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婚托

祝长青

一

下午五点，安小婕接到丽人婚介公司大堂经理金小姐的电话。当时她刚睡醒。她知道，又有生意上门了。果然，金小姐在电话里告诉她，有一个叫方子强的“富二代”在他们那里征婚，先后看了几个都不中意，挑三拣四的。他相亲时还多次骚扰女方，还明目张胆地提出来要和人家上床。这家伙其实就是以征婚为借口，想揩对方的油。公司已经多次接到投诉。他们了解过了，方子强不但有钱，还有黑道背景，因此不敢轻举妄动，给她打电话是想请她出面帮忙“灭火”。金小姐说，他们向方子强推荐了她的资料，没想到方子强一眼就看中了她，提出今晚就要见面。金小姐告诉安小婕：“我们老板说了，只要你肯接单，公司先付你一万定金，事成之后再付三万！”

安小婕一听，这单生意有油水，连忙答应了。想了想，她又问金小姐：“你们和方子强约的今晚几点？”金小姐说：“七点怎么样？还是在红枫大酒店的1108。这个时间是饭点，方子强提出让我们帮他订一个情侣套餐！”红枫大酒店的1108是丽人公司的长年包房，安小婕去过不止一次。安小婕说：“你将方子强在你们那里登记的个人信息发到我的手机上，我先看看！”挂了电话，安小婕赶紧起身洗漱。

安小婕其实是一个“婚托”，不过不是那种以骗钱骗婚为目的的“婚托”，而是帮助婚介公司排忧解难的。这是一个新兴的职业。婚介公司经常会遇到一些以相亲为名、行猎艳之实的主儿。这些人大多有社会背景。婚介公司考虑到自己的声誉和今后的业务，不敢轻易报警。

这年头做生意，大家都玩命。婚介公司最后绞尽脑汁，才想出“以毒攻毒”的狠招。他们聘请像安小婕这样的“高手”，以谈恋爱为名，将那些“猎艳者”的丑态偷拍下来。然后再寻找一个适当的机会，让他们曝光，使其乖乖就范，不敢再找婚介公司的麻烦。安小婕靠着自己靓丽的相貌和骄人的身材，再加上她那一身高强的跆拳道功夫，多次让婚介公司化险为夷。她也因此成了桐江市各大婚介公司的抢手货。

刚洗漱完毕，手机短信来了。安小婕点开一看，丽人公司的一万块定金已经到账。安小婕笑了笑，给金小姐发了一个“接活”的短信后，便开始穿贞操带。这是她网购的，是男女两用的那种。现在讲究男女平等，贞操不再是女人的“专利”。据说，不少女老总为防患未然，都会让她们的先生在远离她们的时候，穿上这种贞操带。主要是害怕老公在外面乱来，再和其他女人生出孩子来，导致自己的财产缩水。当然，这些先生被逼着穿贞操带的前提是，他们得靠自己的女人养着。安小婕这样做是以防万一，她要用贞操带为自己的身体构筑一道“安全防火墙”。

穿好贞操带，选了一款合适的外衣。再洒一身香水，把自己弄得香香的，然后背上名牌单肩包。于是，出现在橱镜里的，便是一个衣着时尚、身材窈窕、容貌可人的都市丽人。安小婕对自己的扮相打了九十八分。她做了一个夸张的吃惊手势，又拿来一条紫罗兰丝巾，轻轻挽在脖颈上。对于她来说，这个不经意的点缀，不可或缺。

一切准备好后，安小婕打开背包，检查了一下藏在化妆品里的微摄设备。这是她的秘密武器，可以全景跟踪拍摄。制服对方，大多得靠它。刚检查完毕，金小姐就将方子强的资料发到了她的手机上。点开一看，那个叫方子强的其实是一个很帅气的小伙子，也就三十不到的样子。再看资料，果然是个富二代，他老爸方五洲在本地开了一家生产水泥的五洲公司。本来被寄予厚望的儿子却不让他省心，打架斗殴、吸毒嫖娼，成了公安局里的常客。去年方五洲被他气出了一场大病，至今还没康复，公司里的生意全靠方子强的姐姐方子卿在打理。

安小婕看完资料，拨通了亨特调查公司老板谭凯的电话：“谭老板，帮我查一个人，越快越好，是急用。我现在就把资料传给你，你迅速给我搞清楚这个人的底细，特别是个人隐私方面的，越肮脏越好。我付给你三千块咨询费，到顶了！”安小婕和谭凯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和其他婚托一样，安小婕之所以能置对方于死地，除了自己亲自出马外，有时候还得依靠像谭凯这样的调查公司帮忙。

