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代《易林》与《周易》“古歌”的渊源考述
2015-01-21田胜利
田胜利
(南京大学文学院,江苏南京,210093)
汉代《易林》与《周易》“古歌”的渊源考述
田胜利
(南京大学文学院,江苏南京,210093)
《焦氏易林》与《周易》古歌的渊源,可以分为三个层面。《焦氏易林》的诗性特征赓续《周易》卦、爻辞及其诗性结构,前后相承;《焦氏易林》爻辞一定程度上适用于《周易》卦、爻辞的分类方法,以事象辞、物象辞为主。摄象以明理,象征的表达方式是另一沟通的桥梁;语言上,两部著作援引格言、熟语入卜辞,灵活而多变。
《焦氏易林》;《周易》;诗性结构;象征;语言艺术
《焦氏易林》(简称《易林》)又名《大易通变》,由于它“字字步趋《周易》”,晁公武《郡斋读书志》将其归入《易》类,和《周易》关系密切,视为“易外别传”。《易林》和《周易》的关联,学人往往只注意到易学的象数、变卦层面,而于文本表达方式上存在的联系却较少论述。《易林》的文学特色,钱钟书先生赞誉道:“盖《易林》几与《三百篇》并为四言诗矩矱焉。”《周易》的文学性特征,李镜池先生《周易筮辞考》列有专节探讨,标示为“《周易》中的比兴诗歌”,黄玉顺先生撰有《〈易经〉古歌考释》,认为“《诗经》是中国第一部诗歌总集,……《易经》里隐藏着一部时代更早的诗集”。黄先生称《周易》卦爻辞为古歌是可信的,张岱年先生对此也做出了充分肯定,“六十四卦都引用了古歌,这可以说是易学研究别开生面的新探索。”《易林》衍《周易》而得,两部书均以独特而富含诗性的语言流存于世,探讨二者文学表达方式上的渊源是一个饶有趣味的学术议题。
一、《易林》与《周易》卦、爻辞诗性句型结构的关联
《周易》三言韵语不多,但已经蕴含一些诗歌因子,剔除掉占断语,《同人》卦九四爻辞是这样的:“乘其墉,弗克攻。”《坎》卦九五爻辞:“坎不盈,祇既平。”爻辞尾字押韵,首字领起为半拍,后两字为一拍,和民谣接近。《中孚》卦六四爻辞:“月几望,马匹亡。”末句“马匹亡”以两字领起,和早期三言诗节奏一致,是以整拍领起。[1](31−32)《易林》少部分林辞也用三言体写成,《同人》之《观》:“播天舞,光地乳。神所守,乐无咎。”《革》之《困》:“登昆仑,入天门。过糟丘,宿玉泉。同惠欢,见仁君。”两首爻辞尾字连续押韵,节奏和民谣同。林辞也有隔句押韵的情形,《大有》之《需》写道:“火虽炽,在吾后。寇虽多,在吾右。身安吉,不危殆。”《豫》之《旅》曰:“入天门,守地户。君安乐,不劳苦。”《既济》之《贲》说道:“居华巅,观浮云。风不摇,雨不濡。心平安,无咎忧。”韵语均以单字领起,采用的是半拍加整拍的诗歌节奏。在《周易》卦爻辞中,三言诗句的结构存在两种形态。一种是两字整拍领起,后面是单字半拍。一种是单字半拍领起,后两字为一拍。而《易林》中的三言诗句,绝大多数是半拍领起,后两字为一拍,这种句型是《易林》三言诗的主要形态。《易林》三言诗句以半拍领起为主要形态,这与西汉三言诗的结构存在密切关联。西汉的《安世房中歌》《郊祀歌》,其中有多首三言歌诗,以半拍领起的占绝大多数。《易林》的三言诗句同样多以半拍领起,反映的是西汉三言诗的节奏特征。
《周易》四言体韵语较常见,剥离掉占断语,《否》卦九五爻辞写道:“其亡其亡,系于苞桑。”《大壮》卦九三爻辞:“小人用壮,君子用罔。”这是两句相连的情形,也有三句、四句相连的爻辞,《渐》卦九三爻辞写道:“鸿渐于陆,夫征不复,妇孕不育。”《无妄》卦六三爻辞:“无妄之灾,或系之牛。行人之得,邑人之灾。”《周易》四言句采用两字领起模式,每句二拍,和《诗经》的四言体诗已较为接近。
《易林》爻辞编写也往往运用四言体。《大有》之《贲》:“楚乌逢矢,不可久放。离居无群,意昧精丧。作此哀诗,以告孔忧。”楚乌,又名仓庚、黄莺,见《尔雅·释鸟》。这段爻辞的结尾富有抒情意味,与《诗经· 小雅》的《何人斯》及《巷伯》的结尾有相似之处。在这里,揭示出以作诗的形式来撰写爻辞的缘由,林辞的具体表达方式也确实如此,如果去除卦象符号,可将林辞按照《诗经》赋、比、兴的分类方法,作如下分类。
