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萨克斯坦地区稳定战略评述—基于《哈萨克斯坦-2030》、《哈萨克斯坦-2050》的实证分析

张立哲

（中共伊犁州委党校新疆伊宁835000）

中亚研究

哈萨克斯坦地区稳定战略评述—基于《哈萨克斯坦-2030》、《哈萨克斯坦-2050》的实证分析

张立哲

（中共伊犁州委党校新疆伊宁835000）

纳扎尔巴耶夫的地区稳定战略主要集中在“国际区域安全”。纳政府力图通过与上海合作组织、集安组织、中国三者的博弈构建其“平衡外交”理念。本文通过对哈萨克斯坦历史上重要的两次国情咨文——《哈萨克斯坦-2030》、《哈萨克斯坦-2050》为研究对象，分析自1997年以来纳扎尔巴耶夫政府的在地区稳定方面的发展与成就。

纳扎尔巴耶夫 哈萨克斯坦 稳定战略

“9·11”事件后，美国借助全球反恐的战略部署，成功介入中亚地区事务。哈萨克斯坦作为中亚大国，力求平衡俄美之间战略关系，积极发展与中国的战略伙伴关系，拓展两国地区事务谋求地区稳定。为应对美国即将撤军阿富汗导致的地区不稳定因素，上海合作组织于2013年9月召开中亚反恐理事会第23次会议。[1]会议通过《上海合作组织成员国边防合作协定》，《协定》鼓励各成员国开展以地区稳定为主题的多边、双边合作。哈萨克斯坦民族安全委员会副主席穆什塔耶夫称，哈国应当在上海合作组织确立的基本框架下，继续贯彻自1997年以来实施的国家安全与稳定战略，积极开展中俄反恐合作，发展国内民主政治，提升普通民众生活水平，构建中亚稳定、和谐的大国形象。

自1991年哈萨克斯坦共和国建国以来，哈国一直奉行“平衡外交”，力主“安全稳定”为第一要义，这一点在20多年的政治外交活动中体现的非常明显。关于稳定的直接表述，来自于纳扎尔巴耶夫政府发表的两次重要的国情咨文，分别是《哈萨克斯坦-2030战略》（1997）、《哈萨克斯坦-2050战略》（2012）①参见《Казахстан-2050》序言：“Изменения,происходящие в мире под влиянием затянувшегося глобального кризиса,нас не пугают.Мы к ним готовы.Теперь наша задачасохраняя все,чего мы достигли за годы суверенитета,продолжить устойчивое развитие в XXI веке.”。《2030》和《2050》文全面阐述了纳扎尔巴耶夫政府对地区稳定的基本看法和认识。两部战略的国际评价极高，也有独特的历史背景：《哈萨克斯坦-2030战略》公布于1997年，当时纳扎尔巴耶夫政府刚刚迁都，国家以及中亚的局势尚不明朗。《哈萨克斯坦-2050战略》公布于2012年哈萨克斯坦的“独立日”，全文回顾总结了《2030战略》的实施情况，并针对地区稳定稳定作为全面的展望。但值得关注的是，两部战略在基本思想的贯彻方面，有着承前启后、一以贯之的特点，反映了纳扎尔巴耶夫主政以来对地区稳定治理的基本思路。总揽纳扎尔巴耶夫的稳定观，其核心思想主要在“国际区域安全”（МЕЖДУНАРОДНАЯСТАБИЛЬНОСТЬ）方面。2012年12月16日，纳扎尔巴耶夫在“独立日”的国情咨文，开篇就将国家安全稳定问题作为上一阶段哈萨克斯坦主要成绩进行阐述，并提出了“一贯稳定可预测”的哈萨克斯坦国际治理综合评断。纳扎尔巴耶夫称：“20年来，哈国一直在为巩固政权、国家安全、社会稳定努力，并已经取得了阶段性成果。”②参见《Казахстан-2030》1.6：“Последние 2 3 года Республика Казахстан председательствовала в Организации по безопасности и сотрудничеству в Европе,Шанхайской организации сотрудничества,Организации исламского сотрудничества и Организации Договора о коллективной безопасности.”这一关于稳定与安全的表述与1997年《哈萨克斯坦-2030战略》的副标题“关于哈萨克斯坦人的安全、繁荣与福利”表达了相同的战略观点，两次咨文都将稳定视为治理哈萨克斯坦的首要政治命题。而纳扎尔巴耶夫一贯的国际稳定战略往往将重心放在中亚地区的国际关系方面，特别强调了哈萨克斯坦共和国与上海合作组织（SCO）、独联体集体安全条约组织(CSTO)以及与中国地缘人缘背景下的政治博弈。

