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京现象”说明什么？

郑若麟

一个法国普通民众如果只阅读或观看法国媒体的话，他对APEC和G20之后的国际格局的走向将会留下这样的印象：俄罗斯总统普京正在世界上被“日益孤立”。因为在法国媒体的笔下和镜头上，普京在北京因为“向中国第一夫人大献殷勤”导致“行为不当”而被“冷落”、在澳大利亚则被“国际社会”激烈批评而不得不提前离开……受西方舆论覆盖和影响的地区，包括中国在内，很多民众于是也以为普京正在成为国际关系中的“孤家寡人”。然而事实恰恰相反。普京一而再（支持叙利亚）、再而三（给予斯诺登政治避难权）地对美国和西方说“不”，特别是在乌克兰危机中强硬回应西方的经济制裁，正使普京在全世界——从金砖国家到拉美、非洲等地区（甚至包括一部分西方舆论）——日益成为一个新的偶像：以“反抗美国为代表的国际金融资本寡头”为标志的切·格瓦拉式的英雄。

我在法国时曾多次采访过著名法兰西学院院士、政治家阿兰·佩雷菲特。他亲口告诉我，在与周恩来见面之后，他终身难忘周恩来的人格魅力。普京似乎也是这样一位具有类似人格魅力的国家元首。法国政治家菲利浦·德维利埃仅仅于今年8月份见了他一次，就被其深深吸引，成为普京今天在法国最坚定的支持者之一。这位曾参选总统的法国国民议会和欧洲议会议员在法国媒体上公开宣称，普京是一位“真正的国家元首”，他“坚定修复伟大俄罗斯的政治、文化和道德价值”;是“当今世界最伟大的国家领袖”。在法国总统奥朗德以反对普京对乌克兰政策为借口而拒绝向俄罗斯交付其订购的两艘军舰、从而导致两国关系非常紧张之际，德维利埃公开批评法国总统“错了”，认为法国“应该履行诺言”、“遵守合同”，而不应该屈服于美国的霸权，德维利埃的做法在法国绝对是“政治不正确”的。然而德维利埃却并不孤立。

如果要列出一个名单的话，支持普京的欧洲政治家确实有一长列：德国前总理施罗德、法国至少两位总统候选人玛丽娜·勒庞和让-吕克·梅朗松等;甚至包括戴派政治家、法国前总理费永也是公开支持普京的政治家之一。然而支持普京的还不仅仅是政治人物。

倾倒在普京个人魅力之下的还有一位世界闻名的大明星杰拉尔·德巴迪厄。他在会见普京之后公开向全世界宣告，他“热爱普京”，并赞扬普京领导的俄罗斯是一个“伟大的民主国家”。德巴迪厄在领取了俄罗斯护照、并成为俄国公民一年之后接受媒体采访时就乌克兰问题说，“我相信普京，相信他以俄罗斯名义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俄罗斯的利益”。

法国另一位著名“异端”学者阿兰·索哈尔则认为，是普京阻止了美国在阿拉伯世界的扩张，阻止了美国利用“石油美元”控制全球石油供应的企图……也是普京联合中国，成为世界上反抗美国霸权的核心力量。

这些政治家和欧洲部分大众舆论支持普京的原因其实是非常明确的，他们从三个方面支持普京：在意识形态领域，他们支持普京的传统价值理念和爱国民族主义，比如俄罗斯是大国中唯一一个明确立法反对宣扬同性恋的国家;并强调“伟大的俄罗斯”;在经济领域，他们支持普京利用俄罗斯的天然气和石油打破美国的一统天下;在国际政治领域，他们支持普京全力推动多极化和捍卫国家主权，反对美国到处插手，利用“颜色革命”将反对美国霸权的国家内部搅得天翻地覆，从而导致世界处于一种不稳定的状态之中……

普京在新兴国家、拉美和非洲的发展中国家、特别是处于动荡之中的中东阿拉伯国家中的民望，则更是美国总统奥巴马所望尘莫及的。在西方竭力围堵、丑化普京达到高潮的时候，俄罗斯总统却获得越来越多包括西方国家舆论在内的支持。这一“普京现象”值得我们去深入分析、研究和认识。因为它将无疑会导致今后数十年国际关系格局出现新的动向。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