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兴中华 重铸黄魂——安若定的“大侠魂主义”述略
2015-01-21胡可涛
胡可涛
(中国矿业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江苏 徐州 221116)
复兴中华重铸黄魂
——安若定的“大侠魂主义”述略
胡可涛
(中国矿业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江苏 徐州221116)
摘要:安若定的“大侠魂主义”产生于救国救民的社会实践之中。它以“宇宙魂”为本体,以“真情主义”、“热肠主义”、“无畏主义”为主要内容,以“怒观主义”、“美观主义”为认识论,其具体运用涉及到社会人生的方方面面。“大侠魂主义”体现了爱国主义、世界主义和生命主义的思想特质。它代表了一部分中国人对待民族前途与命运的思考,是实现中国民族伟大复兴之途上具有里程碑意义的思想探索。
关键词:安若定;大侠魂主义;真情主义;热肠主义;无畏主义
引言
近年来,随着民国研究的兴起,一些民国时期的民间社团、政党研究引发了研究者的广泛兴趣,铸魂学社即是其中之一①此类成果有吴汉全:《孤星社·铸魂学社·中国少年劳动党——关于中国少年劳动党历史的梳理》,《西南师范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06年第1期;杨鸿顺:《民国时期铸魂学社研究》,河南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07年;朱林林:《铸魂学社始末》,《文史精华》2013年第7期(总第278期)等。。当然,作为铸魂学社的创立者,安若定的人生志业,自有考述之必要。安若定提出了复兴中华、重铸黄魂的“大侠魂主义”,其思想精义与学术价值至今极少为人所论及。可以认为,理解“大侠魂主义”,正是客观评述安若定人生志业精神之关键处。笔者认为,“大侠魂主义”产生于救国救民的社会实践之中,以“宇宙魂”为本体,以“真情主义”、“热肠主义”、“无畏主义”为主要内容,以“怒观主义”、“美观主义”为认识论,其具体运用则涉及到社会人生的方方面面。这一“大侠魂主义”体现了爱国主义、世界主义和生命主义的思想特质。它代表了一部分中国人对待民族前途与命运的思考,是实现中国民族伟大复兴之途上具有里程碑意义的思想探索。
一、 “大侠魂主义”之缘起
从1840年鸦片战争开始,中国人在内忧外患的双重压力之下,纷纷探索中华民族的救亡图存之道,并经历了从学习西方器物、制度,再到学习思想文化的嬗变。尤其是19世纪末20世纪初,追求进步的知识分子借助外来思想文化反省中国的固有文化以及民族精神,开启了寻找“国魂”的招魂之旅。早在1899年12月23日,流亡日本的梁启超在其创办的《清议报》第33期发表《中国魂安在乎?》的文章。他在文中写道:“日本人之恒言,有所谓日本魂者,有所谓武士道者,又曰日本魂者何?武士道是也。日本之所以能立国维新,果以是也。吾因之以求我所谓中国魂者,皇皇然大索之于四百余州,而杳不可得。吁嗟乎伤哉!天下岂有无魂之国哉!吾为此惧。”[1]38梁启超认为要复兴中华,必须重铸国魂,培育中华民族精神。为了与日本的民族魂——“武士道”相区别,梁启超提出了“兵魂”的概念,并编写《中国魂》、《中国武士道》等宣扬民族精神的著作。 “一支笔强于十万雄兵”的梁启超以他充满激情的爱国主义思想,激励着一代又一代的热血青年继续探索救国救民的真理。安若定的“大侠魂主义”就是新一代中国知识分子满怀激情寻找“国魂”的典型个案。
安若定(1900~1978),字剑平,号天侠,笔名寄秦、逸庵,无锡安镇人。早年曾追随孙中山先生,参加国民革命,后肄业于上海大学社会系。他是中国孤星社、铸魂学社创始人,中国少年劳动党发起人。曾先后任无锡锡社执行委员、出版部主任、《血泪潮》主编,国民党上海市委支部文书,景平女中教师,无锡东北塘农民协会主任委员,南京《中山日报》副社长,国民政府秘书处科员,浙江省政府设计委员,国民政府文官处编审室主任、参议,滇缅公路督办公署专员,汉口《大刚报》主笔。新中国成立后,任中央政府政务院(国务院)参事,第二、三、四届全国政协委员[2]165。揆诸安氏生平,他无疑是一位积极的社会活动家,其一生活动主要围绕着创办社团、办报以及参政而展开。另一方面,安若定也是一位颇有建树的理论家。他首倡“大侠魂主义”,而且,他一生的活动无不以这一“主义”为指导。兹以“大侠魂主义”发展为主线,纵观安若定一生,大体可分为四个阶段:
孤星社阶段。在《大侠魂受劫记》中,安若定回顾了他的早年历程。他说:“余幼而嗜学,长喜革命,可谓与性天以俱来。自中学时代已与革命党人相往还。”[3]1早年的安若定对孙中山、汪精卫等革命党人崇拜有加。汪精卫的那首《被逮口占》(又名《慷慨篇》 :慷慨歌燕市,从容作楚囚。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给他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1919年的五四运动也深深地刺激了这位热血青年,使他萌发了“大侠魂”的观念:“余尝以五四运动,奔走呼号,愤曹陆章之卖国,及痛心日本之二十一条,劳伤过度,养病于太湖之雪浪山,病中静寂,百感纷批,遂发生大侠魂一词。”[3]1-2“大侠魂主义”的确立,则是在安若定就读上海大学社会系时的创办孤星社阶段。1924年1月1日,安若定与糜文浩等上海大学无锡籍学生发起组织“孤星社”。同年2月5日,又创办《孤星》旬刊杂志,安若定担任主编。孤星社有社员67人,包括秦邦宪(博古)、严朴、马星阁等人。孤星社创立伊始即以“大侠魂主义”为指导思想。孤星社在“改组宣言”中称:“人生价值,首立信义,朝秦暮楚,不堪下贱。故本社同志,应发信誓,激励大侠魂的精神,拿起青天白日的旗帜;遵守孤星社的社章,实践为我利群的使命。”[4]
在这一时期,安若定的思想受到了三民主义与马克思主义的双重影响。“孤星社”创立时,即得到孙中山等许多国民党要人的支持。除孙中山亲题《孤星》旬刊第五期刊名,并有“应本此旨,广为宣传”等语外,其他中央委员如吴稚晖、汪精卫、胡展堂、廖仲恺、于右任、戴季陶等人,均曾予以援助。孤星社拥护孙中山的民族革命,号召青年发扬“大侠魂精神”,“热情勇敢的拿起青天白日的三民主义的旗帜”[5]。同时,安若定就读的上海大学时任校长虽为国民党元老于右任,校务工作则由共产党员邓中夏等人所主持。当时,瞿秋白任教务长兼社会学系主任,其他共产党早期领导人如陈望道、蔡和森、恽代英、萧楚女、施存统、彭述之、张太雷等都曾在此执教。该校是中共早期在上海的一个重要据点,培养了诸如博古、李硕勋、杨尚昆等大批共产党干部。“四·一二”反革命政变爆发后,上海大学被国民党右派称之为“赤色大本营”。安若定在上海大学接受了马克思主义的洗礼,他不仅于1925年加入了中国共产党,还能自觉地运用马克思主义的唯物史观分析问题,例如他对当时的“平民教育”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我并不是不赞成平民教育,我是希望热心平民教育的先生们,不要以一千字四个月的平民教育算做是平民教育。……我们向读书运动走出,我们从经济革命下手。”[6]安若定创办的“孤星社”以及《孤星》旬刊得到了早期共产党领导人的直接支持。陈独秀、瞿秋白在《孤星》旬刊第4期上分别发表《杂感列宁之死》和《历史的工具——列宁》等重要文章。安若定亦热情地称颂列宁为“人类的救主”、“改造社会者底模范”以及“青年先锋队底向导”。他还撰文《五五纪念和马克思》,介绍马克思的生平及其科学社会主义。
1924年8月17日,孤星社无锡社委会召开会议,决定“无锡籍孤星社社员全体加入锡社”。此后,孤星社以“锡社”的名义从事活动。无锡锡社于1924年1月成立于上海,该社负责人为缪斌、王启周,社刊为《无锡评论》。重组后的锡社发展很快,成为无锡最有影响的社团。安若定积极参与锡社的各项活动,他不仅是《无锡评论》的主要作者,而且也是锡社与孤星社合编的创刊杂志《血泪潮》的主编,该杂志主要为了声援“五卅运动”。1925年12月17日,无锡豪绅彭鼎新指控锡社为“共党机关”,锡社因此遭到查封。安若定和各部主任、执行委员被拘捕。20日,该社在上海邀集新闻记者开茶话会据理力争,在其它进步社团的声援下,当局被迫收回成命,安若定等人获释,锡社恢复活动。大革命爆发后,锡社内部出现分化,1927年6月1日宣告解散。1927年以后,安若定则埋头著述,集中思考与阐发他的“大侠魂主义”。
铸魂学社阶段。如果说孤星社时期是安若定“大侠魂主义”的初创阶段,那么铸魂学社时期,则可谓是“大侠魂主义”的勃兴阶段。“大侠魂是民国十三年,安剑平先生首创的哲学名词,乃一种经天纬地的人生哲学。已为一般人所响应,进而为铸魂学社之圭臬。”[7]85在铸魂学社时期,“大侠魂主义”借助于报刊等媒介以及铸魂学社同伴的宣传,其社会影响不胫而走。
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安若定联合殷震夏、严朴等人筹办铸魂学社,1932年2月,在南京发起组织铸魂学社,1932年6月11日和1932年6月18日发行的《大侠魂》16、17期发表《铸魂学社缘起及宣言》, 1939年4月1日在重庆正式改名为“中国铸魂学社”。安若定为理事长,瞿明宙为干事长。下设总务、社员、交际、文化、社会、人事、会计等7个处。铸魂学社,秉承“大侠魂主义”,以激发民族精神为己任:“我们为主持正义而反抗强权,我们为再造国运而重铸黄魂,愿以沉痛之呼声,发为悲壮的吹号。”[8]3铸魂学社在成立初期,主要从事“黄魂重铸”的民族文化宣传活动,希望通过国民思想的转变,来挽救民族危亡。伴随着日本侵略步伐的逼近,铸魂学社则开始进行抗日救国的实际活动:组织“抗敌工作团”,从事抗战宣传和检举汉奸等工作。1938年8月,铸魂学社社员已经发展到1200多人,以军人、学者以及青年学生为主干。铸魂学社壮大时有南京、无锡和汉口分社等三处,并设立通讯社达42处(长江流域24处、黄河流域14处、珠江流域4处)。
