共外语部，福建 福州 350108)

一、引言

在这一进程中，英美语言文化与汉语言文化的交流折射出各自文化土壤中所孕育的不同文化意象。意象包含主观的“意”和客观的“象”，二者相辅相成。“意”指审美者的心意，“象”指形象或物象。“意”是无形的，而“象”是有形的［1］(P147)。文化意象(Cultural image)是“一种文化符号，它具有了相对固定的独特的文化含义，有的还带有丰富的意义，深远的联想，人们只要一提到它们，彼此间立刻心领神会，很容易达到思想沟通。”［2］(P184)因此，要用相应的变译手段应对汉英文化交流时所面临的这种文化差异。

变通手段分为增、减、编、述、缩、并、改七种，本文采用其中的增、减、述、改四种手段对奥斯卡电影片名的翻译进行分析:“增”指在原作基础上信息的增加。“减”是总体上去掉原作中在译者看来读者所不需要的信息内容，有时是去掉原作中的残枝败叶，有时是挤掉多余的水分，在变译中表现为对原作的取舍。述，基于原作内容，改变原作的表达形式，一律用叙述语言传达内容，所以有摘有编，更有概括。舍细节，求粗略是述的特征。改，有为了适应译语本土的，也有为了避免“食洋不化”或原作“水土不服”的，有为了译者更好地沟通原作与读者的需求的，还有为了克服原作之不足的［3］(P94～96)。

经过这些不同方法的变译之后，汉英文化意象的差异得到尊重，文化的多样性得到了保护。

二、变译过程中汉英文化意象的表现形式

(一)人物

不同的文化传统中，人们往往用不同的人物形象表达价值取向和思维方式。

《铁娘子》(The Iron Lady)“娘子”和“lady”的对比。《寻找小糖人》(Searching for Sugar Man)，在中国“糖人”是用糖稀捏成的人像，“Sugar Man”表面上指要寻找的美国歌手罗德里格斯，隐晦所指是毒品，暗合了南非那个时代的反叛、迷茫与动荡。

当面对异文化的人物形象时，译者也会采取变通的方法让观众产生预期的联想。《梅兰芳》(Forever Enthralled)，一代京剧大师梅兰芳现在英美语言文化中是陌生的外来人物，京剧又是没有被英美人士很好了解的艺术形式。译者用高度概括手法出色地解决了问题，使用“forever”表达恒久，“ehthralled”强调他的艺术魅力和人格魅力。

在建立相关监督机制时，应当根据工会的发展详情制定合理健全的内控制度、完善奖励机制、系统的考核机制等，进而保证工会会计合理、科学发展。对工会的各部门，每位员工都要进行及时的考核、绩效评估等，采用适当的奖励措施激励员工努力工作，提升员工的财务风险防范意识。

(二)自然现象

春夏秋冬四季轮回，海枯石烂至死不渝。汉英文化中自然界的景象包含着相同和不同的固有文化意义。《冬日风骨》(Winter＇s Bone)，“冬日”在汉英文化中都可以比喻环境艰难、严酷。“风骨”常指人的性格顽强，所对应的英文是“strength of character”或“vigour of style”。但是殊途同归，与“冬日”(winter)搭配所表达的思想是相同的。

《地心引力》(Gravity)，“gravity”作为物理学术语，有“万有引力”、“地心引力”和“重力”三种解释。剧中孤立无援而又充满恐惧的人类极其渴望重返地球，相对来讲，“重力”一词略显生硬、缺乏情感共鸣。“地心引力”中的“心”字与“归心似箭”、“心心相印”等汉语成语和佛教典故相联系，文学意味颇浓，较为真切地反映了在冰冷的太空人类向往地球家园的心情。

(三)事物

文化意象通过文化的载体语言来表现事物的本质特征和规律。古今中外的文学作品中都含有大量的意象，如汉语文化中的梅、竹、烟雨等，英语文化中的玫瑰、夜莺、云雀等［4］(P143)。

