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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地下情报站

2015-01-26林松

文史月刊 2014年10期
关键词:特务太原夫妇

林松

在太原东山牛驼寨“太原解放纪念馆”里,陈列着革命烈士齐平、周竞夫妇的遗照,以及他们在太原城从事地下活动的电子管收音机等遗物,有关他们夫妻太原情报站的传奇事迹,深深感动着前来瞻仰、参观的人们的心……

派遣建站

1942年秋季的一天,秋高气爽。在晋南平原上,田野里金黄的谷子随风摇摆。

太岳军区司令部情报处的柳雨峰处长把齐作云、周爱莲夫妇叫到办公室,面色严峻地说:“目前,太原已成为日本侵略军在华北的重要战略据点,市内鬼子、汉奸横行霸道,特务活动猖獗,根据党中央的指示,你们二人要以夫妻身份的名义,打进太原城,建立地下情报工作站,齐作云任站长,周爱莲任政委,长期潜伏,单线联系,搜集敌伪情报,成为我军打入敌人心脏的耳目。另外,再给你们派一个交通员王长发,协助你们做转送情报的工作。怎么样,你们有什么意见没有?”

齐作云坚定地回答:“没意见。为了早日打败小日本,结束中国人民亡国奴的苦难生活,就是虎穴狼窝也要闯,流血牺牲也再所不惜!”

“当然,不怕牺牲的精神固然可佳,但要在敌人心脏地带站稳了脚跟,做好工作是最重要的。”柳处长郑重地说:“这样吧,为了地下工作的需要,你们的名字都要改成化名,齐作云改叫齐平吧,周爱莲改为周竞。”他还叮嘱了地下工作应注意的纪律,确定了联络暗号,并指出:“你们的工作任务只有我和处里个别同志知道,可能有人会对你们有误解,甚至把你们当成投敌的汉奸,要忍得住委屈,经受住考验,甘当无名英雄。”

就这样,在一个阴雨连绵的日子,齐平夫妇俩换上便装,踏上了通往太原的征程。

一路上,他们互相鼓励着,商量着到地方后立足的对策。自1937年11月离开太原,一晃已经五年多了,真不知家中的情况变成啥样了。

齐平,又名从龙、作云,山西定襄县龙门村人,生于1916年,自小在太原读书,抗战前是太原市成成中学的学生。

周竞,原名金莲、爱莲,定襄县南王村人,生于1917年。9岁在本村小学读书,13岁考入定襄县女子高小,是班里的优秀学生;全县会考时,名列前茅。

1933年,周竞高小毕业后,与齐平结婚。不久随夫来到太原,经人介绍,在太原晋生织染厂当会计。在此期间,她亲眼目睹资本家对工人的残酷压榨,决心寻求救国救民的真理和道路。1935年,在太原成成中学读书的齐平,在中共地下党组织的领导下,开始从事抗日宣传活动。他常把进步书籍带回家,与周竞同阅。次年,齐平加入中国共产党,参加了我党与阎锡山国共合作抗日统战团体新军政卫二支队的工作。周竞也参加了工人抗日组织,并担任小组长。她经常带领工人高唱抗日歌曲,散发传单,唤醒民众抗日救国。

1937年,“七七事变”爆发,中国抗日战争全面爆发。11月8日,太原沦陷。此前,齐平和周竞随同全家人一同逃难,撤往汾城县(今山西襄汾县),继续从事抗日工作。面对国恨家仇,她不顾年迈祖母的劝阻,说服了老人,于同年10月,和丈夫齐平及小姑齐耀纯一起参加了革命。12月,周竞加入中国共产党。

1938年春,日本侵略军侵入汾城,当时周竞正生子齐陶。不满三个月,周竞就将齐陶留给婆母喂养,又到县妇救会工作。不久,周竞任妇救会主任。她常着男装,走乡串村,发动妇女参加抗日活动。是年,齐平在新军二一三旅政治部工作,年底调太岳军区情报处工作。1939年12月,周竞由组织上安排到延安马列学院学习。1941年,周竞从延安返太岳区,任中共山西省四地委办公室秘书。

“周竞,还记得咱们的孩子吗?”

