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诗歌记录荒谬,用小说揭露现实
2014-12-16徐晓
徐晓,1992年生于山东高密,现就读于山东师范大学中文系。曾参加2013中国·星星大学生诗歌夏令营、《中国诗歌》2013“新发现”诗歌夏令营,出版长篇小说《爱上你几乎就幸福了》、诗集《局外人》。
作为中国90后代表诗人,徐晓的诗具备了一代人的青春元素,同时也具备上一代人延续下来的对命运书写。她的诗灵动、绵软、跳跃,一如她平缓的性格。而小说却与真实的徐晓隔了一层距离。
2014年出版的长篇小说《爱上你几乎就幸福了》,使徐晓“一夜成名”,“一个大学女生写的关于大学生被包养的小说”,一句话,具备大量新闻元素,足够吸引眼球。不过,关注本身的漏洞同时呈现,一部具备足够社会深度的长篇小说,包养仅是其中的一个元素。小说中的“冷”和“狠”,超出了作者的年龄,具有一种普遍的社会意义。
我是怎样走上写作的道路的?毋庸置疑,它与我的童年经历密切相关。
我依然记得童年时期背井离乡的满怀愁绪,年幼无知时家境的捉襟见肘,苍白青春里的孤独苦闷……二十几年跌跌撞撞的成长历程中,我对世间的人情冷暖、生存的艰辛与无奈,比大多数同龄人有着更深刻的体悟。
最初,人民文学出版社的付艳霞老师从我刊登在《西部》上的短篇小说《你是个好女孩》中发现了我有写长篇的潜质,并鼓励我可以一试。
于是,我开始创作长篇小说《爱上你几乎就幸福了》,一定程度上可以说“因无知而无畏”,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个故事附着在了我身上,需要我去讲述,也就是说是这个小说选择了我,所以我必须孤注一掷,马不停蹄地去完成使命,十万多字的初稿用了25天完成没有让我感到多么不可思议,因为我是用了二十多年的生命体验与感悟来写它的。
写作过程几乎一气呵成,自始至终我都沉浸在一种妙不可言的兴奋之中。思路灵感的跳跃和通宵达旦的疲惫没有对我造成什么冲击,倒是相对令人不甚满意的创作环境是最大的阻碍。伍尔夫那句名言“一个女人如果想要写小说,一定要有钱,还要有一间自己的屋子”让我感同身受。
教室整天被占得满满的,我只能选择宿舍,所以每晚等舍友们睡着后,世间万籁俱寂,我才真正进入写作状态,于是上铺床上一张小小的折叠桌,一台电脑以及深不见底的黑暗与静谧和我相伴25个夜晚之后,我写完了这个长篇。
偶然间看到“成功男士诚交女友”的小广告让我陡然惊觉现实生活对女性的不公,向来身处象牙塔的校园环境让我对深陷泥沼的女孩们充满好奇与不忍。我不是为了去感怀浪漫青春,讴歌大学美好生活,而是对庸常而复杂的、如虎狼般现实的揭示与批判。
我想要表现的是那些远离家乡进入大学,眼前呈现一片五光十色的新奇世界的年轻人,尤其是单纯善良得近乎白纸的女孩,面临的一种困境。即使我们表面的生活波澜不惊,可有谁体会到譬如香米那样的女孩内心的动荡、漂浮和居无定所?而现实中,有些不能与人分享的秘密又是如何在夜深时穿过懵懂的身体对着窗外霓虹闪烁的欲望都市跃跃欲试?生命中那些难以启齿的隐秘,人与人之间真真假假的过招,在各种爱情沼泽里的不堪太多太多……这种被霜风冷雨袭击的剧痛,不是每个人都有,但却实实在在地存在于我们这些普通人身上。这是无法回避的人生困境。
我写作这个长篇的意图,不是让人们去关注香米走了一条被包养的路,而是引发人们去思考我们现如今的大学生这个群体在强大的社会现实面前安身立命的方式到底该是怎样的,是不是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以及我们的社会能够为挣扎在底层的大学生做些什么,才能使他们不至于被逼上绝境。
相比小说,写诗是一种对意义的追寻,它为我提供了一种异于他人的看待世界的角度和方式,让我在这个并不诗意并不那么美好的世界中保持着一份心灵的自由和洒脱。
在寡淡无味的俗世生活里,诗歌可以被我们拿来调调情,搞搞暧昧,谈谈乌托邦,于是我们便觉得生活还是挺有滋有味五彩缤纷的,但是一旦抛开诗歌,我们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红尘的喧嚣和纷扰会把我们从发热发昏的大脑借助分行文字虚构出来人间仙境打回原形——这种瞬息的失落和虚无,会加重一个人内心的空旷和孤寂。
如果说我试图用诗歌去记录在现实生活中所感到的荒谬,那么这本身就是一种抗争。但我更愿意将这当作是在四平八稳的生活里,我的灵魂一次次出走所邂逅奇迹的过程,而这恰恰就是我所寻觅的意义所在。
大学校园给我提供了一个非常好的写作条件,我可以拥有大量自由支配的时间阅读和写作。但我感受不到理想中的文学氛围,更多的时候面对枯燥的课堂,我觉得听讲对我的生命是一种侵蚀和阻碍。
因社会大背景的巨大差异,90后一代与前几代人在生活方式和思想观念上都不一样。我无法以我的个人经验来代表一代人。关注和表现大时代里普通人复杂幽深的内心和命运是我的文学追求。90后正在成长中,对文学的认知尚处在摸索时期,相信时间会见证我们这一代人的成长。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