《点球成金》(Moneyball)，中国成语“点石成金”，指神仙故事中说仙人用手指一点使铁变成金子，比喻把不好的文字改好。《西游记》中有“指水为油，点石成金，却如转身之易”。在现代汉语文化中，“点石成金”广义地理解为把不好的或没有价值的事物变成好的、有价值的。这与队员表现和资金实力被视为三流球队的一支棒球队最终成长为能与一流球队抗衡的励志氛围十分契合。

《直上云霄》(Up in the Air)，中国诗词等文学作品中不乏“上干云霄”、“直入云霄”等用法，文化内涵比“天空”(air)更丰富。《乌云背后的幸福线》(Silver Linings Playbook)，英文名来自一句谚语，即“每朵乌云都有银边”(Every cloud has a silver lining)，表达了主人公乐观的人生态度。这与汉语中“彩虹”的象征意义比较类似，如“风雨彩虹”、“雨后彩虹”。

(四)鬼神

汉英文化中都有关于鬼神的传说和各自不同的认知，如中国的中元节，西方的All Saints＇Day(万圣节)。《鬼妈妈》(Coraline ＆ the Secret Door)，变译之后关键词“鬼”在中国经典文学作品中展现过的各种善恶形象马上会引人遐想。《僵尸新娘》(Tim Burton＇s Corpse Bride)“僵尸”对应英文“zombie”(非英美本土的文化意象，流传于非洲和加勒比地区)，还用来比喻腐朽的事物。在汉语文化中是一个有特殊含义的意象。

三、运用变译手段应对汉英文化意象的差异

(一)增

《飞屋环游记》(Up)，“up”在一般的语用环境中往往被看作普通的副词或介词，表示趋于或处于较高的地方。在英语文化中，存在“be on the up －and －up”的习语，表示越来越好、蒸蒸日上。但是在非正式语言中，“up”又可以作动词，释义“get or jump up;rouse oneself”。色彩斑斓的气球腾飞起来、连同主人公和他的屋子拨起并飞向空中的剧情与“up”一词以上的象征意义都十分契合。然而，如果采用直译的方法，无法形成一个有意义的具体形象。因此，中文版的片名采取补充剧情内容、增加大量信息的方式，使人很容易联想到《西游记》、《鲁滨逊漂流记》等故事性很强的中西文学作品，能够使中国观众产生共鸣。

《成长教育》(An Education)，“education”的解释包括“教育;教育体制;(接受教育获得的)只是，能力，修养，智力;教育学”。以汉语为母语的人看到以上任何一个名词作为片名，都会认为这是部讨论学校及或家庭教育的影片。而恰恰主人公却是在经历了一番社会教育或教训之后才得到成长的。

同样，《爱在午夜降临前》(Before Midnight)，是爱情系列电影的第三部。译者运用增加主题信息的手法，才不会使中国观众误以为这是部恐怖电影。

《末日危途》(The Road)，“road”相关的英文谚语如“All roads lead to Rome”(条条道路通罗马;殊途同归)，“The road to hell is paved with good intentions”［5］(P130)(通往地狱的道路是由良好的意图铺成的;只有良好的动机而没有付诸实践，徒遭埋怨或惩罚)。英语文化中“道路”总是和目的地或某个方向相联系。而在中国文化里它既指有形的路或通道，又指无形的事物发展或为人处世所遵循的途径。虽然既有“意”又有“象”，但是该词不能传递过多的情感信息，没有“末日”和“危途”带来的紧迫、紧张气息。

《盗梦空间》(Inception)，该片的其它译名诸如“奠基”和“开端”都是原英文片名的字面意思，与“road”和“education”相似，是美国电影片名惯用的单个名词手法。《庄子·山水》:“君子不为盗，贤人不为窃”。又如“欺世盗名”、“盗篡”(臣子取代君位)、“盗边”(侵犯边境)等用法。总体来说，“盗”在汉语文化意境中绝非褒义词，完全是贬义词。“盗梦”是一个新鲜的概念，与剧情相符又能吸引人眼球。笔者之所以认为这种变译手段属于“增”，是因为在无法分辨忠奸善恶的险恶盗梦过程之后，男主人公似乎回到了本真的初我。

