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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志和他的《西行三万里》书评

2015-01-12

时代人物 2015年12期
关键词:王志陶俑格鲁吉亚

“出发前,我陪王志去理发,一改原本三七分文质彬彬的样子,理得很短挺时髦。我放心去上班,谁想回家时他把自己剃成了光头:‘重出江湖,还是改头换面好。’”妻子朱迅形容剃了光头的王志,有一股子“匪气”,那种“匪气”带着湖南人骨子里不服输的霸道。“我知道这次他是下了狠心的,50岁的王志又出发了。”

2014年7月,王志担当了陕西卫视“丝绸之路万里行”的总主持人。从西安到罗马,沿古丝绸之路一路向西的56天自驾,走了1.5万公里的路,穿越中国、哈萨克斯坦、乌兹别克斯坦、俄罗斯、格鲁吉亚、土耳其、希腊、意大利8个国家。15辆车,一步步走完全程的大概50人,他是其中一个。

让人艳羡的神奇之旅,一路马不停蹄。几乎每天都在向前赶路的行程使每个人都要轮流成为司机,最夸张时一天前行21个小时。最疲惫时,王志开车在路上撞了一头牛。在总主持人的位置上,王志要做的还有配合每天的播报、直播,各地活动的主持以及一档形式和“面对面”非常相似的节目《丝路与长安的对话》,采访那些在丝绸之路上的关键人物。

持续两个月的旅程,对于在路上的每个人来说,都是身体和心理的巨大考验。因此,出发时,王志并没有计划写作,看起来也没有时间写作。回来时,他却带了三十几万字厚厚一本《西行三万里》,一共90篇。“这是一条含金量太高的路,让人情不自禁地想,忍不住地写。”触目可及的景致、扑面而来的异域风情和藏在背后的历史事件占据王志的视域和思考,又经由他的视角重生,是书中最常出现的内容。

比如,对于绝大部分人都知之甚少的斯大林的故乡格鲁吉亚,王志的笔下首先是其民族的古老,光是葡萄酒酿造就有着八千年的历史,转而是其作为国家的年轻——不仅仅是因为它在1991年才独立,官员大都是青年,更是因为其政府核心的处事理念。

他用了一整个篇章来讲述格鲁吉亚法务部的办公模式——每个法律服务中心的外立面都是用玻璃制成,通体透明。“犹如一颗颗晶莹透亮的钻石摆放在交通要道出入极其方便的位置。据说每个地区都有,遍布全国。看起来造价不菲,這对于格鲁吉亚目前的经济实力而言属大大超前。”它所强化的理念是,在格鲁吉亚所有的权力都应该像这栋建筑一样透明。在透明建筑中,有人为你送上咖啡,提供寄存、急救等服务,还以你意想不到的速度办好证件送到你手里,以印证它的两句广告词:“Everything in one space”,“Just coffee and justice”(“所有的事情都在一个地方搞定”,“实现公平就像喝杯咖啡一样简单”)。

当然,他也写下一路上所经历的艰险和日常心情。离开北京一个月时,车队遭遇了一次油荒。420公里的克孜勒库姆,红色沙漠,常规5~6小时穿越。中午过后,随着第一辆车没油,接二连三,最终几乎全车队都发出了警报。周围300公里范围内6个城市,只能筹集不保证品质的400升汽油。王志用平实的语言记录着:“队伍出现前所未有的骚动和慌乱,有人骂娘,有人张罗请客,有人‘失踪’,大批不明身份者围观……”

这大概是整个团队在途中所遭遇过的最大现实困境。而时时发生着的,是人的疲惫和涣散的情绪。自驾出行,身体上的累,加上精神上的兴奋,会让人十天左右就迎来第一个疲劳期,接着是半个月、一个月。庞大的团队所面临的问题是,每个人出现疲劳期的时间点和冲破疲劳期的临界点不可能相同,但消极的情绪却会传染。王志也在心里打过退堂鼓,但职责所在,要充当精神领袖,至少有三次,在整个队伍弥漫着不安和疲劳时,他拿着对讲机持续一个多小时地对着所有人谈经历、谈感受、谈新闻业务、谈此行的意义等。

“一路上他的头发一点点长,有了文人的气质,更添了肌肤的阳光。”当行近终点,提前等候在那里的朱迅看着王志开车进了罗马,说:“我真的骄傲,当年的王志回来了!”我没有问朱迅所说的当年是何时,反正对于观众来说,又何尝不是“王志回来了!”

