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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在场的趣味标准

2015-01-29谢倩赟浙江师范大学321000

大众文艺 2015年20期
关键词:区隔区分布尔

谢倩赟 (浙江师范大学 321000)

笔者有一个疑惑:到底是什么在促使着我们那么费力地寻找关于“趣味的标准”。我们一直在不断地寻找,说明现行的“标准”不令人满意,依然不是公义的。休谟将“趣味的标准”问题,转化为鉴赏力和敏感力的问题,转化成了一个实际、可操作性的问题,这样就自然而然形成了一种对立:懂得鉴赏与不懂鉴赏的两种“对立”。他认为这种鉴赏力是天赋的,但他同时又认为鉴赏力是后天培养的,这本身产生了一种矛盾,这样就不得不让人怀疑,这种“天赋”是“假装天赋”——就好像人们常常处于一种“自由”状态”,却“无往不在枷锁之中”。

人们被“大机器”启蒙了,标准问题的核心权杖被进一步交到也刚刚被“启蒙”的人类手里。康德的队伍越来越大,“普遍判断力”将大众“管理”地很好——长时间活在一种本身由偶然性作为根本属性的历史之下的人们,能够在这种颤颤巍巍中找到一种“人所共识”、并且是心甘情愿的“共识”也的确让人佩服。《马太福音》十五章十四节:任凭他们吧,他们是瞎子的瞎子领路者;若是瞎子领瞎子,两个都要掉在坑里。这里把狂热的宗教徒比喻成瞎子。那么趣味标准的领路人又是谁呢?从休谟看来先天拥有这种鉴别力的只有少数人,那么趣味的标准当然需要少数有鉴别力的人来广而告之,于是审美趣味就越过最初的个人审美心理层面,具有了社会性的维度,形成了支配型的审美权力层次。

尼采曾说:“我们所有的有意识的动机都是表面现象;背后隐藏着我们本能和状态的斗争,争夺强力的斗争。”1现在的社会分工越来越明确,人们的自觉度(这种“自觉度”也遵循着一种现行的“标准”)也越来越高,这样的鉴赏对立状态也越来越牢不可破(或者说是“岌岌可危”)。布尔迪厄在其《区隔:趣味判断的社会批判》中指出:“趣味进行区分的同时也区分了区分者。社会主体根据其类别而被区分,因自己制造的美与丑、雅与俗的区隔而区分了自身。在这些区隔中,他们在客观区分中所处的位置被显性表达或隐性泄露出来。”2这就是为什么,关于趣味标准的问题,似乎和市场经济一样,有“两只手”——一只是看的见的手,另一只是看不见的手。但在这里,两只手的自身生态状况和市场经济中两只手的位置刚好相反——“看的见的手”是本以为应该隐藏在深处的趣味标准;“看不见的手”则是由少数人(包括政府、精英阶层等)拟定的趣味典章和条例。布尔迪厄认为的作为隐性影响力的审美趣味和作为显性支配力的审美权利,在少数看来似乎将审美趣味放置在显性位置、将显性支配力隐匿起来更为合理。

以最普通的生活经验来讲——从“参观美术馆”就可以看出来。似乎“进博物馆”这一举动就可以宣称我“懂不懂艺术”,我“会不会看”。

彭峰主张趣味是有高下之分的。“相对来说,能同时欣赏古典音乐与流行音乐的趣味是高级趣味,只能单独欣赏古典音乐或流行音乐的趣味是低级趣味,这种区别就是所谓的量的区别。”“这里的高级、低级趣味与现代美学中的区别完全不同。前者是从量上做比较,后者是从质上做比较。”3所以说,无论是对所谓的“高级趣味”还是“低级趣味”,首先得都有涉略才行。但是在井然有序的社会里,因为太井然,以至于“安分守己”的文明病似乎侵入得更彻底了,少数人执守着的“文化特权”让人望而生畏却同时那么心甘情愿的诚服。美术馆在这样的状态之下似乎是文化素养的专属领地。审美趣味的层次一旦形成,很少会拓展出革命性的新层次,而从这种层次中生发的所谓审美趣味的标准,则为这种稳定性提供了某种保障。

布尔迪厄将之称之为“区隔”。“康德用普遍性所揭示的东西,基本上是文化特权机构所享有的趣味。”布尔迪厄质疑了康德的纯粹美的普遍性——掀去纯粹美的面具,向我们揭示艺术的感知能力是教育培养的方向。而这种教育培养方向,实则体现了少数人的趣味意志。“康德美学中关于审美非功利性的观点受到布尔迪厄的批判,他指出这种自洽的、无功利的审美趣味“代表了特殊阶层的利益,所以并不具有超越的价值。”精英阶层掌控着大量的文化、审美话语权,同时也无形中框定了审美标准,而审美趣味就在这种看似随意,实则提前附加了许多规定性的审美活动中逐渐地成型。

很多时候关于“趣味标准”的问题,即使我们以为已经比较自如地站在了环境、社会、历史等角度静观审美趣味问题,但始终被“个人趣味”牵引着、拉扯着,无论是单独的个人还是多数的个人,以至于将趣味锁进“趣味无争辩”的牢笼。这种独白式的理想其实在某种程度上掩盖了对话交流的必须性,以至于都无法找到趣味权利游戏的起点,更不用说找到终点、找到真相了(如果有真实的真相的话)。所以说,实际上在权力模式的牵扯下,审美趣味不可能独立,不可能在“无功利”的真空状态下纤尘不染。

博物馆、美术馆则是这种“真空”的主要空间,艺术品被供奉在博物馆、艺术馆里,以此来展示高级趣味的荣耀以及审美趣味特权的合法性,如果从历史的偶然属性出发,那么这些经典则更多带着一种“任意性”的“被标榜”,实际上是权力运作的过程,是特权、不平等的标牌。

后现代主义们早就提出了兼容性和折衷主义的说法,如果说现代主义艺术是以高雅之名隔绝大众,后现代主义艺术则是以俗的名义将艺术日常化,将艺术生活化,将艺术大众化。然而这留下了一个问题是,在放弃了一个先前的、暂时性的权利的同时,下一种暂时性权利正在蕴育形成。

我们最终要塑造什么样的趣味标准?这种趣味价值观又代表了谁的利益?当下的趣味标准有“一半”是不在场的,“一半”永恒不变,还有“一半”尽情发挥。

注释:

1.[德]尼采,孙周兴译.《权力意志》.商务印书馆,2007:10.

2.黄仲山.权利视野下的审美趣味研究[D].北京: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系,2013:39.

3.彭锋.《回归——当代美学的11个问题》.北京大学出版社,2009:215.

[1][美]彼得·维基主编,彭锋等译.美学指南[M[.南京大学出版社,2008.

[2]邓晓芒.西方美学史讲演录[M].湖南教育出版社,2012.

[3][美]布莱恩 沃利斯主编,宋晓霞等译.现代主义之后的艺术——对表现的反思[M].北京大学出版社,2012.

[4]彭锋.回归——当代美学的11个问题[M].北京大学出版社,2009.

[5]黄仲山.权利视野下的审美趣味研究[D].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系,2013.

[6]戴陆.区隔:布尔迪厄对趣味的社会学批判[D].北京:中央美术学院人文学院,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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