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云南武定县“小石桥现象”探析
——关于正确处理民族地区宗教问题的思考

2015-01-29张雍德

中国边疆民族研究 2015年0期
关键词:现象

张雍德

内容提要:马克思主义关于社会存在与社会意识关系的基本原理,为宗教与社会主义社会相适应提供了理论支撑。“小石桥”事件所引发的所谓“小众教”现象之所以一度成为梗阻地方政令通达的因素,即是社会意识对社会存在反作用力的具体表现;反之,当存在的社会物质基础发生改变,由之决定的社会意识也或迟或早发生相应变化。小石桥现象的发生,再次证明了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的不可颠覆性,对我们今后的工作具有极强的指导性意义。

云南省武定县小石桥村系基督教传播地区。“文革”期间,该村信徒以圣经义理观照现实进而采取行动,引发与世俗社会的冲突,被称之为“小石桥事件”;继之再以自身经历对圣经义理进行具有神学意味的“阐释”并再用于观照现实,进一步强化了与世俗社会的某些“不合拍”行为。此种宗教上的阐释和由之导致的与世俗社会的“不合拍”行为,曾在一个时期内向周边具有相同宗教信仰的其他各民族地区辐射发酵并形成连锁反应,最终其信众形成有悖中国基督教传统的一种非正常信仰,即所谓“小众教”。①关于“小众教”这一称谓是否严谨,笔者将另文专论,为叙述方便本文沿用习称。

本文以“小石桥事件”的发生和“小众教”的形成为切入点,阐明其内在的逻辑关系,进而以具有转化意义的“小石桥现象”为例证,探究基督教与世俗社会冲突消解的契机。

一、宗教与世俗:两种力量的角力

小石桥村是武定县发窝乡境内的纯苗族聚居村,全村现有33户人家189人,全部属操滇东北次方言自称“阿卯”的苗族支系。自20世纪初澳大利亚传教士郭秀峰以县内洒普山为据点布道始,依赖民族认同这根天然便捷的传播纽带,基督教很快向小石桥一带苗区传播,当地苗族群众在信仰上迅即成为“上帝的子民”。现除极少数非信徒外,其余全部为基督徒或慕道友。

“小众教”由“文革”期间县内的小石桥村发端。此前,小石桥生产队仅有6户苗族人家,居民虽全部为基督教徒,但部分人已停做礼拜,宗教感情逐渐淡漠;生产活动也正常有序,年年提前或超额完成国家公余粮和各项定购任务,被评为先进生产队,多次受大队表扬。

1969年“三忠于”活动推及小石桥村,该村基督教信徒认为有违“摩西十诫”而对之产生抵触情绪,因而拒绝履行某些程式性行为。上级就此派出工作队进村,在“到底是信毛主席还是信耶稣”且只能择其一的逼问下,小石桥群众坚持宗教信仰、拒绝开展“三忠于”被认为是“反革命行为”,当时的生产队长杨光荣因此被捆缚手脚,用木杠横穿而过抬着四处游斗,最后被逮捕投监——此即所谓的“小石桥事件”。

面对现实的苦难,小石桥群众只能从精神世界寻求解脱。他们视己为走“窄门”的“小群”,“你们要进窄门。因为引到灭亡,那门是宽的,路是大的,进去的人也多;引到永生,那门是窄的,路是小的,找着的人也少。”①《圣经》太7:13-14。他们为自身的遭遇寻找依据,“为义受逼迫的人有福了,因为天国是他们的。人若因我辱骂你们、逼迫你们、捏造各样坏话毁谤你们,你们就有福了。应当欢喜快乐。因为你们在天上的赏赐是大的。在你们以前的先知,人也是这样逼迫他们。”②《圣经》太5:10-12。从圣经寻找到的答案,使小石桥群众的精神创痛得到抚慰,进而增强了他们的宗教感情,坚定了他们的宗教信仰,最终衍化成系列过激的世俗行为。

小石桥事件发生后,其他几户信教群众也被集中到大队和公社批斗,被呵斥“去找上帝要粮吃”,生产队的集体土地也因此被没收。被剥夺了最基本的生产资料,村民只能靠放牧牛羊和挖野菜维持基本生活,生产力严重倒退。人们无地可种,也就认为不应交纳公余粮和各种提留,由此又拒绝享受公民权利,拒绝领取配发的各种票证,拒绝各种救济,进而发展到不赶街不买日用品不购买化肥,甚至有人宁可淡食也不购买食盐。最后发展到宁走崎岖山路也不走公路,宁蹚水过河也不通过政府架设的桥梁,以此表示与世俗“权柄”决裂。