1932年2月,安若定在南京创办《大侠魂》周刊,每周六发行。此外,长沙出版《大侠魂日报》,济南出版《侠魂月刊》,抚州出版《国魂周刊》,以及太原、保定、嘉定等各日报的附刊,也积极宣传“大侠魂主义”。铸魂学社还成立了铸魂书局,出版的书籍主要分为哲学、文学与教育丛书三个系列。哲学丛书:《大侠魂论》、《社交哲学》、《大侠魂主义问答》、《大侠魂人生态度》、《真理应用论与善性论》、《文武合一与知行合一》、《新人论》;文学丛书:《三姊妹》、《秦森女士文存》、《大侠魂词典》;教育丛书:《三民主义与中华国魂》、《大侠魂起信论》、《大侠魂救国论》、《大侠魂与毕业生之出路》、《四情研究》、《五交之研究》、《大精武、大侠魂与三民主义之关系》、《“一念真实”之四个纲要》、《大侠魂与大和魂之优劣》、《大侠魂的生存性》、《大侠魂思维术》、《一个大侠魂文学的提议》、《大侠魂文化运动之使命》、《大侠魂研究法》、《乡村民众教育法》、《大侠魂与短装》、《死刑存废论》、《一个大侠魂的教育家》。另外没有收录的还有《大侠魂受劫记》、《怎样复兴中国》(又名《飞机救国与大侠魂主义》),等等。这些书籍大部分为安若定所撰写。正是在安若定以及铸魂学社同仁的努力之下,“大侠魂主义”的影响得以迅速扩散,激励了相当多的中华儿女抛头颅,洒热血,争取民族战争的胜利。
中国少年劳动党阶段。孤星社与铸魂学社为文化团体,而中国少年劳动党则上升为政治团体。“大侠魂主义”进而成为“中国少年劳动党”的指导理论。
抗战胜利后,国民党为了争取民心,放宽了对团体与党派的限制。1945年8月,安若定联合张德流、罗春台、马辉、牛席卿等人以中国铸魂学社的大部分成员为基础,吸收中国合作经济研究会、中国崇实学社、中国幼幼协进会、中国文化协会、中国乡村建设协会、中国民族素质改进会以及国术研究会等团体组织组建“中国铸魂学社国民劳动建国同盟”,后易名为“中国少年劳动党”。1945年9月27日在重庆发表《中国少年劳动党成立宣言》,“宣言”以传统的伦理道德与西方的法治精神、科学体系相融合,主张发扬真理的“大侠魂精神”,建设科学的、民主的、少年的新中国。中国少年劳动党成立甫始,就积极调和国共之间的矛盾,希望实现国内和平。随着重庆和谈的破裂以及国民党在正面战场的不断失利,1947年7月4日,蒋介石宣布实行“戡乱动员”,不久,安若定领导的中国少年劳动党的活动被迫转入地下。
1948年,中国少年劳动党曾响应中共“五一”号召。1949年5月上海解放前夕,该党一度在国民党军队中进行过策反工作。1949年5月,安若定等人来到北平积极活动,要求中国少年劳动党作为新政协参加单位。李维汉于1949年6月底到8月初两次会见安若定,建议他们考虑解散组织,安若定等商议后表示同意。1949年9月1日,该党发表《中国少年劳动党解散通告》和《中国少年劳动党解散声明并告全党同志书》宣布解散,服从中国共产党领导,从事“民主主义的建设事业”。
新中国建立之后。新中国成立以后,政务院第11次政务会议通过任命,安若定被任命为政务院参事,积极参与新中国的建设事业。值得一提的是1956年他参与了著名的“十八参事上书” (又称“十八学士上书”)事件。根据“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方针,安若定与胡公冕、张志和等18名国务院参事联名向周恩来总理直言中共统战工作中存在的问题:“我们的意见是:切实检查统战工作的作风,纠正偏差;同非党人士接触应方式多样,深入实际,个别访问谈心容易听到尽情尽意的真话,而不是在台面上的‘官腔’;多在行动及事实上予人以鼓舞以开新风;真正展开批评与自我批评,多听意见,有错认错。”[9]9这一事件,也反映出“真情以立、热肠以行,无畏以至”的“大侠魂精神”早已深深地烙在了安氏的人格之中。1959年5月7日,《人民日报》发表了安若定在第二届政协会议的发言稿《生活在伟大的时代 伟大的祖国》,赞扬新中国取得的成就。1957年3月33日,《人民日报》则刊登了安若定谈参加政协的感想:“‘交尽天下良友,读尽人间奇书’,这是我平生对自己的要求。今天的奇书,就是马克思主义、辩证法。良友,就是工农群众和劳动的知识分子。”[10]这表明,这时的安若定在思想立场上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他的“大侠魂主义”在马克思主义那里找到了归宿。
