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城市空巢老人养老模式选择意愿及影响因素比较研究——基于对昆明市、丽江市、德宏州、红河州的调查

傅再军 商 茹 任 宏 赵 平

（1.云南农业大学 中国 昆明 650201；2.中共云南省委老干部局 中国 昆明 650032）

一、引言

随着我国人口老龄化的快速发展以及社会的剧烈变迁、人口的流动，家庭结构的核心化，空巢家庭的数量迅速增加，并出现年轻化、长期化的趋势，家庭空巢化将成为社会发展的必然。云南地处边疆，民族众多，经济文化落后，社会发展程度低，与发达城市相比还存在着养老服务体系发展不足，养老覆盖面较小，保障层次低，相关的配套政策很不完善等问题，就省内而言由于地区发展的不平衡，也会造成昆明和地州城市空巢老人对养老模式选择意愿的巨大差异。因此，开展空巢老人养老模式及选择因素的比较研究，对政府部门制定养老政策，建立相关养老服务机构、完善养老服务体系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国内外专家学者对空巢老人、养老模式以及影响养老模式选择的因素进行了很多的研究。关于空巢老人我们赞同把他定义为那些身边无子女共同生活，年龄在60岁以上的老年人。关于养老模式，分类很多，笔者根据城市老年人养老的特点及众多学者的研究，把城市空巢老人的养老模式选择主要归为居住方式的选择，养老模式主要归纳为家庭养老（老人居住在各自的家中，由子女、配偶或亲戚负责向他们提供经济供养、日常生活照料以及精神慰藉的养老方式）、社区居家养老（老年人在家中居住，但养老服务由社区提供的一种社会化养老模式）、机构养老（老人集中居住在敬老院、福利院、养老院等专门的养老机构内进行养老的形式）。影响养老意愿选择的因素很多，笔者认为主要有个体因素、健康因素、家庭因素、经济因素、社会支持五个方面。

二、数据来源与方法

1.数据来源

2013年课题组在选取了全省具有代表性的滇中昆明市（五华区、盘龙区、西山、官渡区、呈贡县）、滇南红河哈尼族彝族自治州（个旧市、蒙自县）、滇西的德宏景颇族傣族自治州（芒市、盈江县）、滇西北的丽江市（丽江市、永胜县）的560名城市空巢老人进行了调查，共发放问卷560份，收回有效问卷509份，回收率90.9%，其中昆明218人，地州291人，男性313人，女性198人，60—69岁的186人、70—79岁的177人，80岁以上的151人，小学以下文化的68人，初中文化的180人，中专150人，大专以上106人，机关事业单位299人，企业177人，自由职业14人，无业13人，人员比例昆明和地州基本相近。

2.研究方法

在参阅现有文献的基础上，通过专家咨询、深度访谈等确定了调查内容，并编制了《云南城市空巢老人养老模式选择意愿的问卷调查表》，此表共六个大题35个小题，包括两个方面：一是基本情况及影响因素，包括个体因素（居住地、民族、性别、年龄、文化程度、以前工作单位）、家庭因素（目前的婚姻、居住情况、养育儿女情况、儿女孝顺情况、老人与儿女居住地的远近）、健康因素（健康状况、患老年慢性病情况、生活自理能力）、经济因素（收入来源、月收入、正常支出后的结余、拥有住房情况）、社会支持（政府为老人提供的养老保障、对居住地生活、医疗条件的评价、居住地的生活环境、居住地的文体活动情况、孤独与寂寞、遇到困难时的求助对象）；二是养老模式的选择意愿，包括选择养老的方式（家庭养老、社区居家养老、机构养老）以及选择家庭养老、社区居家养老、机构养老的原因、存在的主要问题、要求和建议。在此基础上，课题组成员在省委老干部局、各市、县委老干部局的配合组织下，完成调查工作。最后用SPSS17.0进行全部数据的录入和分析。

三、云南城市空巢老人养老模式选择意愿及影响因素比较研究

1.三种养老模式的选择比较

表1 三种养老模式选择比较

由表1可知，目前云南成市空巢老人都以家庭养老为主，昆明市的为93.7%，地州的为91.0%。其次是社区居家养老，人数最少的是机构养老。在养老模式意愿的选择上与目前的养老模式相比有较大变化，尽管选择家庭养老的人数依然最多，昆明市66.5%，地州74.4%；但分别下降了27%和16%，而社区居家养老分别上升了13.8%和8.5%，机构养老上升了12.5%和8.2%。总体来看，家庭养老仍然是主流，但和现有养老方式相比较，在养老意愿选择上，家庭养老人数下降，社区居家养老和机构养老人数大幅上升。昆明和地州在三种养老模式选择上无大的差异。

