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考试机构命题工作专业化建设的思考

李勇

关于考试机构命题工作专业化建设的思考

李勇

教育考试机构的命题专业化建设既是教育改革的客观要求，也是考试机构自身发展的迫切需要。从发展趋势看，要顺应时代的要求由经验化命题走向专业化命题，将命题组织模式由会议式命题转向题库式命题，将人员角色定位由命题教师主导转向学科秘书主导，将专业能力建设由偏重学科背景走向偏重评估背景。

考试机构；命题；专业化

命题是体现考试质量与公平的核心环节，是确保考试自身科学有效的根本。命题专业化建设既是教育改革的客观要求，也是教育考试机构自身发展的迫切需要。

1 时代的要求——由经验化命题走向专业化命题

目前，我国考试机构的命题大多还停留在经验化命题阶段，缺少实证性的试题和试卷质量保证手段。考试作为一种测量工具，正如测量身高的尺子。试想在动手测量之前，这把尺子是否合格，尺度是否稳定，误差有多大不得而知，考后即使发现问题，也只能将错就错。这种状况与现代教育测量基本理论的要求相去甚远，也严重制约着我国教育考试事业的繁荣发展。

在教育领域综合改革的时代背景下，以高考改革为代表的考试招生改革对考试的安全性、科学性、公平性提出了更高要求。2013年，十八届三中全会审议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明确提出了考试招生改革的方向：“推进考试招生制度改革，探索招生和考试相对分离、学生考试多次选择、学校依法自主招生、专业机构组织实施、政府宏观管理、社会参与监督的运行机制，从根本上解决一考定终身的弊端。探索全国统考减少科目、不分文理科、外语等科目社会化考试一年多考。”此次改革的决心和力度前所未有，势必对考试机构多年来形成的固有模式和经验造成冲击。这种影响既是挑战，更是机遇。具体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招生和考试相对分离”，“外语等科目社会化考试”，预示着考试及考试机构的社会化将成为趋势。社会化必然要求产品和服务的专业化。其中，命题的专业化将是保证考试项目质量，提升考试机构核心竞争力的关键。二是“学生考试多次选择”，“外语等科目社会化考试一年多考”，不只表面上会大大增加考试机构的工作量，更在实质上推动现代命题质量观的落实。比如考试难度的稳定性，多次考试的分数等值，量表分数的转换等，传统的命题组织模式恐怕无力应对。目前，进行高校考试招生综合改革试点的“一省一市”中，浙江方案提出：外语和选考科目实行一年两考[1]；上海方案更是提出：英语实行一年两考，建设外语标准化考试题库，外语考试要为今后其他科目逐步推行标准化考试积累经验[2]。这种基于题库的命题组织模式是实施一年多考的有效方式，也最能体现以“效度论证”为核心的现代考试质量观。

在以高考为代表的选拔性考试之外，考试机构还开展着很多证书考试、等级考试等社会性考试项目。这类考试的质量、考试证书的公信力与“含金量”，都必须接受社会的检验，得到社会的认可。只有被社会接受和认可的考试项目，才具有生存和发展活力。[3]社会考试往往涉及等级标准的设定与维持、多等级间梯度的合理设置等问题，技术难度要求较高，命题质量标准相比选拔性考试更为严苛。此外，一些考试机构近年来还积极开展教育质量监测项目。这类考试以国际学生评估项目（PISA）、国际数学和科学趋势研究（TIMSS）、国际阅读素养进展研究（PIRLS）、美国国家教育进展评估（NAEP）等为代表，通过监测考试辅以各类调查问卷，从跟踪比较和教育研究的视角，对一个国家或地区的教育进行系统分析，并找寻原因，提出建议。监测考试的技术难度是所有考试类型中相对较高的，其对命题质量的要求更不低。

可以说，无论以高考为代表的政策性考试，还是面向市场的社会性考试，以及为政府决策与问责服务的监测性考试，都越来越需要专业化命题的支撑。命题能力建设将是考试机构由专门向专业，管理向服务转型的关键支点。