谭凯回话说：“你抓紧把东西传过来，我来查查是哪路神仙，一会儿给你准信！”又说，“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又要栽在你的手里了！”安小婕说：“那也是活该，谁让他尽干缺德事！”听出来安小婕一副义愤填膺的语气，谭凯问她：“是什么人敢惹我们美女生气？”安小婕就把事情的前后经过跟他说了一遍。

听说那个富二代叫方子强，谭凯赶紧说：“等等美女，你先别急，赶紧把资料传过来，这个人说不定我还真熟悉！”安小婕不信，说：“还能有这么巧的事？”然后在电脑上将金小姐给她的资料全部转发给了谭凯。待这些事办完，时间也差不多了。安小婕出了门，驾着她的那辆红色保时捷跑车上了路，直奔红枫大酒店。

二

路上，安小婕接到金小姐的电话。金小姐说：“我们老板交代过了，如果不能一剑封喉，那就及早放弃，不要打持久战，毕竟自身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然后又压低声音说，“看得出来，连我们老板都怵那个方子强，你千万注意。我刚才已经联系过方子强，他说陕到酒店了。我们本来是要派人去跟踪服务的，可方子强只让我们将你的照片传给他就行了。我已经联系了酒店的保安，让他们随时注意1108房间的动静！”

接完金小姐的电话，安小婕的心里忐忑起来。金小姐都动用了保安，看来这个方子强肯定不是什么善茬儿。正想着，谭凯的电话来了。谭凯说：“事情巧了，你传过来的照片刚才我一看就眼熟。你知道是谁？就是五洲水泥的老总方五洲的儿子。刚才我和桐江其他几家婚介公司联系过了，这小子在他们那里都有登记！”

安小婕简直不敢相信，问道：“谭老板，这么快信息就来了？”谭凯在电话那头“嘿嘿”一笑，说：“不瞒你说，当年我和他姐方子卿还差点儿成了一家人，后来因为有缘无分才分的手！”安小婕吃了一惊，说：“怪不得，原来还有这么一出。这么说来，我得重新设计行动方案了，毕竟投鼠忌器！”谭凯说：“这样吧，你先去赴约，我再联系方子卿。如果让她知道我在其中起了作用而没告诉她，将来见面不好说话。我想过了，这一次不收你的费用，只当是你帮我！”安小婕说：“那不行，该收的你还是要收。不过我听你的安排，有消息立马给我电话！”endprint

本来还有几分钟的路程，安小婕却放慢车速足足走了十几分钟。她得利用这段时间好好梳理一下自己的思路，要做到万无一失才行。毕竟方子强是传说中的一头色狼，大意不得。

安小婕将车子开进了酒店的地下停车场，刚锁好车，就见后面过来一辆卡迪拉克，贴着她的车蛇行着一头扎进了旁边的那个车位，吓得她出了一身冷汗。安小婕定了定神刚要走，只见从车子里下来一个年轻男子，摇摇晃晃地走到她面前，指着她的车骂道：“这他妈的是谁、谁的车，怎么停、停在这里？”因为光线不好，安小婕没看清他的长相，便生气地问道：“这里怎么就不能停车了？这是公共车位！”

安小婕话音刚落，就见那男子大着舌头骂道：“你、你他妈的没长眼吧，爷、爷的座驾过、过来了都不知道避让，还戳、戳在这里装、装孙子！”安小婕气得差点儿没动手扇他一大嘴巴子。就在这时，后面过来一辆车，灯光正打在男子的脸上。安小婕一看，不由得一惊：这人不正是方子强吗？真是冤家路窄！

见方子强还在那里出言不逊，安小婕正色道：“你搞清楚是谁不长眼，是我的车先停进来的！”说罢转身就要走，却被方子强一把拦住。方子强迷离着双眼凑上来，盯着安小婕看了半天，忽然换了一副口气说道：“原、原来是个漂亮小、小妞！怎么样，跟哥去玩、玩，哥在这里都包了房、房的！”说着，便将那张酒气哄哄的嘴巴凑上来。安小婕趁他不备，扯着他的衣襟来了个顺手牵羊，脚下轻轻一别，只见方子强“啪”的一声跌出去几步远，趴在那里直叫唤。安小婕头也没回地走了。

安小婕本来想一走了之，又想到已经收了丽人的定金，连面都不见不好说话，况且以后还要从人家那里拉生意。想想还是上了楼，来到1108房间。进去一看，情侣套餐都摆好了，侍宴的小姐也已经到位。见安小婕进来，那位别着酒店胸卡的小姐迎了上来。安小婕看了看，知道她叫邵红，便问她：“人呢？”邵红指着餐桌上的两瓶人头马说：“方总已经派人来过了，酒水就是他们送来的，应该马上就到！”