赋类,直接描叙事象,以引史或直接叙述现实事象为主暗示吉凶祸福。如,《晋》之《剥》:“天命玄鸟,下生大商。造定四表,享国久长。”化用《诗经·商颂·玄鸟》篇诗句,铺写商族祖先诞生故实,暗示吉祥。《晋》之《比》写道:“黍稷禾稻,垂秀方造。中旱不雨,伤风病藁。”采用铺叙的方式,叙述的是遭受旱灾事象。
比类,以比喻的手法展开,借助他物来标示吉凶祸福。《明夷》之《噬嗑》写道:“江水沱泛,思附君子。仲氏爰归,不我肯顾,姪娣悔恨。”“江水沱泛”化用《诗经·召南·江有汜》中“江有沱”之语。“仲氏爰归”化用《诗经·邶风·燕燕》末章的句子。首句以江水接纳支流小水作比,期待自己能够归附于对方。相思之情既深且长。《损》之《涣》写道:“桃雀窃脂,巢于小枝。动摇不安,为风所吹。心寒怵惕,常忧危殆。”桃雀,又名鹪鹩;窃脂,又名桑扈。俱见《尔雅·释鸟》,皆为小鸟。《荀子·劝学》:“南方有鸟焉,名曰蒙鸠。以羽为巢,而编之以发,系之苇苕,风至苕折,卵破子死。”杨倞注:“蒙鸠,鹪鹩也。”《易林》用的是这个典故。以桃雀巢于小枝,受风吹而左右摇摆之象为喻,暗示卦旨不吉利。《未济》之《剥》:“三狐嗥哭,自悲孤独。野无所游,死于丘室。”以狐狸为主角,《周易·解》九二有”田获三狐“之语,林辞的“三狐”之语,由《解》九二而来。爻辞展示的是孤独漂泊之象,既关涉物也关涉人。比类爻辞借物表意,有时相当于寓言诗。
兴类,以起兴的手法开端,借助他物他事,引出相关内容。《中孚》之《同人》卦是这样的:“鸿飞遵陆,公出不复,伯氏客宿。”化用《豳风·九罭》诗句,朱熹《诗集传》于“鸿飞遵陆”章下注曰:“兴也。”[2](100)以飞鸿起兴,标示男性外出而未归之象。《未济》之《震》写道:“雹梅零坠,心思愦馈,乱我灵气。”首句取冰雹打落梅子的景象,由此勾起主人公烦乱的心思。
总起来说,上述《易林》爻辞的分类,畛域并不清晰,时有交叉的情形存在。《小过》之《姤》写道:“驱羊就群,艮不肯前。庆季愎谏,子之被患。”庆季,指春秋时齐国庆封。子之,指庆封之子庆舍。庆封不听下属的劝谏,导致庆舍被杀,事见《左传·襄公二十八年》。首句既是比也是兴,属于兼复型。赋、比、兴,在《周易》古歌中已经初现端倪。高亨先生《周易卦爻辞的文学价值》指出,《周易》卦、爻辞可分为四类,“采用赋的手法的短歌”、“采用比的手法的短歌”、“采用兴的手法的短歌”、“类似寓言的短歌”[3](121−122)。高先生的分类是可取的,和《易林》爻辞能够相互印证。除此之外,《周易》古歌的诗性结构还表现为,六位成卦,六十四卦皆分为初、二、三、四、五、上,每一卦配六则爻辞,往往遵循以类相次或时空推移的方式编排,间杂三言或四言韵语,“由《周易》中短歌到《诗经》民歌,也显示出由《周易》时代到《诗经》时代,诗歌的创作艺术逐渐提高的过程”[3](124)。
《周易》的六爻卦由两个三画卦构成,乾、坤、震、巽、坎、离、艮、兑是基础,两两相叠而得。卦名和卦辞、卦的宗旨相应,相当于诗题,《贲》,《说文解字》:“饰也。”卦、爻辞也围绕修饰之义取象展开。《周易》爻辞的排列形态主要有两种类型。①一种是爻辞依次相接,一气贯通,中间没有间隔。如《渐》卦,依次是“鸿渐于干”“鸿渐于盘”“鸿渐于陆”“鸿渐于木”“鸿渐于陵”“鸿渐于陆”,第一次出现的陆指水边陆地,第二次出现的陆指山陵上的高平之地,鸿停留的地点是由低处向高处迁徙。有时这种层递性略显灵活,如《咸》卦,依次是,“咸其拇”“咸其腓”“咸其股”“匆匆往来,朋从尔思”“咸其脢”“咸其辅、颊、舌”,其中九四爻辞“匆匆往来,朋从尔思”比较例外,没有道明,而是采用比较隐晦的手法,《正义》写道:“居体之中,在股之上,二体始相交感。”指人体的私密部位,爻辞的顺序依旧按照从低到高而排列。第二种类型,爻辞以单卦的方式进行排列,前三爻为一组,后三爻为一组。如《节》卦,初、二、三爻首句依次是“不出户庭”“不出门庭”“不节若,则嗟若”。由否定词“不”领起,四、五、上三爻首句依次是“安节”“甘节”“苦节”,由卦名“节”收尾,编排整饬。这两种范式和诗歌的体式具有一致性。
《易林》在《周易》六十四卦的基础上一卦变为六十四卦,共计4 096则卦象与爻辞(缺《未济》之《讼》)。《易林》爻辞的编排综合爻位意义及卦象而成,爻辞之间的区分度已经不甚明晰,不再有《周易》六爻依次相接或单卦循环的结构模式,六位成章的诗性结构已经隐没,仅存爻辞依傍变动爻位吉凶的大体走势(主要见於一爻变、五爻变爻辞),但爻辞本身更类于诗。试以《豫》卦一爻变为例:
吾有骅骝,畜之以时。东家翁孺,来请我驹。价极可与,后无贱悔。(豫之震)
周德既成,杼轴不倾。太宰东西,夏国康宁。(豫之解)
李华再实,鸿卵降集。仁德以兴,荫国受福。(豫之小过)
蔡侯朝楚,留连江滨。逾时历月,思其后君。(豫之坤)
中原有菽,以待饔食。饮御诸友,所求大得。(豫之萃)
鹊巢柳树,鸠夺其处。任力薄德,天命不祐。(豫之晋)
六首爻辞依次从初爻到上爻变动,没有呈现出层递性,而是各自独立。《豫》之《震》、《豫》之《坤》采用赋的手法叙述事件,遵循事情发展的逻辑顺序,相当于叙事诗。《豫》之《解》,追述周朝史事,相当于咏史诗。《豫》之《小过》、《豫》之《萃》、《豫》之《晋》爻辞结构相似,首两句起兴,后两句是在前两句基础上的引申,借景而言事。《易林》爻辞的结构,或直接叙述,或运用比、兴领起,末尾点明卦旨,相当于《周易》的占断语,重心在后而不在前。
二、《易林》与《周易》卦、爻辞物类事象的象征意义关联
象征意义是《周易》的核心,《庄子·天下》篇写道:“易以道阴阳。”各类物象、事象暗含阴阳更迭变动的象征义。《说卦》称:乾为龙。《乾》卦上九爻辞:“亢龙有悔。”象征阳刚过盛之象,警戒避免阳盛致患之义。爻辞“利涉大川”,川由水构成,水性柔,属阴,“利涉大川”象征利于使用阴柔之义。卦、爻辞所渗透的象征义是正确解读《周易》全书的一把钥匙。
《周易》的象征意义贯穿整个爻辞,《易林》赓续《周易》也是如此。《解》卦九二爻辞“田获三狐”,林辞《贲》之《谦》化用写道:“释然远咎,避患高阜。田获三狐,以贝为宝。”《九家易象》:“艮为狐。”田获三狐,是获取阳刚之象,与避患高阜相应,阜指山,《说卦》称:艮为山,爻辞谓借助阳刚可远离灾患之义。《小畜》卦九二爻辞“夫妻反目”,林辞《节》之《困》化用道:“日走月步,趋不同舍。夫妻反目,主君失国。”夫妻反目象征阴阳背离之义。走,指奔跑;步,指正常速度前行。“日走月步”,太阳运行速度快而月亮缓慢推移,同样是阴阳相悖之义,日、月分别代表阳和阴。《易林》的象征含义和《周易》一样,有时也通过叙述事件来表达,《益》之《否》:“东家杀牛,闻臭腥臊。神怒不顾,命衰绝周。亳社灾烧,宋公夷诛。”首两句化用《既济》卦九五爻辞:“东邻杀牛,不如西邻之禴祭,实受其福。”在祭祀所用牲畜中,牛居首位。杀牛以祭,是最丰厚的祭品,与《益》卦相应。林辞的“神怒不顾,命衰绝周”用的是《诗经·大雅·皇矣》的典故,指的是周灭商的历史故实。商居东方,周位于西郊,故用东家指代殷商。《春秋·哀公四年》称:“亳社灾。”《左传·僖公十九年》记载:“宋公使邾文公用鄫子于次睢之社。”林辞运用这两个典故,都以祭祀土地神的社为背景,指发生在那里的过分事件。祭祀社神需要烟火,但那里发生火灾,则是过多而导致灾害。用人作牺牲,亦是增益祭品超过限度而成为灾难之象。
除了引《周易》卦、爻辞外,《易林》往往自铸伟词,揭示象征含义也是正确解读这些爻辞的一把钥匙。若按照表达所借助的象来划分,《周易》《易林》的爻辞可以分为多种类型。针对《周易》卦、爻辞,高亨先生在《〈周易〉筮辞分类表》中列为四类,纪事之辞、取象之辞、说事之辞、断占之辞。[3](17)这一分类标准,在《易林》中也可供参考,结合林辞的特征,可以将其行为分为如下两大类。
1.事象辞
摘引故实或记叙现有事象来暗示某种象征义。《萃》之《蛊》写道:“襄王叔带,郑人是赖。庄公卿士,王母忧苦。”昭公叔带作乱,周襄王奔郑的历史故实,见于《左传·僖公》二十四年:“昭公奔齐,王复之。又通于隗氏,……王出适郑,处于泛。”《萃》之《蛊》卦五爻变,仅初六爻不动,爻位意义暗示不宜有所动,《萃》卦上兑下坤,《蛊》卦上艮下巽,《说卦》称:兑为毁折,艮为止,坤为众,巽为伏,故爻辞是出行而受灾之象。《贲》之《巽》:“怀璧越乡,不可远行。蔡候两裘,久苦流离。”故实见于《左传·定公三年》:“蔡昭侯为两佩与两裘以如楚,献一佩一裘于昭王。昭王服之,以享蔡候。蔡候亦服其一。子常欲之,弗与,三年止之,……蔡人闻之,固请而献佩于子常。”《贲》卦上艮下离,《巽》卦上巽下巽,《说卦》称:“艮为止,离为甲胄、为戈兵。”《贲》之《巽》初、二、四爻变,爻辞编撰往往还和卦的宗旨联系紧密,《贲》指修饰,故林辞以衣裘、玉佩当之,蔡候因为吝啬佩饰而被囚居于楚,象征阳刚受缚。事象辞也可借现实事象展开,《履》之《大畜》写道:“两人俱争,莫能有定。心乖不同,讼言起凶。”具体的人和物未出现,采用泛式手法,叙述现实生活中因争讼而导致祸难之象。