2 模式的转换——由会议式命题走向题库式命题

要由传统的经验化命题走向专业化命题，首先要革新命题工作的组织模式。传统的命题组织模式一般是将命题教师短期集中，编写试卷并反复研磨后，直接印刷使用，可以称为会议式命题。也有研究者称其为任务式、会议任务式、入闱式、集中式命题。

题库建设是对考试机构命题工作模式的革新，代表了现代考试机构专业化发展的方向。[4]正如教育部考试中心题库工作小组所总结，题库模式至少有三个方面的优越性。第一，管理学上的优越性，即高效、灵活、高度保密。对于考试安全性来说，会议式命题的安全保密完全依靠命题教师的法律意识和自觉性，存在很大风险。此外，入闱期间如果发生自燃灾害，或者发生诸如食物中毒等事件，当年命题任务将难以完成，后果不堪设想。题库式命题将命题工作日常化，一是能够将保密环节和涉密人员减至最少，二是增强了应对突发事件的能力。第二，测量学上的优越性，即高质量、可预控、等值可比、稳定一致。会议式命题限制性强，所需时间长，管理严格，高水平教师越来越难聘请到，从而造成试题质量波动。题库式命题有利于扩大试题来源。另外积累一定数量的试题后，可以进行部分试测，并进行科学的等值研究，从测量学指标上进一步保证试题质量。第三，计算机实现技术的先进性，即试题的动态管理和试卷的自动生成和分发。题库式命题提高了试题管理的便捷性，有利于依托功能强大的计算机技术研究设计更多灵活、新颖的题型和试题，更好地引导学生的学习，培养创新精神和创造能力，也为今后实现计算机化自适应考试奠定基础。[5]

从命题工作实务角度进一步分析，题库式命题还解决了会议式命题的几个突出矛盾。第一，命题教师全能与专一的矛盾。传统命题模式下，命题教师不但负责编写试题，还要负责编制或修订命题蓝图，以及后期试题组卷。命题蓝图的编制需要一定的课程理论修养，而组卷能力需要较强的测量专业知识。此外，命题教师既要对试题内容负责，又要对格式编排负责。在题库式命题模式下，命题教师专心负责编写试题，无须为试卷设计和编排分心，可以更好地发挥其长处避免其不足。第二，考试内容保持稳定与推陈出新的矛盾。传统命题模式下，为了保持考试的稳定，命题蓝图一经确定往往不再会有大的调整。每次命题也都会参照上次试卷，甚至于考核某个知识点的试题多年一直出现在试卷相同位置，一直使用相同的题型。如果某个知识点由于试卷题量限制没有被命题蓝图覆盖到，则可能一直得不到考查。考试机构对于推陈出新一般持谨慎态度，因为考核新知识点或采用新题型，就可能造成难度的较大波动。从测量学角度看，试卷是对考试内容的抽样，因此，命题蓝图不应一成不变。采用题库模式，通过抽题组卷，一方面可以提高考试内容抽样的灵活性，让考试与教学的联系更加紧密；另一方面通过试题已知参数可以准确维持难度，避免推陈出新的风险。第三，扩大试题来源与降低安全风险的矛盾。传统命题模式下，由于试卷当次即用，所以命题人员越少越有利于保密管理。而在题库式命题模式下，可面向社会广泛征集试题，经修订和验证后入库择机使用。这种方式一是扩大了试题来源，可以保证更多合格试题的出现；二是将命题工作日常化，有利于教师的命题与教学保持紧密联系，促进更多优质试题的涌现；三是当参与征题的教师队伍规模足够大，题库不断补充和更新试题，由于每位命题教师对其被征集的试题是否被采用，被修订为何样，何时使用并不知情，可以有效提高考试安全性。