三

安小婕在心里冷笑道：就那个败家玩意儿，也敢称“总”？想了想又说：“你出去吧，有事再叫你！”邵红刚离开，方子强就跌跌撞撞地进来了。见到安小婕，方子强先是一愣，接着便是一脸干笑，显然他已经认出来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位是谁了。安小婕没理他，将肩包放在靠近门口的包架上，调整好了藏在包里的微摄设备的拍摄角度，确保能够将房间里发生的一切都能拍下来。

方子强一时无语。突然，他发现侍宴小姐不在，似乎找到了发泄的由头，破口大骂道：“谁、谁侍宴啊，他妈的人、人呢？”安小婕冷冷地说道：“是我让她走的，你不觉得这样更有情调？”方子强在那里愣了半天才说道：“还是安、安小姐想得周、周到！”想了想又说，“安小姐，刚、刚才……”

安小婕知道他想说什么，一笑说：“没事的，老话说不打不相识嘛！”正说着，邵红听到动静进来服务，开始布菜斟酒。安小婕说：“我不会喝酒，来点儿果醋就行了！”方子强将脑袋摇成了拨浪鼓，说：“那、那哪儿成，今天是我们第、第一次见面，怎么着也得喝、喝个交杯酒不是？”说着就从邵红手里抢过酒瓶，强行给安小婕面前的杯子里斟满了酒，然后对邵红挥了挥手说，“你先出、出去，哪凉快哪、哪待着，等有事了爷、爷再叫你！”

见方子强牛哄哄的，安小婕从心里鄙视他。现在，她希望能尽快得到谭凯的消息，以确定下一步的行动方案。方子强已经开始敬酒。安小婕知道逃不过这一劫了，再加上这几年做婚托，也练出了一肚子酒量，拿起杯和他对饮起来。谁知才饮几杯，安小婕便觉得有点不对劲。想站起来，一脚没站稳，一下瘫倒在地上。

安小婕醒来已经是深夜两点了，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她躺在那里迷糊了半天，突然想起什么。再爬起来一看，自己竟然赤身裸体一丝不挂，贞操带也被甩在一边。细细体味自己的身体，只觉得有一种虚脱感，浑身汗淋淋的。安小婕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她不明白酒量一贯还行的自己，今天怎么才喝了一点儿就醉了？还有，自己醉酒后，房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安小婕赶紧起床穿好衣服，拿过自己的那只包，打开藏在化妆品里的微摄设备一看，这才发现自己醉倒后，随即便被方子强抱上了床。就在方子强准备非礼自己的时候，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方子强愣了愣，边问是谁边去开了门，只见一个年轻女子进了房间。女子进来后，方子强吃惊地问她：“方子卿，你怎么来了？”安小婕这才知道，镜头里这个气质高雅的都市丽人，就是方子强的姐姐，五洲水泥的实际掌门人方子卿，和方子强长得很像。安小婕估计，一定是谭凯将今天发生的事告诉了方子卿，方子卿是特地赶过来救自己的。紧接着，方子强和方子卿之间发生了激烈的争吵，方子卿历数方子强的种种恶行。这期间宾馆保安来敲过门，简单问过后就走了。保安刚走，方子强就接到一个电话。一通完话，方子强便扔下方子卿落荒而逃。

方子强走后，方子卿铁青着脸来到餐桌边，喝光了剩下的人头马。不一会儿，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只见方子卿满脸通红，情绪亢奋。她猛地扑到床边，将安小婕从被窝里拽了出来，用力去剥她的衣服。方子卿很快便发现安小婕穿着贞操带。没想到这件带密码锁的贞操带轻易就被方子卿弄开了。见到安小婕的胴体，方子卿愣了愣，然后便疯狂地扑了上来……

安小婕终于明白，自己的身体后来怎么会有那种异样的感觉。她拿过贞操带看了看，原来是密码锁坏了。安小婕在那里懊恼不已，她想有时间一定要去投诉这家网店，是这家网店误了她的大事，甚至可能断送了她的大好“钱”途。

第二天，安小婕找到谭凯，问他昨晚有没有和方子强的姐姐联系。谭凯说：“联系了呀，她后来不是去酒店找你们了吗？”安小婕知道自己的猜想没错，一下脸都白了。谭凯问她怎么了？安小婕摇摇头说：“没事！”她想了想，心存侥幸地拿出微摄设备，将昨天晚上进入1108房间里的那个女子的定格画面给他看。