《勇敢传说》(Brave)，“brave”可作形容词、名词和及物动词。排除及物动词的可能，其它两种词性的解释都和“勇敢”相关。同样传达了西方电影片名文化点到为止的意境。但是对于汉语语境来说，只有“意”，没有“象”。“传说”指辗转述说，唐代司空图《商山》:“关头传说开元事，指点多疑孟浩然。”又指民间长期流传下来的对过去事迹的记述和评价等，闻一多:“据另一传说，竞渡的风俗起于越王勾践，那也不可靠。”增加了“传说”之后，汉文化中勇士的事迹和神秘形象跃然纸上。

《星际穿越》(Interstellar)，“interstellar”形容词，“between the stars”。符合西方人的发散思维方式，给予足够的想象空间。而“穿越”是个具体的行为动词，给星际这个空间场所赋予了明确的活动内容，使对于“星际”这个源自外来文化的意象在以汉语为母语的人的想象空间里有更清晰的定位。同时，也迎合了近些年大陆地区盛行“穿越剧”的风气。

(二)减

《一代宗师》(The Grandmaster)，“Grandmaster”是颇具西方政治色彩棋类的杰出代表，指国际象棋特级大师。国际象棋是西方封建社会等级制度的真实写照，被广泛认为源于亚洲，但是具有世界最高水平的大师大多却在欧洲。因此，在西方文化意象中，“Grandmaster”代表了思想、意志和体力等综合素质水平较高的人物形象。这与中国传统文化中受众人崇仰、堪称师表的人“宗师”形象不相上下。《后汉书·朱浮传》:“寻博士之官，为天下宗师，使 孔圣 之言传而不絶。”在汉译英的变译过程中，东西方人士都能在各自的母语中找到恰当的文化意象。“一代”特指人物所处的一段历史时期，而相对来说，国际象棋的流传度和影响度早已突破“一代”，因此这个定语在变译时可以删减。

《逍遥法外》(Catch Me If You Can)，从变译的形式上看，完整句子的信息量被减少到一个成语的信息量。从语境上看，英文片名的潜台词包括“你是抓不到我的”。这是一种对法律的公然挑衅，甚至有炫耀自己可以挑战FBI 的意味。而在现代中国文化中，法律是神圣不可践踏的事物。所以，中文名使用“逍遥法外”仅仅点到为止，去除掉了原名中的藐视的意味。

(三)述

《玩具总动员3》(Toy Story 3)，“玩具”在中西文化中都是和童趣相关的，或者说是童真的“意象”。但是汉英两种语言在搭配上却有不同的选择。“动员”:指发动人参加某种活动。魏巍《创造幸福的家乡》:“李德生在党的鼓舞下没有灰心，又动员了五户共十二户继续干下去。”该词在表示发动的时候，宾语往往是人。因此，中文译名从字面上就把玩具这个对象活化了、赋予了人一样的生命和价值。以一种叙事的方式表达了影片的内容是“动员玩具们参加某活动”。而“story”作为名词一般有故事、传奇、小说等含义，符合英语偏向于使用名词而不是动词来记述事件的习惯。

《爱丽丝梦游仙境》(Alice in Wonderland)，原名中使用介词短语作定语，中心词是“Alice”。中文名却改变了这种结构，使用一句话叙述了事情的大概。“wonderland”:“land or place full of marvels or wonderful things”(有许多奇妙事物的地方)。

该词在西方文化中既表示可以到达的具体方位，又意味着奇妙事物在此接连发生。更重要的是，相对于“仙境”，它是人类在现实中可以到达的地方。《红楼梦》第一一七回:“(宝玉)一心想着那个和尚引他到那仙境的机关，心目中触处皆为俗人。”中国传统文化中“仙境”指“仙人所居处”或“景物极美的地方”，显然影片的剧情指向了第一种解释。这是传统文化中人们求之而不得的地方，用“在”(in)来搭配显得僵硬、缺乏文学色彩，不如“梦游”生动、亦真亦幻。

《逃离德黑兰》(Argo)，“Argo”并无实际含义，只是剧中作为营救人质的方案里的虚拟电影里的飞船名字。在跨文化交际过程中，这个名字在中国文化中找不到对应的意象，华人观众很难从中领会到重点。而中文片名通过叙述主要情节，“逃离”将劫后重生的信息传递出来。德黑兰是伊朗首都，作为“丝绸之路”上的重要城市，和其它中东地区一样它给中国人固有的印象是神秘的，在这个西亚最大城市发生的故事，引人关注。