一、上海合作组织确立的中亚稳定框架下的纳扎尔巴耶夫政府稳定战略

纳扎尔巴耶夫在《哈萨克斯坦-2050战略》的第1部分“哈萨克斯坦共和国的全面发展-政体、经济、社会、稳定、地区领袖和国际影响力”第6个点“国际影响力”（СТРАНА ПРИЗНАННАЯ МИРОВЫМ СООБЩЕСТВОМ）部分阐述了哈萨克斯坦与上合组织在地区反恐，维护稳定方面的合作。③参见Хартия Шанхайской Организации Сотрудничества，с т а т ь я 1：совместное противодействие терроризму,сепаратизму и экстремизму во всех их проявлениях,борьба с незаконным оборотом наркотиков и оружия,другими видами транснациональной преступной деятельности,а также незаконной миграцией.并总结在过往20年中，哈萨克斯坦在地区反恐、打击极端势力、联合处置跨国犯罪方面做出的贡献以及取得的国际影响力。同样，在1997年《哈萨克斯坦-2030战略》的第1部分“哈萨克斯坦目前现状”中对哈国在解决地区不稳定因素、积极参与国际组织、提升国际影响力方面提出展望，希望哈国能联合其它国际组织化解地区稳定问题。从《2030战略》的发布实施到《2050战略》的规划总结来看，纳扎尔巴耶夫政府成功贯彻了这一主张，于2001年成功加入上海合作组织并联合发表《关于打击三股势力维护地区稳定》的六国宣言，保持和维系了中美俄三大国之间的平衡关系。因此学者А.Ж Шпекбаев对哈萨克斯坦的地区稳定战略做出评述，认为哈国的地区稳定完全遵循“《上海公约》的基本框架”，是“上海合作组织确立的中亚稳定框架的延伸”，是“中亚利益格局的重要组成”。[2]

上海合作组织前身为1996年确立的“上海五国”会晤机制，其成立的重要基点就在于对中亚整个地区安全的维护。上海合作组织的重要多边条约《上海公约》就是该组织的基础法律文件之一。哈萨克斯坦于2001年与中国一并签署《上海公约》，并于2002年6月完成《上海合作组织宪章》在《公约》和《宪章》均提出“联合对抗各种形式的恐怖主义、极端主义、分裂主义”、“共同打击非法毒品交易、非法武器交易和各类跨国犯罪行为”、共同建立“发展多领域合作”、“维护中亚地区安全稳定”、推动“建立公正合理的国际秩序”的制度规范。④参见《Казахстан-2030》3：“Весь исторический опыт развития человеческой цивилизации свидетельствует, что изначальным из всех необходимых условий,в рамках которых осуществляется поступательный и устойчивый рост государства,является безопасность его нации и сохранение государственности.”.《公约》与《宪章》的签订，表明了哈萨克斯坦对上合组织的基本政治立场地认同，也为哈国与中亚诸国的共同利益提供了基本的秩序保障。从《2050战略》“一贯稳定可预测”的评价来总结哈国的国际安全战略，恰反映出纳扎尔巴耶夫政府自加入上海合作组织以来与中亚各国的交往的公开、理性、规范，也反映出上合组织在很大程度上代表了以哈萨克斯坦为首的中亚诸国的国家利益，并将继续主导整个中亚的政治格局。[3]

