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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产国际与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有组织传播(上)

2015-01-30张喜德张妮

中国延安干部学院学报 2015年2期
关键词:共产国际中共中央传播

张喜德,张妮

(1.中共中央党校 科研部,北京 海淀 100091;2.环球时报社 专题部,北京 朝阳 100026)



共产国际与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有组织传播(上)

张喜德1,张妮2

(1.中共中央党校科研部,北京海淀100091;2.环球时报社专题部,北京朝阳100026)

【摘要】马克思主义在中国传播的发起者和主体,从根本上讲是共产国际和中国共产党。马克思主义在中国传播方式的组织性主要体现在共产国际、中共中央对马克思主义传播做出决议发出指示、互派代表互参会议、订立章程确立制度、成立机构强化领导四个方面。弄清共产国际与马克思主义在中国传播方式的组织性的关系,对全面深入研究马克思主义在中国传播史、中共党史、党的建设史,科学评价共产国际对于中国革命的功过是非,具有深远的历史意义和珍贵的学术价值。

【关键词】马克思主义;传播,组织性;中共中央;共产国际

对于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传播,共产国际和中国共产党进行了艰辛探索,开展了艰苦卓绝的工作,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就,使马克思主义从在欧洲上空徘徊的一个“幽灵”,变为席卷中国的一种潮流并深入人心,进而成为中国共产党人克敌致胜的武器。以往对马克思主义在中国传播的研究虽然取得了一些成果,但总体而言,还只是就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著作在中国翻译出版进行研究,而缺少对马克思主义在中国传播多重结构和视角的探讨,如忽视了对马克思主义在中国传播的主体(共产国际和中国共产党)及其组织领导、策略途径、经验教训等方面的研究。从而造成一种假象,即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传播似乎仅仅是一些翻译家、先进知识分子和文化人的自发行为,从而使马克思主义在中国丰富多面、纷繁复杂的传播史,变成了马列著作在中国零碎片面的翻译史、出版史,这些研究的侧重点也主要在中共创建前后,至于中共创建至延安时期马克思主义在中国传播及其与共产国际关系,学界更是少人问津。本文仅就共产国际与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有组织传播的关系问题试做探讨。

马克思主义在中国传播的发起者、主体,从根本上讲是共产国际和中国共产党(特别是中共中央)。马克思主义在中国传播方式的组织性主要体现在共产国际和中共中央对马克思主义传播做出决议发出指示、互派代表互参会议、订立章程确立制度、成立机构强化领导四个方面。

一、对马克思主义的传播做出决议和发出指示

共产国际方面。自共产国际成立以来,就把在各支部国传播马克思主义作为自己的一项历史使命列为议事日程,有组织、有计划地加以贯彻实施。早在1919年3月,在莫斯科召开的共产国际一大暨成立大会,就首先听取了一些国家革命运动发展情况的报告。列宁、布哈林、托洛茨基在大会上的报告中指出,共产国际在组织成份上是“共产主义者”,在理论指导上是“马克思主义”。[1]114,129列宁在《第三国际及其在历史上的地位》一文中指出:资本家“极端害怕传播关于苏维埃共和国的一切真实消息,特别是害怕传播它的正式文件”,“这个国际最突出的特点、它的使命就是执行和实现马克思主义的训戒,实现社会主义和工人运动历来的理想”[2]789-791。以马克思主义理论指导各国实践的重要性及马克思主义理论在各国传播的必要性,在这次大会上被明确地提了出来。从此便开启了马克思主义在各国(也包括在中国)传播的伟大历程。

据不完全统计,从1919年4月20日共产国际发表关于五一劳动节的宣言将传播马克思主义理论确立为共产国际的历史使命开始,至1943年2月10日共产国际做出关于在世界反法西斯新形势下宣传问题的决议止,在近24年的时间里,共产国际做出、发出的在各国传播马克思主义的决议、指示、宣言、通知、信件等多达200余件。这些重要文献就马克思主义传播的必要性、内容形式、方法途径和组织机构等,都进行了系统而具体的阐述,极具可操作性。

在共产国际一大通过、经共产国际历次代表大会修改、最后经共产国际六大完善的《共产国际章程》首次对宣传和传播马克思主义做出3项规定:一是“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至少要用四种文字出版共产国际的中央机关报”;二是“共产国际各支部的指导性的机关刊物必须刊登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的一切决议和正式文件;各支部的其他刊物也应尽可能地刊登这些决议”;三是“主席团任命共产国际期刊及其他刊物的全体编辑人员”。[1]13-14,76-78于是,1919年5月1日,共产国际执委会机关刊物《共产国际》杂志创刊。该杂志先后以俄、德、英、法、西、中6种文字在莫斯科和彼得格勒出版,宗旨是交流各国共产党的建设和斗争经验,讨论国际共产主义运动中的理论、战略和策略、组织等问题,批判反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思潮和流派。这是共产国际做出的涉及关于马克思主义传播的第一个决议和第一个刊物。在上述决议精神的推动下,1920年2月,共产国际出版社在德国汉堡建立。该出版社出版德文的《国际新闻通讯》和共产国际文件及其他书刊。[3]73

1920年7月召开的共产国际二大,通过了由列宁起草的《共产国际的基本任务》[4]13,指出“共产党应当创办一些在工人中间大量发行的新型的定期刊物”,“可以自由地向无产阶级报道革命的消息和提出革命的口号”[1]144,14。在大会通过的由列宁起草的《加入共产国际的条件》中指出:“日常的宣传和鼓动必须具有真正的共产主义性质,并符合第三国际的纲领和各项决议。党掌握的各种机关报刊,都必须由确实忠于无产阶级事业的可靠的共产党人来主编。无产阶级专政,不应该只当作背得烂熟的流行公式来谈论,而应该很好地加以宣传,使每一个普通的男工、女工、士兵、农民都能够通过他们报刊上逐日系统登载的活生生的事实,认识到实行无产阶级专政的必要性”;“放弃这项工作就等于背叛革命职责,这同第三国际的成员的称号是不相容的”;“各国一切指导性的机关报刊,都必须刊登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的一切重要文件”[1]149,150,153。在大会的其他决议中,也提出了“无产阶级政党应当加紧宣传共产主义理想”[1]161,191。在这一系列决议的推动下,1920年9共产国际发起召开的东方各民族代表大会用俄文、土耳其文、阿拉伯文、波斯文出版《东方民族》杂志,以传播马克思主义。国际妇女书记处从1921年起出版机关刊物《共产主义妇女国际》,从1926年起,用德、英、法、俄等文字出版《共产国际妇女部公报》,共产国际东方书记处于1921年春出版《远东人民》杂志。1921年1月,马克思恩格斯研究院在莫斯科成立,1931年该院与1923年7月8日成立的列宁研究院合并,改称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研究院,直属苏共中央,成为马克思主义的研究和传播机构。