“记得,现在该有一岁了。也不知道见了孩子,还认不认咱们了?”周竞说到这里,眼里噙满了泪花。

他们没有忘记,自从生下孩子齐陶还不到三个月,她就把孩子留在家中,由婆母喂养,又出来工作了。孩子一岁多以后,便随祖父、祖母回到太原。她觉得孩子自幼离开爹娘,没得到过多少父母之爱,自己欠孩子太多太多了,这次回到太原,要好好补偿一下。

日军铁蹄践踏下的太原,膏药旗城门悬挂,一片恐怖气氛。夜里,警笛声时常响起,常有中国人被日军特务和汉奸以抗日分子为名抓捕和枪杀。

在动荡年月里,齐平夫妇俩边安家边开展工作。由于他们原来的住房被日本人侵占了,就先住到同学家里。床不够用,俩人就在地上铺上草,睡在潮湿的砖地上。后来,经过多方交涉,他们才又回到原来的住房──东缉虎营10号(现改为7号)。为以职业作掩护, 齐平将自己的父母和儿子齐陶接到家中一起居住。不久,为搜集日伪战略情报,齐平很快利用同学的关系打入敌人的要害部门,在日军伪保安司令部任上尉军需,管理粮秣被服。周竞则以家庭妇女身份掩护,一方面进行秘密整理情报资料的工作,另一方面照料老人和孩子。

齐平的父亲齐考三是个有正义感、有爱国心的高级知识分子,曾在日本留过洋。当他明白儿子、儿媳都是共产党员,从事着一种最神圣崇高的事业时,他主动担负起掩护他们和来往的交通员的义务。

机警工作

1943年的秋天,齐平在街头看见敌人押着一队犯人去“服苦役”,突然发现太行二分区司令部情报处长张真同志也在队列里,不禁心里打了一个寒颤。

张真和齐平过去都是八路军情报处谍训班的同学,不久前在敌人奔袭我太行二分区司令部时被俘,还没有暴露身份。为了伺机救出张真,齐平紧跟在队列后面,用眼色示意张真,在队伍走到一个三岔口,街道人多混乱之机,张真逃了出来。在齐平家里,周竞把他化装成自家的一个亲戚,仔细研究了返回根据地的线路,齐平亲自护送张真出了太原城,安全脱险。太行区的情报工作避免了一次重大损失。

随着情报工作的开展,根据齐、周夫妇的建议,党组织又派齐宪孟同志做情报员,协助他们工作。齐宪孟来到太原后,先在旅馆住了一两天,见没什么动静,就以找齐考三的名义,同齐平夫妇接上关系。在敌人的包围圈里,见到自己的同志,如同见了亲人。齐平、周竞高兴万分,他们畅谈起根据地的形势,回顾过去的战斗生活,约定了今后定期联络的办法等,齐宪孟才依依不舍地返回了旅馆。从此,齐宪孟常以找齐考三为名,来这里与他们接头。他们为我军搜集、传递了不少军事情报。endprint

不久,在齐平的帮助下,齐宪孟打入了日本鬼子的土建技工委员会,在那里当了一名绘图员,这是专门负责修建太原地区碉堡工事的。有一天,他在绘图中突然发现了日本鬼子的城防工事碉堡图,标注着太原市区整个防御设施,这是敌人最绝密的文件。晚上下班后,齐宪孟趁人不备,从保险柜里把图拿了出来,立即交给周竞。周竞看后非常高兴,乘夜深人静之际,把老人孩子打发入睡。到半夜时分,听到街上没有动静,就蒙上被子,打着手电筒连夜复制,复制好后又按比例缩小。一个小点,一个符号,她都描绘得十分认真准确,一直干到凌晨,及时把原图交还齐宪孟手里。

一天晚上,周竞听到有人敲门,听声音三下,是事先约好的联络暗号。一开门,是齐宪孟来了。齐宪孟进了里间屋后说:“最近,土建委员会有个叫王俊的,经常找我,想跟我套近乎。可我无意中发现这人腰里别一支手枪,你看这事该咋办?”

周竞说:“别急,最近,我们已经掌握了太原地区的日伪和特务组织的情况,你先等等。”说着她从坐的破沙发垫缝里取出一个名单,一查,在军统特务组织里,果然有王俊的名字。“你得设法摆脱掉这家伙。”

日伪统治下的生活非常艰苦,食品短缺,物价飞涨。一家六口人生活全靠齐平一人的薪水,但无论生活多么艰苦,他们从不向组织伸手。1944年腊月,周竞又生了第二个孩子齐燕。由于周竞身体虚弱,孩子没有奶吃,又缺乏营养,瘦得皮包骨头,一岁多了还软得站不起来,在炕上扶墙走路时,手指常抠着墙皮吃。周竞尽管心疼,但无一句怨言。不久,组织上送来一些大洋,让他们设法帮助根据地购买西药和医疗器械,他们一块都没有截留,全部用于购买西药和医疗器械,设法运到根据地。记得那天晚上,月光下,望着带走了医药器械的交通员王长发的背影,夫妇俩互相勉励说:“天快要亮了,小日本兔子尾巴长不了啦!”

