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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共艺术转身:以新媒体艺术为名全球主要新媒体艺术节觅踪

2015-01-21龙星如

艺术与设计 2014年11期
关键词:实验室机构艺术

龙星如

在全球设计周频繁上演、精彩纷呈的日子里,平时在内容和风格上都无甚往来的各个空间突然有了逻辑和主题的联系,艺术和设计也因此成为“城市性“的存在,在城市规模的展场发酵。盛大的全城狂欢伴随着各大设计周、设计节席卷全球的各大都市,从伦敦到巴黎,从阿姆斯特丹到巴塞罗那。 在这关键的数周大秀中,设计的未来趋势和调性也往往浮现于这些领先的城市中央。如果说时装周作为行业“风向标”已经是公认常识,设计周在这方面也并不甘示弱。此情此景,同样开始蔓延于公众视野的“媒体艺术”的世界。

奥地利小城林茨(Linz)最热闹的时节,便是欧洲最古老的电子艺术节Ars Electronica举行的时候。城市的各个角落,从Ars Electronica的大本营、河边的LED外壳建筑到河对岸的圆形会议厅、再到林茨的大小设计学校、鳞次栉比的画廊……乃至商场橱窗,都成为了“声光电”的展场。

林茨是北奥地利一座名副其实的“小”城,在维也纳、萨尔茨堡的盛名之下,如果不是因为Ars Electronica,林茨或许完全不会进入公众视野。而在节日期间,小城成为聚光灯下焦点,云集了奥地利的国家议员、市长,来自英国、加拿大、美国的媒体艺术学者,来自东亚的代表团、以及无数前来“朝圣”的艺术家、记者、老百姓。在媒体艺术家眼里,去过“林茨”有如去过威尼斯双年展一般值得称道。每年林茨产生的“Prix”金尼卡奖甚至被奉为媒体艺术的奥斯卡,连奖杯也是一座金闪闪的小人。

媒体艺术似乎总是披着一层光明的外衣:“科技”、“电子”、“编码”、“数位”之类的词汇往往萦绕其间。哪怕时空倒退半世纪,媒体艺术也是紧跟电讯工业和大众传媒的技术发展步伐,新技术的出现往往带来一阵与之对应的创作浪潮。当Joseph Beuys 将艺术的野心和使命扩展到“向上与神和天使、向下与动物和土地”,将城市转为一座巨大的艺术场域和实验空间;当Allan Kaprow将公共空间变为游乐园和自由社会价值的发声器 ;当白南准发现电视可以成为创作材料??原本中性的“白盒子”式空间,及其所代表的中性艺术观照系统也受到“媒体艺术”的一次次破界。如果说中世纪艺术反应的是神学社会的真实、文艺复兴反应的是人性社会的真实、现代艺术反应的是商业社会的真实,媒体艺术则是在信息社会的语境里,扮演着真实之镜的角色。

有趣的是,我们对于科技给通讯、贸易、城市规划乃至日常生活的改变和渗透已经习以为常,却还没完全接受,科技其实也以同样的撞击力和深度给艺术带来着改变的现实。科技和媒体作为一种大众化的工具,如画笔一般交由艺术家手中,“表现”、“欣赏”、“观照”等词汇也让位于“沉浸”、“交互”、“控制”等植根于计算机工程和信息技术的语言。信息开始遍及、技术平民化开始渗透,社会网络和系统开始更多地由个体数据所参与、影响乃至定型,人与人的交互关系,也开始创造文化和社会结构的形态。这些现象都构成了媒体艺术在今日的背景。荷兰的不稳定媒体机构V2在其双年展DEAF中,曾提出“不互动,毋宁死!”的主题。在媒体艺术的景观之中,社会流动的数据和信息、个体的互动关系和参与行为、消费和批判观念,都成为了创作的素材、议题和表现形式。大至化身为更为抽象的政治和社会理想,小至强调反思、和重审“媒体”一词在今天的含义、特性和边界。

德国ZKM媒体艺术中心为2015年策划了一场名为GLOBALE的300天展览,在展览信息里,策展方提出了“信息空间”(infosphere)一词,认为媒体艺术所要解决的全球化艺术生产问题,是针对于信息的球面而非地理的地球,这个信息空间由电磁波串联起来(收音机、电视、电话、卫星、网路通讯),而现下的知识交换实则是数据在这个空间的流动,数字污染也如同物理世界的污染一样成为巨大威胁。同样在2014年,德国Transmediale艺术节则批判性地用“余晖”(Afterglow)来形容我们所面临的媒介真实。“余晖”描述的是火山爆发后的天空,隐喻数字化带来的影响虽恢宏壮丽,但又可能是徒有其表、终将消弭。