1921年共产国际三大上通过的《论策略提纲》在关于传播马克思主义方面指出:“共产国际当前的首要任务是争取使工人阶级的大多数完全处于共产国际的影响之下”,“共产国际早在成立之初就要求各国共产党不是固步自封地成为一个个的宣传小组,而是要利用资产阶级国家被迫提供给它们的一切机会:如出版自由、结社自由以及各种形式的资产阶级代议机构”,“作为共产主义的武器,来对工人阶级进行鼓动和组织工作”[1]261,262。在大会通过的其他决议中还提出:“共产党人的宣传的最重要的一个方面是宣传的革命内容”;“共产党的宣传鼓动的主要方式是:对个人的口头说服,参加工人的职业运动和政治运动,通过党的报刊和书籍扩大影响”,“在有少数民族的国家里,党有责任在少数民族的无产者阶层中进行必要的宣传鼓动工作。宣传鼓动工作当然要用该少数民族的语言进行。为此,就应该设立相应的党的机关”[1]294。1922年召开的共产国际四大专门通过了《各国共产党在教育领域的活动》决议,不仅强调了在各国传播马克思主义、教育各国党的必要性,还较为系统地提出了马克思主义传播及教育的方法、途径、内容等。

1924年在共产国际五大上通过的《共产国际及其支部的宣传活动提纲》,是马克思主义传播史上一个极其重要的里程碑。这一提纲提出了宣传工作方面的一般组织措施,各支部在宣传工作方面的组织任务,马克思主义的宣传制度,宣传提纲和宣传方法,马克思主义的研究和著述活动的组织等活动内容。提纲要求“每个共产党都必须把设置专门党的机关来建设马克思列宁主义宣传工作问题,列入其最近一次党代表大会的议程”[1]63。该提纲较为全面、系统地规范了马克思主义在各国传播的具体操作。为了完成共产国际五大提出的任务,共产国际专门就传播马克思主义制定《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宣传鼓动部章程》,通过了《关于共产国际各支部宣传鼓动工作的组织条例草案》,进一步从组织上规范了马克思主义在各国传播问题,提出“为了统一领导党的各种口头和文字宣传鼓动工作,不论[党]影响大小,也不论所处的政治环境如何,都必须在中央委员会下面设立宣传鼓动部”;“宣传鼓动部必须注意以下三方面的主要工作:(a)群众鼓动工作;(b)与宣传或党内教育有关的工作;(c)政治性的定期报刊”。1925年召开的共产国际执委会第五次扩大全会,通过了《共产国际所属各国党的布尔什维克化提纲》,在马克思主义传播史上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提纲专门论及了马克思主义传播、教育、武装问题,认为“只有列宁主义才能成为全世界共产党的指路明灯。凡是脱离列宁主义的,也都是与马克思主义背道而驰的”;“掌握列宁主义理论,是党胜利实现布尔什维克化的前提”,而“许多党内所存在的不重视理论的现象,是共产国际所属各政党实现布尔什维克化的巨大障碍”。[5]124-126,136-140《提纲》还指出:各国党的“布尔什维克化要求“我们的报刊深入密集的工人群众之中,从而使它成为群众布尔什维克化的工具”[5]131-132。“党的领导机关必须特别注意支部的工作,同它们建立密切的关系,对它们发出指示,把各种材料散发给它们,吸收它们讨论和解决一切政治、经济和党内的问题”[5]142

不仅如此,全会还就马克思主义在各国传播、宣传鼓动问题做出了《共产国际各支部宣传鼓动工作的当前任务》专项决议。从建立各国党的各级组织密布的机构网、妥善的组织方式宣传、传播马克思主义的目的、作用上看,决议认为这是为了“使我们的共产主义思想和党的政治路线成为全体党员群众的共同财富”,“为了在党员中以及党外广大群众中宣传马克思主义和列宁主义”。因为“严肃重视理论工作和郑重地安排经常的宣传工作,是党的布尔什维克化的主要内容”[5]181。从共产国际各支部宣传鼓动任务上看,全会提请各支部注意在扩大全会期间各支部宣传鼓动会议所通过的决议,包括“各支部中央委员会应当在最短时期内拟定一项广泛展开这种宣传工作的逐日计划”;“为了提高各支部基本党员干部的理论修养,应当在中央委员会的领导下开办训练期为2—9个月(根据实际可能)的中央党校”;“对党的定期理论刊物必须给以极大的重视”;“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对各党的理论刊物必须给予经常的支持”;“为了有效地实行和组织对党的宣传鼓动工作的经常领导,各支部应当设法使中央委员会和地方委员会也像较小的组织单位的委员会一样进一步加强宣传鼓动机构,并且吸收党的一切宣传力量参加这些机构的工作”[5]182-183。共产国际执委会第五次扩大全会把马克思主义在各国的传播事业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峰。

1928年共产国际六大通过的《殖民地和半殖民地的革命运动提纲》,进一步强调了马克思主义在殖民地和半殖民地国家内传播的主要途径。《提纲》指出:“不仅需要帮助制定正确的政治路线,仔细地分析在组织方面和宣传鼓动方面的经验,而且要系统地培养党的干部,把某些最低限度的必要的马克思列宁主义著作译成各殖民地国家的文字并加以出版,以最积极的态度帮助研究殖民地和半殖民地国家的经济和社会问题,并进行马克思主义的分析,帮助创办党的报刊,等等”;“利用知识分子党员来担任宣传员小组、公开的和秘密的党校的领导人和教员,从先进的工人中培养出一批用列宁主义精神武装起来的鼓动者、宣传者、组织者和领导者”;“必须加强对党员的理论教育工作,提高他们的政治水平,系统地宣传马克思列宁主义,学习中国革命过去阶段的经验和教训”[6]119-120,125。

