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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默邨和他的发妻

2014-12-29

现代阅读 2014年5期

(引言)丁默邨(1901~1947年),湖南常德人。早年曾加入中国共产党,后叛投国民党,从事特务活动,抗战期间转投日寇,组建76号特工总部,血腥镇压爱国志士。曾任汪精卫政权社会部部长、浙江省省长。抗战胜利后被国民政府逮捕,1947年被执行枪决。

抗日战争胜利后,丁默邨被拘押,他先被押往重庆土桥接受“保护”,然后在舆论追索下押返南京受审。从此后丁默邨接受审判以及面对死神种种懦弱的表现来看,这一度有“机警狠毒”之称的大特务,老来却是个胆小无比的病夫。

几次听审中的观察,我作为记者在法庭上旁听,发现面容苍白、两眼无神、个子瘦小而体质荏弱的丁默邨,在系狱已久之后,业已衰弱不堪,看上去简直不像一个特工首脑。据说他患有肺病,而通常患此疾者又多喜渔色。早年,他与所娶发妻感情很好,且生有一子,但仍偷偷在外面金屋藏娇。他的妻子是个贤惠而识大体的妇女,先因不赞成他搞特务而与他疏远。其后丁默邨投靠汪伪,出卖国家,她更与丁默邨离异而留居重庆,在一个机关里做个小职员。

丁默邨与发妻离异后,虽曾再婚,却“不安于室”,经常在外沾花惹草,在上海时,先与爱国志士郑苹如交往,几乎惹来杀身之祸,其后复与一善演“劈”的女伶出双入对俨若夫妻,令人侧目。这使得他本来便不佳的身子,更被掏空!

在丁默邨自重庆押回南京候审之初,首都高院派在图书室担任管理员的一位中年张姓女职员,即忧形于面,时时显得惴惴不安,不时在与人闲谈中打听丁默邨的消息。起初,同事们还以为她关心时事,后来发现她频频打听,过分关心,几经查询,方才知道她原来就是丁默邨离了婚的结发妻子。

丁太太在法院工作的消息,立刻在法院变成半公开的秘密。据张氏向其好友透露,丁默邨虽然早就干了特务这行,本质上却非常胆小怕事。远在他们夫妇俩仍在重庆居住之际,张虽微闻丁默邨有外遇,却不肯相信,直到一天她无意闯入一个友人家,才发现丁与那个女子脸贴着脸在一起参与竹城之戏。丁太太原来就不喜欢先生去搞特务,在发现他另有外遇后,更增加她与丁默邨离异的决心。此后丁默邨赴港策反,却落水叛国,张氏遂与其离异。当丁默邨自沦陷区托人辗转带钱给她花用时,她毅然不受!

据她说,丁默邨在外面虽然装模作样摆出一副特务头子的架子,实际上却是胆小如鼠,经不起考验。举一个例,当她发现丁默邨与那个女子贴面打牌时,丁一见东窗事发,竟吓得浑身发抖,不知所措。

不过,张氏虽与丁默邨离异,但俗话说一日夫妻百世恩,即令在多年分手之后,仍然余情不断,对当年老公多所关注,每当丁默邨受审之日,她总是替他祈祷祝福。在判决宣示当天,她一早便静坐室内,虔诚祝福。实际上,丁默邨这天便被判以极刑。

另在丁默邨在押“失踪”那天,张氏也是惶惑不安,手足无措。事后她告诉好友,当时她真盼望他能乘机逃亡,找个远远地方,悄悄地苟活一生一世。

丁默邨一生专搞特务,表面上显得既机灵又沉着,可是内心里却是个标准的胆小鬼,即使是金屋藏娇被老婆发觉都会吓得浑身发抖!犹忆丁默邨在法庭被法官判处死刑那天,他已经吓得双眼发直,两腿发软,若不是庭上两名法警及时赶上相扶,早已在公堂之上跌翻在地。此后不久最高法院核定原判死刑,司法行政部也很快下行刑命令。

那天是1947年7月5日,我在《中央日报》采访组得到首都监狱方面好友通知之后,立刻赶往老虎桥监狱。在一间临时布置的法庭内,监刑监察官业已升厅,只待法警提人。面部惨白血色全无的丁默邨,在两名法警左右扶持之下被抬进门。记得那天丁默邨穿的是一件绸袍,他身躯一抖,绸袍即随之颤动。当检察官例循询问姓名年籍时,丁默邨已是气若游丝,勉强应声作答,再问他有无遗书遗言,他便已颓然欲倒,由法警搀扶坐落一把木椅。及检察官下令行刑,他更是双目半阖,知觉尽失,最后总算在一群法警的“抬举”下,昏然在刑场结束他罪恶的一生。

(摘自世界图书出版公司北京公司《龚选舞回忆录——一九四九国府垮台前夕》 作者:龚选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