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津冀一体化背景下河北对接京津产业梯度转移问题研究

刘 琳，刘保武

（1.邢台学院，河北邢台 054001；2.重庆通信学院，重庆 400035）

改革开放初期，“产业梯度转移”理论被引入国内，国内经济学者运用该理论对我国施行区域经济差异化发展的必要性和可行性进行了论证，引起了学术界的极大关注，随后该理论逐步取代了建国后一直沿用的 “平衡发展理论”，成为指导我国经济发展的主流思想。改革开放30 年来，我国经济高速增长令世界瞩目，甚至被冠以“中国模式”的高度评价，其背后与“产业梯度转移理论”的顺利实施是密不可分的，尤其是在我国的“七五”、“八五”计划工作重点及目标中所提到的 “实行沿海地区优先开放战略，以部分地区的先富带动后富，最后达到共同富裕”，可以说是“产业梯度转移”理论的中国化。

图1 京津冀三地各自年度人均产值

“京津冀”这一理念的提出已经有20 多年，该理念提出后曾有大量学者就京津冀区域内实现产业梯度转移的可行性及其效果进行论证，业界对此一直看好。然而历经多年“京津冀”并未达到各界的期许。天津、河北地区大规模的承接北京产业转移并未发生。对于河北而言，河北政府优惠政策对于北京、天津的产业总是缺少吸引力。不仅如此，随着时间的推移，河北、天津与北京之间的经济发展差距正呈现出不断扩大的趋势。本文对三地的年度人均产值进行了测算，选取了自2004 年至2013年北京、天津、河北三地的年度地区生产总值，以及三地的各年末常住人口数，在此基础之上进行测算，从而分别得出京津冀三地各自年度人均产值（见图1）。从图1 中可以看出，自2004 年至2013 年京津两地的年度人均产值一直比较接近，然而河北与京津的年度人均产值之间的差距逐步拉大。由此可以看出，现实与理论存在矛盾，说明简单套用产业梯度转移理论是走不通的。这为我们提出了一个值得深入研究的重要课题：究竟是什么原因阻滞了京津冀内的产业转移。

一、河北承接京津产业转移现状

由京津向河北进行产业转移多年来从未停止，尤其是自2014 年年初以来，京津冀一体化的速度突飞猛进。据河北省发展和改革委员会相关人员表示，河北省已经重点面向京津的装备制造业和战略性新兴产业，打造了40 个承接产业转移的平台。然而，人们更多感受到的是，行政命令控制下的“京津冀一体化”，市场这个“看不见的手”的作用并未充分展现出来。

（一）河北与京津的产业梯度比较分析

本文选取了2013 年度京津冀三地的年度地区生产总值，以及三地的第一、第二、第三产业各自的2013 年度产业增加值，在此基础上进行测算，从而得出三地的三次产业结构（见表 1）。从表1中可以看出，河北与北京、天津之间的产业结构差异较大，呈现出北京——天津——河北的产业梯度差。表1 数据显示出，北京、天津、河北的产业优化程度不同，呈现出明显的先后顺序，北京的产业结构为典型的三二一型，北京的产业结构明显优于天津和河北。天津和河北虽然都是典型的二三一型产业结构，但是天津的第三产业所占比重明显高于河北，因此，河北的产业优化程度不如天津。

表1 2013 年度京津冀三次产业结构比较

（二）京津冀转移产业特征

自上世纪90 年代以来，河北承接京津产业转移就已开始。然而，京津冀区域内的产业转移多年来一直处于“舍与得”博弈状态，即“大企业京津舍不得往外送，小企业河北不愿意要”。这一博弈直接决定了京津向河北转移的产业呈现以下特征：一是转移企业多为小企业，如今年公布的两批次北京市“外迁企业”共涉及239 家企业，包含：建材、化工、铸造、服装纺织等门类行业。这些企业普遍规模小，大多已不在北京鼓励发展之列。二是转移企业多属于“三高一低”（高投入、高能耗、高污染、低效益）传统制造业的企业行列，如北京焦化厂、首都钢铁公司炼钢厂、第一机床厂铸造车间等。