关于马克思主义在各国传播的重要内容,1932年召开的共产国际执委会第十二次全会通过的《国际形势和共产党各支部的任务》决议指出:“必须同一切歪曲马克思列宁主义的言行作不调和的斗争,应当根据斯大林同志信(指斯大林1931年11月写的《论布尔什维克主义历史中的几个问题〈给“无产阶级革命”杂志编辑部的信〉》——作者注)中指示的精神,为党的理论的纯洁性而斗争。要宣传共产主义的原则、无产阶级专政和苏维埃政权”[6]288-289。1933年底在共产国际执委会第十三次全会上,强调了理解列宁主义理论的重要性,把宣传苏联经验列为马克思主义在各国传播的重要内容。全会指出:“只有理解列宁主义的理论,才能使各党避免机会主义错误”,要“广泛宣传苏联民族问题的解决和巨大的经济社会与文化成就,这都是十月革命解放了的各族人民取得的”,“很有必要扩大宣传苏维埃国土上的活生生的榜样”,“苏联的榜样,乃是布尔什维克主义的榜样。只有这个榜样,才能指明了出路,拯救所有帝国主义国家和殖民地国家中被剥削、被压迫者的出路”。同时,决议还指出:“鼓动工作和报刊工作的内容与语言今后应面向无产阶级和劳苦大众的最广泛的各阶层”。为此,1934年2月在莫斯科召开共产党日报编辑会议,认为报刊使用的语言枯燥、抽象、缺乏吸引力,并决定着手改进。[7]357,376,380,379,370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共产国际加大了马克思主义在各国传播的力度。其主要标志就是《联共(布)历史简明教程》的出版发行。1938年9月9—19日,苏联《真理报》连载了经联共(布)中央审定的、由斯大林倡导并亲自参加编写的《联共(布)历史简明教程》。1938年10月1日该书出版单行本,后来曾多次再版,并译成多种外文出版。到1939年3月,《联共(布)历史简明教程》俄文版已发行了将近1200万册,苏联其他各民族语文本则发行了近200万册。《联共(布)历史简明教程》已翻译成了28种文字,印行了67.3万册,这是从有马克思主义以来,第一本传布得这样广泛的马克思主义书籍。[8]143对于《联共(布)历史简明教程》出版后宣传工作,1938年11,联共(布)中央委员会专门做出决议。阐述了《联共(布)历史简明教程》(在联共(布)和中共的有关文献中,《联共(布)党史简明教程》和《联共(布)历史简明教程》、《苏联共产党(布)历史简要读本》因中文翻译用语不同而经常交替使用的。本文因不同文献环境而使用相应称谓)的意义,认为它是“马克思列宁主义基本知识的百科全书,是共产党伟大经验和科学总结”,“是把马克思列宁主义的宣传工作提到应有的理论高度的工具”[9]501。决议指出了联共(布)宣传工作的主要缺点,如缺乏必要的集中领导,忽视报刊的宣传作用等等,提出了改进宣传工作的具体措施。为此,共产国际要求:“要通过广泛宣传和学习《联共(布)党史简明教程》和马克思列宁主义经典著作,在战争环境下,在后方和在前线组织系统深刻的群众性的马克思列宁主义宣传。”[10]60

与此同时,法、英、美、德、意五国共产党做出《论共产国际各支部内〈联共(布)历史简明教程〉底传布与研究以及马克思—列宁主义底宣传》联合决定。详细地制订了关于《联共(布)历史简明教程》的宣传和研究计划,其中特别规定要达到每一个党员有一本《联共(布)历史简明教程》,要运用一切方法把该书传布到工人中去,传布到党的干部中去,传布到进步知识分子中去。要通过对该书的学习、研究和传布而把马克思列宁主义的宣传提升到适当的理论高度,改变各国共产党在掌握马克思列宁主义理论方面尚存在的落后的局面。从1939年10月22日《图埃关于美国共产党对待帝国主义战争的政策报告》可以看到《联共(布)党史简明教程》的传播情况,“美国共产党正在继续进行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教育运动和宣传活动,特别注意学习《联共(布)党史简明教程》,150000册已经售完,下一批100000册正在印刷中”[10]80。

结合二战国际形势,1940年7月共产国际就马克思主义传播问题指出:“由于第二次帝国主义战争一周年(9月初)将到,建议各国党加强反对帝国主义战争的运动,在专门的文章和其他文章中为每个国家的人民群众找出战争第一年的教训,解释苏联对外政策的特殊意义”;“责成报刊处和《共产国际》杂志编辑部为国际报刊准备纪念战争一周年的一系列文章”[10]241。

同一时期,共产国际对马克思主义传播做出的决议和指示还有很多。这些文献对各国传播马克思主义都提出了系统而具体的意见,为马克思主义传播创造了条件。

中共中央方面。自1920年8月前后中共早期组织成立起至1945年4月的中共七大召开止,在共产国际指导帮助下,中共中央始终都把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传播作为党的一项重要工作。据不完全统计,在长达25年的时间内,中共中央做出和发出的关于马克思主义在中国传播的决议、指示、通告、宣言等文献多达50余件。

早在1921年7月中共一大通过的《中国共产党第一个决议》中,就较为全面地规定了马克思主义在中国传播的若干问题。关于马克思主义在中国传播的组织领导,《决议》指出:“一切书籍、日报、标语和传单的出版工作,均应受中央执行委员或临时中央执行委员会的监督。每个地方组织均有权出版地方的通报、日报、周刊、传单和通告。不论中央或地方出版的一切出版物,其出版工作均应受党员的领导。任何出版物,无论是中央的或地方的,均不得刊登违背党的原则、政策和决议的文章”;关于马克思主义在中国传播的途径,《决议》指出:“因工人学校是组织产业工会过程中的一个阶段,所以在一切产业部门均应成立这种学校,例如,应成立‘运输工人预备学校’和‘纺织工人预备学校’等等”;关于马克思主义在中国传播的研究机构与研究内容,《决议》认为:“成立这种机构(工会组织的研究机构——作者注)的主要目的,是教育工人,使他们在实践中去实现共产党的思想”,“这种机构的研究工作应分为以下几类:工人运动史,组织工厂工人的方法,卡尔·马克思的经济学说,各国工人运动的现状。研究的成果应定期发表。应特别注意中国本国的工人运动问题”。[11]6-8中共一大闭幕后不久,中国共产党进一步提出了马克思主义在中国传播的具体任务,指出“中央局宣传部在明年七月以前,必须出书(关于纯粹的共产主义者)二十种以上”[11]26。