媒体艺术大胆地宣称,它是开放、无边界、基于时空,甚至“面向未来”的。Ars Electronica的媒体研究实验室的名称就是“FutureLab”(未来实验室),然而,当我们进一步开始思考“未来”究竟为何,如何面向时,不同的人和机构又往往持有不同的判断、推论,采取着不同的应对方法。欧洲的媒体艺术机构开始扮演越来越重要的界定标准、串联艺术家、公众与城市空间、推广新鲜概念的角色。和传统艺术别无二致,媒体艺术也开始进入了“机构”的时代,然而媒体艺术本身的媒介特性又使得它和社会结构、城市空间、公众有深层次的链接关系,多变而多元的外延也为商业介入提供了可能。非常有趣的是,处于领先地位的媒体艺术机构,都存活在二线甚至三线城市,它们的发展也成为了这些城市传播与发展的切入点。每年的大型展览与活动,都让世界各地的艺术从业者、爱好者和媒体大量云集,商业交流和文化对谈也随之蓬勃兴起。在这篇手稿里,笔者走访了欧洲几大媒体艺术机构,以探索它们在思路、研究、内在外在关系方面的自身定位,和未来诉求。

Ars Electronica:林茨的改变、创造和机会

林茨,曾为军火库的多瑙河畔钢铁工业小城。1979年,二十几个艺术家在当地流行乐手Herbert W. Franke和Hannes Leopoldseder带领的奥地利广播电台联合下,邀请全城市民将收音机对准艺术家们的频道。“全城狂欢”的基调当时就已奠下,在此后的三个10年间,林茨拓开了一条通向城市传播未来的路线。Ars Electronica包括了电子艺术节、电子艺术大奖Prix、未来实验室、和屹立在河畔的LED外墙建筑,Ars Electronica电子艺术中心。每年的艺术节期间,全城的狂欢情绪则同变幻的科技光影一起,弥漫流转在河流两岸。

Ars Electronica的存在,验证了在传统围绕着工商业的城市系统之外,文化景观也可以成为当下城市系统的更新源泉:围绕一个媒体艺术机构,林茨的市政建设者和政策制定者似乎摸索出了一个不同于传统旅游城市、也不同于古典文化城市的模型,电子艺术、媒体中心、这些来自科技和艺文世界交汇处的词汇,也给这个20万人口的小城注入了惊人的发展能量。

2004年,一场瓦格纳的《Rheingold》在林茨Brucknerhaus上演,不同的是,这个版本加入了虚拟3D体验的元素,由Johannes Deutsch和Ars Electronica的未来实验室共同呈现。林茨市也骄傲地将这一科技艺术盛事写入了城市官方网站。 2010年,林茨成为欧盟提名的“欧洲文化城市”。同一年,它吸引了超过250万的“文化体验者”。

10年以前,Ars Electronica提出了“时光移转——世界的25年”(Timeshift—The World in Twenty-Five Years)的话题,10年后的今天,Ars Electronica的标志是一个巨大的、纯白的蛋形,上面只有一个字母:C。 C,既是“改变”(Change),也是“创造”(Create)、“机会”(Chance)和更多的可能性。十年以前,Ars Electronica在回溯和评述历史,十年以后,它则带着开放的解决方案,面向信息、电子、功能、规划和设计交织高速旋转的未来。

ZKM媒体艺术中心:聚焦新媒体艺术

在欧洲的媒体艺术机构里,ZKM媒体艺术中心的定位有显著的不同。有别于其他媒体艺术机构的是,ZKM不但是一个研究型的组织,也是一个博物馆、学术机构、开发单元结合的实体“中心”。相比可能只拥有几个办公室的媒体艺术研究机构来说,ZKM的体量和规格无疑不可忽视。它位于德国南部小镇卡斯鲁尔(Karlstuhe),拥有两座博物馆、两个“机构”、和一座实验室,其中的媒体博物馆也是世界上唯一一个系统收藏互动艺术的博物馆。首任馆长Heinrich Klotz和Baden-Wuerttemberg州长Lothar Spaeth1989年支持成立以来,初期营运以收藏、展览、研究和推广科技文化为目标。自90年代以来,ZKM的视野放宽到了更广泛的媒体艺术领域,而背后更为蓬勃的野心是,创造信息时代的、“电子艺术包豪斯”(Digital Art Bauhaus),将名不见经传的卡斯鲁尔变成一座艺术、科技的创意中心,和以媒体艺术为身份标签的世界级城市。