2.物象辞
由动物、植物等象构成,偶尔顺带和人事相夹杂。《大有》之《旅》写道:“麒麟凤凰,善政得祥。阴阳和调,国无灾殃。”首句提及麒麟与凤凰,叙写吉祥之兆,象征阴阳和谐。《明夷》之《小过》:“虎怒捕羊,猬不能攘。”展示自然界的生物链,取物物相克的象征义。《履》之《大有》写道:“针缕徒劳,锦绣不成。鹰逐雉兔,爪折不得。”以鹰捕雉、兔为象,表达阳刚受损而无获之义。物象辞还取自于天体,《蛊》之《井》写道:“昊天白日,照临我国。万民康宁,咸赖嘉喜。”首句引昊天、太阳入爻辞,象征阳刚舒展而国家康宁之义。
总体来看,事与物是《易林》摄象明理的两大依托。事象辞的主角是人,而物象辞的载体是物,一首爻辞往往对应不同类型,也有交叉重叠的现象发生。《易林》没有占断之辞,记事之辞和说事之辞区分也不明晰,和《周易》不能完全对应,但无论哪种类型,《易林》和《周易》物象与事象的象征义却往往可以贯通,前后相承,林辞象征意义甚至更为丰富。试以相关物象为例。
刺猬,《周易》古经称之汇,《泰》卦初九爻辞:“拔茅茹以其汇,征吉。”汇,繁体彙,《尔雅·释兽》:“彙,毛刺。”郭璞注:“今蝟状,似鼠。”[4](74)彙指的是刺猬,《山海经·北次二经》也记载:“其兽多居暨,其状如汇而赤毛,其音如豚。”郭璞注:“汇,似鼠,赤毛如刺猬也。”[5](83)汇指刺猬。刺猬毛发如尖刺,有较强的杀伤力,象征阳刚。《泰》卦初九爻辞谓清除阴柔之物而获取到阳刚,初九阳爻,获取到阳刚,暗示利于采取出征作战的阳刚之行来获取通泰之象。《否》卦初六爻辞写道:“拔茅茹以其汇,贞吉,亨。”意谓清除阴柔而获取到阳刚,初六阴爻,获取到阳刚,是受阻之象,与爻位意义相悖,合乎《否》卦宗旨,故利于进行占问,仍属吉利。汇指刺猬,形体充满尖刺,象征阳刚,在《易林》中可以得到很好的印证。《大畜》之《泰》:“虎卧山隅,鹿过后朐。弓矢设张,汇为功曹。伏不敢起,遂全其躯,得我美草。”汇为功曹,《大有》之《讼》写道:“虎卧山隅,鹿过后朐。弓矢设张,猬为功曹,伏不敢起,遂至平原,得我美草。”《蹇》之《艮》亦曰:“登山履谷,与虎相触。猬爲功曹,班叔奔北,脱之喜国。”功,指坚固。曹,谓群。“汇为功曹”,指刺猬是形体坚固的类群。猬“伏不敢起”是以刚避刚之象。“班叔奔北”,指楚国斗般之子贲皇在内乱之际逃亡晋国,事见《左传·襄公二十六年》。古书般、班往往通用,故称他为班叔。喜国,指喜爱他的诸侯国,谓晋国。两例爻辞中以猬代汇,可见,汇即猬,所指相同,刺猬象征阳刚。《明夷》之《小过》写道:“虎怒捕羊,猬不能攘。”这条爻辞是谓刺猬无法虎口夺食,亦是不以刚相犯之义。刺猬又会被其他的阳刚之物所制,《兑》之《随》:“瞻白用弦,驽孱恐怯,任力堕劣。如猬见鹊,偃视恐伏,不敢拒格。”刺猬不敢与猛犬搏斗。鹊,猛犬名。汇指刺猬,象征阳刚,在《周易》和《易林》中具有一致性。
鸿,《周易·渐》卦六则爻辞均提及,下卦三则爻辞首句分别是这样的,初六:“鸿渐于干。”六二:“鸿渐于磐。”九三:“鸿渐于陆。”《说文解字·鸟部》:“鸿,鹄也。”段玉裁注:“经传鸿字,有谓大雁者,如《曲礼》‘前有车骑则载飞鸿’,《易》‘鸿渐于磐’是也。”[6](152)鸿指大雁,《邶风·新台》:“鱼网之设,鸿则离之。”[2](29)鸿鸟捕鱼为食,是水鸟,象征阴。《周易》爻辞中的鸿鸟起初栖息在水边,得其所宜。鸿象征阴,与《渐》卦卦辞“女归吉,利贞”中的女子返归事象正相应。女子是阴柔的象征,故爻辞以象征阴柔的鸿鸟当之。鸿鸟象征阴柔,在《易林》爻辞中也是如此,《益》之《小畜》写道:“鸿飞戾天,避害紫渊。虽有锋门,不能危身。”鸿可飞于高空,也可生活于水渊。《益》之《晋》说:“鸿雁俱飞,北就鱼池。鳣鲔鰋鲤,众多饶有。一笱获两,利得过倍。”首两句揭示出鸿雁以鱼为食的习性。《贲》之《颐》写道:“鸿鹄高飞,鸣求其雌。雌来在户,雄哺嘻嘻。甚独劳苦,炰鳖脍鲤。”末句标示的也是鸿鹄以水生动物为美食。值得注意的是,林辞中鸿的象征义有两面性,也可象征阳,取鸿能高飞,且声闻九皋之野而得。