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岛诗歌中的意象翻译

赵红程 贾晓云

（上海理工大学）

北岛的诗是朦胧诗。朦胧诗在诗歌中使用了大量新颖的意象表达内心的世界，背离了传统诗歌的表达方法。北岛在诗歌中经常运用不同寻常的意象组合，模糊的意义表现。这些都给翻译他的诗带来了困难。

Venuti在翻译方面提出的抵抗策略属于异化翻译，包括两个方面：一是抵抗屈服于译语的文化；二是抵抗原文。译者在翻译作品时很容易会有自己对作品的理解，但是译者的理解会破坏原文的不确定性和多层解释，因此Venuti提出了抵抗原文，使译者尽量保持中立。

北岛的诗中有大量的意象。这些意象不同于传统诗歌的意象，往往是不寻常的意象组合，不连贯的意象排列和模糊的意义表现。

一、意象的不寻常组合

在中国的传统诗歌中，诗人从大自然中获得灵感，意象的排列自然、正常。然而，北岛的诗歌中，意象的组合别出一格。

是她，抱着一束白玫瑰 She holds a bunch of white roses

用睫毛掸去上面的灰尘 and brushes the dust away with her lashes

——《黄昏： 丁家滩》（Dusk:Dingjiatan）

姑娘们的睫毛 girls’quivering lashes

抖落下成熟的麦粒shred ripened grains of wheat

——《港口的梦》（Harbor Dream）

这两首诗都提到了姑娘的睫毛，但是都不是我们传统的用法。 “睫毛”和“麦粒”联系到了一起。《港口的梦》描写了一个完美的生活。在过去，麦粒是珍贵的食物，姑娘的睫毛也是非常珍贵，让人珍爱的东西。把它们联系到一起，使这种美更加强烈。

是他，用手指去穿透 he pierces the moon with his fingers

从天边滚来眼圈般的月亮 like a circle of smoke from the horizon

——《黄昏： 丁家滩》（dusk:Dingjiatan）

很少人会把月亮比作眼圈，一个人会用手指穿透月亮。但这种意象的组合给了我们一种新的体验方式，美的感觉。

二、不连贯的排列

意象的排列也是诗歌的一个重要因素，它关系到句法、韵律。译者在翻译诗歌时，也不得不考虑意象的排列。

冰在龟裂，石子 The ice was cracking and on the water

在水面留下了我们的指纹Stones retained our fingerprints.

——《真的》（True）

夏天过去了，红高粱 summer is over,and red sorghum

从一顶顶浮动的草帽上走来 walks along a lone of bobbing hats

——《祝酒》（A Toast）

在这两首诗中，北岛都把第二行的主语放在了第一行的末尾。把一个句子分成两部分，使这两部分都得到了强调。

你在博物馆 On the museum’s

大理石地面上狠狠 marble floor,you

摔了一跤，鞋 took a bad fall,a shoe

在冰封的河上滑得很 slid over the ice-locked river

远，我坐在桌上 into the distance,I sat on the table

“狠狠”是副词，修饰“摔”;“鞋”是“滑”的主语；“远”是另一个副词，表示滑得很远。如果按正常句式排列更像散文，没有强调，上面的意象排列给人更强烈的冲击力。

三、模糊的意义表现

模糊有两层含义：单词，短语或句子有两个或多个解释；意义是模棱不清的。在北岛的许多诗中没有明确的含义，读者可以有不同的解释。这种模糊性大大加强了翻译的难度。

用抽屉锁住自己的秘密 lock up your secret with a drawer

在喜爱的书上留下批语 leave notes in the margin of a favorite book

信投进信箱，默默地站一会儿put a letter in the pillarbox and stand in silence a while

风中打量着行人，毫无顾忌 size up passers-by in the wind,without misgivings

留意着霓虹灯闪烁的橱窗 study shop windows with flashing neon lights

在这首诗中，北岛描写了很多动作，它的主题同样也很模糊。牛殿庆认为这首诗讲了一个年轻人孤独空虚的生活，年轻人无法排除的孤独感。姜涛认为这首诗的语调是冷漠的，情感被隐藏了起来。这些都暗含了一个现代城市人的内心疏远隔绝的状态。

Jonathan D.Spence在纽约时报书评中赞赏了McDougall翻译的北岛诗集The August Sleepwalker。Bonnie S.McDougall对中国文学和历史都非常熟悉，她是最早发现北岛才华的西方学者之一。McDougall采用的直译方法，使读者靠近作者，但是细读，我们也会发现她译文中违反抵抗策略的地方。

河水涂改着天空的颜色 The river water alters the sky’s colour

也涂改着我 and alters me

我在流动 I am in the current

——《界限》（The Boundary）

在《界限》这首诗中，诗人说“我在流动”“I am flowing”,但是译者译为了 “I am in the current”。 在下一首诗中，诗人说“我们错过”（we missed each other）,但译者译为了“we took the wrong turn”,加深了含义。

虽然McDougall的译文有一些不妥之处，但她仍为翻译北岛的诗做出了贡献。在80年代，北岛写诗，和朋友创办画展，他用这样的方式来争取自由，后因六四运动被驱逐出国，他的诗就是他和生活斗争的武器。在“古老的敌意”演讲中，他曾说诗人自己一直在斗争，使自己不要放弃。

[1]Bei Dao.The August Sleepwalker[M].Trans.B.S.McDougall.London:Anvil Press Poetry,1988.

[2]姜涛.诗歌读本大学卷[M].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0.

[3]牛殿庆.圣坛与祭奠:朦胧诗的历史内涵和诗学价值[M].成都:四川大学出版社,2008.

[4]王静.时间在梦想的玫瑰中绽放[J].佳木斯大学社会科学学报,2007,25(5):81-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