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与海》与希腊悲剧及基督教的联系
2015-01-30常一宾
常一宾
摘 要: 厄内斯特·海明威被公认为二十世纪全世界最重要和杰出的作家之一,他的代表作《老人与海》主要叙述了老渔夫圣地亚哥在海上孤身捕鱼、顽强斗争的故事。本文着力分析造成这一悲剧的主要因素,挖掘其中蕴含的悲剧色彩,进而引出其悲剧因素与希腊悲剧及基督教的联系。
关键词: 悲剧因素 基督教 《老人与海》
海明威通常被认为二十世纪美国小说的巨擘。他的作品不可谓多,然而影响深远。他的人生观和世界观在其小说中得到了充分、透彻的展现。《二十世纪文学百科全书》把他和福克纳并列为当代美国最伟大的小说家,并认为其最后一部重要的小说——《老人与海》——迥异于他以前的作品,是一部关于勇气、信念、博爱和忍耐的“貌视简单”的寓言。《老人与海》问世以来就得到了广泛好评,为海明威赢得了普利策奖和1954年的诺贝尔文学奖,最终跻身于世界文学名著之列,并确立了作者在文学界不可动摇的大师地位。
这部中篇小说的情节十分简单:老人圣地亚哥连续出海八十四天了都没有打到鱼。别的渔民都认定他是命中注定的“背运”,但老人倔强地相信只要自己把该做的都做好了,运气自然就会来。他的梦想是捕一条真正的大鱼,去掉了下脚还有一千多磅重。老人驶向了深海,真的遇上了这样一条从头到尾有五米长的大鱼。在接下去的两天两夜里,他一直被鱼拖向更远的廖无人至的海域。在那里,他在第三天中午終于奋力将鱼杀死了。然而返回的途中,成群的鲨鱼吃光了鱼肉。老人奋力回击也无济于事,再次一无所获地回到了家。
这部小说的情节和海明威的其他作品大致相同,讲一个英雄孤身一人想完成艰巨的使命,他尽心竭力想干得漂亮,最终不免失败。因此,这篇小说堪称海明威的代表作之一。但它比海明威其他作品的进步之处在于它的主题是讴歌人的英雄气概,而并非悲叹人的“无力回天”。老人在斗争中幸免于死,没有像海明威笔下的其他英雄一样牺牲。他还将继续出海,虽然不再特别抱着要捕大鱼的目的了。这个积极的结尾显得小说是悲剧性的,但并不悲观。
悲剧展示的重要主题之一就是悲剧英雄以坚强的意志和顽强的精神向命运大胆地挑战。悲剧的人生观是积极的,它号召人们在失败面前也要不屈地抗争。悲剧的世界观是消极的,它认为世界上有一个强大的敌对力量,无论它表现为天也好、神也好、运气也好,注定人的努力要失败。“命运”和“英雄”正是希腊悲剧表现的两个主要内容。
根据黑格尔对古希腊悲剧的分析,悲剧主人公具有某种突出的“情致”,使他偏执地要实现自己的目标,以致和他人发生冲突。在一部好的悲剧中,冲突另一方的行为同样合情合理。在冲突中,主人公的英勇得到充分展现,结局必然是双方或单方面的毁灭或和解,从而揭示出道德整体的存在及其强大的约束力量。和解的一方感悟到自己的偏颇,接受其引发的后果,达到精神的超越,即一种超脱的平静。
黑格尔认为古典悲剧中的人物通常可以被看做各种伦理情致的代表,而现代悲剧人物行动的情致则较少地涉及道德因素。由于现代社会的道德主义倾向,悲剧往往以个人的意向和情欲为中心。
老人圣地亚哥的行动就是这样——与其说是道德的,不如说是合乎情理的。他打鱼是为了生存,是正当的;但他坚持要打少见的大鱼,这一情致体现了他超乎寻常的荣誉感——这正是老人的悲剧情致。它使老人傲睨命运,遭遇到了以“运气”形式出现的强大力量。“狂妄自大”是悲剧人物身上最常见的品质,它是超越常规的尝试,是改变现状的企图。鲨鱼是“司命”的代表,无情地粉碎了老人短暂的胜利。老人意识到自己“走得太远了”,感悟到自己的“越界”,这可以看做悲剧的和解,而他的和解并非完全地屈服。
小说的悲剧意味着书中丰富的、与基督教相联系的意象加强了,特别是小说通过多种方式把老人的经历与基督教的受难相联系。基督是一个无辜受难的形象,他受尽苦难为了救赎人类在天堂偷食禁果而犯下的原罪,在被钉上十字架时达到了受难的极致,而后作为神回到了天上,实现了上帝和人的和解。这也是个受难—和解的过程。小说除了多次通过外部象征暗示老人“像被钉在了十字架上”以外,还突出老人内在的基督品质,如博爱、谦卑等。
海明威的作品几乎都是悲剧的,表现人应该如何在灾难之中,或死亡面前保持住人的尊严。然而通过他的作品,我们发现他经历了一个从完全悲观到有限乐观的思想转变。《老人与海》体现了这一转变的最终结果。这一转变并不显著,因为海明威的总体世界观还是阴郁的。但这一转变却是重要的,是海明威一生中“所学到的和可能学到的东西”的总结。
在涉及《老人与海》的评论中,从希腊悲剧人生观对作品的悲剧性进行追踪溯源的并不多见。通常评论家们认为这是一个自然主义的悲剧故事,或者是基督受难的另一个版本,或者映射出作者的写作生涯,或是一部自传性寓言。本文的主要参考书之一——沃特威廉姆斯所著的《海明威的悲剧艺术》也是从这几个角度对小说进行了分析。这些说法各有道理,但我们认为对小说的分析不应该就事论事,而应该对其思想深度进行进一步挖掘。比如,我们认为小说中和基督有关的象征、隐喻是手段而不是目的,是技巧而不是主题。
在分析过程中我们发现,由于小说从场景刻画、场景描绘到背景安排和情节发展看上去都“十分简单”,于是对这同一个文本可以做出种种不同的,甚至相矛盾、相对立的解释。对这些解释似乎难以下“对”、“错”的结论,它们只是评论家的一家之言。本文提供的仅是笔者解读小说的一种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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