(四)改

《了不起的狐狸爸爸》(The Fantastic Mr. Fox)，片名中使用剧中核心人物的家庭身份“爸爸”，而不是社会身份“先生”，体现了中国传统文化崇尚家庭价值的观念。父亲形象符合中国人在父权社会中父亲作为一家之主、顶梁柱的意象表达。

《刺杀本.拉登》(Zero Dark Thirty)，英文片名是一个常用军事术语，一般不特指任何时间，只表示室外环境是漆黑的时刻，要么非常晚，要么非常早。而且它的专业发音是“oh dark thirty”。因此，非军事专业人士是很难马上心领神会的。而中文片名很好实现了“本土化”。《史记·游侠列传》:“人怒，拔刀刺杀解姊子，亡去。”《史记》、《后汉书》中就有描述刺客形象的故事。因此，“刺杀本. 拉登”马上会让国人联想到“荆轲刺秦”等经典传奇，很容易达到思想的沟通。

《冰雪奇缘》(Frozen)，《柯林斯高阶英汉词典》里“frozen”既可以作动词表示结冰、冻结，又可以做形容词冷冻的、冰封的、呆若木鸡的。英文片名显然会在汉文化中“水土不服”。而汉语中“冰雪”可以比喻清纯、形容心地纯净洁白。高适《酬马八效古见赠》:“奈何冰雪操，尚与蒿莱羣。”文天祥《正气歌》:“或为 辽东 帽，清操厉冰雪。”作为一种自然现象，它具有特殊的文化内涵。“缘”，相对应的英文解释是“predestined relationship”，但是属于汉语高语境文化中的典型词汇。影片的中文名让人浮想联翩，并且四字词组比较工整、更加符合汉语习惯。

《超能陆战队》(Big Hero 6)，“hero”:“person who is admired by many for his noble qualities or his bravery”。“英雄”在中国古代传统文化中是才能勇武过人或具有英雄品质的人物代称。《三国志·蜀志·先主传》:“今天下英雄，唯使君与 操 耳。”杨秀清《果然忠勇》诗:“起义破关千百万，直到天京最英雄。”现代汉语对于英雄形象的阐释是“无私忘我，不辞艰险，为人民利益而英勇奋斗，令人敬佩的人”。这与美国文化所崇尚的个人英雄主义形象如超人、蝙蝠侠、蜘蛛侠、钢铁侠等存在很大差别。“队”字更体现出中国文化秉承集体主义价值观的本质。

四、结语

包惠南指出，影视片名的翻译“既要符合语言规范，又要富有艺术魅力，既要忠实于原片名的内容，又要体现原名的语言特色，力求达到艺术的再创造”，要讲求“大众化、通俗化、口语化和艺术性”，“要能起到很好的导视和促销作用”［6］(P92)。

总之，实践证明变译理论中的增、减、述、改四种变通手段能够适用于以文化传播、意识形态交流为主的奥斯卡电影片名翻译，从中对汉英文化意象的表现形式进行归类之后不难发现，在人物、自然现象、事物和鬼神四类文化意象的表达上，变译能够求同存异，使译者从本国观众的需求出发，选用译语文化中本国观众较熟悉与认同的语言和文化意象进行片名的翻译，有效避免直接生硬翻译所带来的文化冲击或者文化交流障碍。

［1］董成. 跨文化交际视角下的汉英文化意象与翻译策略［J］. 东北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4，(6).

［2］谢天振. 译介学［M］. 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1999.

［3］黄忠廉. 变译的七种变通手段［J］. 外语学刊，2002，(1).

［4］成滢. 从介译学角度看文学翻译中的几种文化意象［J］. 兰州大学学报，2006，(3).

［5］(英)霍思比.牛津高阶英汉双解词典(第8 版)(Oxford Advanced Learner＇s English －Chinese Dictionary)［Z］.北京:商务印书馆，2009.

［6］包惠南. 文化语境与语言翻译［M］. 北京: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2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