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社会复杂性思想探析
——重读《论十大关系》
2015-01-30安宝洋
安宝洋
(西京学院 陕西 西安 710049)
毛泽东社会复杂性思想探析
——重读《论十大关系》
安宝洋
(西京学院 陕西 西安 710049)
毛泽东是中国复杂性研究的开拓者。他的复杂性理论探索始终紧密结合中国社会的变革实践,对我国当前的复杂性研究仍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本文从复杂性探索的方法论角度,通过对毛泽东《论十大关系》的阅读,解析了毛泽东对社会复杂性探索的方法论意义,指出毛泽东思想为中国的复杂性研究奠定了坚实的哲学基础。
毛泽东思想;复杂性;论十大关系;方法论
一、复杂性范式的兴起
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以来,日新月异的科技发展正在深刻地改变着我们所处世界的经济社会面貌,同时也在改变着我们对于物质世界的认识和看法,复杂性科学就是人们对当今世界变革的一种理论回响。早在20世纪40年代,系统科学的创立者贝塔朗菲就提出要研究科学意义上的复杂性问题,并且预言系统科学实质上也是一门复杂性科学。70年代后,复杂性范式研究潮流开始被学界普遍接受,并且逐渐形成了影响较大的三个复杂性研究学派:美国学派、欧洲学派和中国学派。欧洲学派以普利高津的耗散结构理论、巴克的自组织临界理论和艾肯的超循环理论为主要代表。普利高津是较早提出复杂性概念的,他从非平衡态的不可逆热力学出发,提出系统内各要素存在复杂的非线性长程相干效应,从而彻底解构了人们的确定性世界观,他所提出的“探索复杂性”口号也成为各国学者进行复杂性研究的共同理论武器。巴克从系统演化的复杂性出发,提出自组织临界性能够对复杂性的产生机制进行有效地理论解释,特别是在研究现实社会现象时,自组织临界理论是研究社会复杂演化和社会崩溃问题的一个重要理论基础。艾肯则通过研究生命的起源问题,提出了大分子进化变异的超循环理论,进一步解释了系统演化的多层嵌套复杂结构。美国学派是以圣塔菲研究所为中心,聚集中了世界各国一批著名科学家和研究人员,广泛开展跨学科综合交叉研究,又被誉为世界复杂性问题的研究中枢。他们的研究旨在建立一个基于个体思维范式的复杂适应理论,借助计算机模拟这一高科技手段,进而找到一条系统自身发生结构和行为方式的复杂演变之路。他们提出的“去中心化”思维和“多主体建模”方法被认为代表着一种全新的科学态度和一种颠覆性的世界观。中国学派是以著名系统动力学家钱学森为代表,他在长期的系统科学研究中,逐渐认识到复杂性研究这一新兴领域的重要性,并在1987年提出了处理复杂行为系统的定量方法学。这种方法是科学理论、经验和专家判断力的结合,是半经验半理论的,是一种从定性到定量的综合集成法。
尽管不同学派的众多学者对复杂性理论的认识和理解各有不同,但是研究复杂性理论的学者普遍认为,复杂性探索的理论旨趣在于突破和否定以牛顿力学为代表的西方近代还原论科学方法。近现代几百年的科学实践和科技成就,可以说都建立在科学家们自觉地使用还原论方法基础之上,人类几乎关于自然的全部知识都有赖于这一方法论。还原论者主张把所有的高级运动形式还原为局部或者低级的运动形式,它们认为现实世界中的所有现象都可以被分解为更低级、更基本的现象集合体或者现象组合物。所以,还原论方法所遵循的基本途径就是对研究对象进行不断的分解,化复杂为简单。只要局部的和低层次的问题解决了,整体和高层次的问题也就不攻自破了。但是,当代科学发展正不断向还原论提出新的挑战,简单还原论之厦已是摇摇欲倾,复杂性理论于是应运而生。正如米歇尔?沃尔德洛普所说,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复杂性这一科学革命就是针对简单还原论而来的。“复杂性理论与牛顿式的机械化预言不同,它似乎更应该被比喻成一粒树种长为参天大树这一生成历程,又或者可以被比喻成一群头脑简单的小鸟,有机而自组。”当然,复杂性思想“对东方哲学来说根本谈不上什么新鲜,因为东方哲学一直就把世界当成是一个复杂的整体。这种世界观在当代西方的科学界和文化界已经变得越来越重要了。”[1]倡导“复杂性思维范式”的法国著名思想家埃德加·莫兰就曾经明确指出:“我们可以从复杂性方法中归纳出两条基本原则:双重性逻辑原则和回归环路原则,而这两条原则都可以在中国哲学中找到,只不过它们是在以自己的词语来表达这一思想。”[2]特别是表征对立性概念以不可分离的方式相互联系的双重性逻的原则,实质上可以看作是老子“方以智”思想的一种西方式的现代表达。在西方,无论是欧洲学派还是美国学派,众多学者都已认识到中国古代的辩证法思想对于复杂性研究所具有重要理论指导意义。