2.影响养老模式选择意愿的因素比较

（1）健康因素表2可知，从健康状况看，昆明和地州的老年人在身体健康的情况下主要选择家庭养老；但随着健康水平的下降，选择社区居家养老和机构养老的老人呈明显的上升趋势，卡方检验昆明（X2=10.405，df=4，p=0.040)、地 州（X2=12.511，df=4，p=0.014），结果显示健康状况与养老模式的选择有显著相关性；从患慢性病方面看，不论患病多少，昆明和地州的老人都以选择家庭养老为主，但随着患病数的增加昆明老人选择家庭养老的比例上升，地州则相反呈下降趋势。在社区养老方面，不论昆明还是地州患一种病的老人更愿意选择社区居家养老，但随着患病数的增加，二者选择机构养老的人数又呈上升趋势。卡方检验昆明（X2=8.692，df=4，p=0.069）、地州（X2=7.716，df=4，p=0.103），也表明患病情况与选择养老模式没有显著相关性；在自理能力方面，生活完全能自理的老人们更愿意选择家庭养老，生活能半自理的老人，昆明和地州的选择社区居家养老和机构养老的比例都有所上升，随着自理能力的减弱，昆明和地州的老人选择家庭养老的比例有所增加，尤其地州的突出，增长了7.4%。而在社区居家养老这一项，昆明增长了14.6%，地州却无变化，在机构养老这一项昆明无人选择，而地州下降了6.6%。卡方检验昆明（X2=10.503，df=4，p=0.039）、地 州（X2=13.493，df=4，p=0.009），也显示自理能力与养老模式的选择有显著相关性。

表2 健康因素与养老模式选择意愿分析

（2）家庭因素

表3 家庭因素与养老模式选择意愿分析

由表3可知，在家庭因素中，从目前婚姻居住状况看，和配偶或朋友一起住以及无配、独居的老人，昆明和地州的都以选择家庭养老为主。有配偶但独居的空巢老人，昆明的选择社区养老的较多29.4%，地州的不变，而选择机构养老的地州有21.2%，多于昆明的11.8%。无配偶但独居的老人地州的选择机构养老的为4.3%，低于昆明。卡方检昆明（X2=4.333，df=4，p=0.363）、地州（X2=6.412，df=4，p=0.170），结果显示目前婚姻、居住状况与养老模式的选择没有显著相关性；从养育儿女情况看，有儿有女的老年人，不论昆明、地州主要选择家庭养老，但地州的比例80.5%大于昆明72.7%，在社区居家养老和机构养老方面昆明略高于地州。有儿无女的选择社区居家养老的空巢老人昆明和地州都是26%，但选择机构养老的地州的增幅（11%）高出昆明10%。有女无儿的选择家庭养老的地州74.4%，高于昆明的57.6%，选择社区居家养老的昆明（27.3%）高于地州（7.7%），选择机构养老的二者相近。无儿无女的昆明老人选择家庭养老和机构养老的各50%，地州的则是75%选择家庭养老，25%选择社区居家养老，无人选择机构养老。昆明从“有儿有女”到“无儿无女”在家庭养老的选择上呈递减状态。卡方检验昆明（X2=6.734，df=6，p=0.346）、地 州（X2=15.149，df=6，p=0.019），也显示养育儿女情况与养老模式选择对昆明无显著相关性，对地州有显著相关性；从儿女孝顺情况看，儿女孝顺的老人主要选择家庭养老，但昆明的比地州的低13%；随着孝顺度的递减，昆明和地州老人选择家庭养老的人员大幅递减，而选择社区居家庭养老和机构养老的比例大幅上升。卡方检验昆明（X2=12.415，df=4，p=0.024）、地州（X2=21.736，df=4，p=0.010），结果表明儿女孝顺情况与养老模式的选择有显著相关性；儿女居住地离父母相距不远的和儿女在省外或国外的老年人主要选择家庭养老，儿女居住地离父母相距较远的老年人，昆明的以家庭养老为主90.0%，远高于地州的48.4%，而在同一条件下地州老人选择社区居家养老的多出昆明22.2%，儿女在省外或国外的地州老人选择机构养老的达30.2%，高出昆明16%。卡方检验昆明（X2=3.225，df=4，p=0.500）、地州（X2=15.732，df=6，p=0.015），也表明儿女居住地离父母的远近与选择养老模式有显著相关性。