（三）京冀产业转移大事件

2014 年以来，河北与京津互动频繁，优惠的政策、优质的服务吸引了诸多京津厂商与河北合作。2014 年3 月，石家庄市政府与北京首都农业集团有限公司在京签约，确定将在新乐境内新建以生产婴幼儿配方乳粉和液态奶为主的河北三元工业园。

2014 年4 月16 日，河北省邯郸市迎来了国内原料药碳酸氢钠生产龙头企业——北京凌云公司整体搬迁。

2014 年2 月和4 月，河北迁安迎来了北京市的明星企业首钢股份有限公司（第一线材厂）的搬迁。

截至2014 年12 月，河北沧州累计引进北京项目419 个，总投资1885 亿元；引进天津项目432个，总投资358 亿元。

（四）津冀产业转移现状

津冀的产业转移呈现出双向互动趋势。2013年5 月20 日天津市与河北省签署合作框架协议，明确提出支持天津企业在河北环津地区建立天津产业转移园区。2013 年5 月18 日河北省保定市、安国市与天津市天士力控股集团签署协议，双方将共同建设安国中药都。2011 年8 月25 日，河北长城汽车位于天津滨海新区的重要生产基地——天津基地正式启用，规划整车产能达40 万辆。2011年3 月，位于保定市的英利集团投资100 亿元在天津宁河建设光伏产业基地。

二、河北承接京津产业滞缓因素分析

（一）梯度转移理论与其约束条件

“梯度转移理论”对各国各地区间如何由最初经济与技术的不平衡发展，到最后达到经济的相对均衡进行了合理的阐释，同时该理论着重论述的是，各国各地区间由于经济或技术的不平衡会导致生产力的空间推移。该理论的具体内容是：各国各地区之间往往存在着经济或技术的梯度差，高梯度地区掌握先进技术，当该产业发展至成熟阶段后，在高梯度地区该产业逐步失去发展优势，随后该产业势必会向处于低梯度的地域转移。随着经济的发展，由高至低梯度地域转移产业的速度会加快，带来地区间的经济与技术的差距缩小，最终实现经济分布的相对均衡。

任何理论都有其约束条件，梯度转移理论也不例外，该理论的约束条件包括：一是劳动力的非流动性；二是同类产业组织效率在不同经济区间相差较小；三是政府不直接干预经济运行；四是区域内的发达地区由处于创新阶段的产业占据主导产业地位。如果这些条件不具备，发达地区向较发达地区和欠发达地区转移就会出现障碍，即，就会出现产业转移的梯度陷阱[1]。

（二）河北承接京津产业滞缓因素分析

通过以上分析我们可以看出，阻滞河北承接京津产业转移的滞缓因素，可能与部分“梯度转移理论”的约束条件有关。在此，本文对其约束条件一一考证。

1.京津冀区域内的劳动力流动性

对于“产业跨国家或跨地区转移”起因的论述，可从新古典增长理论中找到依据。新古典增长理论认为，跨国家或跨地区的产业转移，是由于资本的跨国家或跨区域流动引起的，其原因是资本在流动时往往体现为产业的转移。而资本之所以要跨区域或跨国家流动，是由于在市场发挥“看不见的手”的作用对资源进行最优配臵时，资本会由劳动成本高的国家或地区流向劳动成本低的国家或地区。值得注意的是，新古典增长理论暗含 “不同国家之间或地区之间，劳动是不能自由流动的”这样一个约束条件。因此梯度转移理论需要将“劳动力不能跨区域自由流动”也作为其约束条件之一。

然而，对于京津冀来说，资本和劳动在京、津、冀之间是自由流动的。依据新古典经济增长理论，对于一体化的空间，资本与劳动的流动分为两种模式：一种是当资本与劳动比较起来，当资本相对充足时，资本会流向劳动充足的地区，直到地区间要素价格（即边际报酬）得到均衡时停止；另一种是当资本要素与劳动要素比较起来，相对来说当劳动比较充足时，劳动要素会偏好资本充足的地区，由资本短缺的地区流向资本丰裕的地区，直到地区间要素价格（即边际报酬）得到均衡为止[1]。据此，京津冀应该属于第二种模式。京津冀区域内劳动比资本相对丰裕，尤其是河北具有大量的相对廉价劳动力，因此依据古典经济增长理论，此时经常出现劳动力迁就资本的情况，即劳动流向资本所在地京津地区，使得京津地区的资本回报率有所提高，从而使京津的资本丧失了向劳动力过剩地区河北地区流动的激励，使京津冀区域内的产业转移难以顺利进行，即出现了京津冀之间产业转移滞缓问题。

