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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六明“主观意识”的在场

2015-01-20

艺术汇 2014年11期
关键词:主观美学艺术家

可以说一直伴随着马六明的并不是固定的艺术形式和主题,而是他的“生活”。生活的发生,艺术的触点也在生活的时间节点中“发酵”。往往艺术家用艺术特定的“思考动作”把未曾关注的东西在艺术的结构中变得有效。这也使得“生活”成为了解马六明作品生成之前所经历艺术生产过程的重要部分,就像他最著名的“芬?马六明”形象的生成和延续,是在生活中被发掘,也同时在生活中进一步“发酵”,并且这个形象的产生也是马六明面对当时人们生存的矛盾心理状态瞬间找到的一个“精神出口”,形象和行为都有极强的矛盾性和对比性。当马六明跨过这段生活,迎接儿子的出生时,瞬间看到生命和身体的“时间缝隙”带给他另一种绘画的启发,所以生活的时间点在不被控件的情况下被艺术的时间性所控制,形成意识的延展和在场。

某些时候艺术家在要求行为表演的完成度和预设的平衡关系,似乎这种关系存在着矛盾,因为往往只要有预设就会有偶然的出现。我认为一件行为作品的偶然性恰恰承担了行为艺术存在的有效性,而马六明更加尊重的也是这种“偶发”所带出的可能性意义,甚至是让控制这种预设的主观意识不在场。而他新的绘画是在表演中自身主观不在场的瞬间基础上,又主观地把这一瞬间用绘画的方式表现出来,其实这是让自己用另一种方式重新回到主观的现场当中,同时绘画本身和这一瞬间本身都变得有厚度,这也就是马六明说到的,“绘画时行为的延伸,自己用绘画扑捉芬?马六明行为中的完美瞬间,使其成为永恒存在。”

I ART:你觉得行为从一个构想阶段到实施的开始,这之间是怎样联系,才能达到预想的效果?(我认为从制作方案到表演肯定会有一种预设,同时对于观者也有一种反思、思考的延展空间。)

马六明:你这里提到了“延展空间”,通常在行为的表演之前,我也会想象观众的感受会是怎样,反应是如何的。比如我90年代做行为艺术是在东村,那个时候并没有一个很明确的场地,我们通常先想方案,然后去延续自己作品的一种想法,并让它延续成一个系列。从1996年我开始参加日本国际行为艺术节,这与之前做行为艺术不一样之处是他们提供了一个固定的场所,同时也会提供一些条件,比如有剧场或空的房子,他们也会提供不同的灯光和音响可供选择,所以这些现场的条件,会对我们的构思产生一定的帮助和影响。像早期我们在东村是完全不受外部因素的影响,想到做的方案然后去找这些条件,这是很不一样的。如果谈到构思的话,我还是按照以前的作品来发展它,同样一个场景的作品我可能会想好几个方案,然后再去衡量什么方案能成立,有些方案可能在“行为的表演过程”中想的比较复杂,随着时间的思考,我会把繁琐的过程变得简单,尽量变得直接。这都和整个的思维过程有很大关系。

I ART:你能不能针对比较有代表性的行为作品来谈一下整个创作的过程,例如《芬·马六明》?

马六明:其实我在做《芬?马六明》之前,做了另一件作品叫《与吉尔伯特和乔治的对话》,我做《与吉尔伯特和乔治的对话》的原因是他们当时要来东村看我们,当时我特别激动,一直在想要拿什么作品和他们交流。当时我有些绘画,但并不想简单的给他们看这些,后来就觉得应该做一个行为艺术。当我做完这件行为作品时,大家就开始讨论“行为艺术”这种艺术的方式,发现在当时这种方式能够很好的作为一种表达精神的出口,我之所以谈这些事情的发生是因为它直接影响了我后面持续做行为艺术的想法。有一次东村的艺术家在一起聊天,我突发奇想与一位女孩交换衣服,以满足在场人的兴致,我身着女式的花衣裳引起了朋友们的惊叹,因为当时我长长的头发与脸型让人的确能看成是一个女孩的模样,这个偶然的情形使得我尝试把自身身体的特质用到行为艺术当中,这就是刚开始的一种想法。后来我请专业的摄影师来拍这种女性的形象,这也就有了《芬?马六明》的产生,而我当时想要的并不是简单的性别转换,而是想要表达人在当时生存过程中的矛盾心理,后来我就直接使用了身体与脸部性别特征的差异来呈现芬?马六明,之后我就用芬?马六明那个人物来做不同的事情。

I ART:记得2013年你参加过“我不在美学的进程里——再谈行为”群展,对于展览中介绍到“试图从双重意义上讨论和反思行为艺术中美学的过度在场和不在场”,你能谈谈你理解的“美学的过度在场和不在场”吗?我觉得这是一个很重要的关于视觉、观念、行为之间的关系。

马六明:我觉得“美学的过度在场和不在场”中针对的美学可能是种传统的美学,或者习惯上的美学,可能把一些实验的东西作为相对对立的方面,这是我理解的感觉。因为我们在上世纪90年代做这些行为艺术,是完全不被人理解的,很多人认为做艺术就是国、油、版、雕,可能理解起来有这样的针对性。

展览中我展出的是一个录像和两张照片,照片是《与吉尔伯特和乔治的对话》中的两张,录像是我在伊斯坦布尔双年展时的作品。展览包括现场性的作品,也有其他艺术家的录像作品,并且和行为有关系。可能前面说到的问题是一种现场和展览的关系,行为艺术在现场一直具有局限性,很多都是靠图片和录像来记录,当它进去展览的时候都是靠这些方式来呈现。现在也有艺术家在探索没有记录的行为艺术,只有现场。

I ART:是不是这种美学和行为艺术中的表演性有关系?