打进魔窟

1945年9月,日本投降后,阎锡山从吉县克难坡返回太原,接收了日军在太原设立的特务机构,成立了所谓“特种警宪指挥处”,梁化之任处长,开始了进一步的反共活动。

梁化之上任后,到处网罗他的反动势力,还妄图拉拢化工专家齐考三老人为他制造军火效力。他曾亲自坐车前去东缉虎营拜访齐考三老人,遭到老人的婉言推托。在家里,梁化之看到周竞夫妇,想起他们曾参加过新军等抗日活动,便产生了怀疑。梁化之反复询问齐平、周竞太原失陷后的经历和现在的情况,还假惺惺地说齐平现在的职务不高,要让齐平去特警处任职。周竞夫妇想到特警处是由叛徒和阎锡山的嫡系人员组成的反动特务组织,很不容易打进去,就先答应下来,并立即请示党组织。得到答复后,齐平即到特种警宪指挥处工作。

梁化之开始对齐平并不信任,为了考验他,曾别有用心地把齐平安排在审理科任职,这是敌人用各种刑具对付共产党员和革命群众最残酷的一个部门。敌人专门试着让齐平去审理一些案子。齐平不忍看着自己的同志和亲人遭受迫害,很怕一时控制不住情绪,不慎暴露了身份,一直处于矛盾中。党组织指示他,为了保存自己,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为此,周竞夫妇反复研究了对付敌人的办法,经常利用合法身份,巧妙地与敌周旋。梁化之没有发现什么破绽,不久,就把齐平调到组训科任少校科员。几年来,齐平、周竞犹如一把钢刀,插入了敌人的中枢心脏,为我党我军收集了许多重要情报。

自1945年日本鬼子投降以后,根据上级党组织的安排,由赵铭同志接替王长发担任了太原情报站的交通员。他曾10多次出入太原,先后从齐平、周竞那儿取走许多重大战略情报,有关上党战役的情报,就是其中一份很有价值的情报。

1945年9月开始的上党战役中,我晋冀鲁豫部队在刘伯承、邓小平的领导下,毅然反击,攻击抢占上党盆地6城的阎锡山十九军史泽波部队,连克5城,并将敌军部和残敌团团包围在长治孤城。在太原的齐平夫妇很快提供并及时送出了长治城内有关敌人的部队番号、武器装备和人员战斗力等重要情报,保证了我军上党战役的胜利,歼敌三万五千余人,俘虏十九军军长史泽波等将官22人,有力地配合了当时重庆正在举行的国共和谈,促使了《双十协定》的签定。

1946年,我军调组陈赓等同志到太原和阎锡山谈判时,由于齐平夫妇事先送出阎锡山对我谈判的态度及有关秘密活动的情报,使我军在谈判中知己知彼,始终占有主动权,有力有理有节揭露了敌人假和谈、真内战的阴谋。

1947年1月,在我军进行的汾孝战役期间,阎锡山为了挽救他们的失败,派出亲训师南下前去增援。他们又送出这一重要情报,使我军在途中伏击了敌人,歼敌一万多人。

此外,齐平夫妇还搜集了晋南战役的有关情报和阎特务组织、军事系统等有关情报,获取了阎锡山特种警宪指挥处各级组织人员的全部名单等等。

情报工作,需要十分细致,不能有半点疏忽。每次情报,一般由齐平搜集获取,周竞负责整理、保管和转送。周竞常把情报写在很软的纸上,字写得很小很小,塞在香烟盒里,或者用药水写在有字的书里,及时送出。无论情况怎样紧急,从没有耽误过一次。

太岳军区的重要指示和有关文件,赵铭也常常卷成细卷,打上腊,塞在莲菜里,以亲戚、朋友串门为名带给他们。为不引起敌人的怀疑,赵铭每次出入周竞家时,总是不断化装,有时扮成商人,有时扮成蒋阎军政官员,或者就以亲戚关系同齐考三老人住在一起。

在反动军警林立,叛徒、特务多如牛毛的年代,齐平夫妇为了党的事业,在敌人的直接监视下,搞到了这么多重要情报,并顺利地送回太岳军区司令部,真不知道他们要花费多少心血,付出多大代价!太岳军区的领导和同志们时时惦念着他们的安危和生活上的困难。当上党战役胜利结束后,我军缴获了敌人的大批战利品,领导立即派赵铭给他们送来活动经费。陈赓在和阎锡山谈判前,他曾对同志们讲:“这次到太原,真想去看看齐平、周竞同志啊!”