谭凯指着那个女人说：“她就是方子卿！”又说，“当时我和她约好了，在她进入1108房间后不久，就给方子强打电话。只说警方在找他问案子，将他吓跑，然后让方子卿救你出来。你不知道，这小子身上的烂事多着呢。我当年和他姐谈朋友的时候，就没少帮他擦屁股。所以，他对我的话还是信的！”安小婕神色迷茫地看了谭凯一眼，什么话也没说就走了。endprint

四

从那以后风平浪静，什么事也没再发生。一个月后，按照约定的时间，丽人的金小姐通知安小婕，已经将剩下的三万元打进了她的卡。安小婕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了下来。

那天晚上，安小婕正在接另一单活，突然接到一个女人打来的电话。安小婕没听出声音来，问她是谁，找她什么事。那女子嗫嚅了半天，才说：“我是方子卿，方子强的姐姐！”安小婕大吃一惊，她想起了那天晚上的事情。没想到事情过去这么久了，她还是找来了。安小婕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听方子卿在电话里问她：“你还记得那天晚上的事吗，就是我弟弟约你在红枫大酒店1108房间见面的事？”安小婕愣了愣说：“请问你找我什么事？”方子卿说：“其实我也不知道该不该找你，不过我觉得还是和你当面说清楚的好！”安小婕的心直往下沉。她镇静了一下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说：“有话你说！”

方子卿叹了口气说：“我怀孕了！”安小婕一愣，问她：“你怀孕了？这事跟我有关吗？”方子卿在电话里抽抽搭搭地说：“这事跟你有没有关系，你心里没数？”安小婕心里发虚，半天才问她：“你开什么玩笑？你搞没搞错，我和你一样是女人！再说了，我们什么时候在一起过？我怎么可能让你怀孕呢？”方子卿的语调有点冷冷的：“我们见过的，就在红枫大酒店1108房间。这事你掂量着办吧，我等着你！”

一个小时后，安小婕去了一家茶社。在方子卿定下的那个包厢里，安小婕见到了方子卿，正是那天晚上出现在微摄镜头里的那个女子。只不过此刻的方子卿却是一脸愁容。安小婕疑惑地看着她问道：“你是方子卿？”那女子站起来问道：“你是安小婕？”安小婕点点头说：“我是安小婕，你说说吧，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方子卿问她：“谭凯你认识吧？”安小婕说：“认识啊，我们是朋友！”

方子卿告诉安小婕，那天晚上，她接到谭凯的电话后，才知道方子强最近又在外面干了不少混账事。为了防止弟弟再去伤害别人，她当即就给方子强打电话。等她赶到1108房间，才知道弟弟想要祸害的是安小婕。于是，姐弟俩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就在这时，谭凯按照和方子卿的约定，给方子强打来一个恐吓电话。方子强本来就心虚，接完电话便跑了。

方子卿说，弟弟走后，她气得不行，见桌上还剩下半瓶酒，就一口气全喝了下去。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喝下去后只觉得浑身燥热，有一种强烈的欲望在内心奔涌。见安小婕半裸着躺在床上，她失去理智扑了上去……

说到这里，方子卿羞涩地瞥了安小婕一眼，接着说道：“谁知道事情会是这样，我当时什么都不知道，也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直到醒后，还不敢肯定这一切真的发生过，就像做梦一样。没等你醒来，我就离开了酒店。”听到这里，安小婕故意“哈哈”大笑道：“这故事编得不错，就是有点儿太离谱了！”

方子卿怨怒地瞪了安小婕一眼，说道：“后来我的身体发生了变化，我也没往这方面想。直到去医院做了检查，才知道我已经怀有身孕。开始我根本不信。说实话，尽管那天晚上发生了那件事，但我根本不相信你会是一个男人。谁知我一连跑了几家医院，结论都一样。医生还告诉我，因为我身体的原因，孩子无法做掉。听到这个消息，我如雷轰顶。你也许不信，这几年因为忙于企业的事，我连一次恋爱都没谈过，更不用说有什么可以让我怀孕的男朋友了。我不知道那天晚上我为什么会变得那样的疯狂，我怀疑这其中一定有原因。就去问方子强。这个混蛋直到最后才告诉我，其实那天晚上是他在酒水里做了手脚。你喝下的酒里面掺了镇静剂，有安眠的成分。而我喝的酒里掺了兴奋剂和致幻剂，那本来是为他自己准备的，最终却害惨了我。我已经想好了，等我们之间的事情解决了，我就去报警，我不能再让他去祸害那些无辜的女孩子了，他得对他自己所做的事情负责！”