据旅美学人李幼蒸先生*注:其父李蒸与安若定曾同为国务院参事,建国后住房被分配在同一个院子。安氏与李幼蒸比邻而居,并有交谊。的回忆,安先生后来在文革中遭受迫害:“他谈话中颇以曾经追随过孙中山为傲,并告我临解放前曾在上海参加策反工作有功,似乎这些都被其视为个人‘安全系数’业已足够了的自信之根据,却不想文革期间因行为不慎而遇牢狱之灾,结局凄惨。……安先生病危出狱后,我和方谦前往隔壁房间探视,已经是骨瘦如柴了。”[11]中共统战部门元老李维汉在1981年2月20日谈及新政协筹备过程中同党外人士的争论时说:“少年劳动党,是后期的反蒋团体,安若定是个好人,‘文革’中整了他没有?要注意查一下。”[12]331殊不知,早在三年以前,安若定这位毕生致力于弘扬与实践“大侠魂主义”精神的爱国民主人士已经离开了人世。
二、“大侠魂主义”之精义
在1935年出版的《大侠魂主义问答》中,其中有一问:“甚么叫做大侠魂哲学呢?”答:“大侠魂就是最大的哲学,是一切人生事物宇宙之最大的根源,我们把这个根源来观察说明一切宇宙事物,这便称做是大侠魂哲学。拿这种哲学应用之于人生日常的行为,这便称做是大侠魂主义。”[13]2显然,这里的“大侠魂”不能简单等同于“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义”精神。在这里,“大侠魂”是“宇宙魂”,是形而上的“本体”。 “大侠魂”上升为一种“主义”则主要是从其作为理论化、系统化并具有实践性的人间哲学而言的。“大侠魂主义”是一种涵盖个人以及社会生活各个领域的哲学思想:“大侠魂在宇宙本体是一种Principle(原理或根本真理);在社会应用方面是一种Justice(公正或正义);在个人修养是一种Personality(人格);故大侠魂主义一名‘真理主义’,一名‘正义主义’,一名‘人格主义’。它是真理的教父,正义的使者,人格的导师。”[14]2-3
安若定带着发现“新大陆”的心情说:“浩浩的太空,茫茫的洪荒,宇宙之神秘,万物之化育,我找到真理,更找到真理底本体。充满宇宙,一大侠魂精神的宇宙呀!充满着人生,一大侠魂精神的人生呀!大哉大侠魂!美哉大侠魂!爱哉大侠魂!”[15]1这就是说,他发现的真理就是“大侠魂”,而“大侠魂主义”的本体则是具有“大侠魂精神”的“宇宙”。这种带有生命主义色彩的宇宙本体论奠定了“大侠魂主义”的形上基础与价值源头。这种哲学思想的建构大抵还是延续了传统中国哲学“天人合一”的思维模式与“取象比类”的理论建构模式,即强调人类与外在客观世界的有机联系,并通过类比、象征等方式把握对象世界的联系。人类与宇宙相较,当然宇宙伟大而人类渺小,而就人类本身而言,则人类为宇宙自然物之一种,宇宙有什么精神,即自然物有什么精神,亦即人类有什么精神。或者说,宇宙精神伟大,人类亦伟大。宇宙精神有三个“表示”,略述如下:
首先,关于宇宙精神的“生命的表示”。安若定从天地的生生之德,引出自然、调和与绵延三个属性,并以之与大侠魂精神相对应。安若定理解的“宇宙”(“天”)并非是自然物的堆砌,仅仅等同于“自然之天”。宇宙是超越的本体,不仅是万物之根,也是生命之源。关于生命的来源,安若定列举了“生命自发说”以及“生命继承说”。他认为科学领域往往推崇“生命自发说”,这实际上等于主张“无中生有”。在安氏看来,“无”不能生“有”,而只能是“有”生“有”。他说:“故与其说‘生命自发’,或说‘生命继承’,毋宁称它为‘生命自有’,而主张——生命自有论。”[15]9生命有三个属性:其一,自然;其二,调和;其三,绵延。自然是“生命底基本”;调和是“生命底主体”,是“最要紧的”;绵延是表示“生命底价值”。生命只有合乎自然,才能得到调和;生命只有实现调和,才能够得以绵延。
其次,对于宇宙精神的“向上的表示”。安氏更多借鉴进化论的理论,认为生物物种的进化是从简单到复杂,从低级到高级。万事万物都是宇宙精神向上不止的产物,由此得出宇宙精神的三个属性:努力、吸引与排斥。生命进化的步伐是向上的,惟有“努力”才能顺应生命发展之趋势,否则就是“衰竭的退步”。“吸引”强调的是在“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之下,个体生命只有凝聚成整体,方能更加强大。不过,这种“吸引”具有“同气相求”、“同声相应”的特点,蕴含着“进取”“类聚”、以及“感应”的意思。反之,则流入“孤僻”、“枯寂”以致“堕落”。至于“排斥”则涉及到生存法则之下与毁灭生命力量作斗争的意思。就三者的关系而言,凡是能免于淘汰不失其进取的生命,必然是具有“吸引”的。“努力”与“吸引”呈现正相关的关系:努力愈是持久,吸引性愈是持久;努力愈是大者,吸引力愈是大。尽管“排斥”是作为“吸引”的对立面,但是“排斥”是随着“吸引”而来的:“吸引”性愈强则“排斥”性愈强,“吸引”性愈弱则“排斥”性愈弱。
