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病”五千年： 一个民族的文明病史

吴越

“真心痛者，旦发夕死，夕发旦死”

中医记载中，郁阻、寒毒是关键词。癌症、心脏病等并无明确记载。心脏病在传统典籍中被称作：“胸痹”、“厥心痛”等。《内经·痹论》云：“脉痹不已，复感外邪，内舍于心。”《难经·六十难》指出：“其五脏气相关，名厥心痛……其痛甚。但在心、手足青者，名真心痛。真心痛者，旦发夕死，夕发旦死。”

胸痹是指以胸部闷痛、甚则胸痛彻背，喘息不得卧为主要表现的一种疾病，轻者感觉胸闷，呼吸欠畅，重者则有胸痛，严重者心痛彻背，背痛彻心。汉代张仲景《金匮要略》中提出“胸痹”的名称，归纳病机为“阳微阴弦”。根据本证的临床特点，主要与现代医学所指的冠状动脉粥样硬化性心脏病（心绞痛、心肌梗死）关系密切。

古代大多采用中药方加针灸疏通经脉的方式治疗心脏病，如苏合香丸，效果很好，麝香保心丸就是从它而来。《伤寒论》指出：“伤寒，脉结代，心动悸，炙甘草汤主之。”《伤寒溯源集》又指出：“因气血虚衰，心神坚定，泄气而惕惕然悸动也，此为阴阳并虚。法当治血兼补，故炙甘草汤主之。”

林黛玉的肺结核与心脏病

中国古代患心脏病的名人为数不少，汉武帝之子汉昭帝刘弗陵就是死于“胸痹”，只有21岁。刘弗陵病了很久，曾遍寻名医也不得治，民间富商焦氏、贾氏囤积大量举丧之物，望在昭帝驾崩后能以暴利大赚一笔，可见那时刘弗陵重疾已非隐晦，在朝堂四野、民间百姓中已经是众所周知之事。

汉代刘氏家族可能有心脏病遗传。刘弗陵死后68年，即公元6年，汉平帝刘衎在未央宫复发心脏病，因医治无效去世，时年14岁。不过，《资治通鉴》则记载，王莽借着腊日向汉平帝进献椒酒，在椒酒中下了毒，汉平帝中毒害病而死。

通常认为，林黛玉死于肺结核，但也有人提出质疑。以反中医自称的“棒棒医生”在著作《林黛玉究竟得的什么病》中提出假设：先天性心脏病，具体来说就是动脉导管未闭。

《红楼梦》第五十七回，林黛玉和史湘云说，“我这睡不着也并非今日，大约一年之中，通共也只好睡十夜满足的。”在她的《菊梦》中也写道，“睡去依依随雁断，惊回故故恼蛩鸣”，自诉夜间经常因呼吸困难而惊醒，却作态曰“恼蛩鸣”。第八十二回，黛玉对紫鹃说“我何尝不要睡，只是睡不着。你睡你的罢。”

到了第九十七回，黛玉已经一面喘一面说道：“紫鹃妹妹，我躺着不受用，你扶起我来靠着坐坐才好。”

从夜间呼吸困难，到诱发因素作用下的急性肺水肿，再到最后的端坐呼吸，林黛玉的这些表现与其说是肺部问题，不如说更像是心脏疾病所引起的肺水肿，而最后的端坐呼吸更与终末期心脏病患者出现心衰后的症状一致。

最后，可得出结论，林黛玉自小发育不良，反复呼吸道感染（与季节相关，有周期性），慢性进行性的呼吸困难（符合左心衰特点）伴咯血（痰中带血为主），还有可疑的家族史（其母早死，而且并非死于难产），所以林黛玉所患应该是先天性心脏病，林黛玉应该死于“动脉导管未闭”。

西方的“心”发现

和中国不同，西方对于心脏病的研究通过木乃伊完成。科学家发现，古代的木乃伊证明了心脏病从古就有，而且在古代还是一种贵族病。

来自密苏里州堪萨斯城大学的兰德尔·汤普森教授和同事们分析了137具来自古埃及、秘鲁和北太平洋阿留申群岛的木乃伊。这些木乃伊的年代跨度很大，从公元前3000年到20世纪的都有。有一具木乃伊引起了他们的注意，这具木乃伊在主动脉壁附近有一个钙化斑块。

说明这具木乃伊在死前患有动脉硬化，也就是说他的心脏有了大问题，导致了他的死亡。死后能被制作成木乃伊的人生前一定是拥有很高社会地位的人物，比如贵族。这些贵族很少运动，吃的食物多是肉类，久坐不动的生活状态造成动脉硬化而导致心脏病的可能性非常大。所以心脏病在古代应该算是一种贵族病。

同样，今年5月，英国大英博物馆举办的一场名为“古代生活：新发现”的木乃伊展览，向人们说明，古代人和现代人一样会患高血压和心脏病。

博物馆工作人员丹尼尔·安托万说：“扫描显示，两具木乃伊腿部有斑”。他说，这是心血管疾病的一种表现。古埃及人经常吃鱼、肉、面包，吃椰枣等含糖量很高的水果，还饮酒。因此，他们患心血管疾病的原因或许与饮食习惯有关，不过也可能是遗传。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