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民工市民化供求决定机理——基于公共产品理论模型
2015-01-08费茸
费 茸
依照中国农民市民化“二步”理论,刘传江(2008)将中国独特于西方的人口流动现象归纳为“3 个环节、2 个阶段”模型[1]。 西方发达国家的农民市民化是“一步到位”,而中国农民市民化则被划分为“农民农民工化”及“农民工市民化”两个阶段。 第二阶段的农民工市民化是一个复杂的社会、经济问题。 在社会学范畴下,农民工市民化问题,着眼于农民工的社会归属、身份认同;在经济学范畴下,农民工市民化问题,关注的是与“市民享受城市配套公共服务”相关(由市民化带来的)的经济问题。
中国农民工市民化过程中的经济问题表现为发展受阻:农民工生活在城镇,却得不到与市民对应的经济待遇,成为游离在城乡之间的“两栖者”。该矛盾产生于两方面:一方面,农民工对城镇生活的经济待遇有所需求;另一方面,城镇的经济发展也对农民工产生巨大需求。 在大城镇,前者需求远超后者,双方的相互需求不对等。 这两方面合起来归结为农民工供求失衡,或者农民工市民化的供求失衡。 杨云善(2012)指出该失衡的实质是制度供求失衡[2]。
为研究农民工市民化问题中的供求失衡,笔者从市民化的特征切入,重新定义市民化的供与求,试图建立起市民化供求关系、审视供求均衡的逻辑、形成市民化供求决定机理。
一、市民化的特征与基本假设
(一)农民工市民化具有正外部性
外部性,在经济学上定义为一个经济主体的经济活动影响了其他经济主体,给其他经济主体带来了正收益或负收益,但却没有因此获得收益或付出成本。 一个经济主体的经济活动带给其他经济主体正收益、负收益,分别称该经济活动具有正外部性、负外部性。
农民工市民化,在人口流动第二阶段,表现出明显的正外部性[3]。 首先,农民工放弃农村的耕地和宅基地,可以使农村土地得到规模经营,提高农业生产效率,增加农民收入;其次,农民工融入城市,有利于城市二、三产业的发展;在提高城市消费水平的同时,也提高了城市居民生活水平;最后,农民工市民化消除了部分社会隐患,促进了社会和谐,优化了城市环境。
(二)农民工市民化具有“供给不足、需求过剩”的特征
在市场经济下,产品正外部性,往往与“产量不足”挂钩。 具有正外部性的产品,在无管制的约束下,容易发生“公地悲剧”或“公共资源悲剧”。 这是因为,正外部性产品内在地隐藏了外部性受益经济主体的外部性利益,这一部分隐藏利益的成本得不到诉求,必然出现产品“供给不足”的结果。
图1 正外部性产品的供给与需求
如图1 所示,S、D 分别是正外部性产品的供给、 需求曲线。 其中,S 反映了产品的社会边际成本,D1、D2分别反映了产品的私人边际收益、 社会边际收益。 因产品具有正外部性,其社会边际收益高于私人边际收益,D2在D1右边。 D2高于D1的部分,定义为外部边际收益MEB,即有D2=D1+MEB。D1与S 的交点E1,对应于实际产量Q1。由于产品存在正外部性,D1曲线没有把外部边际收益MEB 考虑进去。 而真正能够反映资源配置最优的效率点,是社会边际收益与社会边际成本的均衡点E2,对应于效率均衡产量Q2。
可见,正外部性产品的实际产量低于均衡产量,产品供给不足。
农民工市民化问题在大中城市,尤其表现在市民化供给不足、需求过剩的供求失衡现象。 因此,农民工市民化,因外部性而形成的产量不足,既遵循理论演绎,又符合现实依据。
(三)农民工市民化中的“市民证”假设
农民工市民化存在外部性,因而产量不足。 可是,农民工市民化有产量吗? 是产品吗?