2008年10月,受中组部、团中央“博士服务团”委派,王志开始了在丽江为期一年的挂职锻炼,出任丽江市副市长。那时,他并没有离开中央电视台,也常因接受媒体采访时不时地出现在公众视野,但对于通过《东方之子》《新闻调查》以及《面对面》认识他的电视观众来说,那似乎是王志的离开。

2010年7月,王志正式从中央电视台调职,到中国红十字基金会担任书记、常务副理事长。和他当初说要把《面对面》一直做到自己不能说话为止的豪情如出一辙,他当时有着把自己下半辈子交给红十字会的决心。他说这些在我们看来有着极大不同的职位、轨迹,被说成跨界的行为,实际上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和媒体一样,都是服务。”

2011年,“郭美美事件”,红十字会被诟病。2012年,王志离开,他回到曾读博的中国传媒大学任教,带研究生、开讲座,第一节课就向学生们发问:新闻审判一切,谁来审判新闻?

2014年走丝绸之路,对王志自己来说可能只是“暑假作业”,对观众来说他又一次正式地回到了电视。问这一路上最吸引他的是什么?王志说,是人。这一点,从他书里穿插的一百多张照片就能印证——人物居多,细节居多。他告诉我,同行者大都爱拍开阔壮美的远景,建筑、夕阳、大漠,但他钟爱拍丝路上的面孔。“毛孔摄影师”,他说大家这样形容他。

拍静物同样,他希望找到角度与人产生关联。比如在西安拍博物馆里的陶俑和马,仰起的马头和前蹄是照片中虚化的前景,焦点在马看向的前方,那个将手抬到胸口的陶俑身上。照片呈现的角度,陶俑显然是反身牵着马的人,但照片外有各种各样的观看视角,虽然陶俑和马在同一地方出土,但通常被视为独立于彼此的文物。王志说,他企图弄清出土时这两件文物的原始位置,但没有得到解答,于是就在照片里以自己的角度构建了他们之间的关联。在他的概念里,一切都是和人发生了联络,才生成了丝绸之路。

写作的时候,他在乎的还是“人”,强调的依然是“面对面”。“我在写作时,是和眼前的很多面孔说话,而不是孤芳自赏地说给自己听,也不是在为沿途做广告。我希望有交流感、对象感,面对面。就像我在和你说话,每说一句我都会去想,你爱听吗?听得进去吗?”王志说,他的博士论文写的是传播方式的变革,黑格尔所讲螺旋式的上升,最高级的新闻形态就是面对面的交流。

他解释说,当面对面交流实现时,得到的是立体全面的信息,虽然当我们需要突破时间的界限,利用了文字,突破空间的界限,利用了电话、电台、电视。在单向传播之后又出现多向传播的网络,但是这种种进化的同时也都是一种退化,依然不能替代面对面的交流。接下来,我们去实现实时的对讲、视频,又朝着最低级也是最高级的面对面的交流形式前进。为什么大家都在低头看手机的时候,我们又觉得这是一种悲哀?是距离感。因为这种面对面的交流依赖更多外在的形式辅助。

在他的概念中,书是一种很高级的形态,是内心独白通过公众的方式传达,凝练成文字后不可更改,而对于文字本身,他心存敬畏。王志说,《西行三万里》是他严格意义上的第一本书。此前虽然署名一本关于“面对面”的书,但那更多是大家合作的结果,是在讲节目,他称为“公务”。“那里面可能有我,但是也没有我;这本书里没有我,但是真的有我。”没有,是没有王志对自己的讲述;有,则是一切都来自王志的视角。

他以这样一段话作为书的自序:“甲乙俩信徒都爱吸烟。甲问神父:‘祈祷的时候可不可以吸烟?’神父说:‘那怎么行?’乙问神父:‘我吸烟时想上帝,可不可以呢?’神父说:‘当然可以!’我很喜欢这段话,它符合我目前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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