（3）经济因素

从表4收入来源看，昆明老年人有离退休金和最低生活保障的主要选择家庭养老，靠儿女亲友给的选择家庭养老和社区居家养老的各占50%。而地州老人都以选择家庭养老为主，无自养能力的近29%的老人选择机构养老，昆明则无人选择机构养老。卡方检验昆明（X2=3.470，df=4，p=0.483）、地州（X2=2.580，df=8，p=0.958），结果显示收入来源与选择养老模式没有显著相关性；从收入情况看，昆明收入最低600元和最高3000元以上的老年人主要选择家庭养老，中间部分选择家庭养老占50%，社区养老占30%，而地州的老人不论收入多少都以家庭养老为主，机构养老在昆明和地州的选择都少，且差别不大。卡方检验昆明（X2=12.021，df=6，p=0.061）、地州（X2=4.976，df=6，p=0.547），也显示收入情况与养老模式选择无显著相关性；在收入扣除正常生活及医疗支出后结余情况上，从非常充裕到入不敷出的老年人都以选择家庭养老为主，但随着结余的减少选择人数在下降，而选择社区养老的比例呈上升趋势；但支出大于收入的老人昆明选择机构养老的比例高出地州24%。卡方检验昆明（X2=3.640，df=6，p=0.725）、地州（X2=9.976，df=6，p=0.047），结果显示收入扣除正常生活及医疗支出后结余情况与选择养老模式对昆明老人无显著相关性，对地州老人有显著相关性；从拥有住房情况看，不论住房多少昆明和地州的老人都以选择家庭养老为主，但随着拥有房屋数的减少选择家庭养老的老人呈递减趋势，而选择社区养老和机构养老的老人呈上升趋势。卡方 检 验 昆 明（X2=1.296，df=4，p=0.862）、地 州（X2=10.445，df=4，p=0.041），也显示住房情况与养老模式选择对昆明老人无显著相关性，对地州老人有显著相关性。

表4 经济因素与养老模式选择意愿分析

（4）社会支持

从政府为老年人提供的养老保障看（表5），不论评价好坏，绝大多数地州老人都选择家庭养老，比例远高于昆明，昆明只有超过半数的老人选择家庭养老，随着评价的降低，昆明老人选择社区居家养老的大幅上升，选择机构养老的大幅下降，而地州老人却相反。卡方检验昆明（X2=11.115，df=4，p=0.025）、地州（X2=5.883，df=4，p=0.208），表明政府为老年人提供的养老保障与养老模式选择对昆明老人有显著相关性，对地州老人没有显著相关性；在居住地老人生活、医疗条件方面，随着满意度的降低，昆明和地州老人在选择家庭养老上呈下降趋势，在选择社区居家养老和机构养老上呈上升趋势。卡方检验昆明（X2=4.310，df=4，p=0.366）、地州（X2=7.936，df=4，p=0.094），表明居住地生活服务医疗条件总体评价情况与养老模式的选择没有显著相关性；从居住地生活环境的好坏与居住地选择上看，随着满意度的降低，昆明老人在家庭养老上呈大幅递减趋势，在社区养老和机构养老上呈递升趋势，地州老人和昆明老人相比在家庭养老选择上变化不大，而在社区养老上呈递减趋势，只有机构养老的选择上和昆明老人一样呈递升趋势。卡方检验昆明市（X2=5.263，df=4，p=0.261）、地州（X2=2.316，df=4，p=0.678），结果显示老人居住地生活环境与选择养老模式没有显著相关性；从居住地文体活动开展情况与居住地的选择上看，随着满意度的降低，不论昆明还是地州的老人，选择家庭养老的呈下降趋势，而选择社区养老和机构养老的都呈上升趋势。卡方检验昆明市（X2=9.847，df=4，p=0.027）、地州（X2=4.425，df=4，p=0.352），也显示居住地开展文体娱乐活动情况与选择养老模式对昆明老人有显著相关性，对地州老人没有显著相关性。