最后,什么是创造的表示呢?他说:“然而宇宙精神还始终是刻刻进化,刻刻创造,鼓起苟新日新又新底精神,继续不断地向上努力,劳动发展,向准着真善美路上走,丝毫没有一霎那地停歇间断。故我念天地悠悠,众生纷纭,世事乘除,而不得不主张是——创造万能论。”[15]21安若定这个“创造的表示”受到当时流行的柏格森为代表的生命主义哲学的影响,他还借用了诸如 “绵延”、“广袤”等生命哲学的专业术语。他根据“创造的表示”,归纳了宇宙精神的三个属性:发展、竞存(意同“竞争”)与变化。他认为发展是占空间性的生命的量的增加,没有发展不但不足以表示生命力的伟大,而且,互求“发展”从“竞存”开始。不过,“竞存”到相当程度就会出现“变化”。事物不出现变化,是因为没有竞争,没有竞争,自然就不会有发展。故而,要想谋求发展,就必须敢于竞争。而如何在竞争中立于不败之地,必然不能固步自封、墨守成规,而是能够有所“变化”。这种“变化”就是要“革故鼎新”,要大胆创新(“创造”)。
在安若定的论述中,“大侠魂主义”的价值本体并非宇宙,而是精神性特征的“宇宙魂”,这不仅具有较强的唯心论特征,而且带有明显的生命主义色彩:“宇宙魂绝对是生命的表示,向上的表示,创造的表示:它是一个博大精深,无所不覆,无所不载,无所不容,无所不知,无所不行,是充满着活泼泼的生命,是表示它极复杂而庄严伟大的生活。故宇宙魂是一个博大精深而生活最复杂的活物,它是一切万有之根源。”[15]31
“真情主义”、“热肠主义”、“无畏主义”是大侠魂主义思想的主要内涵:“真情是生命,热肠是向上,无畏是创造——大侠魂之精义,以具于斯。由真情而‘择善’引申之,即为真情主义;由热肠而‘自得’引申之,即为热肠主义,由无畏而‘任重’引申之,即为无畏主义。举此三而总合之,即称之曰大侠魂主义。”[16]11“大侠魂主义”是“大侠魂”宇宙论推延到人间世界的逻辑必然。安若定说:“宇宙生活内涵有三个属性是:第一生命的表示;第二向上的表示;第三创造的表示。故应用之于人生哲学的大侠魂主义,也发现了三个内涵属性,是:第一真情的表示;第二热肠的表示;第三无畏的表示。”[14]2-3当然,“大侠魂主义”也是安若定反省民族精神,应对现实需要的客观产物。安若定认为“伪意”、“冷血”与“怯懦”是导致中华民族走向衰落的根源所在,是消极、颓废、堕落的“小鬼魂”,必须打倒之,通过发扬积极、乐观、向上的“大侠魂”来重塑中华民族的精神世界,藉此复兴中华,挽救民族危亡:“我们民族以大侠魂自待,则世界各国亦必以大侠魂待我;我们民族以小鬼魂自待,则世界各国亦必以小鬼魂待我。尤其到了今日国家民族存亡的关头,我们不得不提出紧急的口号——‘打倒小鬼魂!’”[17]2“打倒小鬼魂”是为了树立“大侠魂”,因此必须高举“大侠魂主义”的旗帜。具体而言,“大侠魂主义”包括三方面的内容:
(1)真情主义:真情主义是根据宇宙生活“生命的表示”而来,生命论是主张生命自有的,应用到真情主义就得到一个“真情自有论”。继而,应用到人性论上就是“性善论”:“真情主义不能贯彻,则‘善性’不能实现,人世间失去善性,便无有存在而广袤,便难为绵延而不断,社会便告破裂,文明便告死亡。”[18]18-19性善论,显然就构成了大侠魂的真情主义的人性基础。“不平”是真情的表现。他批判了以胡适为代表的实用主义真理观,认为“有用即真理”夸大了真理的相对性,消解了真理的绝对性:“所谓真理不是工具,不是东西,它是‘道理的本身’。固然道理如洛克所谓‘因时而异’、‘因地而别’、‘因人而殊’,有‘此处此时’性的;但道理的本身却是上下四方,古往今来,有绵延不断之真时。这绵延不断之真时——道理的本身——在宇宙便是生命,在人类便是真情。这样认识真理,便是生命主义派与实验主义派不同之大分野。”[18]22以此,他得出了这样的结论:“故真理——有真实自在性,非假设;有普遍统一性,不可分;有绵延永远性,无时空之间断。”[18]24
真情有三个特质:忠实、融洽、系恋。忠实是自然,是内在。人们的认识虽然千差万别,但是“执着之情”却是统一普遍的;融洽是调和,是统一,志士报国,就是志士与国家精神的统一;系恋是绵延,是继续。他说:“真情从本体而言是忠实,即自然的;从空间言是融洽,即调和的;从时间言是系恋,即绵延的。依宇宙生命,有自然即有调和,有调和即有绵延;故能忠实,即能融洽;能融洽即能系恋;三者是一非二,故凡反忠实的‘虚伪’,反融洽的‘猜疑’,反系恋的‘反覆’,这都不是真情,而是‘伪意’无疑了。真情既是生命的表示,那末伪意当然是死灭的表示了。”[18]31
(2)热肠主义:热肠主义是根据宇宙生活“向上的表示”而来。向上是生命的放射,故热肠亦为真情的放射。真情既属自有,那热肠就属自然。“相助”是热肠的表现。热肠主义是真情主义的继续和努力。真情是善性的执着,热肠则是对“善性”的发挥和执行。“善性”是真理执着之情,真情主义是“取善”、“择善”,而热肠主义则是“择善而从之”,体现了“知行合一”。“自得”等于智慧加上直觉而来、他认为:“宇宙向上有三个属性:一,努力;二,吸引;三,拒斥。热肠是人类生活的向上,故热肠也有三个特质:①有为;②同情;③同仇。”[18]57-58有为就是前进,就是努力;同情,是吸引,是类聚,是感应。同仇是抵制,是反抗,是排拒。“合‘有为’、‘同情’、‘同仇’三个特质,使成一个热肠的概念。这个概念便是自得,是自在而必然,是居安而健全,是择善之必然结果,是真情之增加扩大。”[18]59