领导和同志们的信任、关怀,更坚定了齐平夫妇搞好情报工作的信心。周竞在交往活动中,结识了阎锡山省立育婴院的院长刘生岚,并向她讲解了一些革命道理和革命形势。刘生岚出于一时感动,提供了几份有关阎锡山改组政军情况的材料。不久,刘生岚的形迹引起敌人的怀疑。而梁化之却并不知情,反而极力扶持她当伪“国大代表”。于是,有人便向阎锡山作了密报。阎锡山听后大吃一惊,便在高干会上公开训斥梁化之:“有一个女共产党员正有意识玩梁化之的脑袋!”梁化之听后慌了手脚,立刻找刘生岚谈话,她很快供出了全部情况。endprint

革命形势发展很快,到1947年,中国人民解放军转入战略进攻,我党制定出夺取全国胜利的方针和政策。喜讯传来,齐平、周竞夫妇为我党我军的胜利欢欣鼓舞,他们一起多次憧憬着胜利后的美好生活,满怀信心,准备和敌人打好最后一仗,迎接新中国的诞生。

慷慨就义

全国形势好转了,然而太原地下党的工作环境却比过去更加险恶了。敌人在战场上屡遭失败,加上叛徒(原太原特科负责人胡某)的出卖,敌人开始怀疑齐平、周竞,但始终找不出明显的把柄。梁化之自了解到周竞与育婴院长刘生岚频繁来往、获取重要情报的线索后,便偷偷布置特务暗中监视她们的行迹,相继逮捕了一些与齐平、周竞有直接联系的人,甚至到齐平家时,手总在裤兜里握着枪。还在他们家门前和督军府后面修建了岗楼,明则保卫省府,实则监视他们的行动。

太岳军区党委对齐平夫妇的处境已有预见,要他们早作转移的准备工作。齐平、周竞夫妇也觉察到敌人的跟踪盯梢,齐考三老人再三提醒他们立即转移隐藏起来。他们深知处境危险,随时都可能被捕牺牲,但又非常珍惜已经取得的工作岗位。为了党的情报事业,他们早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1947年10月16日,敌人终于对他们下了毒手,开着两辆小轿车逮捕了齐平、周竞夫妇。

敌人把齐平夫妇的案件作为特警处的大案、要案来处理,当夜开庭审讯齐平,但齐平宁死不屈。于是,梁化之召开全体特务人员大会,迫令齐平作“自白”。齐平态度非常坚决,痛斥了特务头目的罪恶活动。不久,气急败坏的敌人把齐平按特警处人员违背了特工纪律的刑罚进行处置。在精营西二道街45号特务机关的大礼堂内,他们再次召开了特警处全体特工200多人的紧急会议。整个会场杀气腾腾,一片白色恐怖。特警处副处长徐端亲自主持会议,宣布了齐平的“罪行”,命特务们把齐平带入会场。齐平被敌人五花大绑,脖子上还套着一根不长的绳子。齐平昂首挺胸,正气凛然。徐端厉声问会场的特务们:“怎样处治他呢?”“勒死他!”“打死他!”一片嚎叫。紧接着拥上来几个暴徒,手里拿着棍子,连打带踢,一阵毒打。又拥上几个暴徒,紧紧地勒住齐平脖子上的绳子……

齐平壮烈牺牲在敌人的会场中间。坐在会场下的那些叛徒们个个提心吊胆,心惊肉跳,不敢正视会场。敌人的阴谋彻底失败了,他们什么情况也没有得到。

敌人从齐平那里得不到东西,便妄图从周竞身上打开缺口。敌人以为周竞是个女的,又是那样的文静、娴淑,身边还带着两岁多的女儿齐燕,就逼迫她交待地下党组织的活动情况。徐端多次亲自审讯,并隐瞒了齐平牺牲的事实,他们还多次对周竞劝降说:“只要把共产党的事情稍微写出点来,就不仅可以保全自己,而且能救出你的丈夫!”这位从战火中锻炼出来的女战士,或者以沉默来回答,或者斩钉截铁地说:“不知道!”敌人审讯10多次,始终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东西。敌人见用硬的手段不行,就改用软的,进行一次次的“攻心战”。他们假惺惺地说:“你年纪轻轻的,上有老人,下有娇儿,好好想想吧,何苦执迷不悟跟共产党走呢?”面对敌人的无耻诱迫,周竞仍是默不作声。敌人恼羞成怒,就对周竞进行严刑拷打,最后见得不到什么,只得又关进监狱。