毛泽东思想是马克思主义的普遍原理同中国革命实践相结合的产物,也是中国共产党和广大人民群众集体智慧的结晶。作为中国民族五千年传统文明的精华,毛泽东思想对复杂性科学的研究具有更为明显的指导作用。从根本上看,毛泽东思想的精髓就是从社会整体上来分析和把握革命实质问题,这也可以说是我们党多年来能够领导中国人民不断取得革命胜利的经验所在。“这种哲学理论恰恰正是引导我们进行复杂性探索所必需的。”[3]所以,我们有西方学者无可比拟的优势,因为作为辩证唯物主义者,我们既反对唯心主义又反对形而上的机械唯物主义。钱学森正是在毛泽东思想的指导下,创立了“从定性到定量的综合集成法”。该方法的实质是将专家群体、统计数据和计算机信息技术三者进行有机结合,通过人机互动而构建一个高度智能化的系统,从而发挥其在研究复杂巨系统时的整体优势。当然,毛泽东并不是一个严格意义上的复杂性科学家,但他仍可称得上是一个复杂性“思想家”。对于复杂性理论,毛泽东有着自己的独到见解,他指出:“所谓复杂,就是对立统一。”[4]而且,作为一个实践的马克思主义者,毛泽东的一生都在研究和处理中国革命实践中的各种现实复杂性问题。通过对这些社会复杂性问题的研究总结,毛泽东形成了一整套完整的复杂性方法论和世界观,这对于我们当前的复杂性研究仍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
二、《论十大关系》对社会复杂性的探索
作为一种特殊的复杂巨系统,人类社会不仅具有海量的科学技术和规模庞大的物质系统,同时还包括了人的这种复杂主体性因素。如果说人是现实世界中最复杂的系统之一,那么无数个人汇集在一起的社会系统就更可称为是复杂巨系统了。社会系统具有突现性、不稳性、非线性、不确定性和不可预测性等特征,在充满了随机性和不确定性的社会复杂演化中是否有规律可循?毛泽东对此给予了肯定的回答。当然,“规律不能由自身来说明自身”。规律都是深深地埋藏在历史发展的全过程中的。如果我们不深入到历史发展的复杂进程中,不是从社会发展的动态过程中来分析和发现规律,规律便是无法清晰辨识的。1956年4月25日,经过大量实地调查研究和走访座谈,毛泽东在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上发表了重要讲话,因为其中主要阐述了社会主义建设过程中亟待解决的十个问题,所以又称《论十大关系》。《论十大关系》主要讨论了影响社会主义社会建设和发展的十个主要方面,包括重工业与农业和轻工业、沿海工业和内地工业、经济建设与国防建设、国家与生产单位和生产者、中央与地方、汉族和其他少数民族、党与非党、革命和反革命、是与非、中国和外国等关系。它既是毛泽东带领中国共产党人探索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道路的重要理论成果,也展现了他在处理社会问题时所蕴涵的复杂性方法论和世界观。正如埃德加·莫兰所强调:“复杂性需要策略,在随机性和不确定性中前行必须学会运用策略。”[5]而且,只有正确利用策略,综合分析行动过程中出现的各种信息,并迅速地提出各种行动方案,才能在最大程度上集中确定性的因素去对付不确定性的因素。毛泽东面对社会主义建设这一前所未有的人类复杂对象,在《十大关系》中充分而具体地论述了处理这一复杂问题的现实策略。
在毛泽东的理论视野中,社会系统首先是一种开放的和动态的复杂系统。复杂社会系统必定是开放系统,系统与环境之间必然存在着密切的相互关联。毛泽东强调,正确认识系统的外部环境是科学地把握系统属性和功能的基础和前提,所以能否坚持对周围环境作系统的周密研究,就是马克思主义区分于主观主义错误的一个显著标志。他指出,主观主义就是只凭主观热情去工作,而不对周围环境进行系统周密的研究。相反,马克思主义的思想方法强调一切从实际出发,从国内外、省市内外、区县内外的现实情况出发,从中探寻固有的而不是臆造的内在规律性来指引我们的具体行动。这反映在中国和外国的关系上,就是立足中国社会发展实际,同时学习一切民族、一切国家的优点和长处。根据我们的实际情况来分析和批判地学,而不是盲目地学,机械地照抄和搬运。这种主张从事物的内部,从一事物同周围环境的关系去研究事物发展的思想方法,与现代复杂系统的自组织思想原则是完全吻合的。