包豪斯遗风和德式的工作风格塑造了ZKM非常缜密的规划、精细的工作方法和强大的执行能力。

ZKM的“中心”之内,从机构组成来说,有当代艺术博物馆、媒体博物馆、媒体图书馆、视觉媒体机构、声音研究机构、和文献化影像系统实验室。从功能方向来说,明确划分了“研究生产”与“收藏研究”两个方向。它对自己的定位是:“不只是一个博物馆,这里是基于空间艺术和基于时间艺术两种形式的融合交汇处。”“基于空间的艺术”包括绘画、雕塑、摄影等,而“基于时间的艺术”,亦即录像、电影、互动艺术、声音艺术、舞蹈、戏剧、表演等,后者近年来愈发成为了ZKM的研究重心。伴随着工作重心的移转也有“博物馆观”的变化:“传统意义上的博物馆功能是提供对艺术的保护,防止艺术被破坏和毁灭,而ZKM的任务则是为艺术的产生创造新的条件。”(ZKM官方介绍)这样的“博物馆观”也催生出了ZKM内部的生产力:艺术家驻留项目、研究中心、实验室为ZKM源源不断地生产出艺术作品,配合ZKM现有的展出和推广机制亮相,并纳入到ZKM相当完善的收藏体系中。外部引入和内部产出的和谐共存,是ZKM在艺术生产方法上的重要探索。这一切的原动力,则在于“让艺术跟上光速发展的信息科技和瞬霎变迁的社会结构的脚步”。科技和社会结构的变化为艺术开放无数的机会,ZKM则是向机会而生,在纷纭变幻的世界里,它的现状是“电子艺术包豪斯”,而它的终极理想,是成为“媒体艺术的麦加”。(伊斯兰教圣城)

V2:不稳定媒体艺术机构

如开篇所言,欧洲的媒体艺术机构有神奇的“二线城市”现象,相比在小镇上的Ars Electronica和ZKM, 荷兰的“不稳定媒体艺术机构”V2,则是坐落在第二大城市、一度是世界最大海港的鹿特丹市中心Witte De With。

荷兰的媒体艺术机构发展史可以说折射了欧洲机构生存方式的兴荣与衰坏。自60年代开始,艺术家介入公共传媒与公共空间的现象,在荷兰被视为媒体艺术的起点。荷兰在机构角度储存、记录和研究、推广媒体艺术的方面,也属于比较早吃螃蟹者。1978年,荷兰成立了录像艺术中心(Monte Video),后来发展为坐落于阿姆斯特丹的NIMK荷兰媒体艺术学院,1981年,“不稳定媒体机构”V2也随即成立。光阴流转,这些生于政府襁褓的机构们也不得不面临政府兴趣点的无情转变,2012年艺术财政大幅削减、尤其是媒体艺术财政缩水,给这些机构、以及依附于其的艺术节、项目和评选系统的生存直接带来强力的震颤,最终结果是“荷兰媒体艺术学院”NIMK走向倒闭,其中一些工作人员成立了LIMA,一个小型的、专注于文献化研究的机构。当笔者试图寻找到LIMA时,却发现它蜗居在一个住宅区域里,和一座电影院共生着。

或许是因为当年摊子没有铺得太大,或许是因为第二大城市的开支小于首都,或许因为创始人Alex Adrianssens持之不懈的努力,在大局变迁之下迅速调整转型,相比之下,“不稳定媒体艺术机构”V2虽然也遭到了来自政府的压力,但尚安然无虞,并逐步开展与中国、秘鲁等非“媒体艺术”核心区、但又呈上升趋势的国家的合作。

