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唇音的反切
2014-12-11◎周超
◎周 超
浅析唇音的反切
◎周 超
古代的注音方法有很多种,其中反切注音法具有强大的生命力,成为当时使用最广泛的方法,本文重点围绕唇音的反切来归纳其变化规律。
唇音 反切 变化规律
一、反切的发展进程
古代汉字的注音方法有譬况、直音、读若,但这些注音方法都存在一定的局限与弊端。随着魏晋南北朝时期佛教的传入,其声明学为汉语引入了反切这种注音方法,一直到了唐代,僧人守温取汉字为三十声母,宋人又补充为三十六字母,以韵书的韵母字作为韵母,由此,反切法更为精密与规范,成为当时主要的注音方法。
反切这种注音方式自问世以来,由于古今语音的演变,造成每个时代都有不同的反切,造成人们在使用的过程中出现了许多分歧。因此,从宋代以来,就有许多学者提出了对反切的改革。例如,明代吕坤的《交泰韵》、清代潘耒的《类音》,这两部书主要是要革除旧反切的局限与弊端,尽量使两个字相拼就可以直接拼出被切字的读音,也就是现在所谓的“音和法”;明清之际的杨选妃《声韵同然集》,他认为主要是减少反切上下字的字数;清代的李光地、王兰生的《音韵阐微》和刘熙载的《四音定切》,这两部书可以说是反切的改良达到了最好的效果。[1]但是,在1918年提出了国语注音字母,随之反切注音法就被淘汰了。
二、唇音的反切
现代普通话塞音、擦音中有b、p、f 3个唇音,但在唐末宋初以前的古代汉语中只有帮、滂、並(b、p)而没有f声母,这就是清代音韵学家钱大昕在《潜研唐文集》卷十五中所提出的“古无轻唇音”,他认为凡今音读轻唇音的,古代都读为重唇,钱老先生用大量的材料论证了这一点,而且证据确凿,合乎古音的实际情况。例如,(1)《老子·四十一章》:“大方无隅,大器晚成”[2]。其中,“晚”通“免”,“免”在古代就是“无”的意思,因为“免”与“无”在上古时期都属于明母元部。《小雅·车攻》:“东有甫草,驾言行狩。”高亨注:甫,甫田的简称;甫田,也作圃田,湖泽名。“甫”属于非母、轻唇音,“圃”属于帮母、重唇音。[3]到了唐末宋初,轻唇音非、敷、奉已经从重唇音帮、滂、並中分化出来。因为在当时宋人三十六字母里轻唇音已经分开,随后不久,非、敷、奉三个声母合流为f声母,语音的变化总是有条件的,那么,轻唇音f从重唇音b、p中分化出来的条件是什么呢?从等韵学的角度来看,其实就是合口三等变为了f声母。以今推古,我们不难发现这些基本的规律:
(1)如果反切上字的声母是f声母,反切下字的韵母是合口或撮口呼韵母时,那么,被切字的声母仍读f声母。例如,粪,方问切。斧,扶雨切。
(2)如果反切上字的声母是f声母,反切下字的韵母是开口或齐齿呼韵母时,那么,被切字的声母就变为b或p声母。例如,倗,父邓切。 痞,符鄙切。但是由于经历了漫长的历史音变,后人在读传统的反切时,往往会感到又产生了一部分类隔切。原来反切上字父、符、方、扶古声母都是双唇音。
那么,针对(2)中,我们可能会产生这样的疑问,根据什么来区分被切字的声母是b与p呢?它有三种不同的情况,分别如下:
符、扶、房、防、父。元代以前,这五个字它们的声母都是全浊声母,都属于並母字。当它们作反切上字的时候,如果反切下字的韵母是开口或齐齿呼,那么,被切字的声母是b还是p声母?这就要求我们记住一条规律:要按照“平送仄不送”来区分。这是一条非常重要而且又具有实践价值的原则。例如,阪,扶板切。愎,符逼切。毗,房脂切。平,扶兵切。“板”、“逼”在上古时期的读音分别是上声、入声,他们都属于仄声,因此,在拼出被切字的声母时要改为b。“脂”、“兵”在上古的读音都属于平声,所以,被切字声母改为p。