其次,社会系统具有明显的动态演化特性。毛泽东的复杂系统演化思想主要体现在其关于矛盾发展不平衡的理论中。他认为,无论是在哪一种矛盾中,矛盾的诸方面在发展程度上总是不平衡的。而且正是由于矛盾各方面的力量发展不平衡,才会使事物的矛盾对立面不断展开斗争,并在斗争中导致矛盾双方力量对比和地位发生各种复杂变化,最终导致事物的性质和状态发生变更。在沿海与内地关系上,我国的轻工业和重工业总数的约百分之七十都在沿海地区,内地只占百分之三十,这是由于历史因素形成的一种不平衡状况。毛泽东提出,要“真想”发展内地工业,就必须保持沿海工业与内地工业发展的矛盾平衡。只有“更多地利用和发展沿海工业,特别是轻工业”,内地工业才能得到原有“工业底子”的有力支持。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毛泽东正是以矛盾发展不平衡的理论形式表达了系统论关于系统动态演化的思想。
复杂社会治理涉及的人和事过多过繁杂,毛泽东对此提出必须实行“统筹兼顾,突出重点,适当安排”的策略方针。毛泽东认为在处理这些关系时,必须运用矛盾分析法,注意复杂系统内部矛盾结构的复杂演化及其与外部环境的相互作用。以国家与生产单位和生产者的关系为例,毛泽东认为要充分认识工厂在国家统一领导下的复杂自组织问题。他提出,每个生产单位都应该具备与整体相联系的独立性,这样企业才会发展得“更加活泼”,如果把所有权力都集中在中央或省市政府,不给企业任何的自主权和应有的利益,恐怕也不妥。因为,国家和企业,企业和生产者,国家和生产者,国家和合作社,合作社和农民,国家和农民,这些复杂的社会关系都必须兼顾,不能只考虑一方面。特别是中国各地区间的社会经济发展状况本身就存在较大差异,如果单纯的考虑其中任何一方面,都将对整个社会主义建设产生不利影响,造成新的矛盾和不平衡。为此,毛泽东提出在复杂的社会治理中,我们作计划、办事、想问题,都要考虑到统筹兼顾、突出重点、适当安排。“我们提出统筹兼顾,也就是要对全国六亿人进行统筹兼顾。我们在制订计划、做事情、想问题使都必须以全国六亿人口为总的出发点,这是不容忽视的关键一点。”因此,无论是粮食问题、民族问题、教育问题,还是爱国统一战线问题、知识分子问题,以至国家各项其他问题,都必须从当时当地的实际情况出发,都必须同广大的人民群众进行广泛的协商。为了把我国建设成为一个强大的社会主义国家,为了把全国上下、全党内外所有的直接和间接因素都调动起来,我们“决不可以嫌人多,嫌人落后,嫌事情难办,推出门了事”。能由社会团体组织想办法解决的,可以由群众直接想办法解决的,我就应当在统筹兼顾和适当安排的方针之内,充分尊重和发挥他们的积极性和创造精神,指导社会团体和各地群众齐心协力,共同建设社会主义。
总之,毛泽东在《论十大关系》中对社会主义建设的复杂性分析经受了实践的检验。他在分析社会的复杂性特征时所依据的世界观和思维范式,在当代复杂性研究的几个重要学派中都有不同程度的呈现。其中,毛泽东所大力倡导的矛盾分析法,在法国哲学家埃德加·莫兰那里被表述为“双重性逻辑”原则。毛泽东对中央与地方的关系、沿海工业与内地工业的均衡发展、国家的轻工业与重工业的比例等问题的分析,实质上是进行了一次有关社会主义建设要素的逻辑型构,只是在形式上有别于当今复杂性研究的数学模型。而他对广大人民群众建设国家的自觉能动性的强调,与圣塔菲研究所倡导的主体适应性也存在着本质上的一致性。毛泽东在处理党与非党、革命与反革命的关系中提出的建立广泛统一战线的思想,与欧洲学派所强调的整体性思想和自组织理论也是基本一致的。
三、毛泽东社会复杂性思想的方法论意义
西方学者对复杂性问题的探索是以他们机械的和形而上学的世界观为逻辑基点的,这种世界观和方法论从根本上讲是一种以简单性的思维模式,而复杂性研究的展开首先就是要突破这种垄断近代西方思想界数百年的思维惯性。这种内在的矛盾和冲突使得西方复杂性研究者遇到了一系列无法回避的困扰,他们大多经历了“从复杂性到困惑”这一思维陷阱。要迎接复杂性这一思维范式转换,要走出复杂性困惑这一思维陷阱,根本问题还是要从世界观和方法论上找出路。为此,埃德加·莫兰提出,复杂性研究必须通过学习东方哲学中的辩证思想来迎接“复杂性的挑战”。他强调,消解现有思维方式、构建复杂性理论大厦可以遵循三个具体方法和途径:第一种方法和途径,也是构建这座庞大建筑物的基础,是人们所称的“三论”——信息论、控制论和系统论。彼此结合、相互促进的“三论”在总体上把我们引入了一个组织化、现象化的宇宙,在那里组织的产生既是在反抗无序,又要依赖于无序。