笔者基于公共选择理论,对“经济人”假设进行政治延伸——“将在非市场决策中发挥主导作用的国家或政府,看做具有与市场环境中的企业类似的性质,即作为一个公共产品的生产和提供者,由此来解释其(国家或政府)在非市场环境中的行为方式”[4]。
从现实中看,农民工市民化过程的成本,由政府、企业、农民工共同分担。 我们假设,政府、企业对不同的需求市民化的农民工“一视同仁”,给予相等的成本分担(此部分成本视为外生变量)。 那么,每个农民工要完成市民化所需的成本(或所付的代价),主要由该农民工自身决定。
笔者将国家政府视为经济主体(经济人)。于是可以将农民工市民化视为政府提供的产品,定义为“市民证”。 农民工市民化过程,则顺理成章地转化为以国家政府作为市民证产品生产者和提供者、以需求市民化的农民工作为产品消费者的过程。
考察外部性产品“市民证”的产品特征。 从产权角度看,市民证这个产品具有所有权、使用权、收益权等权属。 其中所有权与使用权“合二为一”,伴随着交易行为进行主体更替; 收益权则代表着市民证背后的(享受公共服务的)经济收益。 可见,经过定义的“市民证”,不仅具有商品产权的权属内容,而且可以进行市场交易。 因此,尽管市民证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现实商品,但其具有商品属性,有理由对其进行经济学研究。
(四)市民证的商品属性界定为混合公共产品
市民证本身是(定义下的)商品。 市民证的商品价值体现在其背后的公共服务内容,包含就业服务、计划生育、子女教育、公共卫生、社会保障、住房保障等内容(图2)。
图2 农民工市民化的公共服务内容
市民化的公共服务内容,都属于政府出于自身“经济目的”,对市民开放的公共服务。 这些服务,从公共产品理论的角度看,具有或部分具有“公共产品性质”。 笔者基于公共产品理论,对市民证的商品属性进行研究。
首先,注意到市民证的内容内含了“社会保障”,借用寇铁军(2000)对“社会保障”的产品属性的分析——“无论从基本理论还是从实践分析,社会保险与社会救济和社会优抚是有一定区别的,社会保险具有私人产品的性质,而社会救济和社会优抚具有公共产品的性质”[5]。 可见,纵然是市民证内容的一个子项目的社会保障,其下的不同内容都具有不同程度的公共产品属性(图3)。因此笔者将市民证认定为混合公共产品,并不为过。
图3 社会保障的产品性质
其次,从制度层面上看市民证,它同时具有非排他性和非竞争性。 当消费主体消费市民证时,并不能排斥其他主体消费; 即使某消费主体不愿消费,也无法排斥这个制度的提供;在一定范围(区域)内的任何消费者,都享受相同质量的市民证产品,此说明该制度具有非排他性。 同时,对于一个已经确立完整的市民证制度而言,增加一个消费者消费的边际成本为零,又说明该制度具有非竞争性。 当然,具体到市民证产品本身而言,因其需要通过收费、税负(即资格)来准入,具有价格排他性;又因其有消费规模限制(如广州近年来每年仅开放3000 个入户指标),在不大的规模范围内,每增加一个消费者所产生的边际成本约等于平均成本,具有竞争性。 基于此,笔者认为市民证具备不完全的、有限的公共产品性质。
最后,有学者对教育、医疗等市民证内生产品的属性认定有不同观点。 尚新力(2014)从公有产权与私有产权的角度切入,虽然未明确这一类民生产品的公共产品属性,但“私有产权主体既无意愿也无能力承担这些职能,于是公有产权主体就自然的提供公共产品和公共服务,因而法律、国防、教育、医疗、环境等就成为我们每一个人不可或缺的由公有产权提供的公共必需品”。 “这是私有产权对公有产权的诉求。 ”[6]方汉明(2012)基于西方国家对公共服务产品属性认知的角度,认为“教育、医疗等公共服务并不属于严格意义的公共产品,而是公共提供的私人产品”[7]。 由政府提供这些产品,一是由于这些产品具有很强的外部性,若市场提供则无法达到资源优化; 二是出于对社会公平的考虑, 若市场提供则无法保护弱者的利益。 然而,相比与西方国家,中国人口基数大,在注重效率的同时,更需要强调公平原则。 特殊的国情决定了中国的公共服务的“公有属性”高于西方国家,尽管市民证背后一系列的公共服务产品不是完全意义上的纯公共产品,但亦不是纯粹的私人产品,属于混合公共产品。
