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车营首战上海

朱崇钰

每每忆及抗战时许多为国牺牲的青年袍泽，都怀念不已。这里主要记述当年战车营参加上海抗战牺牲的两位烈士，以志纪念。

1937年，日军继在华北挑起卢沟桥事变之后，又从8月13日开始进攻上海，扬言要在3个月内把中国击败。我国政府早知其阴谋，所以亦预作抵抗部署。8月14日，我国空军奉命参战，击溃来袭的日军鹿屋及木更津航空队。8月15日，我国当时唯一的战车营，亦奉命开赴上海参战。

上级部署首先由战车第1连加入战斗，第2连跟进，准备接替。8月15日晚，第1连用火车输送战车5辆附补给车辆，在上海站的前一站下车，进入战地。昼间因日军飞机不停地在上空盘旋，随时可以轰炸，战车只得觅地掩蔽，到晚间才可行动。16日至19日，曾数次与日军接战，均有伤亡。

19日晚间，我军奉命进行全面总攻。我战车第1连配属给第36师某团一同出击，规定在午夜12时听到炮声后即全面出动。我战车连原来的战斗编组是每2辆一组，但连日作战已有2辆损坏，只有3辆可用。因此一组是2辆，另一组只有1辆。每辆乘员3人，1名驾驶手，1名排长兼射手，1名弹药手。

战车1连连长为郭恒健少校，福州人，黄埔6期交通科毕业，曾任军校学生队区队长等职。战斗中，他为了与步兵密切联系，随步兵团部一起行动。当时夜暗灯灭，一片漆黑。战车在街巷中一面摸黑前进，一面用机枪扫射，敌人亦盲目向战车扫射。忽然我最前面的一辆战车瞄准孔被敌人机枪射中，排长受伤，战车仍勉强向前慢行。这时，郭连长为指挥战车前进，视察战车状况，不顾自己安危，在枪林弹雨中跑步往返联系，但因街道上缺少掩蔽物，目标暴露太大，被敌枪弹击中，壮烈牺牲。

第1连战斗受挫后，第2连在连长郑绍炎少校率领下，立即奉命加入战斗。这5辆维克斯战车，受命进行拂晓攻击，仍是两车一组，在两条街道上出击，掩护步兵前进。不料日军早己在各个街道口布好战防炮。我战车刚一露头，车辆即被敌人击中，车中人员全部殒命，郑连长亦在其中。

郑绍炎连长本不须亲自上车战斗，但他不愿在后方进行观察，遂身先士卒，加入首辆战车作战。郑连长是杭州人，黄埔7期步科毕业，曾任南京警卫师排、连长等职。其忠勇爱国精神，令人敬佩。

淞沪抗战，我战车营初次上阵，即受严重损失，仔细检讨，乃因我战车数日来已与日军小接触数次，敌人早已有备，在各街口配置了45毫米战防炮。此炮命中率很高，尤其在街市战中，战车无可遁避，眼睁睁地看着挨打被困。我战车营除伤亡10余人，损失战车5辆外，两位连长的英勇殉职，更令人扼腕痛惜。我的山西籍同乡、绛州人吴林，亦在战斗中英勇献身。

我系当时参战排长之一，战斗中身负重伤，亲眼目睹两位连长壮烈牺牲的情景。现回首前尘，往事历历，仍不禁老泪纵横，唏嘘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