以“文革”期间的极端做法为直接原因,由小石桥村发端的“小群”认知以及不享受公民权利、不履行公民义务的行为,以教徒走村串寨的方式在不同地区和不同民族间散播开来并形成效应。1978年宗教活动逐步恢复正常,有关部门又对形势做出错误估计,展开“彻底摧毁宗教复辟势力”为中心的“第六战役”。在各个公社举办的信教群众学习班上,所有参加学习的教徒被分成“大众”、“中间”、“小众”三类。“小群”信教群众被纳入第三类,从此有了“小众教”的称呼。

分布在不同地区的“小众教”信徒在宗教观点上虽不尽相同,但在行为上一般具有七个方面的特征。一是拒绝三自爱国会和基督教协会的领导甚至诋毁三自爱国会;二是不要牧师长老,进行秘密串联和家庭聚会;三是不要国家救济;四是不执行计划生育政策和当时执行的农业税收政策,拒绝申报户口,不参加普选;五是不愿让未成年人上学接受教育;六是不参加政府组织的公益活动;七是提出不切实际的要求,以解决问题为名反复上访。

“‘世俗的’这个概念,其内容通常是通过同神圣化的宗教相对而言,因此,‘世俗的’即不是‘宗教的’。”③[罗]亚·泰纳谢:《文化与宗教》,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4年,第26页。“小众教”与世俗社会或明或暗的较量,成为后期困扰地方各项工作展开的难点和社会关注的热点。

二、智慧之花:“小石桥现象”的呈现

从前所述可以得出结论,即“小众教”形成的直接原因就是小石桥事件,两者之间存在明确而显豁的因果联系。从发生学意义的角度分析,一旦某种理念形成并积淀成“集体意识”,就会在一个较长时段内对特定的群体发生作用,证诸“小众教”亦然。其形成之初,既有其宗教义理的依据,也有随之而来的以义理为支撑的外在表现即世俗的行为,且两者又互为因果。当行为与客观要求的现实相冲突时,人们会从宗教义理方面寻求解释,反之又以宗教义理强调其世俗行为的合理性。此种宗教的观念与和由此种观念所形成的世俗行为,从其发生和发展过程看,似乎显示出宗教与世俗社会的关系是一个连续的博弈过程;从其客观效果看,越往后越成为世俗社会正常建构的动摇性因素。这也正是“小众教”自形成以来长期成为阻碍政令通达,阻滞和谐社会建设的问题所在。那么,宗教与世俗社会的对抗是否就意味着无解?

事实上,自“小众教”形成漫延之势的20世纪80年代中后期以来,各级政府部门即开展了系列缓和矛盾的举措。诸如政治上积极稳妥解决处理历史遗留问题,在调查核实基础上为“文革”中被迫害者平反,给予被打伤致残者以经济补偿;政策上减免当时仍执行的粮食征购任务;经济扶持上加大扶贫力度,为相关村寨修公路、建水利工程、通电源、入户自来水;生产发展上制定综合项目规划,调整种植结构,派出科技人员入村推广良种指导种植;文化卫生上建盖学校、创建图书室、建立卫生室;促转化问题上组织“小众教”骨干和部分传教群众到外出参观学习,邀请全国两会和省两会基督教牧师与“小众教”有影响力人员座谈;方法上落实干部与群众结对子帮致富,一对一促转变的工作责任制。此外,地方政府部门也十分注重春雨润物式的工作方法,经常到村看望慰问贫困户,帮助他们解决生产、生活中的实际困难。2006年小石桥村 6户群众率先建盖新房,地方职能部门送去慰问金加以鼓励。每届春节来临,地方各级政府几乎都要对小石桥贫困户进行慰问。村民王圣富之子是全村唯一的初中生,因贫困且家庭遭遇不幸而生辍学之念,其家庭获地方政府数次补助。

