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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究图形-背景理论对汉语表达艺术、汉英翻译及对外汉语教学的影响

2014-12-12高盛雅

安徽文学·下半月 2014年11期
关键词:汉英背景汉语

高盛雅

(四川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

探究图形-背景理论对汉语表达艺术、汉英翻译及对外汉语教学的影响

高盛雅

(四川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

通过研读丹麦心理学大师埃德加·鲁宾(Edgar Rubin)的“图形—背景”理论(figure-ground)及其后学美国布法罗大学知名认知语言学教授伦纳德·泰米尔(Leonard Talmy)对原有理论在语言学领域的发展集成《认知语义学十讲》,笔者对以上理论在汉语表达艺术、汉英翻译、对外汉语教学领域的应用进行了简单的反思,从而总结出受益三方的若干启示。

“图形—背景”理论 汉语表达艺术 汉英翻译对外汉语教学

一、“图形—背景”理论的演进过程与主要内容

“图形—背景”理论,又称知觉选择论,它是由丹麦心理学家鲁宾于1915年提出的一种人类心理感知理论。他认为,我们所感知的世界中,作用于人的客观事物是纷繁复杂的,人不可能在瞬间便将一切网罗,而是有意识地选择了某一部分意愿感知的对象,或者无意间被某种事物吸引,在心、脑中对它产生了更为鲜明、清晰的知觉映像,其余的部分只作我们知觉的背景内容,有个模糊的映像。因此,由以上分析可以看出,人类知觉的选择性既受到感知者本人主观因素(兴趣、态度、爱好、情绪、知识经验、观察能力等)的影响,又与外界知觉对象(具有刺激人类感知的事物)的特点密不可分,当然,当我们的感觉器官被众多客观事物刺激时,我们并不可能同时对所有信息进行反映,而是同样会挑选某些所需信息进行反馈。综上所述,人类总是选择感知对自己有重要意义的刺激物。例如,我们在街上遇到了熟识的朋友,在交谈过程中,我们能听到许多不同的声音,商店促销广告的声音、汽车发动机的声音、旁人说笑的声音等。然而,在这种干扰不绝的情况下,朋友的说话声永远是我们所感知的对象,它最为清晰,也最能吸引和刺激我们的听觉器官。那么,朋友的话语便被当做“图形”得到感知,而其他噪音则被当做“背景”,只是得到模糊的反映。由此可见,“图形”具有光线强、声音响、轮廓分明的特点,而“背景”却恰恰相反。

上世纪70年代,认知语言学大师泰尔米将 “图形—背景”的分离原则,引入到认知语言学界,他认为这一理论与一种语言的语义表达结构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将“图形”抽象为所描述的对象,“背景”为所述事物所处的环境。当然,在语言学中,图形可能不再是生活中的某一具体事物,它可能是时间、空间上的某一抽象的点,“背景”也不再仅仅是发生某一事件所处的环境,而是表示一个相较于“图形”更大的范围。例如,公司在通知开会时,总会附上开会的具体时间——“2014年7月13日星期日下午14:30”。汉语作为一种尾焦点语言,通常要将最想突出的部分放在句末来表达,这样一来,越是靠后排列的信息轮廓越清晰,越容易被大家记忆和辨识。显然,英语语义表达时的结构却恰恰相反,英语的强调方式通常是把重要信息放在句首作为凸显。就上述例子来说,根据英语表情达意的习惯, 应写为“14:30P.M.,Sunday,Jul13th,2014”。不言而喻,泰米尔对于鲁宾理论的发展与创新,为世界翻译学界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二、“图形—背景”理论与汉语表达艺术

(一)山水田园诗中的“图形”与“背景”

笔者认为,中国的山水田园诗是一种极富画面感的诗歌写作形式,诗人主要利用风景构图来烘托气氛,寓情于景,借景抒情,然而,经过大量、细致的阅读,我们不难发现山水田园诗中所描述的画面是动态的,图形与背景在不同的诗句间相互转换,赋予诗歌以动态美感,随着景象的推进、拉伸与转换,读者所感知的焦点(也就是“图形”)也在不断变化,从中体会出一幅完整的、运动的、鳞次栉比的田园风光,进而展现出作者写作时的心境。在这里,笔者对陶潜的《归田园居五首》(其一)中状景的部分进行分析:

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

开荒南野际,守拙归田园。

方宅十馀亩,草屋八九间。

榆柳荫后檐,桃李罗堂前。

本诗中,五柳先生不断转换着所述环境的焦点,并在不同诗句间利用画面推进与拉伸的技巧,描绘了一幅辞官归舍、生活怡然自得的画面。首句中,一个“恋”字使得画面运动了起来,我们似乎看到如北国春回、大雁远归的景象;根据图形背景理论,在其他事物的前部、顶部、上部或者是大于其他部分的、运动的事物为图形,显然,“羁鸟”是这幅画面的“图形”,“旧林”则充当“背景”,描绘出飞鸟投林的景象。接下来,画面立刻由远景推进入近景,似乎诗人正看着自家院中的一汪池水,鱼儿在水中自由嬉闹,此时,“鱼儿”成了“图形”,而“池水”成为“背景”。作者处处状景,却处处抒情,体会着辞官归隐的闲适生活。而画面也是静动相生、远近有别,给读者以静谧、祥和之感。

(二)奏折艺术中的“图形”与“背景”

清朝末期,湘军首领曾国藩曾多次率兵抵抗太平军的起义,特别是在鄱阳湖口一役中,曾国藩差点儿连自己的命也送掉,于是不得不上书皇上表达自己的无能与自责,其中有一句“臣屡战屡败”,写得一个泱泱大国之军的将领甚是落魄,在上书前恰巧被当时作为幕僚的左宗棠看见,唤来曾国藩同议,宗棠将灵机一动,将“战”和“败”的位置进行调换,恰恰有了汉语尾焦点语的特点,此时“败”已被放在了一个不重要的背景位置,用于衬托“战”这个光芒四溢的“图形”。果然成效显著,皇上读出了这个忠于朝廷的老臣誓死捍卫清朝政府的决心,于是,曾国藩非但没有被责怪,反而受到了朝廷的信任和褒奖。

(三)广告宣传语中的“图形”与“背景”

广告语作为一种大众传媒用语,必须让其所表达与宣传的内容极富吸引眼球的特点,所以笔者认为在广告词编拟时,应根据汉语尾焦点的特点,将最想表达的意思尽可能放在句末。例如,一则减肥药的广告语为:“青春,要蛮腰还是要肚腩?”那么,就笔者的言语理解习惯与偏重来看,以上一则广告是并不成功的,因为当厂商将青春这一人生关键阶段作为“背景”时,却在“蛮腰”和“肚腩”这两个“图形”中选择将“肚腩”放在汉语语句中更为集中表达,更为鲜明的位置,这无疑给观者造成了一定的思想困惑,从而减少了这种减肥产品的吸引力和可信度。在笔者看来,丰田汽车在中国大陆所作的一则广告是极为成功的,其中的广告语为:“车到山前必有路,有路必有丰田车。”广告语中无不体现着心理学大师鲁宾的 “花瓶—人脸”理论,给人以有丰田车,天梯变通途的安全感。在首句中“山”作为“车”与“路”的背景出现,而后一句立刻承接上一句将“路”转为“背景”,“丰田”汽车变为更为鲜活明亮的“图形”,体现出丰田汽车方便耐用、性能优越的特点。

三、“图形—背景”理论在汉英翻译中的应用

(一)简单句翻译

“图形—背景”理论要求我们在进行汉英翻译之前必须对原有句子的结构进行分析,找出原有句子的主要成分和次要成分,也就是找出这一句的“图形”与“背景”,之后再进行翻译。例子如下:

(1)桌子上有一本书。根据“图形—背景”分离原则及汉语尾焦点语的表达习惯,显然此句中 “书”是“图形”,是要突出表现的部分,而“桌子”则是“背景”。笔者认为,这句翻译成英语单句,比较好的句式应为:“There is a book on the desk.”因为以上翻译更能体现英语句首焦点的特点。另举一例如下:

(2)我最爱弹钢琴。 应译为:“Playing the piano is my cup of tea.”原句突显的是“弹钢琴”这一事件本身,即以“弹钢琴”为“图形”。而译文中“图形”变成了“弹钢琴”这一事件的主体——“我”。这是因为,在汉语思维习惯中,主观思维的痕迹比较明显,而英语更侧重客观思维,这就决定了在表述同一件事情时视角选择的差异,即“图形”选择不同。

(二)复合句翻译

就复合句而言,它无论从语义表达还是结构选择方面都没有简单句那样一目了然,复合句中出现了从句成分,同样需要判断句子的主体,它是作者着重突出表达的部分,也就是通常所说的主句,而其他从属成分则对主句起补充说明的作用,处于次要地位。一般来说,在认知语言学中,“主句”即“射体”,“从句”即“界标”,举例如下:

(1)我在洗衣服的时候,电话响了。此句英译为:“The phone rang when I was washing my clothes.”英语复合句根据物体的凸显性和完整性组织成一种完形结构,将话语的主题置于某一特定语境中去理解,也就是说具体的主题是“图形”,它会恰当地包含在“背景”当中,因而产生相应的画面感。可见,汉英复句翻译正是“图形—背景”理论的现实化应用。

(2)屋上春鸠鸣,村边杏花白。笔者将这句古诗试译为:“In the spring,pigeons sing melodiously on the roof,and apricot flowers silently turn white on the edge of the village.”其中,“春鸠”和“杏花”是原文的图形,即原文要凸显的内容。笔者将“鸣”与“白”分别译为“sing”和“turn white”,这使得句子连接通顺,表达恰切,从而更好地凸显了原文的图形“春鸠”和“杏花”,同时,笔者又用了两个副词“melodiously”、“silently”对以上两个动词进行必要的修饰,反映出作者对田园生活的无尽向往与怀恋。

四、“图形—背景”理论给对外汉语教学的启示

谈到对外汉语教学这一特殊的教学领域,笔者作为一名即将到达赴任国的老师,心情百般复杂,作为一名国际汉语教育专业的研究生,并结合自己以往教学经验来看,笔者深深体会到,作为一位对外汉语教师在教学方法上应有的灵活性,能够适不同学生的特点、难点、重点选择不同的突破口是对外汉语教师应具备的素质,当然,对外汉语的课堂是由多方因素构成的,学生学习汉语的效果也不仅仅与所授课程的教师有关,所以接下来,笔者就根据“图形—背景”理论对对外汉语的教学原则进行分析,并从中提炼出几点启示。

首先是教学内容,在课堂教学中也就是所选用的教材。教师上课时,所教授的重点知识,根据刘珣《新实用汉语教程》(2003版)可知,一课内容的讲解包括了生词(声韵母)讲解、对话(短文)讲练、语法知识、汉字书写、文化常识这五部分。笔者认为,在汉语学习的早期应更注重前三大板块的内容。对于初学者来说熟练地掌握发音方法与技巧并能准确发音是难能可贵的,而汉字书写和文化常识部分对于初学者来说是难点,汉字系统的特殊性以及文化常识的连篇累牍很容易破坏学生学习的积极性。因此,在汉语教学初期可以将文化课另行安排,用一种更加直观的,参与度更强、更高的方式展现出来。要以语言教学为主、文化教学为辅,也就是要分清教学内容的“图形”与“背景”。

其次是教师,教师作为课堂教学一个重要的能动体,对教学内容的选择几乎起决定性作用,这就要求教师:第一应根据学生需要选择教学内容,一定要选择贴近学生生活的教学内容;第二,教师应在对所教授班级学生了解的基础上开展汉语教学,即了解学生的母语及其特点,以便更准确地找出学生偏误,对症下药;第三,对外汉语教学原则要求汉语教师为主导地位、学生为主体地位,所以,汉语教师绝对不可越位,让自己从“背景”变为“图形”,这对学生语言能力的培养是极为不利的;第四,教师在为学生纠错时,一定要遵循适度原则,要明白“错误”永远是“背景”,而学生的“进步”才是“图形”;第五,教师对每一位学生的关注度应是相对平均的,切不可忽视坐在后排的学生、学习不够积极的学生,因为没有一个学生愿意作老师心中的“背景”,每个人都想成为“图形”,所以,被忽视的学生为了达到被关注的目的除了努力学习外,便可能利用搅乱课堂的方法,由此可见,关注每位同学也是课程顺利进行的保证。

最后是学生,学生在课后复习及预习时,也应找到重点内容及自己感兴趣的点,让“图形”更加鲜活、明亮,当然,学生还应将自己的母语与目的语及时进行比较与反思,以便找到难点产生的来源,更好地攻克它。学生在课下练习时,一定要将课堂上的知识放在真实生活这一大“背景”下灵活掌握,才会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切不可死读书、读死书。

[1]赵艳芳.认知语言学概论[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1.

[2]范仲英.实用翻译教程[M].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03.

[3]高娟,李安华.Talmy图形背景理论概述[J].文教资料,2008 (18).

[4]洪季平.中国古典山水田园诗浅谈[J].安徽文学,200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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