《九家易象》:“震为鹄。”吴澄本写作鸿。项安世写道:“鹄,古鹤字。(震)为鹄、为鼓,皆声之远闻者也,与雷同。鹄色正白,与馵的同。”[7](627)如,《师》之《震》写道:“鸿飞在陆,公出不复。仲氏任只,伯氏客宿。”尚秉和先生《易林逸象》“震为鸿”[8](4),是可信的,故林辞以鸿当之。鸿象征阳刚,暗含“大”义,《同人》之《屯》写道:“鸿鱼逆流,至人潜处。蓬蒿代柱,大屋颠仆。”鸿鱼指的是大鱼,鸿谓大。《渐》之《比》亦记载:“文山鸿豹,肥腯多脂。王孙获愿,载福巍巍。”《荀子·成相》:“禹有功,抑下鸿。”杨倞注:“鸿,即洪水也。”[9](308)鸿,亦取浩大之义。依据不同,划定归属也不一致,鸿是含义较为丰富的象征物。
《周易》卦、爻辞的象征含义是明显而突出的,其他的单个物象弧、矢象征阳,徽纆、鲋鱼、豕、泥,象征阴,《易林》也是如此。并在《周易》基础上,遵循类比思维,象的选取大幅激增。如,由“杨”可推理出松、柏属阳,《需》之《坤》写道:“温山松柏,常茂不落。鸾凤以庇,得其欢乐。”爻辞由温山、松、柏、鸾鸟、凤凰系列物象构成。松、柏高大,生于山中、平陆,《尚书·禹贡》记载:“岱畎丝、枲、铅、松、怪石。”《周礼·夏官》:“冀州,其利松柏。”和杨相似,可归为一类。温山松柏,《乾》之《蛊》写作南山松柏,阳的象征,松、柏枝繁叶茂,阳盛之象,鸾鸟、凤凰象征阴,取其毛羽有文采而得,尚秉和先生注:“离为文章,故曰鸾凤。”[10](82)鸾凤以庇暗示阴得到阳的护佑,阴阳和谐之象。松柏象征阳,和吉祥卦旨相系,在其他爻辞中也能得到印证,《乾》之《蛊》写道:“彭祖九子,据德不殆。南山松柏,长受嘉福。”松柏万古长青,彭祖男性,匹配松柏,阳隆盛而不衰之象。《观》之《损》:“长生无极,子孙千亿。松柏为梁,坚固不倾。”松柏作梁,坚固不倾,阳盛之象。《离》之《比》:“松柏枝叶,常茂不落。君子惟体,日富安乐。”松柏常茂不落,相配君子,也象征阳盛而不衰之义。
《周易》少数爻辞借助单个物象表达象征含义,如,《贲》卦上九写道:“白贲,无咎。”仅在卦名前冠以颜色“白”。此外,《周易》卦、爻辞的象征往往借助多个组合来表达。《姤》卦初六爻辞写道:“系于金柅,贞吉。有攸往,见,凶。羸豕孚,蹢躅。”第一个事象是被牵在织机的金属部件上。金柅用于收丝,由此推断,应是丝线缠系于金柅,被固定在那里,这是柔系于刚之象。第二个事象是进行拴养的猪。拴养猪不是系于阴柔之物,而是限制住阴柔,使它无法挣脱,是保持阴柔被系于阳刚之物的状态。
《易林》象征义的表达通常情况下也以整体形式来呈现,《益》之《益》写道:“文王四乳,仁爱笃厚。子畜十男,无有夭折。”标示的是子孙繁盛之义,故实见于《史记》。《说卦》称:震、坎、艮为子,子畜十男,阳盛之象。
《蹇》之《蛊》写道:“六鹢退飞,为襄败祥。陈师合战,左股夷伤。遂崩不起,霸功不成。”鹢为鸟,能高飞,象征阳,与宋襄公相应,飞而中退之貌与宋襄公战败事迹相连,鷁退飞是阳刚受损之象,和襄公败绩吻合。“六鹢退飞,过宋都。”见于《春秋·僖公十六年》宋襄公战败而左股夷伤,见于《左传·僖公二十二年》。
同一物象或事象的象征具有一致性,揭示物类事象所代表的阴阳观念,是解读《周易》与《易林》的关键。爻辞既有表层含义,也有深层次意蕴,表层含义是字面意义,而深层次意蕴是它的象征意义,这种解读方式具有普遍的适用性。
三、《易林》的语汇特色及其与《周易》卦、爻辞用语的关联
《周易》卦、爻辞的编写涉猎部分格言、熟语,有的韵律和谐,婉转动听,形象性强,充满文学色彩;有的概括性强,充满哲思理趣。援引格言、熟语入卜辞,《周易》是如此,汉代的《易林》也是这样。
《周易》中的格言,李镜池先生指出有两处,《泰》卦九三爻辞“无平不陂,无往不复”以及《损》卦六三爻辞“三人行则损一人,一人行则得其友”[11](51)。李先生的判断是正确的,前者揭示出任何事情都非完美无缺,得与失是相对的而不是绝对的。后者是基于生活经验,涉及怎样达成共识,如何处理好彼此之间的亲疏关系。《周易》除了这两句外,还有许多卦、爻辞是生活经验的总结,归之为严格意义上的格言欠妥,但也不乏加工提炼的痕迹,是现实生活的总结或再现。如,《乾》卦上九爻辞:“亢龙有悔。”暗示处于事情发展顶端时要警惕物极必反之理。《大壮》卦上六爻辞:“羝羊触藩,不能退,不能遂。”源于古人放牧养殖的生活积累,羝羊触藩不能进不能退,因为角被篱笆所卡住,爻辞指阳刚得到制约之象。《未济》卦辞:“小狐汔济,濡其尾。”小狐在河边戏耍、渡水濡湿尾巴,属动物活动场景的刻画,谓不谙成功经验而无法达到预期目标之义。《周易》卦、爻辞编撰和生活相连,有些仍长期活跃在千载之后的语言中,这种近似于格言的用语,在《易林》中更是丰富多彩。