小石桥村是“小众教”宗教义理认识和与之相关的世俗行为的发源地,其地的宗教意识和行为都具有“风向标”作用。曾外出参观学习过的村民王友吉是“小众教”主要人物之一,面对环境层面的改变多次宣讲信徒应秉持的立场:“过去讲因信称义,现在还要讲因爱称义。政府这样关心我们,我们还是要听党的话!”经态度转化后的王的宣讲和提倡,小石桥过去的过激言论和行为渐趋消失。

2003年 9月底笔者曾往小石桥实地调查,但见入户的自来水管无人使用,新建的小学仅有4名学生入学,对世俗社会的对立情绪仍然存在,生活中与外界鲜少交往,对进入村子的外人也投警觉目光。笔者2006、2013年再次两度实地调查,所见一次比一次乐观。全村33户人家已有20户建盖新房,在校学生也增至20多名。具有代表性的变化是前面提及的杨光荣之子杨胜林入党并成为村里的致富模范户,王友吉两个儿子也成为党员,其中大儿子当了小石桥村长。条件和环境的变化使小石桥信教群众的宗教意识和宗教行为产生变化。就其前者,以圣经“律法”观照世俗社会以寻求自身行为依据的现象基本消失;就其后者,信众的宗教行为与世俗社会的客观要求亦不相抵牾。此外还值得提及的是,除个别信众仍游离于“因信称义”边缘地带外,其他信徒都已转向接受三自爱国会领导,进入正规堂点满足宗教生活。此种从观念性质的宗教信仰到现实的宗教行为均复归于中国基督教传统规范的现象,我们称之为“小石桥现象”。

小石桥现象的出现后渐次产生了无形的辐射效应,这对社会主义条件下宗教有序存在的客观要求具有正面意义。特别是随着党的系列惠农政策落实,“小众教”传播区的群众切切实实享受到改革发展的物质成果,生活水平明显改善。物质层面的改变随之带来认识层面的变化,而后者又促成几近固化的对立情绪的消解。目前面上的情况表现为主要成员分化、普通信众大幅消减、秉持的“义理”基本消声、与世俗社会的抗衡行为基本消失。

三、多维视角透视:“小石桥现象”发生探析

以成功转化为标志的小石桥现象产生后,“小众教”与世俗社会的抗衡势头明显弱化。因此,我们有必要从其发生的各个节点入手对此现象进行探讨,以掌握其发生规律。

首先,让我们从阿卯支系宗教信仰的发生条件入手考察。辩证唯物主义认为,一切精神现象的原因都应该从产生精神的物质基础里去寻找。“物质生活的生产方式制约着整个社会生活、政治生活和精神生活的过程”,①《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2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32页。观念形态的东西是从“直接的物质的生活资料的生产”这个基础上发生的,也必须由这个基础来解释。②《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第776页。

作为社会群体的阿卯支系之所以皈依基督教,也应该从这个基础来寻找答案。从时间纵向考察,苗族是一个迁徙的民族,其中有史可稽迁徙最频繁的尤数阿卯支系。迁徙的原因在此不述,仅就其结果而论,新中国成立前该支系大多散居山巅深沟壑居无定所,社会地位十分低下、生产力非常落后,乃至“绝望已成了这一种族的特性,他们把贫穷与悲痛、疾病与死亡视为自己所无法避免的世袭命运。”③柏格理:《柏格理在中国》。转引自张坦《窄门前的石门坎》,昆明:云南教育出版社,1992年,第137页。从这一基本事实出发,物质的贫困所导致的思想绝望,才是阿卯支系之所以选择基督教信仰的决定因素。当然,这一决定因素并不能给出信仰选择的特定性,亦即在多种宗教信仰选项面前,为何阿卯支系在选择了基督教而非它种宗教?这就涉及选择的实现应具备的其他社会条件。一如马克斯·韦伯所指出的那样,就其作为一个阶层而言,农民只有在受到奴役或剥夺的威胁时才会成为宗教的积极接受者,“遭受着剥夺或失范之苦的人们特别容易对宗教发生共鸣”,而基督教“不但把世界描绘成一个艰辛痛苦的所在,而且还为人们提供了某些从中解脱出来的途径。”④[美]托马斯·F·奥戴、珍妮特·奥戴·阿维德:《宗教社会学》,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0年,第112页。也正因为如此,“彼穷无所归之苗族,较之汉人,尤易接受福音。”⑤《中华归主》,上海商务印书馆,1922年,第148页。终于,当郭秀峰在武定洒普山建立传教据点后,彼岸的“福音”即随着苗族的迁徙落户小石桥。如果这一基本历史线索不谬,那么不仅小石桥阿卯支系接受“福音”传播有其社会基础的原因,就连小石桥现象的出现也与“直接的物质的生活资料的生产”状况相关联。这一点,从小石桥现象的成型是一个渐进性过程也可以得出佐证。

