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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治理框架下的执政转型

2014-12-13陈家喜

团结 2014年1期
关键词:执政党政党精英

◎陈家喜

(陈家喜,深圳大学当代中国政治研究所副所长,教授/责编 刘玉霞)

一、国家治理标志着中国共产党的执政转型

中共十八届三中全会将 “完善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推进国家治理体系与治理能力现代化”确定为全面深化改革的总目标。这不仅为中国未来发展设定了方向指引,同时也蕴含了中国共产党执政思维的重大转变。在新社会背景和执政环境下,中国共产党开始更加注重从现代治理理念出发重构党的执政思维,注重从一元执政到一元主导和多元参与;从一党治国理政到社会协同参与的执政机制转变。因此,国家治理不仅是中国全面改革的目标定位,也是中国共产党执政的思维转型。

中国共产党的执政具有三个鲜明特点:革命锻造执政地位,改革巩固执政基础,一党长期执政。一直以来,党的执政集中体现在实施领导和直接参与两个方面,即党领导人民当家作主,党委在各级政权组织中发挥 “总揽全局,协调各方”的核心作用;党还直接参与国家政权,参与重大决策和政策实施,党的各级组织是党执政的政治依托。国家治理的提出,实际上是将党的执政纳入到国家治理的框架之下,而非高于其上。换言之,在国家治理的体系和范畴下,党发挥领导作用但非唯一的治理主体,党的领导方式和执政方式要适应国家治理的需要而进行调适和转变,要与时俱进,根据社会结构的变化、信息技术的更新以及观念思潮的发展,进行治理理念、体制、机制和方式的调整。

二、党的执政经历三次重大转型

建国以来,随着社会政治情势的变化,中国共产党及时调整了执政思维和执政方式,至少经历了三次重大转变。1949年新中国成立,中国共产党从局部执政到全面执政,标志着第一次执政转型。这一转型的意义在于中国共产党从居于反对地位的政党,成为走向执政地位的政党;从在革命根据地执政到全面领导国家政权。中国共产党接掌国家政权,党内精英成为国家精英,党的纲领主张也转化为国家意志。执政后的中国共产党按照自己的执政理念不仅改造了国家政权,也改造了阶级结构、经济体制和观念形态,构建了一个全新的社会主义社会。邓小平对此高度评价:“我们的社会主义改造是搞得成功的,很了不起。这是毛泽东同志对马克思列宁主义的一个重大贡献。”

“三个代表”重要思想的提出,标志着中国共产党从革命党转向执政党,是党的第二次执政转型。2001年江泽民同志提出 “三个代表”的重要思想,指出中国共产党 “要始终代表中国先进生产力的发展要求,始终代表中国先进文化的前进方向,始终代表中国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这一重要思想的提出,进一步明确了中国共产党作为执政党的角色定位,进一步扩大了党的阶级基础和社会基础。因为只有革命党才会只代表一个国家部分人或少数阶级的利益,对另外一部分社会成员进行专政;而执政党必须要代表最广大人民的利益,争取尽可能多的社会民众支持。因此,处于执政地位的中国共产党,“不仅是工人阶级的先锋队,还是中国人民和中华民族的先锋队”。可以发现,“三个代表”提出之后,新社会阶层的地位得到充分肯定,而原先 “社会属性”模糊的私营企业主不仅允许入党,而且还被大量地吸收进入各级人大、政协乃至党代会。党执政的社会基础得到进一步的拓展和夯实。

国家治理的提出,蕴含一党执政和多元参与,标志着党的第三次执政转型。一直以来,党的执政被片面地理解为党要包揽所有国家事务和公共事务,其他政治力量如民主党派只是发挥协商和议政作用,社会主体的参与热情和智慧没有得到充分发掘。从治理的词源意义看,多元主体参与、协商、谈判、互动,共同治理公共事务是其核心涵义。国家治理在坚持执政党领导地位的同时,也提高了社会多元主体和公民参与国家事务的重要性。特别是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公众对于社会公共事务的参与愿望、热情和能力不断增强,并在一些重大的公共事件中得到充分展示。面对公民参与激增的趋势以及由此形成的局部治理危机,国家治理的提出,意味着执政党以更为开放包容、兼容并蓄的心态,积极回应社会的诉求和参与的愿望。