方、甫、府。它们的声母都是全清、帮母字。当它们作反切上字的时候,如果反切下字的韵母是开口或齐齿呼,那么,被切字的声母即为b。例如,贬,方敛切。标,甫遥切。砭,府廉切。
抚、敷、芳。它们的声母都是次清、滂母字。当它们作反切上字的时候,如果反切下字的韵母是开口或齐齿呼,那么,被切字的声母即为p。例如,烹,抚庚切。坏,芳桮切。丕,敷悲切。
(3)如果反切上字的声母是f声母,反切下字是今天f声母中的复韵母或鼻韵母的字时,例如,废、粉、沸、犯、非、方、梵等字时,那么被切字的声母究竟是f还是b或p呢?值得提醒的是:这几个字在今天看似属于四呼中的开口呼,但是在反切的时候,一定要以合口呼来对待,因为他们在上古的时候都属于合口三等字。因此,被切字的声母仍要拼读为f声母,这一点非常重要。例如,肺,芳废切。痱,扶沸切。肥,符非切。泛,孚梵切。芳,敷方切。
上面是我们探讨的反切上字是f声母的情况,下面我们将探究一下唇音b、p、m作反切上字时的一些特殊情形。
(1)如果反切上字是唇音b、p、m声母,反切下字的韵母是v韵母的,那么,被切字的韵母一定要省去v。因为现代普通话唇音声母不与撮口呼韵母相拼,撮口呼韵母中的v是从中古、近古汉语中的iv发展而来的。例如,悯,眉陨切。
(2)如果反切上字是唇音b、p、m声母,反切下字的韵母是ong ,那么,被切字的韵母今天应改为eng。因为ong在与唇音声母相拼时,被“异化”为不圆唇的元音eng。例如,蒙,莫红切。逢,符容切。
(3)如果反切上字是唇音b、p、m声母,反切下字的韵母是ia,iang,那么,被切字的韵母一定要省去i介音。因为唇音声母b、p、m与齐齿呼的复韵母、鼻韵母相拼时,非常困难,不易发出。例如,把,博下切。怕,普驾切。馬,莫下切。
(4)如果反切上字是唇音b、p、m声母,反切下字不是唇音声母,而且韵母是以u打头,和合口呼复韵母、鼻韵母相拼的字,被切字的今韵母是开口呼,也就是一定要丢掉u介音。例如,叵,普火切。防,符方切。分,府文切。非,甫微切。
(5)如果反切上字的声母不是唇音声母时,用唇音b、p、m作反切下字的声母时,那么,被切字一定要添上u介音。因为现代普通话里唇音声母b、p、m、f只能与合口呼的单韵母相拼,而不能与合口呼的复韵母、鼻韵母相拼。但在《韵镜》里,帮、滂、並、明声母不仅能与合口呼的单韵母相拼,而且还能够与合口呼的复韵母、鼻韵母相拼。这一点我们在学习音韵学时一定要明白。例如,吻,武粉切。妄,巫放切。惛,呼昆切。威,於非切。
对于(4)、(5)这两点其实就是在讨论介音u的增减问题,中古时期一部分唇音声母,在长期的语音演变过程中,由于介音u受到前后非圆唇辅音和元音的影响,发生了“同化”作用,介音u逐渐地失落,因此,在现代汉语普通话中,唇音声母b、p、m除了和单韵母u相拼之外,不能和以u为介音的复韵母、鼻韵母相拼。例如,本,布忖切。 闷,莫困切。“本”、“闷”在拼读时,就消失了u介音,但是,在青海方言中这种u介音仍存在。
总而言之,掌握了唇音的反切规律,有助于我们清晰地发现古今音演变的对应规律,为我们阅读古书扫除一些障碍。例如,馮,ping,feng这两个读音,就是 “古无轻唇音”很好的例证。
[1]彭辉球,《试论反切的产生及其应用》[J], 湘潭大学学报,1985(1).
[2]陈鼓应,《老子今注今译》[M],北京:商务印书馆,2012.229.
[3]高亨,《诗经今注》[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9.250-251.
(作者单位:青海民族大学)
(责任编辑 刘冬杨)