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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府要不要每年定GDP目标?

2014-12-20高峰

当代县域经济 2014年12期
关键词:余额货币政府

高峰

产能过剩和货币超发这两大顽症,已经严重地影响了中国经济和社会。不解决这两个问题,中国经济无法回归到稳增长之路。

产能过剩已严重危害中国经济

在中国,产能过剩现在已经是个不争的事实。2013年,《国务院关于化解产能严重过剩矛盾的指导意见》说:“传统制造业产能普遍过剩,特别是钢铁、水泥、电解铝等高消耗、高排放行业尤为突出。”

国际上一般认为,产能利用率在80-85%是合理区间,75%以下为产能严重过剩。上述国务院指导意见数据显示:2012年年底,中国钢铁、水泥、电解铝、平板玻璃、船舶产能利用率分别仅为72%、73.7%、71.9%、73.1%和75%,明显低于国际通常水平,所以,已到了严重过剩的程度。因此,这五大产业也被称为“产能严重过剩产业”。

传统产业普遍产能过剩,新兴产业也未能幸免。光伏电池行业开工率,仅为57%,多晶硅更是只有35%。天则经济研究所报告透露,2013年风电设备产能利用低于60%。

可见,中国的产能过剩已经超出了正常的市场竞争的范围,而且是新老产业全都过剩。

这些行业涉及的不良资产,钢铁为2万亿元,新能源为1.5万亿元,造船为5000亿元,煤炭为5000亿元,水泥、有色和平板玻璃约为1万亿元,加总约为5.5万亿元。不良资产规模之大令人震惊。

对于产能过剩的行业,国务院要求“消化一批、转移一批、整合一批、淘汰一批”,并下达了压缩五大产能严重过剩行业的具体指标。

产能过剩久治不愈,导致这些行业严重亏损。钢铁行业亏损面在23%以上,玻璃行业亏损面超过25%,电解铝行业约有80%的企业陷入亏损。根据统计,截至2014年7月24日,19家发布上半年业绩预告的煤炭企业,有8家净利润亏损,有14家净利润同比下降。有数据显示,目前我国煤炭行业亏损面已高达80%左右。

经济增长方式困局

中国的产能过剩为什么这么严重,而且久治不愈?这与中国经济增长方式有不可分割的关系。

改革开放30年来,中国经济增长一直是由投资和出口双驱动,本质上是投资驱动。更为重要的是这一切都是在政府主导之下进行的,保证GDP持续增长也就成了政府工作的重中之重。即使是新一届政府也肩负着到2020年完成GDP和人均收入倍增计划的任务。经测算,若要完成倍增计划,GDP增速年均不能低于7%。

从拉动经济增长的三驾马车来看,消费和净出口政府无法直接控制,但投资则不同,政府可以利用手中的权力和掌握的资源直接大举投资,从而拉动GDP快速增长。

资本形成总额来源于投资。从中国的投资增长率来看,这两年虽略有下降,但过去基本都是以20%以上的速度在增长,而消费的增长率只有10%左右,投资增速快于消费增速一倍。这样长期下去的结果会如何呢?结果只有一个,就是产能过剩。

近十多年来,政府对产能过剩进行过几次比较集中的治理,但结果却是越治理越严重,现在已是普遍过剩。

究其原因,产能过剩首先有周期性的因素,所谓周期性就是经济的波动性,特别是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对中国经济的影响慢慢显露出来。经济需求急剧回落,使产能过剩问题显露出来。第二个和经济发展的方式有关系,和政府的作用,特别是经济职能的定位有很大的关系,包括地方政府更多地去靠行政性的手段干预经济的增长,干预行业的发展,在一定程度上是造成产能过剩最重要的原因。当然还有一些结构性的原因。

最重要的原因是政府的职能定位。中国政府既然把自己的工作重心集中在经济增长上,自然就要主导、干预经济运行。经济周期在政府干预下扭曲,经济结构在政府干预下失衡。经济下行谁最着急?一定是政府。例如,本届政府向全国人民承诺,到2020年GDP和人均收入比2010年要翻一番。这如同一个社会契约,政府能不为GDP着急吗?所以,面对经济下行,本届政府虽然没有“强刺激”,但“微刺激”还是持续不断。

货币超发进一步危害经济

中国高度投资和债务依赖的经济增长模式,一方面导致产能过剩,使产品市场供求失衡;另一方面它还推动了货币超发,从而使货币市场也深陷困境,金融和债务风险越积越多,越来越大。

2013年末,中国M2余额为110.65万亿元,GDP为56.89万亿元。M2余额与GDP之比几近2:1,领先世界。数据显示,2002年,中国M2仅为18.3万亿元,此后货币供给总量迅速增长,金融危机之后货币量的增速达到了惊人的程度。2008年底,中国M2余额还是47万亿元,而到2012年底这一数字已经攀升至97万亿元,4年间翻了一番。

多年来,人们对必须要“超发货币”一直疑惑不解。人们需要货币,是要满足购买商品和服务的交易需求。所以,货币供给一定要有与其相对应的商品和服务。如果超发货币,货币追逐不到与其相对应的商品和服务,那么,结果必将引发通货膨胀、物价上涨。

有人曾以CPI没有持续上涨为理由,辩解说货币没有超发,但这完全是一个缺乏常识的辩解。CPI只代表消费者物价水平,它是物价总水平的一部分。如果我们看看这些年要素价格和资产价格的狂涨,如土地价格和房价,就会知道超发的货币去了哪里。

2013年末,中国M2余额为110.65万亿元。同年末,金融机构人民币贷款余额71.90万亿元。这么巨大的贷款总量都去哪儿了?显然,构成投资三大领域的房地产、基建以及产能过剩的制造业成了吸纳贷款的主要产业容器。这也是政府以投资来拉动GDP增长的三大主力。

2013年,房地产贷款和地方政府贷款两项合计几乎占到贷款余额总规模的50%,而且它们的贷款需求还在增长。令人担忧的是,目前房地产市场变化莫测,风险正在加剧,地方政府基本建设项目也是问题重重,加之制造业过剩产能行业的偿债能力的疑问,在债务规模不断扩大的同时,债务风险爆发的可能性也越来越大。据测算,2013年企业(不包含金融企业和融资平台)债务余额占GDP的比重已攀升至120%,已达历史高位。

政府职责是创造GDP吗?

如果不解决产能过剩问题和超发货币带来的金融、债务风险问题,不坚决地去产能、去杠杆,经济可持续发展是不可能的。在这些问题同时交织存在的情况下,任何短期的需求刺激都将不会再像过去那样起作用。

由于这些问题的产生都与政府主导的经济增长方式密不可分,所以,要根除这些问题,重新定位政府职能则变得十分关键。比如,政府要不要每年给自己定一个GDP目标?政府最重要的职能是创造GDP吗?如果GDP是由企业而不是由政府创造,那么,政府的中心工作有可能继“从以阶级斗争为纲转变为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之后,又要有新的转变和定位。新的定位应充分考虑市场经济要求设立什么样的政府,应考虑划清政府和市场的边界。这需要把改革继续推向深入,需要真正的市场化改革。

从企业的角度看,解决产能过剩问题还要靠创新。现在的产品过剩,一个很大的原因是同质化。在产品同质化的情况下,企业竞争的手段往往就是打价格战。企业想从这种混战中走出来,就要做出“差异性”,最终形成品牌。这就要求企业要不断创新,用创新开拓新的市场,创造新的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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