第二,从基督教神学思想的禁锢与突破禁锢方面探究。苗族地区的基督教传播,在云南甚至中国农村基督教传播史中都占有显著地位。阿卯支系接受基督教不仅时间早、程度深、范围广、地域跨度大,而且几乎一个族群整体接受更是少见。传播于苗族地区的基督教为循道宗。该宗继承“因信称义”教义,重视个人内心的宗教体验,强调人之得救仅凭信仰,并获得上帝的恩典才能完成;主张基督普遍之爱,强调人的自由意志,个人可凭对上帝纯洁的爱而战胜罪的诱惑,蒙恩典而实现成圣。在社会观点上重视下层社会,主张社会改良,等等。随着基督教的传入苗区,循道宗的这些宗教理念和主张贯穿于宣道过程中,经过讲经台的反复渲染和教堂特定氛围的烘托,最终达成心理层面的固化,成为每位信徒恪守的行为标准。在具体的传道过程中,该宗具有较多的基要派色彩,因为这一色彩的点染,直接导致“小石桥事件”发生时认识方面的交锋与撞击;另一方面,由于该宗重视信仰对人的外在行为的指导及由此而产生的社会影响,又为小石桥现象能挣脱神学禁锢而打开一扇天窗——王友吉所秉持且被其他信众所接受的观点即说明了这一点。

第三,从信徒感恩思想产生移位上分析。自“小众教”出现并渐成气候之时,地方各级政府部门即充分意识到其潜在和现实的危害性,把遏制其发展势头并使之逐渐萎缩作为维护安定团结、维护社会稳定、建设和谐社会的重要任务。鉴于“文革”期间违背客观规律采取极端手段消灭宗教,以致形成“小众教”的历史教训,政府部门除如前述采取了系列缓和矛盾的措施外,也对“小众教”的存在保持了实事求是的宽容态度,具体做法就是遵循“是什么问题就按什么问题处理”的原则。经济上的扶持、生存质量包括物质生活的改善提高、政治上的宽容、润物无声式的感化,这些有别于神灵世界的世俗性质事物,都给“属灵”者心理上造成冲击,使信徒“感恩”的对象从上帝的位置上产生位移。“我们还是要听党的话”就是这种位移的表现。位移的结果是小石桥现象产生的又一原因。

第四,对重要人物的作用透视。除现代派外,循道宗与其他宗派在神学观点上无根本区别,“因信称义”是其神学基础。有鉴于此,丁光训曾对占主导地位的“保守落后”的神学思想进行过质疑,主张建设“积极、开放、包容、能动”的神学思想,提出淡化因信称义的教义和“信者与不信者”的对立,倡导将“因信称义”的神学“淡化”为“因爱称义”。王友吉随团参观出访中曾在南京面聆丁光训教诲,对丁提出的神学思想有所了解和接受,通过自身的消化后又将之贯穿于宣道过程中,在信徒中形成一定影响,为催生小石桥现象提供了神学依据。宗教组织中内有影响力人物的出现后,“从团结社团成员的宗教崇拜的一致性后面,可以清楚地观察到外化为崇拜的教义的一致性。”①[苏]德·莫·乌格里诺维奇:《宗教心理学》,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1989年,第178页。

第五,从基层组织发挥的作用方面认识。小石桥村所在的自期村委会是最基层的群众自治组织,党支部重视党员的发展和入党积极分子的培养工作,按照把农村党员培养成致富能手、把农村致富能手培养成党员、把农村致富能手中的优秀党员培养成村组干部的“三培养”目标,着力加强党组织建设,增强党支部的凝聚力。在“小众教”治理转化工作中,基层党组织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杨光荣的儿子杨胜林和王友吉的儿子王胜忠、王胜福均加入共产党,其中王胜忠被选为村长,杨胜林被评为村致富模范户,过去的基督教徒不仅成了无神论者,而且被群众拥为村里的带头雁。3人的出现,为小石桥现象效应的扩散提供了的动力。