(3)无畏主义:无畏主义是根据宇宙生活“创造的表示”而来。创造是向上的引申,无畏是热肠的引申。热肠是真理之知的执行,无畏是真理之知的达到:“无畏主义是根据宇宙生活“创造论”而来:创造论是主张‘创造万能’,应用到无畏主义,便得了一个‘无畏万能论’。这个无畏万能论用之人生行为上来,便是‘担当’,亦曰‘任重’。”[18]73-74他说:“这个‘任重’,是自动的,不是被动的;是自然的,不是勉强的;亦不为贪利邀名,市恩售惠而然的,乃是为义务观念激励而拥护真理而然的。这种拥护真理而然的任重,便即他先前是有热肠自得的精神。他的自得不在利名恩惠,乃在他底‘拥护真理’!”[18]75“拔刀”是无畏的表现。这就是大侠魂“人格斗争”之圆满。无畏的三个特质:“实践”、“奋斗”以及“牺牲”。“实践”是无畏的出发点,“奋斗”是对无往不在的空间而言的,“牺牲”是对一以贯之的时间而言的。合而言之,“大侠魂”在思想认识上,是根据“真情”,所谓“真情以立”;在信仰的态度上表现为“热肠”,所谓“热肠以行”;在力量的实践上是确立“无畏”,所谓“无畏以至”。
“怒观主义”与“美观主义”是“大侠魂主义”的认识论。安若定把“怒观主义”与“美观主义”比喻成“大侠魂主义”的“羽翼”和“车轮”,认为缺乏了“怒观主义”与“美观主义”的认识论,“大侠魂主义”就失去了行动力量。安若定说:“宇宙人生,原属一体,宇宙之生命为平性,人类之真情亦为平性,宇宙有‘自爱’、‘爱他’两种力,人类亦有‘自爱’、‘爱他’两种力。”[13]34大侠魂根据“平”底精神,遂有“怒观主义”;世间强凌弱,众暴寡,邪欺正,奸侮善,贵役贱,富榨平,一切不平事,大侠魂者便有“不平则鸣”及“拔刀相助”的觉悟和正义。大侠魂根据“爱”底精神,遂有“美观主义”。世间什么丑恶、贫乏、潦倒、落魄、病痛、挫折、艰险、失败、囚辱、冤屈,等等缺陷,在大侠魂者看来,都是“美”的:“怒观是要‘见义勇为’式之‘动情’、‘认理’、‘做事’,‘美观’是要‘逆来顺受’式之‘含辛’、‘忍辱’、‘耐劳’。”[13]47
“大侠魂主义”不单单是一种砥砺人格的道德实践和自我修养之学,也是“健康之学”、“交际之学”与“社会之学”,可谓是涵盖人间生活的方方面面。安若定运用“大侠魂”的理论列举了其间的联系:“生命的本质是‘自然’、‘调和’、‘绵延’,能参其理,可旁通健康之学;向上本质是‘努力’、‘引拒’、‘结构’,能参其理,可旁通交际之学;创造本质是‘发展’、‘竞存’、‘变化’,能参其理,可旁通社会之学。一个大侠魂者,如有了健康的身体,交际的本领,社会的认识,那末,这便是实现大侠魂主义有了完美坚固的基础。”[13]52首先,从健康论上而言,生命面对的是“死灭”,“死灭”的原因在于“病痛”,“病痛”的原因往往在于身体受到了反常的刺激。换句话说,“因不自然,故不调和;因不调和,故不绵延。”所以我们应当处处顺应自然,便无反常刺激,因此,“自然”、“调和”、“绵延”是养生长寿的秘诀;其次,从交际论上而言,交往的最大目的是能够交到好朋友,而避免坏朋友。要得到交际的好处,就必须知道向上的原理是什么。根据大侠魂主义,向上的本质是“努力”、“引拒”、“结构”。向上的对立面是堕落,堕落的原因在于亲佞人远贤人,亲佞远贤的原因在于不加选择,一念因循。所以我们需要处处注意“努力”,便不会因循不选择,即有亦能急速改正。于是“引拒”之功能可以呈现,进而可以实现处事有方,名誉实际,都不会瓦解。此谓“结构”之意义为完满也;再次,从社会论上而言,社会的最大目的便是增进繁荣,扩大创造。因此,我们需要弄懂“创造”的基本原理。创造本质是“发展”、“竞存”、“变化”。创造的对立面是退消。退消的原因在于失败淘汰,失败的原因在于固步自封,不知进取,或者是墨守成规,不知改善。换言之,就是因为不能“发展”,所以不能“竞存”;因为不能“竞存”,所以没有“变化”。因此,必须处处注意“发展”,便不会墨守成规、固步自封;于是着力于“竞存”,就不会被淘汰走向失败。于是,“变化”万端,适应于相当之环境,而没有退消的危险。安若定总结说:“大侠魂主义个人之实现,便是个人生命的再造时期;大侠魂主义全国之实现,便是国家民族的复兴时期;大侠魂主义世界之实现,便是世界人类之大同时期。”[13]57
三、 “大侠魂主义”之评论
