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失业的多因素研究
2015-01-29编译张占力
■编译/张占力
青年失业的多因素研究
■编译/张占力
居高不下的青年失业率一直困扰着欧洲诸国,经合组织(OECD)成员国尤甚,以至于有学者将本地区失业青年称为“迷惘的一代”,以期唤起社会关注并加以应对。2012年欧盟地区青年失业人口超过550万,奥地利由于青年失业率较低,被认为是应对青年失业问题的典范而备受关注。
衡量与跨国比较研究的困难
按照国际劳工组织的方法,将15—24岁的青年划分为三类人群,即就业、失业和非经济活动人口,其中第三类包括正在接受教育和培训,以及因家庭责任、疾病或残疾、劳动力市场压力等不能就业者。
青年失业率即青年失业人数与青年劳动力总数(就业者与失业者之和)的比值,这对跨国比较研究带来诸多困难:其一,青年就业率依赖于本国教育和资格体系,学徒制氛围浓厚的国家就业率要高于基于学校进行职业教育的国家;其二,青年失业和非经济活动人口状态比老年人群更难清晰划分;其三,接受培训,如参加公共就业服务项目的青年也被纳入到非经济活动人口之列。为此,有必要引入补充类的指标,即青年失业比(青年失业者人数与青年总人数之比);NEETs指标(失业人员与未接受教育和培训的青年之和或青年总人数之比)以及青年非经济活动人口占比(青年非经济活动人口比青年总人数)。
研究表明,不同的衡量指标会导致迥异的结果。如德国青年失业率在欧盟27国中最低,但从NEETs指标来看该国仅处于最后1/5的位置,这或许能表明德国无就业意愿或不积极寻找工作青年占比高于青年非经济活动人口占比最低的荷兰。而荷兰极低的青年非经济活动人口占比和非常高的就业率,或许部分归功于本国非全日工作以及青年工作与教育相结合的双重学徒制度。2012年荷兰15—24岁青年群体同时工作和接受教育的占比高达36%,在欧盟诸国名列前茅,丹麦情况亦类似,这就提升了就业率,降低了失业率。与绝大多数欧盟国家相比,奥地利青年失业率、青年失业比、NEETs指标、青年非经济活动人口占比均处于低位,就业率也可与丹麦等国比肩,但又不存在兼职工作高企的现象。
青年失业原因的五个假设
假设一,经济周期与总体失业率。经济发展状况是青年失业的主要原因之一,经济下行时期企业所需劳动力减少,必然会影响青年就业。迪特里希和汤普森研究发现,国内生产总值(GDP)增速与青年失业率之间存在负相关性,但这一关联度较弱;NEETs指标对经济周期的敏感性更弱。为此,研究劳动力市场对青年失业的影响时,有必要将总体失业率考虑进来。一些研究已经表明,总体失业率上升1个百分点,会提升青年失业率1.3—1.79个百分点。在此假定,成年失业率低是奥地利青年失业率较低的原因之一,二者之间正相关。
假设二,劳动力市场制度。劳动力市场制度与青年失业率水平之间的关系,研究众说纷纭。一种观点认为劳动就业保护制度阻碍就业;另一种观点认为劳动就业保护制度有助于青年就业;也有学者认为二者不存在相关性。如内尔克以西欧15国和美国为研究对象,利用回归分析和双差分析的方法,得出就业保护制度与青年就业状况在实证研究中并无明显因果关系的论断。为便于比较劳动力市场制度,这里采用就业保护立法指数来衡量两个方面的内容:一是对保护稳定就业人员以防止解雇现象;二是对临时工的保护。结果发现在荷兰、德国、奥地利和丹麦等国之间并无明显关联性。由此,我们假定劳动力市场制度对奥地利青年失业没有相关性。
假设三,工会组织的力量。从理论上讲,工会从多方面影响青年就业。克劳奇认为应该使用协商的密度和集体谈判的广度来衡量工会组织的力量,而非用工会密度这一单一指标。依据克劳奇的划分,奥地利、比利时、丹麦、芬兰、德国、荷兰、挪威、斯洛文尼亚和瑞典协商密度和集体谈判广度较高,青年失业率也较低(瑞典除外)。在此假定工会力量与奥地利青年失业是负相关关系。
假定四,职业教育体系。莱恩发现学生学徒制的职业教育体系,即“双重”学徒制有三大优点:提供社会所需技能促进经济增长;职业学校的理论学习和企业的实际操作结合,比单纯的学校教育更有吸引力,从而降低辍学率;学徒制对就业的积极影响得到了研究证实。OECD研究发现,青年失业率低的国家,如奥地利、丹麦、德国和荷兰等,都具有学徒制学生占比高的特征,德国和丹麦占比超过40%;奥地利次之,近35%。综上,假定学徒制对奥地利青年失业存在负相关关系。
假定五,积极劳动力市场政策。9个国家的欧共体家庭面板数据(ECHP)显示,积极劳动力市场政策支出与青年就业之间有明显相关性,积极劳动力市场政策支出能够增加青年就业。为使积极劳动力市场政策支出得到量化,便于操作,本文采用尼克尔的办法,即积极劳动力市场政策支出占GDP的比重,除以失业率均值(ALMP/GDP/U-rate)。跨国数据比较显示,青年失业率低的国家(奥地利、丹麦、荷兰)积极劳动市场政策支出都较大(德国除外)。在此假定积极劳动力市场政策支出减少了奥地利青年失业。