V2的活动包括展览、展示、工作坊、研究出版和“实验室”。引人关注的项目有“DEAF”(荷兰电子艺术节)、“试/实验室”(test_lab)、和“爆炸”(Blowup)专题系列。V2就像是一个新鲜而灵活的平台,不断地抛出实验性的观点,并与公众发生各式各样的接触。很多观点往往跳出传统媒体艺术研究脉络的桎梏,从跨学科和社会性的视角来发问。比如说2014年11月“爆炸”专题提出的论点是“非专之专”(Non-expert experts),犀利地指出当下世界级的艺术论坛中,同样的一小批专家频频出现,很少换人,而在这样的语境下,我们对“专家”的定义和思考在哪里?专业知识是否得到了合理传播?V2新出版的《Giving and Taking》一书迅速占领了欧洲各大书店的畅销专区,探索建立艺术的“非金钱价值系统”的难度和必要性,既是艺术议题,也是更深层次的社会经济讨论。正如V2总监Alex所说:“V2是一个网络,它的生命力扎根于不同的社群之中;V2也是一个创造关系的链接机器,虚拟空间大于实体空间的国际机构。”

Horst H?rtner: 概念创始人 Concept Founder

(Director of Ars Electronica Futurelab)

“Ars Electronica中心是一个关于未来的博物馆,但是你需要往里面提供内容。因此Ars Electronica需要有自己的研究和产出机构,就是我们。”Horst H?rtner自Futurelab创始以来,一直担任总监的角色,但他称呼自己为“概念创始人”(Concept Founder)。

Ars Electronica作为电子艺术节,是一年一度的世界级媒体艺术盛会。然而Ars Electronica作为一个大型媒体艺术机构,在电子艺术节之外,还有更复杂的结构和社会参与。Horst H?rtner解释道:“虽然未来实验室本身是非盈利的,但是我们所属的是一个企业:在本质上,Ars Electronica是一个有限公司,而它的拥有者,是林茨市。”不同于散点状分布、转瞬即逝的媒体艺术现象,Ars Electronica通过对关联机构的缜密设计、与社会系统的深度介入实现了理性而又持久的存在模式。

未来实验室可以被理解为Ars Electronica在机构上的延伸,它既是一个研发实验室,也是艺术家的工作室。它的职能是针对正在形成的社会、艺术议题创造相关的艺术科技项目,比如“功能美学”、“信息审美”、“信息生态学”、“机器人学”、“虚拟环境”等交互于艺术、科学与工程学科之间的研究方向。

“实验室大约有30名成员,他们的工作方法是科学与艺术的交叉,实验室尤其看重的是这些研究如何面向社会,面向我们的日常生活。”Horst H?rtner说:“这里面,只有10%左右的项目是服务于Ars Electronica内部,或者直接跟电子艺术节相关的,剩下的90%里,我们会跟外部的力量合作,商业上,有奥迪集团、SAP集团、日本的广告公司等,学术上,我们也跟麻省理工学院、澳大利亚昆士兰大学等学校合作。”

未来实验室的作品也往往不限于展场语境,而是和公众空间不断发生联系。比如作品《时空》(ZeitRaum)被安置在维也纳国际机场,每个来往的旅客将触发屏幕上的文字云,随着人来人往,一副对人流信息的视觉化景观也在虚拟的空间中生成,每一次降落都成为一座山谷,而每一次起飞都是一座山峰。另一个作品《城市撞击》(Bump)则发生在林茨和布达佩斯的两座木制行人桥上,通过网络连接两座距离500公里的城市,桥板上的小型马达和感应器使得林茨人踩在桥面上时,另一座城市对应的桥面也会跟着震动。脚步的信息在作品中幻化成城市的律动,以物理体验提供对城市沟通的隐喻。对于现场的、时间性的艺术形式,Futurelab也进行着尝试。实验室和知名编舞Lewis Major、Aakash Odedra合作,将舞蹈表演和媒体科技结合,让舞者的身体与光影发生实时互动。

“对于我们来说,最大的挑战是找到下一个能从根基处改变社会结构和形态的科技。”Horst H?rtner说:“35年前,没有人知道手机是什么,35年后的今天,几乎没有人能离开手机生活。包括手机在内的现代通讯可以被认为从根基处延展了社会生活的半径和社会个体的关系,但是问题是,我们还不知道下一个类似这样的技术在哪里,而它又会是什么。因此,我们的工作重点之一是来思考、探索这个问题——或许它不会有固定的、唯一的答案,但是摸索着方向,探究它的意义,并做好准备,就是我们面向未来的方式。”

Peter Weibel:展览“电子化转身”的策动者

(Director of ZK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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