1922年6月30日,陈独秀在给共产国际的报告中,汇报了中共在政治宣传即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传播方面所做的工作:关于传播途径,通过关于华盛顿太平洋会议之运动、通过1922年正月一日散发“贺年帖”、通过正月一日李卜克内西、卢森堡纪念活动、通过5月5日马克思纪念活动,分发传单、小册子来传播马克思主义;关于传播载体和媒介,在上海方面有《劳动周刊》,北京方面有《工人周刊》、长辛店铁路工人学校及俱乐部、唐山铁路工人图书馆、天津工人实习学校,广东方面有劳动通讯社、工人学校三所,汉口方面有粤汉铁路工人俱乐部及学校、京汉铁路工人俱乐部,长沙方面有粤汉铁路工人俱乐部及学校、萍乡路矿工人俱乐部,浙江方面有八十个农村的农民协会;关于传播内容,中央机关设立“人民出版社”,所印行书如左:马克思全书二种:《共产党宣言》、《雇佣劳动与资本》(当时译为《工钱劳动与资本》,袁让译),列宁全书五种:《共产党宣言》、《劳农会之建设》(李立译)、讨论进行计划书、《劳农政府之成功与困难》(李墨耕译)、共产党礼拜六,共产主义丛书五种:共产党计画书(布哈林)、俄国共产党党纲、国际劳动运动中之重要时事问题、第三国际议案及宣言、托洛茨基《从十月革命到布列斯特和约》(当时译为《俄国革命纪实》)。[11]48-55

1923年11月中共第三届第一次中央执行委员会通过的《教育宣传问题议决案》,特别强调了“健全的唯物主义的宇宙观及社会观及‘集体主义’的人生观”宣传,并规定了相应的参考材料。[11]2061924年5月中共扩大执行委员会通过的《党内组织问题及宣传教育问题决议案》指出:“中央的各部之中应当特别注意宣传部和工农部”;“中央宣传部应当在党报上加重党内教育的工作,并且指导马克思主义研究会”;“党内教育的问题非常重要,而且要急于设立党校养成指导人才。再则政治宣传亦急于有全国的进行规画。所以中央必须特别设立一个编辑委员会(主持中央一切机关报的编辑委员会)”,“中央机关报的编辑委员会只对中央全体大会报告,遇有必要时,更可以向全国大会报告,中央机关报编辑委员会应当是真正工作的集合体,指导并训练政治及策略问题的全党思想”[11]245-246。该决议首次提出了中共通过办党校传播马克思主义教育党员的途径,首次提出了通过设立中央机关报编辑委员会指导马克思主义在中国传播的重要机构。在同时同刊同号刊印的该会通过的《农民兵士间的工作问题议决案》指出:“中国北部及中部的士兵中的宣传,最先便要注意军官学校,至少要组织小小的C.P.小组织。除此之外,必须印发关于兵士利益的出版物,最好是这种出版物上有我们队里的同志,记载军界生活的新闻消息。这种出版物,不必一定是定期的,再则应当时时向兵士发传单,反对帝国主义和军阀,宣传国民革命,尤其要趁国内各种政治运动式的纪念日”[11]249。这里,在中国传播马克思主义史中,首次在中共中央的文献里提出了在军队、兵士中传播马克思主义的问题。

在共产国际五大相关决议精神推动下,1925年1月中共四大通过了《对于宣传工作之议决案》,马克思主义在中国传播事业迈出了极为重要的一步。其一,关于马克思主义在中国传播的理论根据和主要目标,《议决案》指出:“今后本党宣传工作的主要目标必须根据大会关于中国民族革命运动的新审定,努力宣传民族革命运动与世界革命运动之关联和无产阶级在其中的真实力量及其特性——世界性与阶级性,以端正党的理论方向”。其二,关于马克思主义在中国传播存在的问题上,《议决案》指出:“一、党中政治教育做得极少,在党报上我们几乎很难找到教育党员关于党的政策的讨论文字,在小组会中很少有政治报告”;“二、本党过去在职工运动中常因太偏重机关式的组织工作,竟使党的宣传和阶级教育未得输入工人群众”;“三、我们在群众中的政治宣传,常常不能深入”,“很少注意于共产主义理论的宣传和引导”。其三,关于马克思主义在中国传播的改进措施,《议决案》指出:“一、为使宣传工作做得完美而有系统起见,中央应有一强固的宣传部负责进行各事,并指导各地方宣传部与之发生密切联系且有系统的关系”;“中央编译委员会应努力于党内小册子之编译,尤其是关于列宁主义,国际政策,政治经济状况以及工人常识的材料之编辑”;“在智识界中以马克思列宁主义的见地传布无产阶级的文化是很重要的一件工作。中央于此,应指导各地于可能范围内设立马克思列宁主义研究会或其他临时的讲演讨论会,以扩大共产主义运动”[11]375-377。中共四大通过的该《议决案》,特别是第三部分改进宣传工作即马克思主义传播工作的措施,对完善和推进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传播工作起了十分重要的作用。

随后,1925年10月中共中央扩大执行委员会通过的《宣传问题议决案》对于宣传工作提出了八项具体要求,其中有三项最为重要:其一,关于马克思主义在中国传播的语言形式,要求“应当用极通俗的言语文字,可是不但言语文字要接近群众,鼓动的内容也要接近群众”。其二,关于马克思主义在中国传播的途径,重点强调了开办两级(地委和区委两级)党校。指出:“现时党内所有的力量,只能开办下列两种形式的党校:(一)各地委之下的普通的党校,造成群众的鼓动员。这种党校应当是工人的,毕业期限至多不过一月或一个半月。(二)区委之下的高级党校教育一班政治智识较高的同志和已经有工作经验的同志——造成能够办党的能够做成负责任的工作的人才,毕业期限不要过三个月”。其三,关于马克思主义在中国传播的文字形式,指出:“发展我们党的机关报,使他们通俗化。编辑通俗的小册子歌曲等,翻译马克思主义的书藉[籍]——是文字上的宣传和鼓动的根本职任。同时还要收集整理种种材料,以便根据马克思主义编辑关于中国问题的著作——做解决民族革命及阶级斗争中种种问题的理论上根据。因此,必须在中央设立相当的机关,指导和计划收集材料的工作。”[11]478-481该《议决案》不但再次提出了开办党校的问题,还首次将党校划分为两级(地委党校和区委级党校),首次提出了收集整理各种材料,根据马克思主义编辑关于中国问题的著作——做解决民族革命及阶级斗争中种种问题的理论上根据,这就为中国化马克思主义即日后毛泽东思想的形成提供了最初的理论根据和政策依据。

1926年7月中共中央扩大执行委员会会议通过的《关于宣传部工作决议案》,提出了整顿宣传工作的五项措施,对出版物、部务、编译工作、地方报告、工农通信等问题提出了改进措施,《议决案》最后总结指出:“扩大会议认为上届(去年十月)扩大会议的宣传问题的议决案,至今实行的不及百分之一二,中央及各地宣传部是不能<不>负责任的。同时,那一宣传问题决议案当然仍旧适当,此次扩大会议认为只须规定很具体的办法,以求实行;所以对于宣传部的工作有上列的具体规定,责成中央及各地宣传部切实执行”。[12]188-194

