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心灵和时光之上的历史划痕

2015-01-06邢海珍

岁月 2014年12期
关键词:驿站诗意草原

邢海珍

时光如流水,心灵似码头,在岁月的长河里,杜尔伯特以及它的名字,就是一条摆渡的船。诗人王如行走在辽远而神秘的松嫩平原上,以优美而质朴的文字穿越历史时空,写下了《杜尔伯特史记》这部长诗,我们从这些节选的内容中即可见一斑,诗从诸多近于谣曲的咏唱中走向深邃的地域文化层面,船行于心灵和时光之上,逝水滔滔,境界凿凿,诗人的襟抱里留下了一道清晰的历史划痕。

王如一直生活在大庆,是一位我多年交往并逐渐深入了解的诗人。他为人厚道,话语不多,但内秀于中,极有才情。与朋友相处总有兄长之风,诚朴内敛,就像他的诗一样,要言不繁,自在深邃。大庆是盛产石油的地方,文风鼎盛,气象非凡,有一大群诗人文人云集于此,实乃文坛藏龙卧虎之地。王如写诗也写小说,默默耕耘,不动声色,多年来厚积薄发,渐成大器矣。

草原风云变幻的历史,在诗人王如的笔下表现出一种叙述的从容,杜尔伯特的景致呈现出诗意的风范和史书的沉静之美。一方水土,一代代人的脚步踏出了一条茫远的生命之路,风动光阴之水,掀起一层一层人文的浪花,诗人沉入其中,感悟其深切的内蕴,让遥远的人生世界从心灵的水面浮出。

嫩江流经的地方

通肯河流经的地方

一个部族,杜尔伯特

让顺治的笔流出

浓郁的蒙古族风情

浓郁的草原味道

镇国公色楞,便成为

札萨克固山贝子

民族之情、草原之景都镶嵌在历史的画框之中,大清王朝抬头,顺治的御笔落下,有许多人物和故事又从时光的幕后走出来。诗人王如就像一个饱经沧桑的老者,在夕阳和黄昏的大背景下讲述着大草原遥远的往昔。繁复驳杂的史书被他抒情的笔致化为优美的水墨写生,一个民族生存和发展的轨迹隐进诗情的斑斓色调中,我们在诗意的引领下走向了一座令人动容的幻象之境。“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这是汉代大文人司马迁总结的治史原则,诗人王如以诗笔做“史记”,灵性文字,点点滴滴,如春雨临风,让人在简古的意象中体味,在明晰的情韵中感悟。

清代文论家沈德潜在《说诗晬语》中说:“事难显陈,理难言磬,每托物连类以形之;郁情欲舒,天机随触,每借物引怀以抒之;比兴互陈,反复唱叹,而中藏之欢愉惨戚,隐跃欲传,其言浅,其情深也,倘质直以敷陈,绝无蕴蓄,以无情之语而欲动人之情,难矣。”(《中国历代文论精品》第680页,时代文艺出版社2000年6月)以诗笔写史,必有其难,史实杂乱,而诗思单纯,实在是“事难显陈,理难言磬”。诗之所长是“托物连类”,“借物引怀”,是“比兴互陈”,而并非“质直以敷陈,绝无蕴蓄”,不是“以无情之语而欲动人之情”。王如的诗写的是历史的情境,是以其深情表达了一种难于言传的怀古幽思,在追忆中找回自我灵魂之根和特殊的乡土情结。而这样的乡土,更确切地说应是精神的乡土。在《驿站》一节中,诗人这样描述了京城与地方音讯上传下达的盛况:

一千一百九十五公里

康熙说:我如何听得战马嘶鸣

我又如何温暖将士的心灵

杜尔伯特、扎赉特与索伦兵

在墨尔根与雅克萨之间

架起了驿站,荡漾起春风

温诺河,多耐,他拉哈

左手抓住雅克萨,右手链接北京城

一匹马一个人一站接一站

架起了民族希望的彩虹

在杜尔伯特这片古老而荒远的大地上,“驿站”是一个充满了诗情诗意和神异色彩的名词,我从这些相关的文字中看到了由远而近的、深入人心的力量。这样一片历史深处的荒僻之乡,人们把信息传递看得极为重要,无论是高高在上的康熙皇帝,还是征战、躬耕的士兵和平民百姓,都有一种春风般的快意,驿站是一道“民族希望的彩虹”。

在处理历史事件的过程中,诗人王如是机敏的,他没有详叙人与事的矛盾纠葛,而是从历史中跳脱出来,简笔勾勒开去,在跳跃中把故事的碎片化为朴素而有灵性的诗句。如“一声声汽笛划破云空/也滑落了漫天春雨/地主们富商们交齐了荒银/便成了土地的主人”,“甜了光绪帝的舌尖/愉悦了慈禧的心灵/札萨克就想起了沿江两岸/放荒会甜了朵儿边的天空”。遥远的历史在美好而生动的情境中可以被读者近距离地观照,诗人王如把这片草原上鲜为人知的历史化而为诗,一种深切的情感在干净的文字中漫延着,历史又回到了现实中来,杜尔伯特将因为这样的诗意而更加生机勃勃。

王如作为一位深入本土写作的诗人,他的努力是可敬的,或许他将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大地如此美丽,积淀如此深厚,走去吧,写去吧,诗人的双脚和笔尖在心灵的大地上行走,我们就会看到诗意的彩虹从头顶的天空升起来。

猜你喜欢

驿站诗意草原
休闲驿站
休闲驿站
休闲驿站
休闲驿站
诗意地栖居
讲解《草原图》
被耽搁的诗意
可可托海的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