安小婕指着方子卿的鼻子说：“不知道你在什么地方和人家乱搞，怀上了孩子，居然跑到这里来讹诈我！这事说出去谁信？再说了，你以为我就那么容易上你的当？被你这一吓就懵了，就信你的鬼话？”

五

见安小婕还在那里发飙，方子卿从衣袋里取出一只u盘放在她的面前说：“后来我找了调查公司，对你做了全方位调查。证明你原来就是一个男人，只不过长成了女孩的模样。大学毕业后，因为就业连连遇到挫折，无奈才去做了婚托！”方子卿指着她脖颈间的那条紫罗兰丝巾说：“如果你不承认，请你把它摘下来。别看你外表长得像女人，但你是长了喉结的，这才是你的‘致命伤！”

“够了！”安小婕下意识地按住脖颈上的丝巾，怒吼道：“你想干什么？你为什么要在背后调查我？再说了，即便这事是真的，那也是你自己主动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方子卿抬起一双泪眼看着她，问道：“你让我怎么办？我总不能让孩子一生下来就没有爸爸！”安小婕死死地盯着方子卿问道：“你来找我，就为这一点？”方子卿在那里喃喃地说道：“我也不知道，我现在一点儿主意也没有，只是想来和你商量商量，这事究竟应该怎么办！”安小婕想了想，对方子卿说：“我郑重地告诉你，你怀孕跟我没有一毛钱关系！我再次申明，和你一样，我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女人！”说完就走了。

几天后，在方子卿的一再要求下，安小婕再次和她见了面。这一次安小婕多了一个心眼，拉上谭凯和她一起去。谭凯早就被她和方子卿之间的关系搞晕了。方子卿拿出医院的孕检报告给他看，但他无法相信这是真的。谭凯心里说，即便她们之间真的是“拉拉”，也无法致使任何一方自然受孕。

当着谭凯的面，安小婕拔下了自己的几根头发交给方子卿。安小婕告诉她，她已经问过了，父母一方的毛发和胎儿的羊水即可做亲子鉴定。她让方子卿去相关部门做检测。到时候孩子是不是她的，就真相大白了。当方子卿再次要求安小婕摘下脖颈间的紫罗兰丝巾时，依旧遭到了安小婕的断然拒绝。

一周后，鉴定报告出来了，证实了安小婕和胎儿之间的亲子关系。拿到方子卿送来的报告，安小婕大呼冤枉，说自己根本就是一个女的，怎么可能让她怀孕？当着方子卿的面，安小婕不仅摘下了丝巾，还脱光了自己的衣服，证实了自己的女儿身。方子卿被吓坏了，当即报了警。

警方也被这件扑朔迷离的案子弄得一头雾水。查到最后，才发现问题居然出在安小婕的弟弟安小康的身上。就是受丽人公司所托，去红枫大酒店和方子强见面的那一位。而安小康则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大男人，和安小婕是孪生姐弟龙凤胎。

与常人不同的是，这对龙凤胎非但外貌一样，连声音都不分彼此。除了作为男性的安小康的喉结稍有凸起外，和女性别无二致。所以，那条紫罗兰丝巾便成了他随身不离的“道具”。据医生后来的诊断，安小婕和安小康姐弟俩原本的性别都是女性。后来在发育过程中，因不明原因，安小康的性别基因产生了裂变，由女性变成了男性。医生说，这种情况十分罕见，全球还不到十例。据说，目前全世界有数十位一流的医学生殖专家正在研究这个课题。

作为一个男人，却长成了一副小女生的模样，这给安小康在就业方面带来了诸多不便。无奈之下，他索性男扮女装，去婚介公司做起了“婚托”。为了方便，他还借用了姐姐安小婕的名字。正是那天晚上方子强在酒水里做了手脚，才让他无意间露出了庐山真面目。方子卿那次约他见面，把他吓得不轻。事后他赶紧给姐姐安小婕打电话，央求她去给自己“救火”。这才出现了后来的安小婕代弟弟去做亲子鉴定，证实了和胎儿的亲子关系，自己却是女儿身的荒唐一幕。因为他们姐弟俩的遗传基因高度一致。

事情终于真相大白，方子强锒铛入狱。安小康因为无作案动机，警方只能劝和。方子卿告诉安小康，说她想给未来的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如果他愿意，她想和他结婚。然后让他辞去现在的工作，来和她一起打理企业。安小康想了想，表示可以考虑。

几天后，方子卿接到了安小康的电话，说他正在某整形整容医院，接受外科变性手术。他要恢复自己的女儿身，做一回真正的女人，请她谅解。安小康说，他已经习惯了做女人，也习惯了做“婚托”，别无选择。至于他们的孩子，他会负责到底的。

放下电话，方子卿欲哭无泪。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