目前，在考试机构的命题实践中，题库建设已渐成潮流。教育部考试中心自2006年全面启动题库建设工作，其负责的国家教育统一考试所有项目和科目，全部列入题库工作范畴。[5,6]浙江省教育考试院自2013年开展开放性征题工作，启动试题库建设，向社会广泛征集学业水平考试、高考试题。[7]可以预见，随着教育体制改革的深入推进，考试社会环境的逐步改善，题库式命题模式将逐渐成为主流。

3 角色的变换——由命题教师主导走向学科秘书主导

在会议式命题模式下，试题内容大多交由学科命题教师负责。作为考试机构工作人员的学科秘书，从其称谓上就可看出，主要是承担组织协调，辅助命题工作，一般不对试题内容作出裁决。在题库式命题模式下，学科秘书应从偏管理向管理与业务并重发展，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学科主管，全程主导命题工作，并对试题质量负责。由考试机构学科主管主导命题是国际专业考试机构的通行模式，对于我国考试机构的学科秘书而言，大多也有相关专业训练，并有大量命题实践经验，完全有能力向这一角色转换。

命题教师主导命题的弊端存在于两个方面。一是命题教师一般是外聘人员，属于临时兼职从事命题工作。从管理角度看，人员的稳定性难以保证，且与考试机构无直接人事隶属关系，一旦出现命题质量问题，也难以对其进行问责或处理。二是命题教师一般是学科教学或研究背景，非长期专职从事命题研究与实践工作，从业务角度看，往往存在能力缺陷。正如上海教育考试院周群所指出，由于命题工作非常态化，使命题教师培训缺乏系统性。以上海为例，高考命题伊始首先对命题教师集中进行命题技术和要求方面的培训，培训时间一般为2小时。审题前也有相应培训，主要是解读试题、试卷质量标准。命审题教师培训以授课讲解为主，时间局促，根本没有操练学习的可能。现实状况是，命题教师不能自觉遵循考试机构提供的命题规范的规定命题，而是选择自己熟悉的学科知识和材料撰写试题，试题编制出来后，再确定试题的测量目标。审题教师也没有足够的能力从教育测量学的角度审阅试题，导致与命题规范不一致，测量目标模糊的试题时有出现。[8]

学科秘书要成为考试命题的主导者，至少要在以下三方面发挥作用。第一，掌握考试标准的制定和解释权。以往的考试标准，如考试大纲、考试说明、命题蓝图，一般是由命题教师通过开会研讨，根据经验编制。学科秘书要通过借鉴国内外学科考试标准，梳理学科测试的理论成果，分析课程标准、教材等工作，承担起考试标准研制的研究任务。并通过向命题教师、课标专家、测量专家等多方征询的方式，修订完善考试标准。第二，指导并参与试题编写工作。学科秘书要从考试设计理念、试题编写原则、教育目标分类理论等角度培训指导命题教师命题。最好具备对征集的试题进行修订，独立编写部分试题的能力。第三，开展题目分析、组卷等工作。学科秘书要承担起试卷层面的相关工作，从而解放命题教师，让其专注于试题层面工作。

4 能力的建设——由偏重学科背景走向偏重评估背景

学科秘书角色的转换需要内在能力的支撑。以往一种误解是学科秘书只要具备学科背景即可。其实，考试作为一种评估活动，与教学活动的能力要求相差很大。学科秘书应该首先是一名评估专家，而非教学专家。因此，具备教育测量专业背景，以及支撑教育测量的教育心理、教育统计等背景更为重要。