安若定的“大侠魂主义”是民国时期中国知识分子重塑国民精神,追求民族复兴的代表性思想产物。这一思想的出现,不仅延续和保留传统知识分子“经世致用”、“知行合一”的优良传统,而且汲取了许多传统文化的其他元素。众所周知,发源于墨家的“侠义”精神经过《七侠五义》之类文学作品走向民间,使得“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观念深入人心。安若定的大侠魂主义的基本精神与之基本契合,只不过有了更为精致的理论言说。同时,儒家“内圣外王”“推己及人”的观念启发了安若定,使他产生了通过自我的改造来实现民族的再造的观念,声称:“大侠魂者,修身立命之本,匡人救世之学也。”[19]92
与三民主义以及马克思主义一样,大侠魂主义都是一种具有实践性的哲学体系。安若定的大侠魂主义产生于第一次国共合作时期,所以,他对三民主义以及马克思主义并没有排斥。他热情地宣传马克思主义,很可能是马克思主义学说中对平等社会的勾勒吸引了他,因为大侠魂主义也是为了实现这个目标。然而,马克思主义的唯物论倾向与大侠魂主义的唯心论倾向是格格不入的,所以他后来对马克思主义的唯物史观颇有微词。蔡尚思先生提及安氏时说:“他主张平爱史观,认为马克思‘机械唯物主义史观之论旨,实不足以说明人类理性作用之伟大与全面,’”[20]13对三民主义,安若定给予了全力的支持与拥护,并寻找两者的契合点。在安若定的授意下,其铸魂学社同侪殷震夏专门撰写了一本名为《大侠魂为三民主义动力》的小书。该书甚至将民族主义理解为大侠魂“生命”表现的真理,民权主义为大侠魂“向上”表现的真理,民生主义为大侠魂“创造”表现的真理。三民主义与大侠魂主义之间可谓圆融无碍,密不可分:“三民主义为大侠魂工作之大机器,而大侠魂为三民主义机器之发动机也。”[16]32虽说安若定在新中国成立后对马克思主义表示了拥护,不过,他的“大侠魂主义”成熟于国民党统治下的旧中国,所以,更多地留下了对马克思主义的批评以及对三民主义的褒扬。他的思想立场的嬗变,也反映了作为一种小社团以及党派的指导思想在不同主流意识形态主导之下的依附性地位,因此不可避免地带有了一定的游移性。
无论如何,“大侠魂主义”代表了一部分中国人对待民族前途与命运的思考,是实现中国民族伟大复兴之途上具有里程碑意义的思想探索。尤其是,在“大侠魂主义”的旗帜之下,安若定躬行践履,创办孤星社、铸魂学社,成立中国少年劳动党,在不同的历史时期,为国家的前途、民族的命运、人民的幸福贡献了实实在在的力量。“大侠魂主义”首先是一种能够改造世界的实践哲学,同时也是一种具有学术创新性的思想体系。它具有以下几点思想特征:
1. “大侠魂主义”是爱国主义的:爱国主义是“大侠魂主义”最为鲜明的特征。“大侠魂主义”产生于爱国救民的社会实践之中,最终能够指导人们的爱国救民的社会实践。1933年,安若定在中国国民党南京市党部总理蒙难纪念会上的讲辞,讲述了国难严重的原因以及应取的对策,认为飞机不能救国,必须飞机与大侠魂结合起来,才能救国。他说:“总理告诉我们,要我们民族的独立解放,必须恢复我们民族的自信力。如果民族的自信力失去,缺乏了一个精神的基础,那么,即使有了金城汤池,坚甲利兵,结果也是不中用。”[21]4在他眼里,中国古代历史上建功立业的英雄豪杰诸如大禹、关羽、岳飞、文天祥、史可法、陆秀夫、李秀成,这些人物都是大侠魂的代表。在近现代史上,孙中山是中国的大侠魂主义者,巴枯宁是国际的大侠魂主义者,安重根是朝鲜的大侠魂主义者。由此不难看出,安若定眼中的大侠魂主义者与爱国主义者几乎是一个意思。
2.“大侠魂主义”是世界主义的:“大侠魂主义”是爱国主义的,却没有导向狭隘的民族主义。他认为“大侠魂”与日本的“大和魂”都是主张武士道,提倡尚武,发扬民气,鼓励民族精神。但是,日本的“大和魂”却是一种狭隘的民族主义,只知道自己民族的利益,而不知其他民族的利益。相较而言,“大侠魂”不仅是“中华民族灿烂之国魂”,也是“世界人类之最高理性”。“大和魂是只知有我不知有人,而大侠魂是既知有我复知有人!大和魂是一国的,一民族的;大侠魂是国际的,全人类的!”[22]3甚至,“大侠魂”在突破狭隘的“小我”,走向更广阔的“大我”过程中,不仅超越了人际的界限,而且打破了物我的隔阂,走向了与中国传统哲学追求的“天人合一”至高境界的诉求:“大侠魂是从自我主义而到人道主义的;大侠魂主义是从乐利主义而到牺牲主义的;大侠魂主义是从人生主义而到国际主义、人类主义的;更从这人类主义以回复到宇宙本体而与天地同心合德的。”[22]3
3.“大侠魂主义”是生命主义的:一位笔名“韬光”的作者颇具慧眼,他应《侠魂》杂志之邀作《大侠魂释义》一文,就直言“大侠魂主义”与他信仰的生命史观“颇直吻合”。从词义上,“大侠魂”之“魂”即有“生命”之意。至于“大侠魂”,他说:“大侠魂者,即以谋整个人类社会进化为责任的生命;亦即以谋整个人类社会进化责任的人生。”[23]9“大侠魂”就是“宇宙魂”。宇宙是有生命的,并且这种生命足够强大,甚至是“永久长存”:“‘永久生存!’这是我对于大侠魂的赞美诗,也是我对于大侠魂的素描画。永久生存,无论十年后,百年后,千万年后,亿兆年后,当然还是生存的了。”[24]138在“大侠魂主义”的哲学理路下,人类如果能够弘扬这种“大侠魂”精神,必然能够迎难而上,不仅能够促进个体的生命成长,而且可以推动社会的进步与民族的复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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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师范大学青年教师科研能力提升计划项目“全球治理与国家利益的协调研究”(项目编号:SKQNYB13014)。
