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庆龄与廖承志交往纪事

杭国芳

(镇江高等专科学校人文与法律学院，江苏镇江 212003)

宋庆龄与廖承志由于历史和家庭的原因，彼此有长达半个多世纪的亲密友谊，这在宋庆龄与各方人士的关系中是少有的。在交往中，她们不仅亲如一家，而且并肩战斗。

1 并肩战斗

宋庆龄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名誉主席。廖承志是中国共产党的优秀党员、杰出的社会活动家、党和国家的优秀领导人。宋庆龄和廖承志，尽管身份、地位不同，但在不同历史时期的革命斗争中，他们并肩战斗，共同为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以及中国人民和世界人民的团结作出了杰出贡献。

1.1 为了共同的信仰并肩战斗

大革命失败后，蒋介石背叛了孙中山联俄、联共、扶助农工的主张，宋庆龄与之进行了坚决的斗争。在国民党实行白色恐怖、对革命者大肆搜捕时，宋庆龄进行了全力营救。

1933年2月28日，时任中华全国总工会宣传部部长、全国海员工会党团书记的廖承志和中华全国总工会上海执行局书记罗登贤及秘书余文化3人由于叛徒王其良的出卖，被秘密拘捕。廖承志被捕后，他机智地与敌人周旋，佯称愿供出1位同志的行踪以换取开释，由2个巡捕押解到何香凝住宅，把被捕的消息巧妙地传递给家人。第二天，何香凝通电全国进行营救，并因悲痛过度病倒。宋庆龄闻讯后到何香凝家慰问。3月30日，宋庆龄、蔡元培召集民权保障同盟临时执行委员会成员召开紧急会议，决定为廖承志等人请著名律师吴凯声负责出庭辩护。同时，会议还决定公开发布宣言，伸张正义。次日，宣言在《申报》上发表，号召人民应该立即觉醒，奋力抗争，要求释放罗、廖、余以及一切政治犯［1］。

宋庆龄于4月1日发表《告中国人民书》，一针见血地指出，帝国主义非法逮捕廖承志等人，并把他们引渡给国民党政府是“中国政府与帝国主义分子狼狈为奸、压迫中国人民的反帝抗日战士的鲜明例证”［2］116。同时，高度赞扬罗、廖等是中国的反帝战士，是中国人民应该为之骄傲的典型，是中国人民最高尚的代表人物。最后宣布:“我号召全中国人民起来要求释放他们，要求不使他们遭受酷刑和死亡。如果我们容许这些革命战士们被逮捕、被监禁，甚至被害，那就是容许反动势力摧残中国民族生命的根苗。”［2］119

由于宋庆龄、何香凝等人的全力营救，廖承志在引渡前首先得以获释。廖承志获释回家后不久，宋庆龄来到何香凝寓所与他见面，关于这次见面，廖承志作过翔实的回忆:五月的一天，宋庆龄突然出现在何香凝的客厅，使廖家母子十分惊讶，因为他们知道宋庆龄通常是不轻易出门的，更不会事先不打招呼就一个人上门来。何香凝慌忙沏茶招待，宋庆龄却若无其事地同她寒暄，一面向廖承志眨了眨眼。何香凝明白她一定有重要事情，便托词去拿糖果回避了。当客厅里只剩下宋庆龄和廖承志时，他一时不知从何开口，便叫声“夫人”，宋庆龄微笑着说:“不。叫我叔婆。”这时宋庆龄脸色凝重，明晰而简洁地说，我今天不能待久，并说她是代表最高方面，即共产国际来的。廖承志非常惊讶。接着，她问廖承志两个问题:第一，上海的秘密工作还能否坚持下去?第二，你所知道的叛徒名单。廖承志回答了第一个问题，并说:“叛徒名单我马上写给你。”宋庆龄微笑着说:“好。只有10分钟。”她随即从小包里摸出一根香烟，自己点了火，然后，起身到何香凝寝室去了。10分钟后，宋庆龄回到客厅，把廖承志写好的纸卷起来，打开皮包，取出一根香烟，将上半截烟丝挑出来，把纸卷放进皮包里。然后从容地和何香凝手挽手走到楼梯口。“我自己下去，不要送了。”宋庆龄说。廖家母子不知说什么好，宋庆龄淡淡一笑，有把握地说:“不要紧。安全的。”说着便慢步走下楼，出了何香凝家的大门［3］619。