试题的质量可以分为三个逐步递升的层级，即科学、规范、优质。科学是指无科学性错误；规范是指符合教育测量规范；优质是指命题思路精巧。科学层级一般要由命题教师来保证，规范层级更多要通过学科秘书来保证，而优质层级则比较难以达到，需要命题教师和学科秘书的共同努力。目前，由于传统观念的影响，学科秘书和命题教师普遍存在重视学科背景，轻视测量专业能力提升的心态。正如上海教育考试院雷新勇指出：综观近年来各自主命题省市的高考试卷，可以发现，尽管从学科的角度看，试题、试卷没有科学性问题，但从教育测量学的角度看，很多试题和试卷都存在问题。高校和高中的学科教师对教育测量科学知之甚少，命题时都只关注试题考查的知识点，很少关注试题的认知要求，更不关注试题的认知能力要求与考试考查的心理特质及其行为表现的一致性。教育考试机构要提高考试的科学性就必须组建一支专业化的学科秘书队伍。学科秘书不但需要具备学科知识，更重要的是要逐步掌握教育测量学知识，以专业的知识、技能和方法从事考试设计、命题管理和考试评价。[9]

对学科秘书能力的另一种误解是强调必须有一线教学实践经验。当然，学科秘书具有教学经验势必对命题工作有帮助，但这种既有实践又有理论，既懂教学又专评估的人才毕竟非常少。学科秘书可以通过将工作重心放在以下四个方面，来有效规避这方面的不足。一是总结命题思路，即从教师提供的试题中，总结出常见的命题套路；二是收集试题素材，即收集试题的情境设计，包括文字描述和图片素材；三是分析典型错误，即分析试题的错误作答类型，了解各类错误在实际教学中发生的频率大小；四是建设材料库，如对字词书写的考查，可以尽量收集所有容易书写错误的字词，组成材料库供使用。学科秘书通过上述工作，就可以很容易地了解教学实际，举一反三，编制试题。

总之，就像修建一座建筑，传统的模式是让命题教师生产砖，并负责设计建筑图纸，再按图纸搭建成型，而更好的模式是命题教师只负责提供砖坯，由学科秘书负责设计建筑图纸，并筛选和修改砖坯后，将之烧制成砖，再按图纸搭建成型。这样的好处是让命题教师和学科秘书分工合作，命题教师发挥学科特长，学科秘书发挥评估特长，不但有助于学科秘书的专业成长，考试机构命题能力的建设，也有助于稳步提升考试项目的质量。

参考文献

[1]浙江省人民政府.浙江省人民政府关于印发浙江省深化高校考试招生制度综合改革试点方案的通知[EB/OL].[2014.9.19].http: //www.zj.gov.cn/art/2014/9/22/art_12460_178621.html.

[2]上海市人民政府.市政府关于印发《上海市深化高等学校考试招生综合改革实施方案》的通知[EB/OL].[2014.9.19].http://www. shanghai.gov.cn/nw2/nw2314/nw2319/nw10800/nw11407/nw31810/ u26aw40261.html.

[3]王志武.社会考试社会化发展的模式与机制研究[J].中国考试，2012（8）：39-44.

[4]漆书青.题库和题库的建设与应用[J].湖北招生考试，2002（20）：6-8.

[5]教育部考试中心题库工作小组.谈教育考试国家题库建设[J].中国考试，2008（4）：9-12.

[6]教育部考试中心题库工作小组.谈教育考试国家题库建设现状及展望[J].中国考试，2008（6）：53-56.

[7]吴若茜.充分发挥人才队伍在建设专业化教育考试机构中的作用[J].教育与考试，2014（2）：40-44.

[8]周群.基于效度的中美大学入学考试开发比较研究[J].中国高教研究，2010（11）：58-61.

[9]雷新勇.高考，谁来命题更科学[N].中国教育报，2010-12-15.

Discussions on Professional Construction of Examination Authority’s Test Development

LI Yong

Professional construction of the educational examination authority’s Test Development meet the needs of both educational examination and enrollment reform and examination authority’s own development.From the development trend,to comply with the requirements of the times,the experienced test development method must be replaced by specialized test development method,organizational model must from conference to item-banking,role of the personnel must from discipline teacher-led to discipline secretary dominant,and the professional capacitybuilding emphasis by the biased disciplinary backgrounds to assessment background.

Examination Authority;Test Development;Professional Construction

G405

A

1005-8427（2015）11-0049-5

李勇，男，天津市教育招生考试院，助理研究员（天津 30038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