表1 哈萨克斯坦参加上海合作组织签订的涉稳多边协定

二、俄罗斯集体安全条约组织和哈萨克斯坦的稳定战略关系

《哈萨克斯坦-2050战略》回顾了哈萨克斯坦在国际安全问题方面与俄罗斯集体安全条约组织的联系日益密切，并表达了对集安组织的高度重视。国际社会普遍认为目前的集安组织是以“防御为主”的安全合作保障组织，在世界范围内有较大影响力。[4]《2050战略》将集安组织和上合组织放在同等重要地位考量，一方面认同中国在中亚地区的影响力，一方面积极拓展和俄罗斯之间的外交关系。哈萨克斯坦作为集安组织的创始国之一，在独联体集体安全事务方面有重要的影响。集安组织秘书长尼古拉博尔久扎认为，冷战后的中亚地区是独联体内关系相对不稳定的部分。[5]从中亚五国的独立发展来看，自中亚走向民主独立之路开始，民族主义和宗教极端势力就频频困扰各国政府，而美国介入中亚更增加了地区的不稳定因素。从中亚国家的地理位置来看，大多数中亚地区位于阿富汗至高加索一带，这一地带往往由于历史原因长期动荡。纳扎尔巴耶夫在1997年《2030战略》的宣讲中就明确表达了对极端宗教、恐怖主义以及民族分裂问题的巨大担忧。⑤参见《Казахстан-2030》долгосрочный приоритет 1:национальная безопасность部分：“Для обеспечения своей независимости и территориальной целостности мы должны быть сильным государством и иметь надежные и дружественные отношения с соседями......Такие же отношения доверия и добрососедства мы будем развивать с КНР на взаимовыгодной основе.Казахстан приветствует политику Китая,направленную против гегемонизма,на дружбу с соседними странами.”正是因为依靠自身难以化解国内外的不稳定因素，哈萨克斯坦必须在国际环境中寻求支持，对俄罗斯，对集安组织的信任与依靠成为哈国家安全战略的必然选择。而是事实上，正是因为俄罗斯主导的集安组织的帮助，哈萨克斯坦才能在短短20年时间在经济方面取得令人惊叹的成绩。自1992年创立建安组织以来，哈萨克斯坦与其它集安组织成员国共签署双边协定达40余项（截至2014年1月，哈萨克斯坦政府官网公示），其中60%以上的多边协定与2006年之后签订，内容涉及“集体维和部队”、“地区军事技术交换”、“突发事件军事处置机制”等方面。从未来中亚一体化战略的发展来看，身处中美俄三大国博弈中的哈萨克斯坦势必会加强与上合组织、集安组织的互动，平衡大国之间的利益关系。[6]因此，集安组织将会是纳扎尔巴耶夫政府未来的重要选择。

表2 哈萨克斯坦参加集安组织1997年以来签订的重要涉稳多边协定

三、中国与哈萨克斯坦在打击“三股势力”维护地区稳定方面的战略合作

在《2030战略》中，纳扎尔巴耶夫对中国的发展给于高度评价，全文提及中国8次，直言对哈萨克斯坦而言中国的战略地位的重要，并对未来与中国在地区反恐方面的合作充满期待。⑥参见《Казахстан-2050》Последовательная и предсказуемая внешняя политикапродвижение национальных интересов и укрепление региональной и глобальной безопасности部分：“Наши приоритеты являются неизменными развитие партнерства с нашими соседямиРоссией,Китаем,странами Центральной Азии,а также США, Европейским союзом,странами Азии.”在《2050战略》中，纳扎尔巴耶夫继续延承了与中国加强合作，保持睦邻友好关系的基本思路。纳扎尔巴耶夫坦言：“哈萨克斯坦将继续贯彻《2030战略》的优先方向，首先是邻国关系，特别是俄罗斯、中国、中亚等国家的关系。”⑦参见《Казахстан-2050》Последовательная и предсказуемая внешняя политикапродвижение национальных интересов и укрепление региональной и глобальной безопасности部分：“Приоритеты модернизации внешней политики:Всемерно укреплять региональную и национальнуюбезопасность.”，并提出与邻国的对外政策的重点首先应当是“加强和维护地区安全”。⑧1997年以来，中哈关系出现过短暂的波动，双方因为边界以及伊犁河国际河流的使用问题产生争端，但就近10年的发展来看，双方走向趋于认同的友好。2003年两国通过协商结局了历史遗留的国界问题，消除了长期影响两国外交的最主要障碍。[7]2011年两国的外贸总额达到了249亿美元，超过1997年两国外贸总额的50倍。但最近5年，由于美国军事力量介入中亚地区，宗教极端主义势力不断发展，极端思想在哈萨克斯坦扩散很快，“伪宗教问题”和“非传统宗教”变得日益突出，特别是对一些年轻的哈萨克公民影响较大。类似问题在中国西部省市也比较突出。跨国暴恐事件持续增加。2013年，哈萨克斯坦通报跨两国地区犯罪数量达47件，同比增加87%，达到历史新高。而且新发生的暴力恐怖事件的暴力恐怖程度日益增加，给两国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带来很大威胁。对此，中哈两国确立了打击三股势力的地区军事演习制度，并已在维护地区稳定方面取得了成效。自1991年哈萨克斯坦建国以来，与中国签订的双边协议达88项，其中以地区稳定为主题的协议达17项，占所有协议的28%。可以说在维护地区稳定方面两国有着共同的利益诉求，在未来合作空间巨大。