这件事表明，宋庆龄与廖承志虽然所处的地位、环境不同，但革命的目标和信仰是一致的。

1.2 为了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的胜利并肩战斗

1938年1月初，廖承志根据中央和周恩来的决定，离开武汉，前往香港，组织半公开的八路军办事处，即“粤华公司”。从1938年6月开始，宋庆龄先后多次向英美等国政府和人民写信或发表广播演说，呼吁全世界人民从道义上、物质上支援中国的抗日战争，并广泛联络国内外著名人士，于1938年6月14日在香港共同发起建立了保卫中国同盟(简称“保盟”)，廖承志担任“保盟”中央委员兼秘书长，他不仅组织人员把“保盟”分配给八路军、新四军的各种物资运到各个根据地，同时还担任宋庆龄在海外华侨中开展募捐工作的最得力的助手。

宋庆龄与廖承志为了人民抗日武装力量能够得到海外援助，以他们特殊的身份和地位以及在海外享有的声誉，积极创造条件。他们密切配合，积极开展对外宣传工作，团结了很多国际友人和海外华侨，推动了很多国际组织和华侨团体从世界各地募集了大批款项、物资和药品、医疗器械等。廖承志利用其表弟邓文钊是当时香港华比银行副经理的便利条件，海外华侨捐给八路军、新四军的款项就直接汇给香港华比银行廖承志收。“保盟”和八路军办事处募集到的一批批物资、款项，廖承志都以极端负责的态度进行周密安排，及时安全地转运到武汉、延安，极大地支援了八路军、新四军和党领导的其他人民抗日武装的抗日斗争。

宋庆龄在“保盟”成立后，为适应港澳同胞和华侨抗日的需要，特地拨款给廖承志和邓文钊，帮助创办爱国的中文晚报《华商报》，1941年4月8日《华商报》正式创刊。宋庆龄为该报题词:“为坚持抗战作有力之后盾，为保持团结作有效之喉舌，为实现民主作正义之呼吁，为人民幸福作公正之申诉，给予侵略者以严重之打击。”［4］

宋庆龄不仅大力支持香港八路军办事处的工作，还保护他们的活动。1939年秋，一位在新加坡被捕过的华侨到香港，在与八路军办事处接触时，不慎被港英当局警察所发现，使八路军办事处的一个秘密办事处机关暴露。该机关被搜查，谭乐华等工作人员被捕。中共考虑到这次破坏是针对办事处负责人廖承志的，党不便出面交涉，就请宋庆龄出面营救。宋庆龄即与当时正路过香港去上任的英国新任驻华大使交涉，终于使八路军办事处的被捕者在一个星期后交保释放。

1942年春，正当廖承志组织营救滞留在香港的爱国民主人士和文化界人士时，他自己却因叛徒告密，在广东乐昌县城被国民党特务逮捕，关在江西太和马家洲集中营，对此，宋庆龄、何香凝不断向蒋介石提出释放廖承志的要求，并多方营救，廖承志终于在1946年1月25日获释。

1.3 为了中国人民的和平事业并肩战斗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宋庆龄和廖承志又共同为世界和平以及中国人民与世界人民的友好关系进行了不懈的努力。1950年，朝鲜战争爆发，美国联合其他国家出兵朝鲜，威胁新中国的安全，1952年3月，宋庆龄、李四光、郭沫若、廖承志等发起在北京召开亚洲及太平洋区域和平会议，并由廖承志负责筹备。经过紧张筹备，会议于10月在北京举行。当时条件很差，筹备工作中的困难可想而知。廖承志废寝忘食地奔忙，以致后来周恩来不得不给廖承志下命令:休息好再干。为了开好这次会议，会前廖承志曾组织世界一些著名科学家前往朝鲜和中国东北调查，终于取得了确凿证据，把美国大搞细菌战的罪行公布于世。亚洲和太平洋会议取得圆满成功。1955年和1956年廖承志先后陪同宋庆龄访问印度和巴基斯坦，为促进中国人民与世界人民的友谊作出了贡献。

2 亲如一家

廖仲恺、何香凝是孙中山的亲密助手，他们在与孙中山交往时，经常把子女廖梦醒、廖承志带在身边，因此，宋庆龄与廖承志一家关系非常密切。

1915年，在日本，宋庆龄与孙中山结婚，廖仲恺、何香凝带廖梦醒和廖承志去孙中山家道贺。廖梦醒追忆说:“自那时起，她待我和承志一直亲如子侄。我们叫她姑姑。”［5］135廖承志也尊敬地称宋庆龄为叔婆。他说:“叔婆，这是在上海进行地下工作，在香港组织中国大同盟以来我姐姐和我尊称她的专用语。”［3］650－652可见，他们彼此之间是何等的亲密!