既然市民证被定义成为了一种商品,市民化被定义为市民证的商品交易过程,那么就存在市民证交易的均衡配置、存在需求与供给。 研究农民工市民化过程,就相当于研究市民证的供求均衡过程。 这就要求我们从供求来切入。
二、市民需求与市民供给
农民工对市民化有需求,换言之,农民工对市民证有需求。
(一)概念界定
根据经济学经典定义,笔者把农民工对市民化的需求(对市民证的需求)中的有效需求,称为市民需求。 有效需求指的是既有意愿、又有能力消费的需求。 市民需求的主体为农民工。
相对地,存在市民需求,就存在市民供给。 相对于农民工对市民证的需求,存在政府对市民证的供给。 笔者将生产者(政府)在一定时期内、在各种可能的价格(总税负)下愿意而且能够提供出售给农民工的市民证的数量,称为市民证的市民供给。 市民供给的主体为政府。 将政府(一个行政区域内)每年提供出售的市民证上限(即入户指标)记为X,称作市民证产品提供规模。
(二)考察农民工市民需求的个人需求曲线
市民需求的个人需求曲线, 反映的是单个农民工在其他条件不变情况下, 个人在不同价格水平上,对产品需求量的变化。 曲线形状的不同,反映出个人之间、收入及偏好的不同。
图4 个人需求曲线
如图4,坐标系中,纵轴OP 为产品价格,横轴OQ 为产品数量,曲线D 为需求曲线。 在农民工市民化模型中,产品价格即市民证价格,代表着农民工为购取市民证所缴纳的“资本”或“税负”,包括个人能力、社会贡献、经济收入等多重因素;产品数量即市民证数量,对每个农民工而言,其有右变界,极值为1,代表着农民工对市民证的需求程度。
笔者定义市民需求函数为:Qd=f (P), 其中,Qd为市民需求因变量,P 为市民证价格。则函数形式f决定了市民曲线的形状。 不同个体具有不同的市民需求函数。
与私人产品或纯公共产品类似,准公共产品的需求虚线也是向右下方倾斜,这是因为,价格越高,所需缴纳的税负或所需拥有的个人资本越高,对市民证的需求则越少。 因此,该需求曲线具有向右下方倾斜、右边界为1 的特征。
(三)考察农民工市民需求的社会需求曲线
社会需求由个人需求相加得到,表示社会消费者群体在面临某个价格水平时愿意消费的产品总量。 对私人产品而言,因为私人产品具有排他性与竞争性特质,社会需求是由个人需求横向加总而得;对纯公共产品而言,因为纯公共产品具有非排他性与非竞争性特质,社会需求是由个人需求纵向相加而得;对于准公共产品而言,因为其具有有限的纯公共产品性质,可以将准公共产品划分出“纯公共部分”和“私人部分”。 在准公共产品的社会需求曲线中,纯公共部分由个人需求的纯公共部分纵向相加,私人部分由个人需求的私人部分横向相加。
1.两人社会的社会需求曲线。对市民证而言,根据以上假设,该产品为混合公共产品,具有纯公共产品部分以及私人产品部分。 考察两个消费者A、B 的社会需求曲线Qd。
对于两人社会而言,在消费纯公共产品时,因纯公共产品的特性,固定数量将税负相加,得到纯公共部分的纵向之和。 假设总税负的变化由社会消费群体平均承担,那么,在纯公共部分的基础上加入私人部分,则再依私人部分横向相加(即横向拉伸)。 如图5,其中A、B 的个人需求曲线分别为QdA、QdB。A、B 的社会需求曲线Qd由以下方法加总:第一步,将QdA、QdB沿着横轴、纵向加和,得到曲线Qd’;第二步,将曲线Qd’的横坐标变为原来的2 倍(即将Qd’曲线沿着横轴拉伸为2 倍), 得到曲线Qd,即“纵向加和,横向拉伸”。 曲线Qd为2 个消费者A、B 的社会需求曲线。
图5 两人社会的社会需求曲线
用数学模型推导:
2.群体的社会需求曲线。 同样地,对于消费需求规模为S 的消费者群体来说,其社会需求曲线也通过“纵向加和、横向拉伸”的方法得到:先将S个消费者的个人需求曲线纵向加总,再将加总得到的Qd’曲线横向拉伸为S 倍(图6),得到需求曲线Qd。
图6 群体的社会需求曲线