1928年7月中共六大通过的《宣传工作的目前任务》决议,规范了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传播问题。其中最突出的有以下三个方面的规定:一是规定了马克思主义传播的基本任务:“(1)增高一切党员的政治智识。(2)特别应该增高党在广大工农群众中工作和宣传员的理论上的认识”。为此,负责宣传的同志“应以编制大纲,指定参考书籍报章,组织秘密图书馆等方法,尽量帮助自修同志”,“应当发行大批政治书籍,文字内容务求通俗,须适合我党同志的程度”。“为增高党积极份子的理论上的认识起见,必须组织速成科”,“为研究无产阶级革命基本问题与列宁平生及其学说等等”。要“供给他们参考书,教课课本等等”。二是提出了马克思主义传播的基本形式:“利用各社会团体的图书馆”(公开图书馆),“我党机关开办的书铺”,“我党同志参加各种科学文学及新剧团体。参加这些团体会议与提出马克思主义的报告,建议以及报告苏联状况等等”;“各种形式的刊物宣传(报纸,传单,小册子,宣言等等)”。三是明确了传播马克思主义的主要刊物,“必须组织每日出版的销行全中国的工农报纸。报纸的文字,内容,价格要十分适合广大群众的能力,程度”;“现时已有党的定期刊物《布尔雪维克》与《党的生活》,必须极力改善以期真正能够成为领导机关”;“必须组织:(1)发行并[供]给城市与乡村用的大批通俗的政治书籍报章,注意程度浅劣的工农,最好编成歌谣韵语;(2)发行为中等党员用的比较高深的书籍,如关于中国现时政治生活,党的目前任务,列宁主义、苏联、评孙中山主义及党内各种机会主义与左派盲动主义倾向等等问题;(3)发行马克思,恩格斯,斯大林,布哈林及其他马克思主义,列宁主义领袖的重要著作”; “极力注意改良分散刊物与输送方法”[13]418-422。这一决议对推动马克思主义在中国传播事业,具有十分重要的指导意义,即“要求党根本改变过去宣传鼓动工作的内容与方式,因此大会通过一宣传工作决议,详细指出关于此项工作的原则与方法”[13]613。

对于中共六大以来马克思主义传播的成效,1929年6月中共六届二中全会《中央政治局工作报告纲要》指出:“一年来全党的宣传工作,都表现着相当进步的形势,如中央日报,地方党报的发行,特别是上海与香港的公开发行的日报在群众中有很大的影响”;“如工人学校与工人读书班的建立,如在文化团体学校和公开书店等的工作,如宣传技术的改善,如中央训练班及各省训练班的设立,都有很明显的成效”;“马克斯列宁主义书籍的编泽[译],也已开始出版”。[14]155

中共领导的苏维埃政权建立后,中共中央也对在苏区传播马克思主义做出一系列决议。1931年4月21日,《中央关于苏区宣传鼓动工作决议》规范了苏区的马克思主义传播工作。指出苏区内各中央局必须要有健全的宣传部,宣传部应有计划、经常的做马克思主义的宣传、传播工作;必须创办一种党的与苏维埃的机关报,同时还创办地方小报、编辑最通俗的小册子等来宣传、传播马克思主义;要求在各苏区中央分局所在地,必须设立一个以上的党校,培养党政干部,传播马克思主义,通过红军战士宣传,通过各种纪念活动,通过发展俱乐部、游艺会、晚会等各种场合、机会进行马克思主义的宣传、传播工作;不仅在苏区党内,人民群众内进行宣传,还要在俘虏的兵士中、白军士兵中进行马克思主义的宣传工作;从传播内容看,要求在苏区内必须经常做公开的共产主义宣传、做大规模的国际宣传教育工作,宣传、学习苏联经验等。[15]211-217

到了延安时期,中共中央关于传播马克思主义的相关决议、指示等多达30余件。在这些决议和指示中,特别强调了对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著作传播的翻译、出版、学习与教育的方法、途径等问题。

1938年底中共六届六中全会上通过的《政治决议案》指出:“必须加紧认真地提高全党理论的水平,自上而下一致地努力学习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的理论,学会灵活的把马克思列宁主义及国际经验应用到中国每一个实际斗争中来”,“更加改进《新华日报》、《解放》、《群众》等的内容,大量设立各级培养干部的学校,训练班等”[16]756-757。为了扩大党内外的宣传教育工作,1939年5月中共中央决定:“建立各地方党的宣传部工作,在宣传部下组织宣传委员会”;“从中央局起一直到省委区党委,以至比较带有独立性的地委中心县委止,均应出版地方报纸。党委与宣传部均应以编辑、出版、发行地方报纸成为自己的中心任务。各中央局、中央分局、区党委、省委,应用各种方法建立自己的印刷所(区党委与省委力求设立铅字机)以出版地方报纸,翻印中央党报及书籍小册子。在不能设立铅印时,即石印油印亦极重要”;“县委以上的各级党委应经常开办各种干部训练班,应以马列主义的基本知识、党的建设与游击战争作为教育计划的中心内容”;“应注意宣传鼓动工作的通俗化,大众化,民族化”;“坚持公开宣传马列主义,出版翻印各种关于马列主义刊物与书籍,组织各种社会科学的研究会与读书会等”[17]70,72-73。

1941年6月20日,《中央宣传部关于党的宣传鼓动工作提纲》,系统全面规范了马克思主义传播的十二个问题。其中关于“党内教育工作”问题,在教育内容上规定了几门主要课题:(1)马列主义;(2)中国共产党的建设;(3)中国革命运动的经验教训;(4)中国历史;(5)中国社会政治经济知识。把党内教育划分为三个主要部分:在职干部教育是党内教育的一个重要环节;支部教育是普通党员的基本知识教育;党校,党的训练班及政治学校,这也是党内教育的一个重要部分。[18]132-133在出版工作方面,指出:“报纸、刊物、书籍是党的宣传鼓动工作最锐利的武器”;“办报,办刊物,出书籍应当成为党的宣传鼓动工作中的最重要的任务。除了中央的机关报机关杂志及出版机关外,各地方党应办地方的出版机关、报纸、杂志。除了出版马恩列斯的原著外,应大量出版中级读物,补助读物以及各级的教科书。应当大量的印刷和发行各种革命的书刊”[18]136。

为解决宣传工作分散和效率低的问题,1942年4月15日,《中央书记处关于统一延安出版工作的通知》指出:“延安出版工作,目前缺少一个统一计划统一管理的机关,因此在工作上发生许多不合中央宣传政策及偏废、重复、无系统、无效能的现象”,《通知》规定了中央出版局和中央宣传部的各自权限和职责。[18]370