2.产业集群粘性使得京津冀产业组织效率存在差异

产业集群不是简单的产业集聚，而是具有产业之间及产业与其他机构之间的联系以及互补性，即共生机制，这种机制既有利于获得规模经济、互动式学习、技术扩散，也有利于形成竞争合作关系和创新[2]。之所以集群经济能成为现代经济的一个显著特征，是由于这种集中能够使相关企业和部门共享集群内市场、基础设施和研发机构，带来规模经济收益，且产业集群强调集群内企业及相关机构必须形成协同竞合关系[3]。因此，产业集群是实现产业组织优化的最有效的途径之一。

自建国以来，京津冀一直处于不平衡发展。北京的产业集群化水平高，而河北地区产业集群化水平相较北京弱很多，与北京相关产业的配套能力弱。以北京中关村为例，作为我国战略性新兴产业的策源地、制高点和重要依托，中关村示范区完成了大量的核心关键技术突破，确定了七个国家级战略性新兴产业，主导完成国际标准66 项，打造出了涵盖信息技术领域、生物技术领域、新能源与环保领域等在内的大批的领军企业和新兴产业集群[4]。2013 年，仅中关村企业六大优势产业和四大潜力产业的总收入就达近2 万亿元。如此积聚的产业集群，所带来的优势及交易成本的节约，这就形成了所谓的产业集群粘性。同时，比较而言，由于河北的基础设施较差、产业集群不足、产业配套能力弱等因素使得河北拥有的劳动力成本优势被削弱，企业的交易成本大幅上升，对京津产业的吸引力也随之下降[4]。因此，京津产业集群粘性与河北的配套能力弱使得京、津、冀的产业组织效率存在差异。

3.京津冀各地政府的GDP竞争

经济发展到一定阶段，发达地区政府应积极努力将一些低端产业转移出去，这样将有利于发达地区的产业结构调整。然而，在对各地政府的GDP考核制度安排下，各地政府将经济增长、财政收入、充分就业作为主要工作来抓。因此，在诸多因素的考量下，地方政府不希望本地企业向外地转移。这就出现地方政府干预市场要素流动的行为，增加了产业转移的人为壁垒。

如天津碱厂目前所需的盐由外地输入，自然运输成本高与铁路运力不足的问题摆在面前，可以说该产业在天津已无优势，可考虑迁至河北或山东，然而至今尚无动作，据悉其主要原因在于天津和塘沽当地政府都在考量GDP 的问题。2014 年上半年北京规模以上工业增加值增速6.3%，创年内新高，但仍未达到年度增长6.5%目标，其中重点产业投资项目更是下降30%，降幅继续扩大。该形势下，北京向河北产业转移的难度自然加剧。显然，地方政府之间GDP的竞争，增加了区际产业转移的阻力，影响了资源的最佳配臵。

4.北京的主导产业为高新技术产业

从上文对河北与京津的产业梯度比较分析中得出，现阶段北京的产业结构为三二一型，说明北京产业结构优化，其经济增长主要来源于知识和技术要素的驱动。作为京津冀区域的发达地区，早在2000 年，高新技术产业就已跃居北京的主导产业，据数据显示，北京市电子信息产业当年产值达到工业总产值的33%，取代黑色冶金业，成为北京市第一支柱产业。2013 年北京地区生产总值比上年增长7.6%，而高技术制造业增加值则达到10%，科技服务业增加值为10%，中关村企业收入增长20%。这些数据显示出，高新技术产业作为北京的主导产业正走在创新的道路上。

[1]刘友金,吕政.梯度陷阱、升级阻滞与承接产业转移模式创新[J].经济学动态,2012,(11).

[2]张治河,黄海霞,谢忠泉,等.战略性新兴产业集群的形成机制研究——以武汉⋅中国光谷为例[J].科学学研究,2014,(1).

[3]李扬,沈志渔.战略性新兴产业集群的创新发展规律研究[J].经济与管理研究,2010,(10).

[4]晁毓山.国家高新区成区域创新体系核心载体[N].中国高新技术产业导报,2014-04-17(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