可见, 农民工群体S 的市民需求的社会需求曲线,具有向右下方倾斜、右边界为S 的特征。
(四)考察两人社会的社会供给曲线
类似于需求函数,笔者定义农民工市民化的市民供给函数,或称市民证的供给函数为:Qs=f(P),其中,Qs为市民供给因变量,P 为市民证价格。 函数形式f 决定供给函数曲线形状。 不同的曲线形状,代表了政府对市民证产品及农民工税负偏好的不同。
由于政府是单一的产品生产者和提供者,所以政府对单一农民工的市民证供给函数,与政府对农民工群体的市民证供给函数相同,即个人供给曲线与社会供给曲线是同一的。
图7 市民供给曲线
市民证供给曲线的特征同私人产品、纯公共产品。 总体而言,该供给曲线具有向右上方倾斜、右边界为X 的特征(图7),其中X 为(每个行政区域内)政府每年提供的市民证数量。
笔者定义市民供给函数为:Qs=g (P)。 其中,Qs为市民供给因变量,P 为市民证生产者价格,或也可写成Ps=g-1(Q)。
三、农民工市民化供求决定机理
构建了市民需求与市民供给后,我们来考察市民化决定机理——市民需求与市民供给的均衡结构。
(一)局部均衡
对市民证进行局部均衡分析——暂不考虑私人产品的存在及影响,仅仅对市民证产品本身进行分析,从而建立起确立其最有产量和价格的逻辑关联。
假设消费者收入、偏好与其他产品的价格既定。 联立社会需求函数与供给函数:
方程(1)(2)分别是市民证的社会需求函数和供给函数。 当达到局部均衡时,消费者愿意为市民证产品支付的税收总量等于生产者愿意在该产出规模水平上提供该产品的价格。 数量上,消费者的消费量总和等于社会总产量;价格上,消费者的税收支付总和等于生产者价格。
图8 供求局部均衡
联立方程(1)、(2),可以解出局部均衡的均衡价格P* 与均衡产量Q*。 如图8,将社会需求曲线与供给曲线结合,其交点E 即为局部均衡点,E 的纵坐标、横坐标分别为P*、Q*。
首先,考察均衡产量Q* 与消费者规模S 的关系。 根据曲线形状的不同,因为S 为均衡产量的上限,均衡产量有可能达到上限S,也有可能达不到上限S, 即Q*≦S。 均衡产量不会超过消费者数量。
其次,考察均衡产量Q* 与产品提供规模X 的关系:Q*≧X 的情况,多发生在大中城市。 大中城市的市民证,其背后包含的公共服务对个人的收益比较高。 农民工对大中城市的市民证趋之若鹜。因此;社会需求曲线位置较高,均衡点E 右偏,均衡产量Q*比较大。Q*<X 的情况,多发生在中小乡镇。 中小乡镇的市民证给农民工带来的收益相对较低。 农民工对中小乡镇市民证的需求较低。 因此,社会需求曲线位置较低,均衡点E 左偏,均衡产量Q*相对较小。
最后,均衡价格P*代表了局部均衡时,农民工消费群体的总税负与政府对税负的需求达到均衡。
对于纯公共产品,消费者因“搭便车”行为会隐藏自己对纯公共产品的需求,无法准确表达对纯公共产品的偏好,个人需求函数与社会需求函数都不存在,市场自发的价格机制失效。 但对于市民证这样的混合公共产品而言,俱乐部型收费模式①根据混合公共产品分类的定义,俱乐部型公共产品不具备非排他性但具备非竞争性。 俱乐部型公共产品可以通过收费的模式,将不愿付费的消费者排除在对该产品的消费之外,从而识别出消费者的需求与偏好。可以有效地公开消费者对产品的需求与偏好,这使得“以政府作为生产者和提供者、以农民工作为消费者的‘市场’机制假设”成为可能。
(二)一般均衡
局部均衡分析是假设市场上只存在单一产品,而一般均衡分析则假设市场上同时存在所有产品。 本文假设市场上同时存在市民证产品和私人产品,考察社会资源如何在市民证与私人产品之间达到有效配置。
1.两人社会的一般均衡模型。先以两人社会作为假设进行推演。 假设市场上同时存在市民证产品X 与私人产品Y。 由于两种产品都能以最有效率生产,两种产品的生产可能性组合是既定的。 市场上只存在消费者A、B, 两人的收入与偏好是外生给定的。 用XA、XB表示消费者A 所需的市民证与私人产品数量, 用YA、YB表示消费者B 所需的市民证与私人产品数量。
基于市民证的产品特性,假定不同消费者在既定供给量下对市民证的消费量是相等的,即不同消费者的消费量无差异,XA=XB,于是得到产量约束方程:
在产量约束方程下,在既定的生产可能性边界与既定的消费者收入、偏好下,我们考察市场的均衡状态。
图9 两人社会的一般均衡
如图9,在坐标系YOX 中,两轴分别代表两种产品产量。 X 轴是市民证产品,Y 轴是一般私人产品。 社会的生产可能性边界为P1P2,消费者B 的无差异曲线为B1B2,消费者A 的无差异曲线为A1A2。这里虚拟了一条曲线P1P*,该曲线为生产可能性曲线沿着横轴压缩一半后得到,其中P*=P2/2,将它称作“半生产可能性边界”。
假设生产可能性边界的数学表达式为Y=f(X),则根据半生产可能性边界的定义, 其数学表达式为:
生产可能性边界上的E,对应两种产品的总产量为(X,Y)。 根据产量约束方程XA=XB=X/2,在E点上,A、B 两个消费者对X 的消费均为X*=X/2。
笔者构造了半生产可能性边界P1P*。 在产量Y 上,半生产可能性边界对应的点为E*=(X*,Y)。假设线段E*X* 与消费者B 的无差异曲线相交于K。 因为K 是消费者B 的无差异曲线上的点,K 的横坐标为X*,假设K=(X*,YB),则根据产品Y 的产量约束方程YA+YB=Y, 可知有对应的消费者A的消费量组合点L=(X*,YA),其中YA=Y-YB。
每给出生产可能性边界P1P2上的一点E,就能通过既定的B 的无差异曲线找到A 的一个消费组合点L。 随着E 点在P1P2上的变化,L 点的轨迹形成了一个如图的曲线T1T2, 将它称作消费者A 的消费组合曲线。 从图形上看,消费组合曲线T1T2的纵截距, 就等于相对应的半生产可能性曲线P1P*与消费者B 的无差异曲线B1B2的差值。
假设消费组合曲线T1T2与A 的某一条无差异曲线A1A2相切于L 点。 这说明,在A 的所有消费组合上,只有切点L 可以获得最大的效用(这里无差异曲线的凸性同于私人商品一般均衡模型:凸向原点)。即,在L 点上,市场处于稳定状态,L 点对应的E 点为一般均衡稳定点,在这个点上,市场对两种产品的配置达到效率最大化。
我们进而来考察这个均衡状态的性质。
在L 点上,曲线T1T2与A1A2相切,因曲线具有平滑性(可导性),可知:
如果将市场一般均衡状态下, 总产量组合点坐标重新记为E=(X*,Y*)。 那么我们可以得到:
为简洁起见,将上述方程记为:
此方程即两人社会的一般均衡模型。
2.群体的一般均衡模型。将两人模型推广到多人模型。 对于消费者群体规模为S 的市场而言,市民证的一般均衡方程为:
方程(6)即市民证的一般均衡模型。 笔者将它称作改进的萨缪尔森条件——市民证的“萨缪尔森条件”。
采用一般记号,将生产可能性曲线的斜率,记为MRT, 称为产品Y 对X 的边际转换率。 其含义是:在社会中,生产一微量单位产品X 所消耗的产品Y 的单位数。 将无差异曲线的斜率记为MRSA,称为消费者A 关于产品Y 对X 的边际替代率。 其含义是,对消费者A 而言,用产品Y 替换一微量单位的产品X 所需要的Y 的单位数。
因产品具有稀缺性,呈边际收益递减的特征,不论是边际转换率MRT 还是边际替代率MRS,都不是固定值,随x 的取值而变,是x 的函数。 方程(6)可以替换为:
方程(7)是改进的萨缪尔森条件的变体。
图10 群体的一般均衡
如图10,群体的一般均衡图像,与两人社会的一般均衡图像几乎完全一样,区别只在于:曲线P1P* 在群体一般均衡图像中,相当于曲线P1P2沿着横轴压缩成1/S;或者说,曲线P1P2相当于曲线P1P*沿着横轴放大为S 倍。
如果赋予货币具有“边际效用递减”的特性,那么货币就可以看作一般私人产品。 我们将产品Y假设成货币,则MRT 代表了社会中(政府眼中)一微量产品X 的等量货币,MRSA代表了消费者A 眼中一微量产品X 的等量货币。
根据农民工市民化的萨缪尔森条件,在既定的外生变量——社会的生产可能性曲线、农民工消费者的收入、偏好给定的条件下,可以解出社会一般均衡状态下的市民证产品的均衡产量X* 和均衡价格Y*(即总税负)。