四、余绪:小石桥现象后面的隐忧

我们之所以把小石桥现象与“小众教”联系起来探讨,是因为两者有着内在的逻辑联系。一是小石桥现象本身最初就是从属于“小众教”的一种表现,当其无论观念还是行为经矛盾运动从“小众教”中脱离出来后,又复归传统本体。二是一旦复归传统本体,其观念和行为又反过来对原从属的本体产生影响。因此,小石桥现象与“小众教”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现在的问题是,小石桥现象出现后是否就意味着“小众教”的必然消亡呢?除非我们继续坚持认识矛盾运动的基本规律并尊重这一规律,否则回答是否定的。事实上,小石桥现象后面仍呈现很多隐忧。具体表现在以下两个方面。

一是与小石桥现象并存的“天国派”的影响。武定县境内的“小众教”出现后,其信众呈散在分布状态,内部人员宗教观念不同,采取的神学态度有别,与世俗社会对抗的方式和烈度有异。其中表现突出的是自称的“天国派”或“得国派”,他们在神学观点上坚持圣经的权威性和律法性;言论上宣称世俗世界的国已灭,要建上帝的“国”,要另立“天国中央”;行动上抵制党的方针政策,不时变换手法或聚众或串联或轮番上访;政治上向政府递交所谓“人权白皮书”,要求政府返还“权柄”承认“天国”,等等。“天国派”信徒虽然不多,但具有出现时间长、言论极端、行为乖谬、骨干不易转化等特点,对和谐社会的建设造成很大的负面影响。

二是家庭聚会的存在对小石桥现象的扩散效应形成阻滞。在此值得述及的一件事是苗族牧师王志明被错杀冤案。王于20世纪60年代曾任楚雄州政协常委,是一名宗教界爱国人士,“文革”期间因从事传教和不赞成信徒搞“三忠于”活动,被罗织罪名于1973年被处以死刑。王志明牧师之死给县内和邻县基督徒造成很大震动,同时也株连许多教牧人员和信教群众。在此后揭发王志明所谓罪行的“划线站队”过程中,信教群众因观点不同分化成两部分,其直接结果是部分信徒与三自爱国会对立,造成基督教内部分裂。分裂出来的这部分信徒虽失去“小众教”的行为特点被称为“中间派”,但以不参加三自爱国会、自建聚会点进行家庭聚会为表现。家庭聚会的存在对小石桥现象效应的扩大形成一定阻滞,明显的例证就是小石桥村10户人家聚会点,至今仍带着较强的“王志明情结”,与本村的“三自教会”并立存在。

五、结语

上面从不同角度对小石桥现象的呈现、发生的机理进行了探讨,从中可以得出一个基本结论:“直接的物质的生活资料的生产”状况改变是小石桥现象产生的基础,是事物变化的依据和事物发展的源泉、动力。诸如“要求抛弃关于自己处境的幻想,也就是要求抛弃那需要幻想的处境”①《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年,第2页。、诸如“不要妄想去研究上帝,人类研究的恰当对象就是人”②[美]托马斯·F·奥戴、珍妮特·奥戴·阿维德:《宗教社会学》,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0年,第214页。,无一不把问题的实质归结于物质世界。如果我们的分析结果触及了问题的实质,那么就为今后的工作提供了基本思路和着力点,也就是把发展生产力、不断提高人民的物质生活水平作为最大目标实现。诚然,这是一个长远任务。

其次,就“小众教”的存在而言。“小众教”问题已积40多年,现虽仅存余脉,但其影响力不容忽视。如果仅凭某种“现象”的自在影响或某种“经验”对之治理,恐难毕其功。从这个意义上讲,必须在综合治理的基础上依靠法律手段加以规范,这与基督教所遵循的“上帝的归上帝,恺撒的归恺撒”义理不悖。

猜你喜欢

现象
“声现象”知识拓展
有趣的分层现象
曾打造现象级IP“熊出没”的华强方特,能否再创造下一个爆款?
看透光现象
解惑释疑声现象
它们离“现象级”有多远
第四章光现象
“返老还童”现象并非好兆头
你能解释下面的现象吗
猜谜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