三、国家治理现代化的前提是党的执政能力现代化

中国共产党是国家治理的领导者和实施者,国家治理体系与社会治理能力的现代化,首先要求党的执政能力现代化。只有走在时代前列,能够引领社会潮流的政党,才能够推进和实现国家治理的现代化发展。为此,在国家治理体系和社会治理能力现代化的目标框架下,当前应当着重提升中国共产党的执政能力和执政水平,特别是制度适应能力、决策包容能力、精英吸纳能力以及腐败治理能力。

提升制度适应能力。中国共产党一党长期执政,较少面临反对力量的竞争与挑战,因此自身调适能力尤为重要。美国学者本杰明·斯密斯曾提出,一个政党的执政生命力取决于反对派势力的强弱和寻租的难易程度。那些建党初期即面临群众性政党、外部殖民势力等强力干预、并且租源有限的政党,会更加重视选民的动员和自身建设,生命力也更为持久。这一点,从苏东等国家的共产党垮台也可以得到相似的结论。因此,在一党执政条件下,尤其要注重自身的制度建设与制度适应能力。这就要求执政党既注重制度体系建设、发挥制度对政党能力的促进作用,同时又能够根据执政环境的变化,主动进行组织目标、制度与观念的革新,强化组织目标对社会的感召力,组织制度对自身的约束力,以及意识形态对现实的回应性。

强化决策包容能力。社会结构的分化、利益观念的觉醒以及社会冲突的增加,形成了局部性和群体性的治理危机,要求执政党决策能够包容这些高度分化、异质化甚至冲突性的利益诉求。马克思曾经深刻地指出,“共同利益恰恰只存在于双方,多方以及存在于各方的独立中,共同利益就是自私利益的交换。一般利益就是各种自私利益的一般性”。要妥善处理大局观和个体观的关系,尊重每一个社会成员的正当权益,谨慎以大局、全体、整体的名义要求个体社会成员牺牲自身的合法权益。要树立利益相关者的观念,在土地、税收、养老、医疗、就业、教育及户籍等涉及千家万户的政策制定时,更需要让政策利益相关者参与进来,通过构建利益表达和综合的制度通道,让社会各主体将利益诉求有序反映到决策环节中来,形成各种社会利益的协商与平衡。

提高精英吸纳能力。政党的兴衰存亡还有赖于不断进行精英的更替、循环和流动。保持精英吸纳机制的畅通是保持政党活力的关键。中国共产党作为中国人民和中华民族的先锋队组织,也将组织的先进性和精英属性写入自己的纲领。因此,执政党要畅通内部精英上升的通道,选拔和培养富有能力和声望的执政骨干,对其赋予重任和机会;开放社会精英进入通道,清除社会精英进入政党权力阶梯的制度屏障,形成优秀人才不断辈出的选拔氛围。从这一意义上来说,如何在坚持现有干部选拔制度规范基础上,构建优秀人才进入的绿色通道和成长机制,十分重要和紧迫。同时,也要注意防范执政精英内部的分裂与冲突,确保领导层的团结与和谐。

强化腐败治理能力。腐败是危及政党生命的毒瘤,治理腐败状况也直接决定着执政党其他能力的实现与否。清除腐败关键是制度建设与制度实施。要构建严密可操作的权力监督制度,不留真空、缝隙和死角,避免投机性腐败行为的发生。从党员干部的日常行为规范开始,如接受礼品、礼金、吃请等,规定细致入微、不留弹性。实行轻罪重罚,“让腐败者在政治上身败名裂,让腐败者在经济上倾家荡产”,形成强大的制度吓阻功能,有效打消腐败分子的侥幸心理。提高制度的执行力,对贪污腐败行为实行 “零容忍”,在法律面前,党员与非党员,领导与非领导一视同仁,一条标准,一条准绳,做到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制度面前没有特权、制度约束没有例外”,做到 “有腐必惩、有案必查”,“老虎”和“苍蝇”一起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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