表5 社会支持因素与养老模式选择意愿分析

四、讨论

1.通过这次调查分析可以看出，云南城市空巢老人不论昆明还是地州，对养老模式选择的主流仍然是家庭养老，这和中国的传统习惯、传统观念，现有的经济社会发展条件紧密相关，截至2013年底云南60岁以上老人达560万，空巢老人估计在200多万，面对如此庞大的养老群体，完全靠政府通过机构养老的形式解决养老问题是不可能的。各级政府应该根据这一特点，把空巢老人的家庭养老放在首位，一是充分利用好老人现有住房、子女、亲友、邻里等资源，加大孝敬父母，爱老敬老、互助互爱的宣传教育，让子女亲友承担起赡养照顾老人的义务，减少政府的压力。二是制定相关政策法规，规定和鼓励子女亲友赡养、照顾老人，并在住房、经济等方面给赡养者以资助，解决好多数老人选择家庭养老的问题。同时我们也发现和现有养老方式相比，老年人在养老意愿选择上，选择家庭养老的人数有一定程度的下降，选择社区居家养老和机构养老人数有较大的上升，这和当前社会经济的发展，养老服务体系的建立健全和完善，社区居家养老和机构养老的兴起，人们传统家庭观念的逐步改变以及老年人对步入高龄，自理能力逐步丧失，需要家庭照料的担忧有关，因此，越来越多的老人选择社会养老，这也是社会发展的必然趋势。为此，政府及相关部门一方面要抓好机构养老，为那些失能、特困、孤寡的老人提供基本的养老保障，让其老有所养的同时充分调动社会各方面的力量建立起多层次的养老体系，以满足不同群体老人的多样化需求，减轻养老的压力。大力发展社区居家养老，以满足老人不离家就可以得到照顾的需要。这是一种把家庭养老和社会养老相结合的形式，是解决空巢老人居家养老的关键所在。家庭养老的空巢老人，随着年纪的增长，自理能力的下降，他们的养老方式必然要从家庭养老走向社区养老，因此，政府要认真担负起养老的主体责任，从战略的高度在政策上，资金上给予大力的倾斜和扶持，建立健全养老服务体系，在专业化的服务队伍、社区医疗保健中心、文化活动场所，家庭护理照料、心理辅导、法律援助等方面下工夫，采取有力措施解决老年人的养老问题，南京的“政府购买服务”模式、大连的由政府出资补助，有条件的下岗职工在家收养老人的“家庭养老院”模式以及宁波让老人走出家门到社区服务中心享受服务和让服务人员走进行动不便老人家中进家服务的“两走”模式都值得借鉴。

2.昆明和地州城市空巢老人在养老模式的选择上有诸多相同之处，但也表现出在许多明显的差异。（1）从影响养老模式选择的四大因素看，不论哪一种因素地州老人选择家庭养老的比例都高于昆明，而选择社区养老和机构养老的比例昆明又高于地州。（2）从健康因素看昆明老人患慢性病越多，自理能力越差，选择家庭养老的人越多，而地州老人则选择机构养老的越多，选择家庭养老的越少。（3）从家庭因素看，有配偶但独居的和养育子女越少、离子女越远的昆明老人更愿意选择社区养老和机构养老，而地州老人除有配偶但独居的愿意选择机构养老外，子女越少的、离子女越远的更愿意选择家庭养老。（4）从经济因素看，自养能力越差的昆明老人更愿意选择机构养老，地州的则更愿意选择社区居家养老。（5）从社会支持因素看，在政府提供的生活、医疗养老保障越不足、居住环境越差的条件下，昆明老人更愿意选择社区养老和机构养老，而地州老人只愿意选择机构养老。这与昆明在养老服务条件、养老保障体系、社区建设以及人的养老观念等方面都明显好于地州，昆明老人思想更开放，条件更好，养老选择更多，担忧更少，所以他们选择社区养老和机构养老的更多。而地州老人由于地区经济社会的发展相对落后，社会保障体系不健全，社区养老服务尚未建立或建立缓慢，养老资源缺乏，可供老人养老选择的条件少，人们的养老观念也更趋于保守，所以他们多以选择家庭养老为主，很少有选择社区养老的，实属无赖的情况下才选择机构养老。因此，政府在制定政策时，应充分考虑到地州和中心城市的差距，有针对性地开展工作，加大地州的社会养老体系建设，在资金、政策上加大扶持力度，强化子女、亲友孝敬赡养老人的宣传教育，加快社区建设，完善养老功能体系，逐步缩小大中城市与地州市、县的差距，使州市老人和昆明老人一道实现同等养老，安度幸福的晚年。

［1］王贝芬.社会化养老模式研究综述与展望［J］.天府论坛，2014（03）.

［2］王瑞华.家庭、机构与社区养老的比较分析［J］.重庆工商大学学报（社科版），2010，27（04）.

［3］董红亚.我国社会养老服务体系的解析和重构［J］.社会科学，2012（03）.

［4］刘小春，李蝉.中部欠发达地区城镇居民养老模式选择行为实证分析［J］.社会保障研究，2014（02）.

［5］赵海林.淮安市老年人养老模式选择意愿实证分析［J］.南京人口管理学院学报，2012，28（04）.

［6］王梁.城市居民理想养老居住方式的选择——基于南京等四城市抽样调查的实证研究［J］.南方人口，2006，21（01）.

［7］龙书芹.风笑天.城市居民的养老意愿及其影响因素——对江苏四城市老年生活状况的调查分析［J］.南京社会科学，2007（01）.

［8］李翔.社会嵌入理论视角下城市社区居家养老问题研究［J］.广西社会科学，2014（04）.

［9］孟艳春.中国养老模式与优化路径探析［J］.河北学刊，2011（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