表3 哈萨克斯坦与中国1997年以来主要签订的涉稳双边协定

哈萨克斯坦有130多个民族、多元的宗教信仰、多党并立的政治格局、中美俄三个大国的实际影响，使得纳扎尔巴耶夫政府在社会治理方面存在较大难度。[8]经过20年的探索，哈萨克斯坦共和国基本上已经探索出了符合自己国情的政治经济发展模式。自2001-2013年，哈萨克斯坦的国民经济增长率一直保持着8%左右，而2011年哈萨克斯坦的GDP已经达到1997年的15倍，人均GDP达到了2012年的1.2万美元，哈萨克斯坦已成为世界上发展最快的三大经济体之一，仅次于中国、印度。15年来哈萨克斯坦没有发生重大的民族矛盾冲突和地区战乱，除2011年“扎瑙津事件”外哈萨克斯坦基本保证了其政局的稳定。这一点和纳扎尔巴耶夫连续稳健的外交政策密切相关。[9]稳定是经济发展的前提，而国内的稳定又建立在国际环境平稳的基础上。《哈萨克斯坦－2030》战略对国际稳定的整体把握是成功的，《哈萨克斯坦－2050》战略也延续了这一务实的外交安排。伴随2013年习近平访问哈萨克斯坦提出“国之交在民相亲”，倡导“丝绸之路经济带”，与哈萨克斯坦保持“睦邻友好合作关系”，哈萨克斯坦又迎来地区发展的机遇，其稳健务实的外交关系势必对中亚以及世界的稳定和平产生更大的影响。

[责任编辑：唐旻星]

[1]SCO Heads of State Council meets in Bishkek[DB/ OL].http://ecrats.org/en/news/2820.

[2]А.Ж Шпекбаев.Предупреждение терроризма в Казахстане[M].Дайк-Пресс,2008：111.

[3]Richard Pomfret.Kazakhstan's 2030 Strategy:Goals, Instruments and Performance[C].American Economic Associ⁃ation annual conference2014.1:1-21.

[4]王彦.独联体集体安全条约组织安全合作模式分析[J].外交评论，2007，（10）:37-42.

[5]Farkhod Tolipov.csto:collective security or collec⁃tiveconfusion?[DB/OL].http://www.cacianalyst.org/publica⁃tions/analytical-articles/item/11896-analytical-articles-ca⁃ci-analyst-2009-9-1-art-11896.html.

[6]梁超.中亚博弈新视角[M].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第1版(2011年12):68-73.

[7]徐浩淼,马媛.哈萨克斯坦的外交资源与外交战略[J].新疆社会科学.2006,(02):50-53.

[8]加里耶夫,胡红萍.当代哈萨克斯坦社会经济与政治生活中的区域和民族人口因素[J].新疆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1,(02):47-52.

[9]赵常庆.哈萨克斯坦的2030/2050战略——兼论哈萨克斯坦的跨越发展[J].新疆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3，（05）：37-42.

D992

A

1674-6287(2015)01-0080-05

2014-12-11

张立哲（1984～），男，新疆伊宁市人，硕士，副研究员，中共新疆伊犁州委党校法学教研室讲师、西部生态经济研究中心副研究员，研究方向：中亚法律问题。

新疆法学会2014年度法学研究课题“上海合作组织框架下中国与哈萨克斯坦地区稳定法律保障机制研究”(项目号：XF2014B04)阶段性研究成果。文中所有数据以及条款均来自于中国驻哈萨克斯坦商务经济参赞处提供的《哈萨克斯坦-2030战略》、《哈萨克斯坦-2050战略》全文（俄文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