《易林》爻辞《蒙》之《师》写道:“小狐渡水,污濡其尾。利得无几,与道合契。”化用《未济》卦卦辞而来,小狐爱在水边戏耍,《诗经·卫风·有狐》记载:“有狐绥绥,在彼淇梁。”“有狐绥绥,在彼淇厉。”“有狐绥绥,在彼淇侧。”[2](44)林辞援引入卜辞,也是对古老生活画卷的再现与提炼。《履》之《贲》写道:“上山求鱼,入水捕狸。市非其归,自令久留。”首两句采用比喻手法,山中无鱼、水中无狸是人们的生活常识,此处反其意而用之,暗讽做事不得法之义。《贲》之《蒙》写道:“戴盆望天,不见星辰。顾小失大,福逃墙外。”戴着盆子,往上望去,会遮蔽眼目而无法看得高望得远,后两句乃现实生活中的引申。《复》之《豫》:“卵与石斗,糜碎无处。挈瓶之使,不为忧惧。”蛋卵与石斗,自取灭亡,具有日常生活气息,近似格言而哲理性强。
《周易》卦、爻辞的语言一部分来自于熟语,或自创或借鉴,《需》卦上六爻辞“不速之客”,《谦》卦初六爻辞“谦谦君子”,《颐》卦六四爻辞“虎视眈眈”,《咸》卦九四爻辞“憧憧往来”,这类四字句发展成了后代的成语。《易林》许多词语亦来自熟语,不少经过加工锤炼,如,《蒙》之《坤》中的“金玉满堂”见于《老子》第九章、《师》之《噬嗑》中的“忧思约带”、《同人》之《泰》中的“乘云带雨”。《周易》卦、爻辞一些熟语由口语提炼而成,生活气息浓厚。《井》卦初六“井泥不食”、九二爻辞“井谷射鲋”,《革》卦初九“巩用黄牛之革”等,是生活场景的缩影。林辞也不例外,《咸》之《困》爻辞:“空漕注器,豚彘不至。张弓祝鸡,雄父飞去。”叙述养殖家畜场景。《损》之《蛊》:“乘牛逐骥,日暮不至。路宿多畏,亡其骍骓。”描写的是生活中的寓言式画卷。
口语和书面语互动,双向流变,久而久之,有的含义往往受到遮蔽,解读时需要进行还原。“用”字是其中的典型代表。《周易·蛊》卦六五爻辞:“干父之蛊,用誉。”用,黄寿祺先生、张善文先生、高亨先生等人的注并没有对此作出解释,语焉不详。《庄子·齐物论》篇写道:“庸也者,用也;用也者,通也;通也者,得也。”[12](16)用、通、得并提,含义具有一致性。“干父之蛊,用誉。”用誉,谓(因此)得到称誉。用本指使用,《说文解字》:“用,可施行也。”[6](128)可施行,指利于实施,这是用的常见意义。由此可以引申出“得到”之义,这在《周易》中也能找到相关内证,《大有》卦九三爻辞:“公用亨于天子,小人弗克。”用亨,指得到宴享待遇。爻辞谓公侯能得到宴享而小人却不能。
词语含义遮蔽这一情形在《易林》中也不例外。针对这类爻辞,往往需要从口语与书面语流变的角度来破译。
抱,往往和子或鸡搭配组合成词,《否》之《鼎》写道:“鸣鹤抱子,见蛇何咎。室家俱在,不失其所。”抱子,芮执俭先生注释:“抱小鹤。”[13](182)抱子,《同人》之《恒》亦提及:“鸣鹄抱子,见蛇何咎。室家俱在,不失其所。”《巽》之《坎》写道:“持鹄抱子,见蛇何咎。室家俱在,不失其所。” 抱鸡,《谦》之《贲》写道:“十雌百雏,常与母俱。抱鸡搏虎,谁敢害诸。”两首林辞中的抱子,芮执俭先生注为“抱幼鹅”“(手持天鹤)抱孩子”,抱鸡,未出注,芮氏的判断是有道理的,但还不够准确。抱,扬雄《方言》写道:“北燕朝鲜洌水之间谓孵鸡曰抱。”[14](541)抱子与抱鸡相通,指正在孵化幼崽的母禽,鸣鹤抱子、鸣鹄抱子、持鹄抱子②谓正在孵化幼禽的母鹤、母鹄。持,坚守之义。持鹄,指原处不动之鹄。抱子,谓正处于孵化阶段。哺乳期是一个具有攻击性的阶段,故见蛇或其他动物无所畏惧。爻辞均呈吉利,持肯定态度,明乎此,对于相似爻辞的讹误也可以得到更清楚的认识,《旅》之《夬》写道:“十鸡百雏,常与母俱。抱鸡捕虎,谁肯为侣。”复见于《兑》之《鼎》。在这里,抱鸡处于被否定的状态,翟云升《焦氏易林校略》改作:“谁敢难者。”