与此同时,延安时期中共中央还做出和发出诸多决议和指示,以规范、深化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传播、宣传、教育等工作。从上述共产国际和中共中央做出和发出的大量决议、指示来看,从中共建立前后到延安时期,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传播方式的自觉性、组织性是相当鲜明的。

二、共产国际与中共互派代表互参会议

这主要包括两个方面内容:一方面指共产国际向中国派驻代表、参加中共的会议,通过这一途径介绍、传播马克思主义;另一方面指中共向共产国际派驻代表或代表团、中共代表参加共产国际相关会议,学习领会有关会议精神。对于这一问题,共产国际早就作出明确规定,1921年7月共产国际三大通过的《关于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的组织的决议》第2条规定:“共产国际所属各党必须在情报和组织方面,彼此保持最密切的联系”;“互派代表出席彼此的最重要会议和交换适当的党员,是目前建立这种联系的最适当方法”;“各支部派到执行委员会的代表也都有义务参加处理其本国事务的工作部的日常工作,或者以报告人的资格承担某一特殊方面的工作”[19]346,347。

共产国际方面。派遣特派员和代表前往各支部国家,参加相关会议,指导和监督支部工作,是共产国际的一项重要原则和规定。《共产国际章程》第22条指出:“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及其主席团有权在共产国际各支部派有自己的特派代表。特派代表受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或其主席团指导,并在行动上对它们负责。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的特派代表有权参加他们被派前往的那个支部的中央机关或地方组织的一切会议。”[1]78。这一规定是共产国际一成立便向中国派驻代表的基本政策依据。此后,共产国际三大通过的《关于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的组织的决议》第4条又规定:“这种代表的任务是,向执行委员会报告各资本主义和殖民地国家共产党进行斗争的特殊条件。另外,他们必须设法使这些党同执行委员会以及各党彼此之间保持最密切的联系,以加强执行委员会和各党的斗争潜力。”[19]347

由此,共产国际自1919年3月成立以来,便陆续派代表来华活动,帮助中共建党,参加中共有关会议来传播马克思主义。共产国际首次来华的代表当属维经斯基。其实,早在1919年夏,俄共(布)党员、后来成为联共(布)中央西伯利亚局东方民族部负责人的布尔特曼,就曾从海参崴来到天津会见李大钊,并与李建立联系。[4]91920年3月,共产国际得知中国发生了声势浩大的五四运动,决定派俄共党员、负责共产国际远东事务的维经斯基率代表团来华。代表团的成员有他的妻子库茨涅佐娃、秘书马迈也夫、马迈也夫的夫人马迈也娃、翻译俄籍华人(山东人)、俄共党员杨明斋等人。[20]4731920年4月,维经斯基一行抵达北京,首先结识了李大钊。维经斯基和以李大钊为中心的许多进步人士进行了多次座谈,向他们介绍苏俄十月革命的实际情况及其对外政策,使他们对苏俄和马克思主义有进一步了解。通过李大钊的介绍,维经斯基、库茨涅佐娃、萨赫扬诺娃和杨明斋很快去上海,与陈独秀商讨建党问题。1920年5—8月,经多次酝酿,维经斯基建议陈独秀、李汉俊等发起组织中国共产党,随即成立了上海共产党,推选陈独秀为书记,并草拟了一个中国共产党党纲草案。此后,上海党组织在维经斯基的推动下,开展了一系列宣传、传播马克思主义和工运、培养干部的工作。在北京,在共产国际代表马迈也夫帮助下,1920年10月北京共产主义小组成立,李大钊为书记。此后不久,在共产国际代表帮助下,广东、武汉、山东、长沙等地也都相继成立了共产党的早期组织或共产主义小组和社会主义青团,成立了“马克思学说研究会”、“马克思主义研究分会”等,以学习、研究和传播马克思主义。1921年1月,维经斯基途径北京准备回国期间,在北京与李大钊、张国焘会谈数次,还与北京党组织全体人员座谈,内容包括共产党员的基本信念、共产党的组织原则、共产国际成立经过、俄国革命情况及中国革命运动的发展等马克思主义的相关知识。[20]460-467自1921年1月回国后,维经斯基又分别于1923年11月初—12月底、1924年4月—1925年2月、1925年5月—1926年1月、1926年6月初—1927年7月,4次来华,并参加中共中央扩大执行委员会会议、中共四大等重要会议,起草文件、作报告、发表意见等,帮助中共决策,传播马克思主义等。

对于共产国际代表维经斯基等人在中国进行的马克思主义传播工作情况,中共一大代表李达回忆道:“一九二〇年四月,第三国际东方局,派了维经斯基(他的夫人同行)来到了北京”,他“在几次座谈会上,报告了苏联十月革命以后的实际情况及其对外政策”。“由李大钊同志的介绍,维经斯基到了上海,访问了《新青年》、《星斯评论》、《共学社》等杂志、社团的许多负责人,如陈独秀、李汉俊、沈玄庐及其他各方面在当时还算进步的人们,也举行过几次座谈会……,以后就只有在当时还相信马列主义的人和维经斯基交谈了。由于多次的交谈,一些当时的马列主义者,更加明白了苏俄和苏共的情况,得到了一致的结论‘走俄国人的路’”[20]431-433。曾在莫斯科东方大学学习,担任过《向导》和《新青年》主编的彭述之回忆道: “中国没有马克思主义的传统,必须从零开始”,“从1920年8月起,共产主义小组出版了一份周刊《劳动者》。它还负责在工人中传播共产主义思想”,“陈独秀主编的著名的月刊《新青年》成了上海共产主义小组的机关刊物,它公开鼓吹马克思主义,同时报导苏俄的真实情况”[21]546-547。

同时,从这一时期时任俄罗斯联邦驻远东全权代表维连斯基的信件中,也可以看出共产国际派出的驻华代表在中国传播马克思主义工作的具体情况。信中指出:

东亚书记处把很大注意力放到了报刊宣传工作上。书记处的出版活动表现在以下方面:出版中心:海参崴、哈尔滨、北京和上海。海参崴是俄文书报出版基地,出版报纸《红旗》、《农民真理报》,杂志《创作》。此外,这里还翻印50种莫斯科出版的小册子,印数从25000册到40000册不等。出版列宁、托洛茨基等人的画像以及“苏俄”系列明信片。哈尔滨是英文、中文和日文宣传材料的出版基地,已出版这方面材料约20种。北京,主要是依靠北京学生的力量组织了很大规模的出版活动,现已出版几部象样的著作,还出版了《新潮》和《北京大学学生周刊》两种刊物。今年5月1日的一期《周刊》是国际工人运动问题的专刊。上海是中国共产主义出版事业的主要中心。在这里,东亚书记处拥有许多报刊,我们有《上海生活》,中文报纸《周报》、《社会日报》,杂志《新青年》、《新中国》等。书记处把很大注意力放在出版莫斯科出版的主要书籍的中文、朝文和日文版上。现已出版了《俄国共产党纲领》、《俄罗斯苏维埃联邦社会主义共和国宪法》、《劳动法令》以及许多其他小册子和书籍。书记处的报道活动,主要基地同出版基地相同。采取了利用合法通讯社和为中国、日本、朝鲜等国报纸提供服务的报刊社的原则。我们在上海成立了报刊社,在海参崴成立了中国报刊促进会,在北京成立了中国报刊社,在哈尔滨成立了北满通讯社。[22]39-41

对于这一时期共产国际派驻中国代表传播马克思主义的工作情况,1920年12月21日,东方民族处主席团在《关于俄共(布)中央西伯利亚局东方民族处的机构和工作问题给共产国际执委会的报告》中进行了较为详细的报告。报告指出:

阿布拉姆松和马迈也夫去哈尔滨组建哈尔滨分处,打算在那里设立印刷厂,印刷向驻扎在滨海地区的日本占领军散发的小册子。当时译成日文的小册子有:1.《布尔什维克的真实情况》(《共产党员是些什么人?》);2.《水的故事》(贝拉米);3.《何为工人党》。现在有10多名俄国负责的共产党人在中国工作。出版部在上海有自己的印刷厂,而在北京是在一些教授的帮助下利用北京大学的印刷厂。据8月报告说,已出版16种以上翻译的和原著的小册子和传单,其中有:1.马克思和恩格斯的《共产党宣言》;2.米宁的《共产党员是些什么人?》;3.《十月革命带来了什么?》;4.《论俄国共产主义青年运动》;5.《苏俄的教育》;6.《俄罗斯苏维埃联邦社会主义共和国宪法》;7.《士兵须知》;8.《论工会》和一系列其他著作;从8月22日起定期出版中文《劳动界》周刊(附上上述出版物)。过去一段时期里,在伊尔库茨克用石印方式出版了1.马克思和恩格斯的传记;2.米尔(应是米宁——笔者加)的《共产党员是些什么?》;3.布哈林的《共产党纲领》。从中国弄到的一些革命文献正在译成俄文。[22]51,53,55

除了共产国际派维经斯基等人来华外,1921年4月又派出马林来中国帮助中共建党,[23]102在此前后来华的赤色职工国际代表尼科尔斯基在上海参加了中共一大、帮助建立第一次国共合作。1922年2月初,少共国际代表达林来华参加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一大、指导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工作。1923年8月鲍罗廷来华(10月到达广州),帮助改组国民党,促进国共合作。1926年12月底罗易来华,并于1927年4月与米夫、维经斯基、鲍罗廷一起参加中共五大并作重要报告。1927年2月米夫率联共(布)宣传工作代表团来华帮助建立中共中央党校等。1930年12月上半月米夫再次来华,帮助指导召开中共六届四中全会,同时派德共的艾维尔特为新任共产国际驻华代表。[24]5851927年7月受共产国际派遣接任共产国际前任代表鲍罗廷、罗易等人工作的罗明纳兹,帮助中共召开“八七”紧急会议和11月中共中央临时政治局扩大会议。据初步统计,1921年7月,中共一大时共产国际派驻与会代表马林、尼柯尔斯基(共产国际远东局书记处代表)2人;1922年7月中共二大时共产国际派驻与会代表马林,马林还参加了1922年8月于杭州西湖召开的中共中央执委会(简称“西湖会议”);参加1923年6月的中共三大的共产国际代表是马林;1925年1月参加中共四大的共产国际代表是维经斯基、罗易、鲍罗廷(苏联顾问);参加1926年12月13日于汉口举行的中共中央特别会议的共产国际代表是鲍罗廷、维经斯基等;1927年4月4日,参加中共中央、湖北区委、共产国际代表联席会议的共产国际代表是维经斯基、鲍罗廷;出席1927年4—5月中共五大的共产国际代表是罗易、鲍罗廷、米夫、维经斯基、罗卓夫斯基(职工国际代表),共产国际驻中共代表团团长是罗易,代表有鲍罗廷、罗明纳兹;中共五大后,共产国际驻中共代表是罗明纳兹、纽曼;出席1927年11月中共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是罗明纳兹;出席1928年6—7月中共六大(在莫斯科召开)的共产国际领导人和代表有斯大林、布哈林、米夫、瓦西里也夫、德罗、库丘莫夫、巴谢也夫、格勒尔、福金;1929年6月中共在上海召开六届二中全会后,共产国际驻中共的代表是爱维尔特、里科尔特和罗伯特;1930年9月中共六届三中全会后,共产国际驻中共代表是米夫(1930年11月);参加1931年1月中共六届四中全会的共产国际代表是米夫,会后共产国际驻中共代表是米夫。1933年10月以后李德作为共产国际代表经上海进入江西中央苏区,成为中共的军事顾问。[25]自1919年3月共产国际成立至1943年6月共产国际解散的24年中,共产国际派驻中国的代表和特派员15人以上,共产国际代表和特派员参加中共的重要会议24次,达3000人次,[26]73国际刊物《共产国际》和《国际新闻通讯》发表传播马克思主义的文章111篇,苏联《真理报》发表相关文章208篇。[27]

中共中央方面。从成立伊始,中共便派出代表参加共产国际相关的重要会议,并在中共六大后派驻共产国际执委会代表团。 据资料记载,最早参加共产国际会议的中国人是刘绍周(又名刘泽荣)和张永奎。他们早在1919年3月就参加了共产国际一大,在大会的资格审查委员会记录中记载:“中国社会主义工人党小组:刘绍周、张永奎同志,享有发言权。”[22]56在1920年共产国际二大上,作为“中国工人党中央局”即“俄共中国党员中央组织局”的代表刘绍周和安恩学,在会前便学习了作为大会指导思想和理论准备的列宁的《共产主义运动中的“左派”幼稚病》一文,在会上聆听了列宁所作的《国际形势和共产国际的基本任务》的报告,学习和讨论了列宁起草的《民族殖民地问题提纲初稿》、《土地问题》和《加入共产国际的条件》(21条)等重要文献,从而对掌握和在中国传播马克思主义创造了有利的条件。

参加1921年共产国际三大的中国代表是张太雷、杨和德。瞿秋白以北京《晨报》记者身份、江亢虎以中国社会党人身份列席了大会。张太雷并在7月12日的大会第23次会议上作了发言。