Rejuvenating Chinese Nation and Remolding Its National Spirit
——On An Ruoding’s "Doctrine of Warrior Soul"
HU Ke-tao
(School of Marxism,China University of Mining and Technology, Xuzhou 221116, China)
Abstract:An Ruoding was a participant of the National Revolution (1924-1927) led by Sun Yat-sen and one of the founders of some patriotic cultural societies active in the national salvation and resistance against Japan movement in the 1930s and 1940s as well as the chairman of the Chinese Young Labor Party, one of progressive parties in the period of Kuo Min Tang (KMT) administration. His "doctrine of warrior soul" originates from his social practice of saving the country and the people. With "the soul of the universe" as its noumenon, "the authentic feeling doctrine", "the doctrine of enthusiasm and warm-heartedness", and "the fearless heroism" as its major contents, "the doctrine of indignation" and "the aestheticism" as its epistemology, "the doctrine of warrior soul" covers all aspects of social life in its application. It ideologically embodies patriotism, cosmopolitanism and the life doctrine. It represents some Chinese people’s reflection on the future and the fate of the Chinese nation and has become an ideological milestone in the course of the great rejuvenation of the Chinese nation.
Key Words:An Ruoding; doctrine of warrior soul ; authentic feeling doctrine; doctrine of enthusiasm and warm-heartedness; fearless heroism
中图分类号:B26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105X(2015)02-0042-08
作者简介:胡可涛(1979-),男,中国矿业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讲师,硕士生导师,博士。
基金项目:江苏省高校哲学社会科学基金项目(项目编号:2014SJD414) 中国极地科学战略研究基金社会科学重点项目“全球政治视域中的南极矿产资源制度问题研究”(项目编号:20120204);
收稿日期:2014 - 07 - 13 20143 - 10 - 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