[15](316)并主张《兑》之《鼎》、《旅》之《夬》、《谦》之《贲》含义相同。翟的说法并不可取。这几则爻辞凸显孵化期母鸡的富有攻击性,同类不肯与它结伴为侣,参与冒险行动。无论是抱子还是抱鸡,与之相伴的事象往往指向吉利,这在爻辞中确实比较常见。另几处记载见于,《无妄》之《噬嗑》:“戴喜抱子,与利为友。天之所命,不忧危殆。荀伯劳苦,西来王母。”《大过》之《恒》:“宜行贾市,所聚必倍。载喜抱子,与利为友。”(复见于《巽》之《损》、《未济》之《益》)《丰》之《观》:“望城抱子,见邑不殆。公孙上堂,文君悦喜。”(复见于《巽》之《贲》)上述爻辞中的抱子均指处于孵化期的母禽,卦旨吉利,是一个褒义色彩的口语词。爻辞中提到的戴喜、载喜,指的是戴胜鸟。扬雄《方言》卷八:“鸤鸠,燕之东北,朝鲜洌水之间谓之鶝鴀,自关而东谓之戴鵀,海岱之间谓之戴南,……或谓之戴鳻,或谓之戴胜。”[16](474)《吕氏春秋·季春纪》:“戴任降于桑。”高诱注写道:“戴任,戴胜,鸱也。《尔雅》曰‘鶠鸠。’部生于桑,是月其子强飞,从桑空中下来,故曰‘戴任降于桑也。’”[17](130)郝懿行写道:
戴鵀即今之耧耧谷,小于鵓鸠,黄白斑交头上,毛冠如戴’华胜,戴胜之名以此。……又案,“部”借为“抱鸡”之“抱”。[17](131)
戴胜有众多名称,爻辞所说的戴喜、载喜,指的就是这种鸟。它的孵化引起先民的关注,《吕氏春秋·季春纪》作了记载,《易林》用的是这个典故。
“望城抱子”,指见到城墙上有鸟在孵化。城,谓城墙,往往有鸟在城墙的洞穴中栖息。“抱子”指的还是鸟类的孵化,繁衍兴盛之象,故下文又称:“见邑不殆。”
《丰》之《观》提及的“公孙上堂,文君悦喜”指的是司马相如与卓文君的故事,具体记载见于《史记·司马相如列传》。相传出自司马相如之手的《琴歌》第一首写道:“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时未通遇无所将,何悟今夕升斯堂。”[18](347−348)《丰》之《观》有“公孙上堂”之语,《琴歌》则称:“升斯堂。”用语相近。很有可能,焦延寿所处的西汉后期,《琴歌》已经在社会上流播,成为《易林》用语的取材对象。
鸋鴃,《噬嗑》之《渐》写道:“鸋鴃鸱鸮,治成遇灾。周公勤劳,绥德安家。”化用《诗经·鸱鸮》一诗,《鸱鸮》首章是这样的:“鸱鸮鸱鸮,既取我子,无毁我室。恩斯勤斯,鬻子之闵斯。”鸱鸮凶猛,传说鸱鸮长大食母,是恶鸟,《说文》曰:“不孝鸟。”鸋鴃,扬雄《方言》写道:“桑飞,自关而东谓之工爵,或谓之过鸁,或谓之女匠,自关而东谓之鸋鴃,自关而西谓之桑飞。”[14](564)郭璞注:“桑飞,即鹪鹩也。”鹪鹩善于筑巢,故呼之为女匠。《庄子·逍遥游》记载:“鹪鹩巢于深林,不过一枝。”陆玑曰:“(鸋鴃)似黄雀而小。”按扬雄、陆机的说法,鸋鴃是一种小鸟,并不是恶鸟。这一说法在后世得到延续,刘黎明先生《焦氏易林校注》写道:“鸋鴃,鸟名,似黄雀而小,又称巧妇或女匠。”[19](400)鸋鴃和鸱鸮是何种关系呢?《毛传》写道:“鸱鸮,鸋鴃也。”[20](470)郭璞注《尔雅》亦记载:“鸱鸮,鸋鴃。”对此,郝懿行写道:“又韩、毛诸家说,并以鸱鸮为小鸟,无异词。郭以与下众鸱相涉,定为鸱类,盖失之矣。”[21](1234)鸋鴃指鸱鸮是可信的,这从《易林》中可以找到内证,林辞首句冠以禽鸟名的句子有四处,分别是:《乾》之《蒙》“鴶鵴鳲鸠”、《谦》之《遁》“桃雀窃脂”(复见中孚之噬嗑)、《旅》之《晋》“鹪鹩窃脂”。单句爻辞里的禽鸟均采用重名的方式,无一例外,是《易林》编写的通例,故鸋鴃当指鸱鸮,而不是《方言》所记载的各地不同的口语词,是属于同一物复指。鸋鴃、鸱鸮指同一种鸟,这种鸟并不是恶禽,而是一种无害的小鸟。
《易林》类似处于遮蔽状态的词语很多。破解这类词语的含义,熟悉日常生活和先秦典故是必不可少的一环,如,《家人》之《颐》卦的“伊威”指地鳖虫,取其形体威武之义。《诗经·豳风·东山》已有“伊威在室”之语。《井》之《兑》中的“长柱”指鹤,取鹤与众不同的形体的特征,长柱,谓鹤腿细长。
注释:
① 两种类型的划分,李炳海先生有详述,见《中国诗歌通史·先秦卷》,人民文学出版社,2012年版第37-38页.
② 刘黎明先生持作鸣,见《焦氏易林校注》,巴蜀书社,2011年版第950页.