此后,在参加共产国际会议方面。1922年1月21日,中共代表张国焘、产业工人代表邓培、国民党代表张秋白等参加了由共产国际在莫斯科举行的“远东各国共产党和民族革命团体第一次代表大会”,会议期间,列宁接见了中国代表团;1922年11月5日—12月5日,陈独秀、刘仁静和王均代表中共参加了在彼得格勒举行的共产国际四大,陈独秀被选为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委员;1924年6月17日—7月8日,李大钊、王荷波、罗章龙、彭述之、刘清扬代表中共参加了在莫斯科举行的共产国际五大,李大钊在7月1日的讨论会上作了发言,陈独秀仍被选为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委员;1928年7月17日—9月1日,在莫斯科召开的共产国际六大上,中共派出了由瞿秋白、周恩来、张国焘、苏兆征、王若飞、邓中夏等31人组成的代表团参加大会,瞿秋白在大会上作了发言;1935年7月25日—8月21日,共产国际七大在莫斯科举行,中共出席大会的代表有王明、康生、周和生(高自立)、吴玉章(王荣)、张浩(林育英)等人,共产国际七大结束后选举出的19人主席团委员中,王明1人当选为主席团成员;此外,在莫斯科举行少共国际二大、三大,赤色职工国际大会,中共均派出代表参加。中共通过派出代表和代表团参加上述重要会议,对于转变思想、提高代表的马克思主义理论水平和政治水平,推进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传播,其作用都是相当巨大的。

不仅如此,中共还通过派驻共产国际执委会代表及其代表团参加共产国际的相关会议来传播马克思主义。早在1921年1月,共产国际执委会即在伊尔库茨克建立共产国际远东书记处,下设中国科,科长张太雷。[4]221923年6月中共三大后,中共派驻赤塔远东职工会中国部的主任是汪寿华,后来由任作民继任。[25]17中共组建驻共产国际代表团是从中共六大后开始的。鉴于共产国际派驻中国代表,在指导中国革命过程中,犯有这样那样错误,最后导致了中国大革命的失败。中共六大期间,代表们对共产国际驻华代表提出了尖锐批评。此后,共产国际决定不再派全权代表来华直接领导和做出决定,而是决定由中共派两个代表到莫斯科,组成中共驻共产国际代表团,通过这个代表团与中共发生联系。对此,布哈林在中共六大上指出:“共产国际的代表并不是个个都经过考试的。不错,不但如此,我们还做出了一个结论:就是不派代表比较派那些做错误的代表还好些”。“因此,国际执委决定了一个这样的计划:就是要将你们的代表派两个到莫斯科。这样便是经过你们的好代表与中国共产党发生关系,和我们共同来实现共产国际对于中国共产党的领导”[28]181。

中共组建驻共产国际代表团的最终决定是在1928年7月19日召开的中共六届一中全会上作出的。在布哈林影响下,会议经过讨论表决通过瞿秋白、张国焘为中共驻共产国际代表。7月20日,中央政治局第一次会议上,又指定邓中夏、余茂怀(余飞)任驻赤色职工国际代表;王若飞任驻农民国际代表。由这5人组成中共驻共产国际代表团,负责人为瞿秋白。[29]220

中共六大后,中共驻共产国际代表团进行调整:团长瞿秋白,副团长张国焘。代表:邓中夏、王若飞、余茂怀、黄平、蔡和森(1929年1月担任),其中驻赤色职工国际代表邓中夏、余茂怀(余飞),驻赤色农民国际代表王若飞,驻少共国际代表陆定一,后刘明佛。刘少奇于1930年秋至1931年秋也曾在代表团工作过。1931年1月中共六届四中全会后,中共驻共产国际代表是林育英、陈郁(1931年5月)。1931年11月至1937年11月,中共驻共产国际代表团团长陈绍禹(王明),副团长康生。代表有:林育英、陈云(1935年秋)、陈谭秋(1935年秋)、孔原、杨松、高自立、魏拯民、滕代远、饶漱石、李立三、邓发。东方大学中国部主任吴玉章。中国“少共”驻“国际少共”代表是饶漱石(梁朴,1933年春)。中共中央机关迁至陕北后,1936年后,“全总”驻赤色职工国际代表是饶漱石、梁广2人。1937年11月,王明回国后,王稼祥代行团长之责,1938年8月初王稼祥回国后,由任弼时任代表团团长。周恩来曾一度参加代表团工作(1937年春至1938年10月)。邓发1937年冬回国;陈谭秋1939年夏回国。1938年11月中共六届六中全会后,中共驻共产国际代表团团长是任弼时(1940年2月回国)、后周恩来。

不仅如此,中共驻共产国际代表团与中共代表又先后参加了共产国际的若干会议。蔡和森、李立三参加了1926年2月17日—3月15日举行的共产国际执委会第六次扩大全会;谭平山参加了1926年11月22日—12月16日举行的共产国际执委会第七次扩大全会;向忠发、李震瀛等参加了1928年2月9-25日举行的共产国际执委会第九次全会;苏兆征、邓中夏参加了1928年3月17日—4月3日举行的赤色职工国际四大;瞿秋白、王若飞、蔡和森、陆定一等参加了1929年7月3-19日举行的共产国际执委会第十次全会;周恩来1930年7月5日应邀出席了联共(布)十六大,7月16日出席共产国际政治委员会会议,7月23日,与瞿秋白参加了共产国际政治秘书处举行的讨论中国问题的会议;刘少奇、黄平参加了1930年8月15-30日举行的赤色职工国际五大;黄平、刘少奇、王青青参加了1931年3月25日-4月13日举行的共产国际执委会第十一次全会;王明参加了1932年8月27日—9月15日举行的共产国际执委第十二次全会;王明、康生参加了1933年11月28日-12月12日举行的共产国际执委会第十三次全会;陈谭秋参加了1935年9月25日-10月11日举行的青年国际六大。等等。据不完全统计,仅中共驻共产国际代表团3届23人,出席共产国际、联共(布)重要会议的就达15次,100人次以上。[30]272-284

中共通过有组织、有系统地选派代表,参加共产国际的一系列重要会议,对中共中央领导层学习和掌握马克思主义以及对在中国传播马克思主义,都产生了十分巨大的作用和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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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张海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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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图分类号】K26

【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码号】1674—0351(2015)02—0104—12

【作者简介】张喜德(1948—),男,辽宁凤城人,中共中央党校教授、博士生导师,原科研部党总支书记;张妮(1979—),女,辽宁凤城人,环球时报社专题部副主任、编辑、记者。

【收稿日期】2014-1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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