第二种方法是冯·诺依曼和普里高津所提出的自组织观点。它区别于经典科学只重视外部环境作用的机械决定论观点。通过考察高级的有组织的人工机器,我们得以认识到复杂系统的自我再生、自我繁殖和自我发展,并具有自决意志的能动主体。第三是必须遵循两重性逻辑的原则,回归的原则和全息的原则。复杂性思维方式决不是通过排除确定性的方式来确立不确定性,也不是要排除分割来确立不可分割性,更不是要排除逻辑以便允许任何违反逻辑规则的行为。[6]相反地,它要求我们必须把确定性和不确定性、基本元素和总体、可分割性和不可分割性整合到一个更加广泛和更加丰富的框架内。
从《论十大关系》中我们可以发现,毛泽东在领导中国人民进行社会主义建设的过程中,对人类社会的复杂演化做出了充分的分析和预测。他所运用的方法论主要包括:第一是整体性的维度,毛泽东反复强调这十大关系始终围绕着一个基本方针,这就是要把国内外一切积极因素调动起来,服务于社会主义建设这一伟大事业。第二是矛盾的分析法。他指出,十大关系实际上是十对矛盾,而我们的任务就是要正确地处理这些矛盾。第三是分析社会复杂现象的时空维度,毛泽东指出,要正确处理十个关系,就必须从中国当时的基本国情和历史背景这一时空维度出发,从当下的国际国内局势现状出发。第四是自组织的原则。在处理中央和地方、国家和生产单位关系时,地方和生产单位应以国家的整体利益为出发点,争取“正当的独立性和正当的权利”。通过中央与地方、上级与下级的协商民主,可以调动自组织与他组织的“两个积极性”,进而产生协同效应。第五是运用从定性到定量的综合集成法,毛泽东得以全面把握各种复杂关系的现象与本质、宏观与微观、整体和局部,做到在制定国家政策时既居高远望、总揽全局,又能注意到一切因素,重视细节,既具有战略意义,又符合基本国情。正如钱学森所说:“毛泽东思想的核心部分,包括抓问题的本质,矛盾的主要方面,注意情况的变化等等。这是教导我们怎样看待复杂问题,怎样看待复杂巨系统的关键。可以说以毛泽东思想为指导,是我们探索和解决复杂性的优势,不能丢弃辩证唯物主义和毛泽东思想。”[7]
《论十大关系》的发表,是毛泽东在实践中运用唯物辩证法的光辉典范,标志着毛泽东对中国社会主义建设的复杂性探索已经具备了一个比较完善的对策和思路。毛泽东探索社会系统复杂性的方法论为我们的研究树立了榜样,开拓了一条正确前行的道路。正是在毛泽东思想的指导下,钱学森晚年把主要精力投放于复杂性科学,并构建出了一条与西方复杂性研究理路不甚相同的中国路径。他提出的从定性到定量的综合集成方法和综合集成研讨厅体系,对我国社会经济、政治领域的科学决策起到了极大的促进作用。未来中国的复杂性研究应怎样发展?唯一正确的道路是要把近百年来世界复杂性研究的这两条进路充分联系起来,以毛泽东的复杂性思想为基础,紧密结合中国的基本国情和具体实际,把握世界复杂系统研究的新动向,充分吸收国外复杂性科学的新成果,积极开展独立自主研究,不断提出新的科学理论,提炼新的哲学思想,创造新的技术和方法。
[1](美)米歇尔·沃尔德洛普.复杂:诞生于秩序与混沌边缘的科学[M].北京:三联书店,1997.
[2](法)埃德加·莫兰.复杂思想:自觉的科学[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1.
[3]苗东升.毛泽东复杂性理论浅析——诠释钱学森关于毛泽东思想的一个评论[J].西安交通大学学报.2013,(6).
[4]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诗词集[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1996.
[5]赫雪.莫兰复杂性思想三原则的哲学分析[J].浙江社会科学.2014,(6).
[6]陈一壮,谢欣.论埃德加·莫兰的复杂性伦理学[J].国外社会科学.2012,(2).
[7]苗东升.新中国成立后毛泽东关于复杂性的探索[J].马克思主义研究.2014,(3).
(责任编辑:木 杉)
2015-06-23
安宝洋(1982-),男,山东泰安人,西京学院思政部教师,西安交通大学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马克思主义哲学。
D0
A
1672-1071(2015)04-0014-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