在阴暗恐怖的牢房里,周竞不顾自己遭受严刑拷打的疼痛,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机会,为党工作着。她耐心地教难友识字,讲通俗易懂的革命道理,并以自己坚强的意志影响和教育着牢里的难友和看守人员。在她的身上,充分表现了一个真正的共产党员对革命事业的热爱,对自己信仰的坚定。人们从没有见过她因坐牢、受刑而掉过一次泪,都尊称她为“铁大姐”。当时伪《天津日报》上曾报道了铁大姐“顽抗到底”的消息。

狱中有一位地下党员张昭同志的妻子叫赵素梅,在受审时,怒斥叛徒,表现很好。周竞听到后,在监牢中对赵素梅投去赞许的目光,表示最大的支持。1948年1月,赵素梅被释放时,周竞见她穿着单薄的衣服,便把她的一件半新的黑织贡呢面子、蓝里子的棉袍送给了赵素梅,并亲切地关照说:“外面天气冷,你穿着走吧。”赵素梅激动地说:“那你穿什么呢?”周竞说:“我再想办法让家里人送。”赵素梅含着眼泪说:“我出去以后,蒸点儿馍来看你。”她说:“不要送了,出去以后要提高警惕,少与别人接触。”实际上齐平夫妇被捕后,家里的亲人根本打听不到一点儿消息,连他们的死活也不知道。

狱中的条件很恶劣,周竞身边还带着个吃奶的孩子,为了保留这个革命后代,周竞把自己的一份饭菜留给孩子吃,孩子发育不良,瘦得只剩下一双眼睛了,身上还长满了疮。周竞看着这个多灾多难的孩子,听着孩子疼痛难忍的哭声,就像一根根针刺痛着她的心,禁不住热泪盈眶。

从敌人对她的审讯里,她已清楚意识到齐平已是凶多吉少。忍受着巨大的悲痛,她做好了为革命英勇就义的准备。

党组织得知齐平、周竞被捕后,筹集了很多钱,立即派赵铭通过平遥情报站选派专人到太原营救,通过各种关系打听消息,进行联系。齐考三老人也把家里的值钱东西当卖一空,求人讨保,甚至直接找到梁化之的母亲,但都无济于事。

特务头子徐端看周竞难以争取,在最后一次审讯时,就让她的小女儿站在面前。徐端指着孩子,恶毒地对周竞说:“你是交待关系,要你的女儿,还是拒绝交待见阎王?”

周竞愤怒地说:“你休想让我出卖革命,你们的寿命不会长了,要杀就杀吧,任凭你们处置!”

一席话把徐端顶得说不出话来,只得把周竞带回狱中。紧接着,几个特务闯进女牢,走到周竞面前,皮笑肉不笑地说孩子身上有疮,借口到外面去治疗,从周竞手中抢走了孩子,把齐燕转送给齐考三老人。

1948年2月的一天晚上11点钟,监狱戒备森严,气氛非常紧张,一群特务走进女牢,高声传叫周竞的名字。周竞全明白了。她整理好衣服、头发。因被敌人折磨得动弹不了,两个特务上去架着她来到院子里,特务们照例履行一套手续,问了姓名、年龄、籍贯,周竞作了平静的回答。特务又说:“还有什么交待吗?这是给你最后的一个机会了,快说!”

周竞瞪了特务一眼:“随你们的便吧。”

特务们顿时露出一团杀气:“那就不客气了!”

两个凶手,拿一根不到二尺的绳子,套在周竞的脖子上,狠狠地勒紧了……随即把人放在卡车上,拉到东门外事先挖好的坑内,草草埋了(也有一说扔在东门外的一口枯井里)。

1949年4月24日,中国人民解放军刚打下太原城,赵铭就带着部队立即来到东缉虎营七号院,从地窖里救出饿得奄奄一息的齐考三老人和两个年幼的孩子齐陶、齐燕。部队领导立即派赵铭等人,由被俘人员领着在东门外敌人所挖的陷井和坑内寻找周竞夫妇的遗骨,但所有尸体均已面目全非,难以辨认。

1956年,民政部给齐平、周竞烈士颁发了“光荣纪念证”;1983年,颁发了齐平、周竞“革命烈士证明书”。齐陶、齐燕在党的阳光雨露哺育下健康成长,后都成为国家干部。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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