3.最佳使用者规模。 从图8 可以看到,产品提供规模X 和消费者规模S 并不一致。 在大中城市,消费者规模S 往往远大于产品提供规模X。 那么,这两者的关系如何确定呢?笔者将具有消费需求的消费者规模,称为最佳使用者规模。
由以上对市民证的商品属性的分析,可以看到市民证具有价格排他性,即俱乐部性质(同社保、自来水、有线电视等)。 其特征是,在“拥挤规模”以内,新增消费者产生的生产者边际成本较低甚至为0;当超过拥挤规模后,新增消费者边际成本大于0。这个拥挤规模就是俱乐部规模,或最佳使用者规模。
对于市民证产品而言,俱乐部规模(即最佳使用者规模)就是具有消费需求的消费者规模。 在这个规模内,俱乐部通过收费(即消费者缴纳税负),抵消了生产者边际成本大于0 的部分,产品具有非竞争性;当消费者规模超出俱乐部规模后,缴费者税负已经无法弥补城市因过度拥堵产生的边际成本,这时边际成本大于0,产品不具有非竞争性。
假设在俱乐部规模内, 消费者具有相同的偏好,平均负担市民证的成本。
图11 拥挤性公共产品的最佳使用者规模
图11 中,横轴代表消费规模,纵轴代表收益或成本。TB 曲线反映了随着规模S 的增加,单个消费者获得的消费收益(因边际成本为0,即总成本不变,于是平均成本变小,每个消费者都获得收益)。PC 曲线反映了随着S 的增加,单个消费者负担的平均成本。 在俱乐部规模内即最佳使用者规模内,单个消费者负担的平均成本PC 是递减的,收益TB是递增的。 这里定义PC=C/S,其中C 为总成本,是外生变量。
TB 曲线的斜率,反映了单个消费者的边际收益,记为MB;PC 曲线的斜率,反映了单个消费者负担的平均成本的变化量,记为MC。 这里,MB=dTB/dS,MC=dPC/dS。
在均衡状态下,平均成本的减少量MC 一定等于平均收益的增加量MB。 否则,若平均成本的减少量大于平均收益的增加量, 那么扩大规模有利,随着规模扩大,MC 与MB 的差额缩小;若相反,则缩小规模有利, 随着规模缩小,MC 与MB 的差额也缩小。 于是,最终将达到MC=MB 的稳态。 这时,TB 与PC 曲线的纵间距达到最大, 规模量处于最佳使用者规模SE。
在C 既定的条件下,可通过方程:
解出最佳使用者规模SE。
于是,给定一个外生变量C,就能得到一个SE。SE是C 的函数:S=s(C)。 又因为总成本C 决定了产品提供规模X,X 是C 的函数:X=x(C)。因此可以得到S 与X 的关系:S=s(x-1(X)),其中小写的x,s 都代表函数。
最佳使用者规模S 与产品提供规模X 的关系,就是俱乐部需求规模与社会最终供给规模的关系,它体现了市民证“门槛”的高低。
四、结 论
首先,通过对农民工市民化特征的分析,提出基本假设,引出“市民证”的新概念,切入市民证交易过程的新视角。
其次,通过从市民证的需求和供给两方面的分析,构建了市民证的个人需求方程和社会需求方程、以及供给方程。
最后,从市民证需求和供给两方面,进行了局部均衡分析与一般均衡分析。通过既定外生变量的给定(包括生产可能性边界、或称生产者的无差异曲线,以及每个消费者的无差异曲线),可以得到市场均衡状态下的均衡产量X*与均衡价格Y*。然后针对市民证产品特性,结合成本与收益分析,得出最佳使用者规模S*与均衡产量X*的关系。
在理论方面, 构建了一个市民化的决定机理——先由给定的生产者与消费者禀赋及偏好,决定了均衡产量水平;再由消费者的成本收益分析,决定了均衡产量与最佳使用者规模的关系,进而决定了最佳使用者规模;通过均衡产量水平与最佳使用者规模的差额,决定了门槛设置水平的高低。 可以说,在当前现实中进行的如火如荼的市民化积分制改革,其城镇区域农民工容量(最大消费者规模)、积分制度评价体系(门槛水平)、年开放入户量(均衡产量水平),均已处于理论所涵盖范围之内了。 笔者将均衡产出规模、最大消费者规模、门槛水平称为市民化均衡三大变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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