由于廖承志与宋庆龄的特殊关系，在周恩来去世后，中共中央决定由廖承志代表党与宋庆龄建立直线联系，凡有关宋庆龄的事情，除重大的请示中央决定外，都由廖承志负责处理。

在宋庆龄生命的最后半个多月中，廖承志或守侍在她的病榻旁边，或徘徊在楼下的走廊里，心中默祷着使人心灵窒息的噩耗不要到来［5］63。作为宋庆龄医疗小组的领导人之一，廖承志几乎每天到宋庆龄住宅，探询病情，研究治疗方案，发布病情公告，就连药液滴注的快慢，他也要细致过问，并亲自给宋庆龄定居美国的亲友写信，及时通报病情。有一天深夜，廖承志吃了大量安眠药刚睡下，电话来报:宋庆龄病情严重。廖承志立即穿衣起床，因为安眠药的作用，他站不稳，走路摇摇晃晃。宋庆龄的卧室在2楼，警卫李云峰劝他别上楼了，听医生讲讲病情就行了。廖承志执意不肯:“不到床边看，我怎么会了解情况?”无奈，两个人只好把他架上楼［6］594。

宋庆龄知道自己将不久于人世，就把后事托付给廖承志，这就如同一个母亲向自己的子女吩咐后事一样。1981年5月20日，也就是宋庆龄去世前几天，当廖承志去探望宋庆龄时，她和廖承志作了长谈，那已经是她病情非常危急的时候了。她与廖承志谈了足足20分钟。谈话的主要内容:一是感谢为她所做的一切;二是吩咐身后事。即如果她有什么问题，要送到上海，埋在她父母和已经过世的同她共同艰苦生活了50多年的李妈的墓旁［5］65。1981年5月29日20时18分，宋庆龄去世，当廖承志得知这个噩耗时，顿时眼圈红了，两行泪水滚落衣襟，嘴里喃喃自语:“叔婆要是能再活几年，多好!”［6］594由此，我们不难看出廖承志对宋庆龄的感情是多么深厚!

宋庆龄去世后，廖承志遵照中央委托，执行宋庆龄的遗嘱，亲自护送宋庆龄的骨灰到上海。

宋庆龄的至亲也把廖承志视为宋庆龄的子侄，1981年6月2日，宋子文长女给当时任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的廖承志拍来深情电报，对宋庆龄的逝世深感悲痛。回国参加宋庆龄葬礼的孙慧英等，为了让宋庆龄的遗爱长留人间，准备设立宋庆龄基金会，为宋庆龄生前最关心的青年和少年儿童的文化教育事业服务。她们为此特地征求廖承志的意见。廖承志知道宋庆龄一直挂念着大陆同胞与广大海外华侨、港澳同胞的联络和中国人民与世界人民的友好工作，所以，他提出基金会要同时加强这两方面的工作。

宋庆龄逝世后，廖承志陆续写了《我的吊唁》《我的回忆》《怀念孙夫人》等诗文，吊唁、怀念、颂扬宋庆龄。“童年初睹丰姿美，六十五年事尚新;痛惜伟人今谢去，深宵泪湿满衣襟。”［6］595这些诗文不仅再现了宋庆龄一生的革命经历和生活片段，而且，也使我们感受到廖承志对宋庆龄的深厚感情。

［1］中国民权保障同盟.中国民权保障同盟宣言［N］.申报，1933－03－31(1).

［2］宋庆龄基金会.宋庆龄选集:上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66.

［3］廖承志文集办公室.廖承志文集:下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0.

［4］宋庆龄.华商报发刊词［N］.华商报，1941－04－08(1).

［5］人民出版社.宋庆龄纪念集［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2.

［6］铁竹伟.廖承志传［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