数据来源、方法与结论
数据来源。为了论证关于奥地利的假设,以欧盟成员国2008—2012年的数据为分析对象(N=135个国家年度观察),剔除缺失值后,存留71个国家年度观察。通过将2009—2010年数据作为虚拟变量,经济危机也纳入到分析之中。因变量(失业率、失业比、NEETs指标、青年非经济活动人口数)来自2013年欧盟统计局数据。
研究方法。本文采用以时间为固定效应模型(非随机)的广义最小二乘回归模型进行研究。在前一模型中,自变量的影响得以检验;在第二个模型中,引入相互作用项来比较奥地利的积极劳动力市场政策与欧盟其他国家的差异。为不违背自相关和误差正态分布的假定,具有稳健标准差的时刻固定效应影响也被考虑在内。这意味着面板数据模型中通过单个分析,排除了不遵循时间常数的国家特征的影响,使对奥地利的假定能够反映本国的真实情况。
研究结论。学徒制和成年人失业率是主要影响因素。学徒制与青年失业存在负相关,即参与学徒制的学生越多,青年失业率越低;成年人失业率与青年失业率、青年失业比和NEETs指标正相关。这也证明青年失业主要受劳动力市场发展情况和可得就业岗位的数量的影响。成年失业率对青年失业率正相拉动关系,但对青年非经济活动人口占比是负相关的,这可以理解为,在高失业率的环境下,青年人更担心不能就业或者增加寻求就业的机会,因而降低了非经济活动人口的数量。
至于劳动力市场制度则不甚明了,有关临时就业的制度规定对青年失业率、非经济活动人口占比影响较大,对青年失业占比影响较弱,与NEETs指标没有明显关联。严格的就业保护制度减少了失业,也限制了就业,让更多青年人接受教育或培训。就业保护制度是把双刃剑,其影响更多地取决于其他因素。
以集体谈判来衡量的工会力量,其强弱程度与青年失业的4个指标没有明显影响,GDP增速仅对NEETs指标和非经济活动人口占比有不明显影响,概率小于0.1。积极劳动力市场政策支出对NEETs指标和非经济活动人口占比有明显的负相关,奥地利亦是如此。
至于奥地利,模型显示,积极劳动力市场政策支出减少了本国青年失业;成年失业率拉升了青年失业率,学徒制与失业率负相关;劳动力市场制度与青年失业之间没有关联的假定没有得到验证,但其影响取决于选取的指标;工会组织力量与青年失业率负相关的假定亦没有显现,或许是因为工会组织通过积极劳动力市场政策和成年失业率对青年失业产生间接的影响。
奥地利的“青年安全网”
尽管在国际比较中表现出色,但奥地利仍面临着青年失业人数攀升的挑战,为此,奥地利于1998年建立了“青年安全网”加以应对,使不能成为学徒者可以参加实习训练培训。目前,该国针对青年的积极劳动力市场政策可以划分为四类:一是实习训练培训措施;二是增加学徒机会的供给;三是青年参加职业教育的准备培训;四是对19—24岁失业者提供特殊职业资格和就业项目。
这些措施之所以能够实施,既得益于奥地利完全就业导向型财政政策的政治承诺,也与社会伙伴环境下的“青年保证”计划(Youth Guarantee)密切相关。依据“青年保证”计划,18岁前未能成为学徒者可以参加实习训练培训。参加这一培训者,一半以上成为了企业的学徒,13%实现了就业,只有23%左右的青年成为失业者或者非经济活动人口。需要注意的是,奥地利的“青年保证”计划与北欧国家略有区别,一是目标人群的差异,奥地利的目标群体为不满18岁的青年,瑞典为24岁,芬兰则为29岁;二是目标上也有区别,瑞典和芬兰制度目标是在青年失业3个月内为其提供就业或者教育机会,奥地利则主要是实习训练培训。
为了增加学徒岗位的供给,奥地利给予企业大量的资金补贴。同时为帮助青年做好职业培训或其他就业的准备,奥地利自2001年开始陆续开办了20多家生产学校,这些学校以社会实践为基础,由社会教员监督,并教授基础知识(如语言、数学等),三分之一左右的学生通过这一途径实现了就业。
2013年,奥地利推出了“青年教练”计划(Youth Coaches),旨在避免早期辍学者,以实现中等教育到高等教育顺利过渡。青年教练联系濒临早期辍学者,给他们提供咨询、就业辅导、个案管理等。尽管评估该项目为期尚早,但青年职业计划方面已出现好转迹象。(文献来自《国际社会保障评论》Dennis Tamesberger“A multifactorial explanation of youth unemployment and the special case of Austria”)■
译者单位:中国社科院世界社保研究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