马六明:在我看来行为艺术的表演性不是问题,甚至都可以做的很表演,问题是看你要传达什么观念。行为艺术到了上世纪90年代或2000年,它已经成为一个很成熟的艺术类型。

I ART:你的行为艺术和自身生活的联系在哪?并且是怎样构置到你的创作中的?

马六明:比如当时我去公共浴室,被人误认为女的,这种现象对我来说很多见。当从艺术的角度来考虑这种现象时,我会重新认识自己的这一特点,并逐渐开始把身体的这个特点用在作品中。比如做《芬?马六明的午餐系列二》的作品时,我把真的土豆和纸画的土豆放在一起煮,然后把土豆埋在院子里。我做了这样一个行为,这个行为和生活是有很大的关联,也就像我谈到从大学到社会有很多的冲突一样,好比熟的土豆是不可能发芽这样一种感觉,它和我们当时的心态是有很大的关系。

I ART:像行为艺术里面与生活产生的联系,也就是在表演现场之前在工作室状态的梳理,那么行为现场的预期性与之前梳理状态有怎样的联系?

马六明:行为现场通常不经过排练,所以里面会出现很多偶发的因素,也就使得实际实施和想法会产生不同,体现出的时间感也不一样,并且表演过程里偶发的东西是你意想不到的。就像我1996年在日本参加的一个行为艺术节,当时我设想在剧场的舞台上有一个桌子,我站在上面,周围是黑的,我进来走到台子上拿火柴照自己的身体。结果当剧场变暗,我画好妆走进去时什么都看不见,不知所措,后来在一个朋友的引导下我才走到台上,这就是行为实施和计划之间的一种偶发关系。后来我和西方的观众一起探讨,他们不把一个完美的行为表演作为一种成功的标识,往往过程里边出现的偶发,都是行为里的一些因素,是可以存在的,这种偶发也让这个行为更生动。

I ART:能谈谈你的绘画和行为之间的关系吗?

马六明:上世纪90年代的绘画和芬?马六明的思路是相近的,曾经我也画过芬·马六明这样的造型,刚开始画的是彩色的头,黑白的身体,后来是成人的头,小孩的身体,画的是一种矛盾体,很荒诞,同时也是种形象的创造,这和创造芬?马六明是异曲同工的思路,所以我伴随了十年的行为艺术也就画了十年这样的形象。当我把行为艺术停下来时,同时绘画也想要改变,正好当时的绘画和小孩出生有关系,这也就好比我的艺术和生活有关系。我想象小孩的出生——从一道亮光中产生了新的生命。每天早晨很早醒来的时候,从窗帘缝中钻出一道亮光,这种感觉给了我一些联想和影响,所以我那时开始改变画面的形式——背景是黑色,把人物压缩,所以这些画和我这段生活的经历是息息相关的。然后小孩出生后慢慢长大,我又画了4年的小孩。后面我想改变绘画,又开始在材料方面探索。但近几年绘画的作品系列又开始回到画以前行为瞬间的、状态的、抓拍的东西,这个东西和人生有着一样的道理,所以我把这个过程当成人的一段经历。当照片拍下来就代表记录下人的某个瞬间,但人的一生是很长的,一旦这个瞬间进去艺术的范畴之后,它就会变成永恒的、持续展现出来的东西,所以这也就形成了此刻的绘画。

I ART:你觉的绘画的这个瞬间和行为表演里面记录的瞬间的区别的是什么?

马六明:我觉得绘画有艺术家更多的主观,像我后面做的一些行为作品,在表演的过程中,我并不知道观众在做些什么,当某个场景被瞬间记录,我是不知道的。我是通过后来观看才知道当时发生的事情,然后我再通过自我的主观把绘画表现出来,往往在摄影的现场当中,艺术家作为个人的主观是不在现场的。

I ART:那你认为你现在展览当中的在场感(包括录像、装置、绘画),和行为表演的在场感在有效性方面有什么区别和联系?

马六明:我觉得行为艺术就是艺术家本人在现场中的极强“在场感”,艺术家的自我意识很强,毕竟是本人在做表演。我觉得在绘画、装置的展览现场,艺术家是隐藏在作品之后,观众是通过作品来了解这个艺术家的想法,这一点是不同的。我做了很多年的现场,开始了解到艺术家在现场的“现场感”,后来我在这方面花了很多时间去想,试图把艺术家的“现场意识”拿掉去进行创作,这也是我开始吃安眠药做行为的初衷,而普遍的行为艺术是艺术家在用很强的意识在控制现场的完成感。

我做了十年的行为艺术已经成为了我的背景,也是我生活的一部分,同时我现在的绘画和我行为艺术的关系表现在这些绘画本身就是我行为的一个历史,十年的行为同时也影响了我的意识。并且我的行为和绘画里面会有一个我独有的、共同的观看角度,可能就像我经常被误认为“女”的这一特点给带来的创作思考一样,这种观看角度在我做《芬?马六明》之前是存在的,但我不会去思考。当你在做这一方面艺术的时候,艺术家会给自身设定很多的理由,于是你会去寻找你生活当中符合这些理由的东西,去丰满它,所以艺术家就会把自己以前经历的事情慢慢地附加在上面,同时艺术家也最清晰这样做的原因,使得作品的有效性达到了。(采访/撰文:李宁 艺术家工作室摄影:李宁 其他图片提供:马六明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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