[1] 李炳海.中国诗歌通史·先秦卷[M].北京: 人民文学出版社, 2012.
[2] 朱熹.诗经集传[M].北京: 中国书店, 1994.
[3] 高亨.高亨〈周易〉九讲[M].王大庆整理.北京: 中华书局, 2011.
[4] 尔雅[M].杭州: 浙江古籍出版社, 2011.
[5] 袁珂.山海经校注[M].上海: 上海古籍出版社, 1980.
[6] 段玉裁.说文解字注[M].郑州: 中州古籍出版社, 2006.
[7] 惠栋·周易述(附《易汉学》《易例》)[M].郑万耕点校.北京:中华书局, 2007.
[8] 焦延寿·易林汇校集注[M].徐传武, 胡真点校.上海: 上海古籍出版社, 2012.
[9] 王先谦.荀子集解[M].北京: 中华书局, 1996.
[10] 尚秉和·焦氏易林注(《尚氏易学存稿校理》第二卷上)[M].张善文校理.北京: 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 2005.
[11] 李镜池.周易探微[M].北京: 中华书局, 1978.
[12] 王先谦.庄子集解[M].北京: 中华书局, 1987.
[13] 芮执俭.易林注译[M].兰州: 敦煌文艺出版社, 2001.
[14] 华学诚.扬雄方言校释汇证[M].北京: 中华书局, 2008.
[15] 翟云升.焦氏易林校略(《续修四库全书》影印本)[M].上海: 上海古籍出版社, 1998: 1055.
[16] 钱绎.方言笺疏[M].上海: 上海古籍出版社, 1984.
[17] 陈奇猷.吕氏春秋校释[M].上海: 上海古籍出版社, 2002.
[18] 徐陵选编, 吴兆宜注, 程琰删补.玉台新咏笺注[M].长春: 吉林人民出版社, 1999.
[19] 刘黎明.焦氏易林校注[M].成都: 巴蜀书社, 2011.
[20] 马瑞辰.毛诗传笺通释[M].北京: 中华书局, 1989.
[21] 郝懿行.尔雅义疏[M].上海: 上海古籍出版社, 1983.
Investigation into Ancient Songs of Yilin and Zhouyi in Han Dynasty
TIAN Shengli
(School of Chinese Literature, Nanjing University, Nanjing 210093, China)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Jiaoshi Yilin and Zhouyi can be explained in three layers.Firstly, the poetic feature of Jiaoshi Yilin is derived from the divinatory symbols of Zhouyi.Secondly, the yaoci of Jiaoshi Yilin is, to a certain extent, applicable to the sorting method of Zhouyi’s yaoci.And thirdly, the symbolic expression is one more bridge, which indicates that linguistically speaking, the two works are expertise in citing epigrams and allusions, hence being flexible and changable.
JiaoshiYilin; Zhouyi; construction of poetics; symbol; linguistic art
I222
A
1672-3104(2015)02−0256−07
[编辑: 胡兴华]
2014−08−27;
2015−01−25
田胜利(1982−),男,湖南常德人,南京大学文学院博士后流动站研究员,主要研究方向:先秦两汉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