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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庆和 精神的视觉化表达

2015-01-20

艺术汇 2014年11期
关键词:白话笔墨艺术家

“‘白话和‘向阳花有区别,跟以往的任何展览都有区别,这应该是我近年来投入精力较大的一次展览,所谓投入并不是体力上的投入,回望,让我的心沉重了许多。情感投入到作品之中,作品又会反过来感染我,放大我的感觉,最后把一个隐隐约约的脉络集中、典型、强化了。但久久地深入走进后,又想浮出来透口气。就这样纠结在心里,使我的身心既疲惫又松弛,既懈怠又有幸福感。”

在着手创作“白话”系列之前,刘庆和为自己做了一个两万字的口述采访。在自言自语中,艺术家回望了一个历史时期内自己所亲历或耳闻的生活,并在对比与反思中,从寻常百姓的视角对历史观与人生观重新做出了审视与认识。“我们习惯地认为历史就应该是情绪化的、激荡的,其实我身边亲历了这一段历史的人,觉得生活就是这样,没有这么多值得议论的、总结的。芸芸众生所认为的历史观、人生观,其实就是活着本身。”在与父亲的对谈中,刘庆和试图深入上一代人的内心深处,了解他们对一段历史的真切感受与态度。尽管最终获取的仅是一些片断性的、情节性的讲述,但这些回忆中的生活横截面却在艺术家的脑海中形成了一个个鲜活的图像。100幅画作组成的“白话”系列裹挟着艺术家的记忆与想像、情怀与回望,串连起上个世纪一个家族在时代变迁下的历史。

不难发现,“白话”系列具有明显的叙事性因素。这在极力规避具有叙事性特点的当代艺术创作中,似乎颇具一种反其道而行之的意味。在刘庆和的文字讲述中曾提及自己参加中央美术学院连环画系入学考试的经历。在完成了一幅幅完整的连环画创作之后,“我的连环画情结,喜欢带有注脚的人生由此开始。”尽管在日后的创作中一度想要逃离这种带有情节性描述的方式,但随着认识的推进及自身对连环画的情结,艺术家不再将这种刻意的规避作为艺术创作的前提,反而是以一种更为包容的心态将其作为自身艺术表达的一种有效形式。“我觉得这些形式根本没有高低之分,带有情节性的画面也可以很明显地,甚至更具连续性地、透彻地表达我的情感。”

与以往作品相同,在“白话”系列中,人物依旧是刘庆和的主要关注对象及表达载体。无论是亲人、同伴,抑或是艺术家本人……那些铭刻在记忆深处的身影,承载着艺术家的怀念与情感。透过这些真实的人物,观者接收到的是艺术家摒弃了所谓的态度与立场之后,从容不迫的讲述与呈现。

一直以来,在刘庆和的作品中,人物常常是被表现的主体。然而,除却“白话”系列中较为特殊的肖像性创作,艺术家的人物画创作意图并非在于对人物本体形象的刻画。事实上,通过对人物外在形象的塑造,其所要揭示呈现的正是人物内在的某种精神状态。“我觉得水墨人物画还是要发掘人内心的状态。这是最重要的,也恰恰是最有趣的、难度最大的。”在具体实践中,对人物神态的刻画及对带有精神指向性的服饰的呈现往往是刘庆和表现人物内在精神的入口及通道。

在以都市人群,特别是都市女孩为主要刻画对象的作品中,刘庆和以其敏感的观察力与细腻的表现力,揭示了消费主义及经济时代中年轻群体真实的生存处境及复杂的心理状态。“我还是把关注点落实在当代的年轻人身上,因为他们是社会的主流,年轻人的精神状态和思考方式标志着一个社会的现状。”以刘庆和笔下的都市女孩为例,她们常常呈现出一种百无聊赖的忧郁状态,从她们空洞的眼神中流露出的是无可掩饰的彷徨与迷茫。这些女孩往往身着吊带裙,这一样式仿佛成为了刘庆和笔下,生存在这个时代中的年轻人某种外在与内在的标志性符号。对此,汪民安曾分析指出:“或许,对刘庆和来说,吊带裙是当代生活,尤其是当代都市生活的一个重要表征。在这里,人们不是从面孔和目光中看到了当代性,而是从吊带裙(及其裸露的双肩)这里看到了当代性,这是明确的今天生活的表征。”

与此同时,在刘庆和表现当代人物的作品中,背景往往带有某种非具体的,或者说非指向性的特点。这样的处理手法在某种程度上使作品呈现出时空的模糊性与含混性,却恰恰凸显出某种对精神层面的表述。正如冀少峰所言:“……他(刘庆和)用意向性表象进行着非现实和超现实般的话语实践,他又能够透过天方夜谭般的艺术虚境来象征自我在激变的社会发展进程中的生活实境,把非现实的景象和真实的愿望粘合在一起的精神上的想象,他反映的是这个时代普遍存在的对奢华与时尚的追求及在消费主义和物质时代人们的心理变化和精神面貌。”

在关注水墨当代性的同时,刘庆和并没有抛却笔墨中心的创作方式。事实上,学院的系统学习使其具备了扎实的造型能力,这一特点在其水墨人物画的创作中得到了集中的体现。尽管如此,刘庆和却从不刻意对笔墨造型加以强调。或许,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正因为具备这一能力,故而其从不将笔墨造型视为在评判当代水墨创作中最为重要的方面。“笔墨等于零也好,一定要强调笔墨也好,我总觉得无论怎样做,如果画面不打动人那才是真正的零。有人说,要当艺术家首先要当一个画家,也不是没有道理。但如果把当一个画家当作最高标准,那就有问题了。首先当一个好的画家要有技术的堆积和准备,但如果只停留在一个画家的层面,对艺术的理解难免会浅薄。”

从表面上看,刘庆和的创作似乎是在拒绝传统。但事实上,无论从文化层面,抑或从技术层面来看,其艺术创作均未与传统脱离。如其所言,“我对传统文化是天生的爱,而不是被理论指导的、被老师强迫的,所以这种对传统的爱未必强调在我的画面里,相反这种对传统的爱含在我的骨子里面,它是永远也拿不走的、割舍不掉的。传统在我们身上不是包裹,它会助力我们。”正如冀少峰所指出的那样:“刘庆和……是以一种当代性的视觉讲述并结合传统文化的境界与东方文化特质进行当下的转换表述……刘庆和一手伸向传统中国的人文精神,一手又用当代视觉经验的精神表达去连接我们今天的生存现实,从而在历史与现在,传统与当代,本土与全球化之间穿行游走,去书写着一个视觉知识分子对当代社会现实的激情想象和象征性表达。”

80年代末,随着西方思潮的涌入,在不同文化意识形态撞击下的传统中国画创作也面临着所谓因循守旧或是变革创新的问题。彼时,正在中央美术学院研究生学习阶段的刘庆和正处在一种强烈期待建立自己艺术创作理念与风格的时期。在最初阶段,艺术家努力想要跨越,甚至急于逃离传统的束缚。然而,随着时间的推进与认识的深入,所谓东方与西方、传统与当代似乎已不再是探讨的重心所在。“在今天,这样的问题不能说没有了,起码是淡化了,已经不是最敏感的地带了,但没有这样的问题产生未必就是一个轻松的事儿,因为表层的文化对撞我们可以解决,而我们现在所要面对的问题是我们自身的问题,这与外来文化带给我们的冲击没有关系,但可能比之前的问题还要大,且隐含得更深。在这样的情况下,如何看待我们民族自身所存在的问题,是作为一个艺术家所要面对的责任和思考的方向。”(采访/撰文:王薇 摄影:张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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